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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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尼古拉并没有告诉教官自己已经上了他的车；他躲在车后备箱，两名警卫专心地抽着烟并聊着元帅最近做的一系列事，也没有发现他。车一路到了交管宿舍，尼古拉这才出现在教官面前，他并没有告知自己的真实来意，只是说自己还希望与教官多学习一阵，请教官务必带自己去西伯利亚基地。
“那里什么也没有，”教官冷冷地说：“除了我军最优秀的桑博训练设施之外。”话语里无不透着自豪之情。
尼古拉欣喜地点点头。
“卡曼！”教官转头，洪亮地对自己的副官说：“我们这次过去是乘什么飞机。”
“报告长官，还不清楚！”
“立刻去打听！”
“是的，长官！”
是苏军的宝贝“雌鹿”，教官颔首撇了眼尼古拉，尼古拉先是开心地笑着，见教官不与自己开玩笑，便正色道：“请务必让我驾驶。”
尼古拉熟练地登入驾驶舱，极为老练地操纵起了各类仪器，已是黄昏时分，金色的夕阳笼罩着世间万物，给直升机镶上了金边，也给加加林府的大厅地板抹上了家的色彩。奥列格独自在书房思考着，他掐灭烟头，叹了一口气，走出书房，随口叫了一位佣人：“尼克在哪里？让他过来见我。”
“是。”
奥列格重新将自己关入书房，他由书柜后面的小门进入另一间隐蔽的书房，由众多书本中抽出几张用纱布包裹好的照片。照片里面是末代沙皇一家的合影，那时奥列格才十六岁，正如此刻的尼古拉一般大。尼古拉与奥列格有些挂像，但尼古拉五官更为精致柔和，奥列格则英挺得多。奥列格亲热地与攸斯波夫王子站在一起，左手搭在叔叔沙皇尼古拉二世肩头。他抬起手指抚摸了几下照片，又拿出下面一张照片。那是奥列格与维萨里翁莱尔琴科的合影，维萨里翁只有十岁，还是个孩子，但拿琴的姿势已是像模像样。维萨里翁长得很斯文，奥列格像大哥一样帅气地搭着他的肩膀，两人都笑得很庄重矜持，颇具贵气。看着照片，奥列格脑海中又想起了维萨里翁所演奏的旋律，拍摄这张照片之前维萨里翁正演奏着舒伯特的曲子，每一丝颤音，每一处停顿，奥列格都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全世界最懂他的人，也是全世界最能让他的心灵安宁的人，可是这位知己此刻远在西伯利亚。奥列格已经很多年没有知己了。
佣人敲着门，奥列格连忙将照片包好放回原处，退出密室，这才让佣人进来。佣人低声说：“少爷好像去部队了，他不在家。”
“跟克劳德么？他不是要回西伯利亚基地了？”奥列格点点头遣退佣人，抬手拨了电话，克劳德在圣彼得堡军校的办公室电话没有人接。他想了想，又拨通了其他几名负责尼古拉训练的教官，那些人都说尼古拉这几天没和他们在一起，“不是克劳德负责么？”
奥列格想到了西伯利亚，突然担忧起来。他察觉到了儿子的心思，立刻拨通了军部其他几位负责人的电话。其中一人差人询问后答道：“克劳德少校刚刚启程前往西伯利亚基地了，乘坐的是空军基地留在军校的‘雌鹿’，编号JDK3920，同行的人还有少校的副官卡曼。”
“机师是谁？”
对方一愣。
“我问机师是谁！”奥列格突然抬高音量——他已经察觉到了答案，他优秀的儿子可以熟练地驾驶军内各种最新型的飞机，其中自然包括苏联的骄傲——‘雌鹿’。他紧张地捏着话筒，同时向门口喊道：“有人在么，叫蕾拉过来。”
蕾拉就在斜对面那间书房看书，不等人找她，她自己都听见这声喊叫了。蕾拉猜到奥列格已经发现了尼古拉的行踪，她收拾收拾头发，艰难地站起来，慢步走去对面的书房，探头道：“你不能小声些？”
“尼克……”
“奥列格，”雷纳德的头也探了进来，他埋头看看蕾拉，深深注视了几秒，用冰凉地语调说：“蕾拉，你先去一边，我有事与大公谈。”
“我有事找蕾拉，你等一下再进来。”
雷纳德古怪地看着奥列格，口中道：“蕾拉，你先出去——我的事比较重要。”
“我说我有事找蕾拉！”奥列格的情绪很激动，雷纳德被镇住了，蕾拉见状，主动道：“表哥，我去对面书房等你，你先和哥哥谈。”
“你别走。”奥列格急切地朝门口走来。
“没事，你们说不了多久。”蕾拉笑笑，转过身，竖起手指指了指哥哥，轻声道：“你给我老实点。”
奥列格显得特别脆弱，可雷纳德并不在乎奥列格此刻的情绪。他关上门，认真贴在门上听了听，确定门外蕾拉的脚步声走去对面书房并关上门后，转过头，愤怒地说：“我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了。”
奥列格“哎！”地吼了一声，皱眉道：“怎么还是这件事！”
“是这个人的。”
奥列格抓起雷纳德递来的资料一把丢去对面墙上。纸张在空中飞舞，其中一张飘来奥列格脚下。奥列格挥手让雷纳德出去，他的视线扫过了那张纸，一张熟悉的面容被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他不太在意地又定眼看了看，然后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雷纳德沉痛地摇摇头，关切地教训道：“你引狼入室，你还不知道！”
奥列格死死盯着地上的纸，纸上的照片赫然是比约尔劳瑞德森佩佩。
“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我看你也认识是吧。这人是我们瑞典政府在二战时期培养的间谍，战后一度消失，十年后在匈牙利战争期间帮助匈牙利地下党时被抓获，之后被某位有背景的人救出。他的妻子因报道苏联政府的侵略行为被杀，他对苏联政府的憎恨程度可想而知。他有无数见不得人的背景，但最近居然出任了瑞典驻捷克斯洛伐克大使馆的参赞一职，他的背景一定很强大。”
奥列格和比约尔在二战时期就是挚友了，帮助比约尔的人根本就是奥列格，所以奥列格只是听，不说话。雷纳德将奥列格的态度误理解为对方在思考，他得意了，继续道：“重点来了。去年九月到今年一月，比约尔佩佩一直与蕾拉同居。还有，我还查出了两人是在哪里碰面的；在苏联军队进入布拉格的当晚，市政厅曾举行庆功会，比约尔佩佩作为大使亦有出席。蕾拉当时正为捷克地下党工作，她装扮成男人进入市政厅，当面质问古斯塔夫首相，最后被在场的警卫逮捕，是比约尔佩佩出面替她解了围。比约尔佩佩自己也曾为地下党工作，两人一拍即合，我看他俩准就是这样好上的。”
奥列格迷茫地打断雷纳德：“你在说什么啊。”
“这个孩子是蕾拉贝尔南多特和比约尔佩佩的，这位身份复杂地大使的孩子将是你全部家产的继承人。这样说够不够清楚？”
奥列格根本懒得信，他不耐烦地反问：“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好处？”雷纳德看看眼前的布置：“这个家难道不是好处？你的权利你的地位，难道不是好处？他们当然也算准了尼克斗不过自己。”
“胡扯！”奥列格挥挥手，再次想让雷纳德出去。雷纳德也生气了，他气愤地指着奥列格说：“我是在帮你！奥列格，我不是你们罗马诺夫家的人，我原可完全不顾你的安危！你不相信我现在说的话？你会后悔的，因为这就是事实。奥列格你赶紧醒醒吧，你苦心为尼克建立的一切就要去外人手里了，而且，你要知道，要得到这一切，他们最终也需要除掉尼克。你也不希望自己亲手建立的一切成为毁掉尼克的原因吧。”
奥列格表情狰狞，他剧烈地喘息着，突然跌跌撞撞地冲去门口，回手抓住雷纳德衣袖，将他塞出了门外。蕾拉听见对面的动静开门看究竟，但奥列格将门重重地关上了；蕾拉想进去看看奥列格，雷纳德又将她拦了下来。雷纳德表情复杂地看着蕾拉，蕾拉奇怪地问：“怎么了？”
“你就不能不给家里人丢脸么？”
蕾拉更加迷惑地看着雷纳德。
“你真要想嫁为皇后，你……你怎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和尼古拉一起呢。”
蕾拉不想和自己哥哥计较，转头要回书房。雷纳德在她身后大声道：“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妹妹！”
蕾拉停住了脚步，她的背影依旧紧致苗条，带着女人优美的曲线。她转过头来，努力抑制着内心的愤怒平静地说：“你该庆幸有我这样的妹妹。”
——咔嚓——
“比约尔。”奥列格对着话筒说：“你还在圣彼得堡对不对，我……”
电话里稀稀疏疏一阵。
“……我有事找你。”
不到一个小时，比约尔的车出现在了加加林府门口。他还是那样英俊潇洒，家里人听说比佩佩大使来了，全部都来瞻仰他的风采。佣人将比约尔带入书房，奥列格背对着比约尔，那本资料已经收去了抽屉里。当然，奥列格已经仔细看过了，并不得不承认一切证据都证实雷纳德所言不虚。奥列格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曾背对比约尔不做声，比约尔幽幽看着奥列格的背影，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口中用爽朗轻快地语气问道：“阁下，我来了，请问有什么事么？”
奥列格听见这样善良的语调，皱皱眉头，转过身来，不看比约尔，无甚底气地说：“……我准备请胡布列夫下台。”
比约尔隐约觉得这样的事情不至于让奥列格给出如此反常的反应，他沉吟片刻，说：“是肯瑟将军的意思？”
“肯瑟没说，是空军那边提议的，已经商量很久了，我只是担心这一件事一旦发生，我就彻底没有退路了。”
比约尔点点头，侧头看距离自己最近的窗户。窗帘半开着，窗外站着尼古拉的爱马；夕阳如此美，马鬃如金丝般，马儿的主人却没有陪伴着它。
尼古拉已经跟随克劳德教官抵达了新西伯利亚军事基地，尼古拉坚持跟随教官继续前往伊尔库茨克军事基地，教官则担心尼古拉跟随自己前往太过偏远的地区不还合适。两人因为这件事耽搁了近一个小时，当尼古拉最终说服教官继续向东出发时天色已经太暗，两人只好将出发日期推迟到第二天上午十点。第二天一早，直升机整备完毕之后，尼古拉驾驶“雌鹿”继续向东前进，下午三点左右尼古拉遥遥看见了贝加尔湖，尼古拉为贝加尔湖壮丽地景色所震撼，教官看出了尼古拉的感受，允许他在贝加尔湖上空盘旋了近二十分钟，飞抵伊尔库茨克基地时已是黄昏。
伊尔库茨克军事基地雄伟壮观，尼古拉降落在停机坪上，一下飞机就看见了基地的常驻负责人卡琳卡元帅。对方背着手，看见尼古拉由直升机下来，脸上全是怒气。他厉声遣退了克劳德教官，转身狠狠瞪了尼古拉一眼，忍下脾气，压低声音道：“跟我来。”
“您太不像话了！”卡琳卡元帅一关上办公室的门就朝尼古拉吼道：“你知不知道您父亲又多么担心！我现在让人准备，半个小时之后你立刻启程返回圣彼得堡。”
尼古拉没料到伊尔库茨克的温度这么低，也没来得及换上蕾拉为他织打的毛衣。由停机坪到元帅办公室有近十分钟的路程处于旷野之中，尼古拉让寒风吹了整整十分钟，现在还没有缓过气来。驾驶飞机需要精力高度集中，尼古拉连续两天驾驶直升机，中间又一直带着兴奋的情绪，严重疲惫加上连日来压抑的情绪让尼古拉的身体迅速衰弱下来，他一进办公室就开始哆嗦并打喷嚏，当卡琳卡元帅完成近十五分钟的训话时，尼古拉已经有些发烧了。
西伯利亚两处军事基地一向是奥列格的核心权力中心，卡琳卡元帅是奥列格的心腹之一，也是少数知道奥列格身世的人。尼古拉自小就认识卡琳卡，他的所有飞行训练也都是卡琳卡安排的，他知道对方了解他的健康状况，所以一等卡琳卡说完，他就委屈地说：“卡琳卡叔叔，我有点不舒服。”
卡琳卡顿时紧张了，他曾三次看见尼古拉迈向死亡的门槛，并深知奥列格夫妇为尼古拉的身体常年四处求医，焦头烂额。他心疼地上前检查尼古拉的脸色，又唤来了信得过的军医测量尼古拉的体温，尼古拉的身体果真虚弱，吹了阵风，体温立刻就上来了，而且已经三十八度了。
“你怎么回事。”卡琳卡生气地叹了一口气：“赶紧去躺下，也别洗澡了。”
尼古拉点点头。卡琳卡亲自为尼古拉安排了房间，为他铺好床褥，再添置了热水和生活用品。他甚至连副官都没有带，尼古拉一面帮助对方整理床单一面不解地问：“卡琳卡叔叔，您不必亲自做这些事。”
“你懂什么！”卡琳卡生气地推开尼古拉：“知道你在这里的人越少越好，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况且光是看见奥列格 ‘加加林’的儿子出现在西伯利亚基地就足够让那帮人琢磨了。一边呆着去，我也是小兵出身，这些内务的事当年我比谁都做得好。等等，你们到底打听过没有，有多少人知道你是奥列格的儿子？务必记住，在外面说是亲戚就好，儿子和侄子不一样。”
尼古拉惊异于自己身体的孱弱，只是短短两个月时间，在家里诸多不愉快的事的影响下，他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身体又毁了，他又回到了十岁之前的病秧子状态。他很难过，又很恼怒，认为家庭对自己的呵护其实是对自己的摧残，所有人都打着爱的名义没收他的快乐。
躺在床上，卡琳卡元帅出去后，他连喝一口水都找不到人伺候，他深深思念起了米迪亚力克。他无声地品味着自己的心思，夜深人静，他能够清楚地读取自己内心的感情，与自我对话。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思念父母亦或蕾拉，离家万里，他脑中第一个出现的人是米迪亚力克，那个心甘情愿为他付出生命的柔弱男孩。他也开始后悔与蕾拉结婚了，他想告诉自己，自己这么做是牺牲自我的幸福而成就蕾拉的幸福，可是这是自欺欺人的想法，自己不幸福的话，又怎么能让别人幸福呢？
这件事情他做错了，他不能像往常那样逃避这个错误，然后期待时间解决一切。他苦思冥想，却找不出解决的办法，因为他不忍心告诉蕾拉自己想要取消这个婚约，也不希望让家里人看这个笑话。最终他决定好好与蕾拉谈一谈，让蕾拉思考解决办法，他一边释然一边嘲笑自己的懦弱，关键时刻，每每是蕾拉替自己抗下责任。
他烧得很厉害，熟悉的虚弱感觉再次包围了他，他回想着自出生起那无数个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日日夜夜，他清晰地记得父母为之崩溃的表情；他记得当时自己之所以坚持挺过一切可怕的治疗方案，是为了不让父母伤心，其实他自己并无所谓活下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尼古拉希望自己健康强壮，希望自己赶快好起来，因为他想要坚强地活下去；人越勇敢，活下去的理由反而越简单。
他的体温逐渐升到了四十度，他开始头昏目眩，呼吸也急促起来。卡琳卡早知道尼古拉生病时的样子，他向医生咨询了照顾病人的方法，然后自己卷起袖子为尼古拉拧起了毛巾。尼古拉虽然病得很重，但意识很清楚，于是，卡琳卡为了逗他，说了很多战场上的故事，都是关于奥列格的。他说：“尼克，你发现没有，你父亲从不浪费一点食物，因为他是经历了斯大林格勒战役的人。尼克，你不要认为你父亲现在所做的一切出于贪婪，他是斯大林格勒的幸存者，他很清楚使人活下去的东西不是物质而是精神，只要有坚韧的意志力，外加一片面包，人就能好好活下去。”
尼古拉眼中露出疑问。
“你问我那为什么你父亲要做这些事？”卡琳卡双膝张开，双手撑在大腿上，笑着叹了口气：“我不否认一开始是为了给你打下坚实的基础，但其实他自己也没明白自己的心思。我懂他。他是皇帝，虽然沙俄帝国已经不存在了，皇权已经消失了，但他还把自己当做这个国家的君主，他始终认为自己对这个国家有责任，有义务付出自己的一切让这个国家好。他对目前国内的情况很不满意，它需要改革，而他愿意成为这个改革的领头人。话说回来，尼古拉，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是你父亲的骄傲，是他最得意的继承人；他希望将这个国家调整到可改革的状态，随后交到你手上，他相信你能使这个国家更好，人民更幸福。大部分父母认为自己儿子好都是没有道理的，但你真的很好，如果发生了什么，请相信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尼古拉，你的父亲很强大，他经历了一战和二战，并从一名默默无闻的列兵成为了万人之上的元帅。一个强大的人不可能是一个自私的人，因为‘私’是脆弱的，你要记住我今天说的话。”
尼古拉困难地点点头。
“你是一个坚强的孩子，是一个生来要继承王位的人。打从你出生时我就知道你不平凡，当时没有人认为你能活下去，可是你努力挣扎着，在他们将你放入纱布准备闷死你时嘹亮地哭了出来。我记得你的脸都憋红了，手死死捏成一个拳头，以表达抗议。尼古拉，人生就是这样，活下去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但是你还什么都不懂时就已知道要努力活下去了。”
尼古拉努力抬起手，去握卡琳卡元帅的手。卡琳卡紧紧握住尼古拉的手捏了捏：“好好休息，明天我让他们在直升机上加上床褥，这样你会舒服些。”
卡琳卡再次出去了，这次尼古拉脑中出现了伊戈尔的提琴声。他昏昏沉沉地，但始终听见这组旋律，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退烧了，他认为冥冥中伊戈尔在引导他。这组旋律诞生于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里，其实雷纳德是对的，没有这份环境，也就不会有这样的旋律。尼古拉为自己的冲动后悔了，他没有权利为伊戈尔选择人生，也暗自责怪自己竟想着要与蕾拉取消婚约；他只不过是想逃避责任而已，对家庭的责任，和对蕾拉的责任。但是他是男子汉大丈夫，男子汉大丈夫就需要担负责任；他已然走过了为一份责任欣喜的人生阶段，他意识到了责任的沉重，但他决定硬着头皮担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