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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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藤真歪着脑袋用脸颊和肩膀夹着手机，嘴巴在一张一合地说着话，但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手上翻阅的白花花的备课教材。
“谢谢你了……”藤真抓起笔在那一张纸上画了两下。
“嘿嘿，不客气，我一向都是好人。”语气满是笑意。
藤真从书页上移开了右手，拿起电话，稍稍活动了下脖子，表情也渐渐柔和起来。【我一向都是好人】，他想对方这算是个什么奇怪的自我形容。想着，三井那张大大的不羁的笑脸就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此时稍稍寂静了一阵的电话里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藤真微微皱起了眉，埋下脑袋一边划重点一边问道：“你那里怎么那么吵？”
“哈？哦，我开车马上就进机场了。”三井侧目望了望刚刚腾起的一架飞机，靠得很近，就仿佛从他的车顶上滑过去一样，“去加拿大的什么研讨会嘛，本来应该是我们主任去的，但是他老人家最近闹胃病就委托我去了。”
“你的英文水平过关了吗？”那一头的藤真带着些调侃的语气问道。
“嗯？”三井愣住了，他的耳畔忽的回响起当年第一次和藤真见面的场景，他想起自己也是那样笑着问对方的：“你跌了胳膊作业怎么写啊？”一模一样的语气，重合在了一起。
窗外一辆车呼啸而过，拉出了一条寂寞的线条，三井扯起嘴角，想着第一次和藤真见面是在那么久之前了，那是的藤真还是个大学生，而他们现在居然又这样相遇了，真是很奇妙的缘分呐。
终于整理好了一切，藤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仰躺在了椅子上。他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大开的百叶窗外若隐若现轻微的蝉鸣。因为最近学生都在集中注意力对付英语考试，所以除了一些必须的课程之外，他是很轻松的。藤真闭上眼，总感觉眼睛里有什么小亮点在闪烁着。他想，这样的平淡过着多好啊，有惊无险的日子。
藤真是佐藤老师的副手，藤真从上大学时就很喜欢佐藤老师，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家伙，虽然头顶已经有了一圈花白但人总是精神十足的样子，走起路来还能像年轻人一样带风。佐藤老师教历史教得很有耐心，他喜欢古希腊古罗马的历史，当和自己的学生讨论起民主、法制萌芽时双目里总是闪烁着年轻光芒，有时他也能和小他几轮的孩子们因为一个问题而争得面红耳赤，然后任性地不理对方——除非争出个最终结果来。
当然，佐藤在专业领域的建树是毋庸置疑的，藤真愿意和他交流，他觉得和对方交流总能学到很多东西，那些东西都是自己独自思考或翻阅再多的书也无法拥有的。老人往往是最有趣的书，藤真觉得这句话在佐藤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验证。不论自己看过多少书籍，学习过多少专业知识，但单就“历练”这个东西，自己就比佐藤老师差了好大一截。
藤真趴在桌子上熟睡了一整晚。
三井在飞机上独自度过了自己27岁的生日，空中小姐微笑着送给了他一块草莓蛋糕。
结束了课程之后，藤真就把学生都甩给了心情不错的佐藤老师，自己跑去了酒吧。他忽然心血来潮很想去听彩子的唱歌，最近几次见面基本上都是捡着彩子休息的时候去的，因为主要是以聊天为主。然而之前彩子说自己写了一首新歌之后藤真是一直想过去听听的，他知道彩子的歌声肯定会有所不同了，因为她变成了快要结婚的最幸福的女人，那么曲子里面词里面肯定也都是浓浓的爱意。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推开那扇木门，就已经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歌声，有些稚嫩有些单纯的感觉，藤真很确定，这不是彩子的声音。他疑惑了，酒吧这么多年一直这个固定时间都是彩子唱歌的，怎么就突然换了人？
藤真绕过舞台走去休息室的时候，看见了那个唱歌的女孩，年纪很小，不超过20，大眼睛披肩黑色直发，像是一个高中生的感觉。藤真没有再多听那个嫩的快要掐出水来的声音，直接进了休息室。彩子一如既往地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用漂亮的手指翻阅着杂志。
“彩子，外面那个女孩……”
“啊，藤真啊！”彩子看清来人之后，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原本眉头紧皱的面容也换上了淡淡的笑容，“哦，那个女孩是前两天刚来的，叫晴子，因为效果不错所以老板这两天把我的时间分了些给她。”
藤真的表情一下子紧了起来，在他心中彩子的歌一直都是最好的，曲也好词也好人也好，都比外面的那个女孩子要吸引人得多，拥有很强的个人魅力。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削减彩子的出场时间去迁就那个女孩。
彩子看着有些纠结的藤真，猜出了他的想法，笑着进行解答：“毕竟我也在这里唱了这么多年啦，老了……而且你也知道，我有些歌是不唱的。”
藤真看见彩子扬起的眸子里有着一股淡然和笃定。
彩子唱歌是有自己的原则的，其中有一点就是不唱那些所谓的“当红偶像”红烂到街头巷尾的歌，她说那种歌多半没有感情，旋律都是类似的，歌词都是套用的，只是卖个人气而已。
但有不少顾客是很喜欢这种歌的，这点谁都知道。
藤真坐去了沙发上，仰起脖子正对着彩子的目光，随即两人稍显凝重的面容都渐渐有了笑意，直至最后因为对视太久而毫无形象地笑了出来。
藤真知道彩子是个聪明的女人。
下了台的晴子一推开门就看见了彩子和一个看上去很年轻帅气的男人笑得很开怀，她因为诧异而瞪圆了原本就很大的眼睛，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不敢再踏进来。她当初只是因为憧憬彩子的歌声而试着向这里的老板报了名，没想到老板察觉出了她年轻的价值，直接录用并且开始缩减彩子的出场时间来捧红她。晴子觉得彩子是很好的人，但对于自己来说却隔着一层冷冰冰的薄膜，她不敢突破过去。自己出现之后也许伤害了彩子，因为彩子平时那么陶醉的唱歌时间就这样硬生生地被自己夺走了。晴子想道歉但是开不了口。
晴子知道彩子和宫城的关系，她也见过彩子和宫城在一起时的幸福笑容，但眼前这样毫无顾忌的大笑还是自己第一次看见，她觉得眼前的彩子很洒脱，就像她唱歌一样，有种独立的不受约束的冲动与信仰。晴子的目光又转去了沙发上的那个男人，从心底里觉得那个男人真的很漂亮。不单单只外表，还有气质，还有和彩子之间的那种感觉。
晴子就这样躲在门缝后，静静地看着藤真，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了，她的心忽的跃动起来而后又渐渐沉寂下去，原本莫名喜悦的心情开始有些悲伤了，她想，这样优秀的男人注定不会是自己的，自己再喜欢也得不到。18岁的女人，有超乎寻常的第六感。
“婚期定好了吗？”藤真敛了敛笑意，认真地问道。
“唔，半个月之后吧，你到时候帮忙多叫些人来，那个叫什么仙道的家伙就很有趣，通通喊来吧！”彩子将滑落下来的头发重新挽回了耳朵上，露出了好看的耳廓。
“在这里？”藤真又诧异了。
彩子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对着对方点了点头：“是啊，在这里比较方便嘛。本来结婚这种事其实领了证就可以了的。”彩子盛满双眸的笑意明显地在告诉着藤真，结婚证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有没有你们到场都是一样的！
藤真随手开了一瓶纯净水，无奈地摇着头笑了：“我只是觉得结婚的话应该找个比较正规的地方……”
彩子漂亮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立刻摇着手打断了藤真的话，露出了丝鄙视的表情：“我说藤真啊，你怎么跟那些大叔大婶的想法一样啊？没想到你是这么传统的人……”
正在喝水的藤真被呛到了，咳得面红耳赤。他知道自己说不过彩子，不过转念一想，觉得在这里其实也挺好的，很方便很随意不用拘束，最重要的是，这间酒吧毕竟也算是宫城和彩子最好的见证。
藤真回到家后在信箱里摸出了一张篮球比赛的门票，他想起了在酒吧里彩子的嘱咐，将票揣进口袋之后掏出了手机。
“喂……”
电话那头无比慵懒的声音让藤真皱起了眉：“没睡醒？”
在听清对方的声音之后，那头的人显得更加漫不经心了：“啊……”
“门票我拿到了。”
“哦……”
藤真的眉头已经全部纠结在了一起，他开始提高了声调：“仙道，你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电话那头只听到很沉重的喘息声，然后就是某人像是拧了发条般噼里啪啦一连串的苦水：“学长啊你不知道啊，最近跑新闻跑的我都快疯啦，文学部那一块说什么人手不够硬是把我这体育部的给拉过去参加了什么文学讲座，听得我头昏脑胀还不敢离开座位，最后居然还要我负责写稿子！我的天哪，你不知道我这几天翻了多少相关的书籍，上网找了多少那个秃头教授的资料啊！好不容易以为万事大吉了结果主编居然无情告诉我稿子没有通过，叫我再重写一遍……”
藤真在那一头已经笑出声来，他能想象得到自家学弟在一本正经死气沉沉的文学讲座上坐定不动的场景。
“学长你居然还笑，亏我还帮你从小枫那里弄来了篮球票……”
仙道那头的声音忽然弱了下去。
藤真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目光一凛，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你和流川怎么了？”
那头沉寂了几秒。
“没什么……只是因为最近工作很忙觉得疏远了他，也许是幻觉吧，没事的……”仙道似乎是在笑，但藤真从他的笑里听出了勉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