《十三“杀”》夜瞳微微

5、丹青刀客（五）

　　计向风缓缓醒来，头部某处生疼。小山正抱着自己哭喊，“哥，哥啊你咋样了？”
　　转头看去，一堆堆灾民拥向放粮处，几个校尉拿着腕粗的短棒照着人群劈头盖脸的打下去，估计刚才自己就是着了这么一下，顿时又有几个呼嚎着抱头捂脸。但没人离去，只是为了宽条桌上十几张沾满黄土的箪饼。
　　身边一个力竭的老人绝望道：“孩子，赶紧带着弟弟跑吧，待这儿不是病死就是饿死啊。”
　　小山抹着眼泪抽泣：“不让出城啊，哥啊咱是要死在这了。”
　　计向风悲愤涌满胸膛，咬了咬牙，腾地站起身来，一步跨上宽条桌，抓起一打箪饼抛向人群，视官兵竟如无物。
　　这几个校尉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哪承想还有人胆敢冲撞他们的，怔怔地看着，再定睛一瞅原来是个少年，大怒：“小崽活腻了吧。”
　　一个朝他头上挥出一棒，计向风下意识避过，另个拿枪上来就戳，少年一下拽住枪头就扑上去拼命，小山和群灾民都惊呆了 。
　　“哧”一声，少年忽感左肩麻一下，继而剧痛，血“噗”地溅了一脖子，只见一把明晃晃的钢刀结实地嵌进了肩里。
　　疼痛瞬间折磨得少年全身毛孔竖起，大颗大颗的冷汗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计向风咬破嘴唇，痛苦地大喊一声，憋足气力，徒手抓住刀背，转身将持刀人踢翻。
　　血似乎并未因创伤而流失，少年感到热血充满了四肢，毫无惧色，被愤怒染红的眼睛，饿狼般盯着那几个胆怯的小校。
　　“哼”，计向风一下将肩上的钢刀取下攥在手里，忍着阵阵巨痛，“刷刷”几刀凶狠地砍向校兵，“哎----呀，”两个惊呆的早被砍倒在地，另几个被唬的魂飞魄散，跳出几丈外，不敢近前半步。
　　少年喘着粗气，肩上的血汩汩流满了半个身子。不一会，其他城门官兵也闻讯赶来，数十把刀枪叉戟将少年围了个密不透风。
　　城墙上残阳如血。计向风望见胞弟小山悲痛欲绝，一行热泪和着血水流下面庞，心下已知即将决绝。
　　看到宽条桌上箪饼已碎成一团，大叫一声“死也不做饿鬼”，拿起箪饼塞得满口，然后吃劲地缓缓举起滴血的钢刀，准备殊死以搏。
　　生死关头，不知哪里呼喊起来：“叛军来了，叛军杀过来了啊”，刚围拢的官兵一下四散逃去，只见城门无数骠骑扬尘而来，旌旗飘荡，上书巨大篆体“尚”字。
　　这是计向风第一次目睹祖皇帝的风采，黑骏马，金锁甲，银披风，虎贲头盔下一张威严冷峻的脸。
　　这张威严冷峻的脸也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撼，不过弱冠的少年，血人一般地傲然而立，口咬箪饼，手举钢刀，黑黑的双瞳里透出炙热的光。
　　“喂，小子，不想饿死，就跟随我的大军吧”冷峻的脸冷峻地喊道。
　　少年用滚烫的手紧紧地握了下钢刀，重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