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问题儿童 ...
-
紫发少年拖着身体下场，源鸣雪的视野骤然被庞大身躯填满。
他的体型太大了，胸膛起伏间呼出滚烫疾流，行过身旁生生带起粘稠的热气。
明明是锐利硬朗的五官，却被浑身散漫劲冲淡，此时垂眼看着源鸣雪，明明白白把不高兴写在脸上。
完全是幼稚园因为被告老师而生气的小朋友。
“讨厌SAIS——”他路过时放狠话。
只不过拖长的尾声带点闷闷的鼻音，像撒娇又像抱怨。
源鸣雪失笑，反正她只要提供数据，其他都是教练和队长的事。
她打开随身糖盒，弹起一颗星星糖到嘴里。
营养液难吃，战场实践时源鸣雪全靠人工甜味剂过活，时间久了已经成了她的工作习惯。
果香的酸甜味沁人弥漫，低头坐在休息凳上的大个子脑袋动了动，眼睛悄悄转来转去。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源鸣雪问：“想要？”
“唔……”紫原敦含糊应声。
“我还在被你讨厌。”源鸣雪有意说，“向讨厌的人要东西也可以吗。”
“讨厌SAIS，不讨厌源仔。”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称呼方法？
不过这家伙真是恩怨分明，妥妥小滑头一个。
她也不是和小朋友计较的人，直接塞给紫原敦一大把硬壳星星，钻石般的包装里是晶蓝色糖果。
“家里人做的，多拿点。”
紫原敦垂下眼，过会才捏开一颗放进嘴里。
不知名水果味翻涌，夹杂着细碎的冰凉感。本来以为是硬糖，没过多久突然化成均匀的液体，清爽的甜味从喉咙划过，像是夏季夜空下带着果香的一阵风。
“好吃！”
他干脆拿出自己的零食臻藏，用实际行动直白表达赞美。
这样的零食自然不在源鸣雪的食谱上，只是他这副样子，有点像扒拉储存松子给她的小松鼠。
源鸣雪弯弯嘴角拿到手中，状似平常问：“紫原是怎么开始打球的？”
“啊，因为个子高，小时候被带去打迷你篮球。”
好随意的原因，也正像是他平日的风格。
SAIS那边紫原敦的训练记录总是得过且过的状态，对篮球的喜爱和执着在他身上一概没有。
但技巧不论，以基础素质来说紫原敦可以算人类水准的怪物。
“你不喜欢篮球吗。”她又问。
“就算是源仔，这种问题也不可以。”转瞬间，他的情绪急转直下，快得猝不及防。
“别误会，我也没说一定要喜欢，只是有点好奇，毕竟紫原看起来干劲不足，为什么会来打球。”
“没有为什么，叫我打就打。”
他皱起脸，忽然伸手捞回一半美味棒：“不给源仔吃了。”
“？”
还没焐热的小零食顿时飞了，源鸣雪乐到，从挎包里拿来个瓶子。装满星星糖的瓶身晃动就有银河影像，她拧动瓶口，倒糖出来很像流光从夜空倾泻。
“别生气，都给你。”
紫原敦停下，看看糖罐，又看看源鸣雪。
“瓶子，也要。”
这家伙还挺会得寸进尺。源鸣雪自然不会在意，全都放到他那边。
紫原敦声音含含糊糊：“我讨厌输，篮球不费力气就能赢。”
“训练也是，不然周围人容易坏掉”
源鸣雪抬眼看向篮球部挂着的口号横幅——百战百胜。
这种环境，追求胜利的观念好像也不奇怪。
她没做评价，笑眯眯看他一根一根美味棒啃得起劲。
终于，助理教练忍不住轻咳，对紫原敦扬下巴示意他赶紧回去。
摸鱼就算了，大吃特吃还占着源鸣雪聊天，再这么下去他绝对会被眼神杀死。
“不想训练——”
磨磨蹭蹭的紫原敦被助理教练拦住：“拿来，不可以中途偷吃。”
“诶，这也看得见吗？”
他不情不愿掏出兜里的巧克力，突然朝源鸣雪扔来。
“源仔帮我吃掉好了。”
金色包装的巧克力球落在手中，源鸣雪低头看了会。
如果一个人真的不喜欢篮球，会因为身体条件合适就坚持打到现在？
不过他的想法如何和源鸣雪关系不大。
以紫原敦的数值怪程度，镜像打起来一定很好看，要细细录入才行。
一军每天训练辛苦程度远超普通社团，仅仅因为喜爱作为驱动力，就能日复一日坚持。
人在全力投入时散发的气场是不同的，专注力带来的锋锐波纹扣人心弦，很容易感染旁观者。
如果在联邦，他们一定是非常优秀的预备生。源鸣雪心不在焉想。
场内正在进行分组练习，灰发少年身体对抗时动作强硬，并不在意别人会不会因此受伤。
这还是队内。灰崎这人球品方面多半有问题。
档案边打上问号，源鸣雪垂眼汇总数据流。
“我说你，盯这么火热，都没法好好训练了。”
肩膀上压来手臂的重量。
汗渍，黏腻，皮肤的热度。
脑袋嗡得鸣响，下一秒源鸣雪反手疾拽，硬是将人拖到前面，单手成爪抵在说话人的咽喉。
灰崎祥吾瞪大眼坐在地板，脸上惊恐万分。脆弱的命门被掌握在别人手中，他不敢说话，鼻间莫名闻到一股铁锈味。
哗啦震响瞬间引来所有注意，就见源鸣雪制着个熟悉的人。
“灰崎！你干嘛！”青峰大辉光速锁定过错方。
放在平时，面对污蔑他早就骂青峰瞎子，此时此刻却全身汗毛倒数，恍惚间和生命危险擦肩而过。
“不好意思，和他没关系。”源鸣雪面带歉意，“我不太习惯这种打招呼方式，下次别再这样。”
话是对灰崎祥吾说的，其他人也像鹌鹑一样使劲点头。
虽说语气相当柔和，源鸣雪动作却像能把人脖子扭断。
源氏晚上做杀手接单的传闻果然是真的吧！？
宕机的大脑重启成功，灰崎祥吾半天没吭声，心脏跳的飞快。
“灰崎过来。”虹村修造冲过来就把人往场馆外拽，“我有点事要和他聊，大家继续训练。”
“妈的，挨揍的是我吧，又没想干嘛，放开我虹村！”
“没干嘛？连着翘训练三天，账还没和你算——”
没多久虹村修造笑容可掬地回来，胳膊里夹着鼻青脸肿的灰崎祥吾。
“果然还是得虹村前辈！听说前辈入部前也是远近闻名的不良，当队长之后才成现在沉稳的样子了。”
“啊？你管这叫沉稳，灰崎都快没气了哥们。”
源鸣雪好险没笑出来。
不良果然还得不良管教。
她拿出湿巾细细擦过手臂，团成一团扔进远处垃圾桶，轻飘飘的东西正正好好落入其中。
训练中的队员暗自交换眼神。
今天起他们的顾问又多了个洁癖标签。
…………
距离介绍SAIS过去几日，在反馈报告之前，源鸣雪先收到了顾问的制服。
白色过膝外套厚薄适中，款式看起来像风衣。左胸上有和校服同款的帝光徽章，拉上拉链就能变成连衣长裙，比白大褂多了少年意气。
她还被分配了一间小办公室，和教练组办公楼同层，方便随时修改工作。
换上整身白，源鸣雪突然感觉自己变成了查房的医生。
此时正处于部活结束时间，她回到场馆准备校准调整SAIS。
一号馆现下只有青峰大辉自己加训，刺棱的发梢还挂着水珠，周身隐隐带着灼热潮湿的气团，传来清新的洗剂味。
他瞥了眼源鸣雪，看到新衣服微愣，抬抬下巴当做打招呼。
确认过SAIS的运行状态，源鸣雪翻出青峰大辉的数据。
黑皮少年就像撒进肥沃泥土里的良种，没留意间就窜高了一大截。他学东西又快又准确，短短几天技巧树上又多了两个新动作。
她打开面板，三个金色的等阶闪闪发光。
【感知】A
【进攻】A+
【防御】B
【机动】A+
【连携】D
“你喜欢艾弗森。”源鸣雪看到明星球员模型使用记录后问。
“你怎么知道？”
“SAIS知道我就知道。”
被打断，青峰大辉索性下场休息。
“少搭理灰崎那人，他可不止打球不老实。”
“看你和他打的挺开心。”
“球感很好，摸鱼病太重。”青峰大辉评价，“除了篮球哪都不对付。”
虽说是小前锋，灰崎的风格和青峰大辉类似，从表演赛角度看，源鸣雪更倾向和其他人关系更融洽的黄濑凉太。
“你还要练多久。”
“就一会。”
青峰大辉忽然有些兴奋：“阿哲说你要教他控制存在感，以后岂不是无敌了。”
“没那么快。”
没那么快也确实有这事，这家伙绝不止天天拿着铁皮搞数据那么简单。
青峰大辉垂下眼，漫不经心问：“喂，一直想问，你腿上那是什么。”
少女右腿裙摆靠下位置有一圈黑环，表层刻着鳞片花纹。
“是变形武器。”
源鸣雪搭手在旁，黑环从沉睡中苏醒慢慢攀到她手臂上。
一头拿在手中，鳞片分解成小关节组成刀刃，又变成鞭子的形状。
如一条长蛇顺着青峰大辉的手臂爬去，绕着他的脖颈虚环。
带着哑光的鳞纹和本就暗色的皮肤相衬，似乎天然就是属于他的配饰。
源鸣雪手指支着下巴：“不过，你平常都在看哪，青峰。”
“！”
青峰大辉提高声音：“我又不是瞎子，看不见才奇怪好吧！”
轻哼一声收好小装备，源鸣雪决定继续工作。
脖子上的寒意消失，青峰大辉忍不住问：“你家真是做杀手的？”
“你猜呢。”
她微笑着糊弄过去：“不说这个，学了新招式对吧，打来看看。”
青峰大辉扬眉：“那得有人来对抗。”
“你上次答应和我打球，别等其他时间了，就现在。”
黑皮少年朝她勾勾手指，气焰相当嚣张：“输了不会笑你，赢了随便你笑。”
低头看着硬塞进怀里的篮球，源鸣雪嘴角微扬。
“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