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是正常人吗》三千如来光

6、第 6 章

　　在去城主府的路上，连衡忧思不已，生怕自己言错做错。
　　“胡九，为什么丰登城不设州官只立城主？”他有点疑惑，这不是凡俗界吗？
　　“丰登城富庶肥沃，又是三界的枢纽，来往人多繁杂，鱼目混珠，虽处凡界，但没有一个官员愿来此地，无奈之下，修真界各宗门只得轮流让修者过来坐镇。”胡九瞅着怀悦手里的糖人，心不在焉道。
　　“你想吃就吃啊！”连衡看着胡九虎视眈眈的样子，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容貌包袱，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堂堂七尺男儿，当然......”胡九双手抱胸，摇头晃脑想要发表高见，却被突然塞进嘴里的糖人一股脑儿堵了回去，他拔出糖人，只觉得牙都被粘掉了。
　　“连衡，你能不能不要随便往人嘴里塞东西！我不爱吃这个！”他面色扭曲，整个人都不好了。
　　连衡挑眉，拿起一个糖人仔细看了看，只见那小人长发及腰，眉目不清，手里拿着个小糖人，他忍住笑意，“这是你做得吧？糖人拿着小糖人？搁这儿套娃呢？刚刚是谁死活不走要看糖人的？”
　　胡九一把夺过去，面色绯红，嘴里骂骂咧咧。
　　真是开了眼了，“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脸红了，莫非这是你心上人？”连衡打趣，想不到厚脸皮的人也有害羞的一刻。
　　胡九顿了顿，翻了个白眼，不理会连衡，独自蹲到街角啃糖人。
　　连衡低头，看怀悦正兴起地做着糖人，他转身对摊主致歉。
　　“连公子不必如此，我既已收了银两，今日不摆摊也无妨。”她笑意盈盈，看着怀悦做的糖人，忍不住夸奖，“小公子真是心灵手巧。”
　　连衡蹲下身，摸摸他的小脑袋，怀悦会错意，将手里的宝剑糖人递给他，“甜的。”
　　连衡看着剑身上的小牙印，皱了皱眉，随即柔声道：“你吃就好了，哥哥不吃。”
　　怀悦感受到他的拒绝，眼神一暗，歪头问道：“是我做得不好吗？”不等连衡回答，他便换了个新做的糖人递给他。
　　连衡接过，只觉得怀悦低落无比，早熟的孩子总是特别敏感，他有点不忍，就着怀悦的手，咬了一口宝剑糖人，并不难吃。
　　这么心软？怀悦盯着连衡，见他柔软的舌尖舔过糖人，轻咬下来，再随喉结的滚动吞咽下去，温柔的眼眸里藏着暖意，让人想要沉溺。
　　“很好吃。”连衡赞不绝口，想到臭屁小孩终于知道孝敬自己，心里充满了父爱。
　　鬼使神差之下，怀悦嘴唇覆过连衡咬过的地方，舌尖细舔，粘腻甜软的感觉在嘴里弥漫开来，他轻轻点头，确实不错。
　　胡九看着兄友弟恭的场景，心里总觉得奇怪。
　　他上前瞪了怀悦一眼，拍拍连衡，“我们该走了。”
　　连衡将他们做的糖人一并收着，大约有十多个，他笑了笑，“你们真能折腾。浪费可耻，在到达城主府之前”，他将手中的糖人分成两份，递给了两人，“你们把糖人吃完吧。”
　　再次谢过摊主后，三人走向城主府，连衡原本紧张的心情也因为糖人缓和了不少。

　　城主府，正厅内。
　　东方淳愁眉不展，兢兢业业几十年，到头来却出了连家这事，还能让五大宗门齐聚一堂，时运不济啊。看着面前不对付的几位，他慢慢抿了口茶，只觉得时间难熬。
　　“几位仙长，此番前来大家目的相同，切莫伤了和气啊！”东方淳开口打破僵局。
　　“非也。我看乾元宗的道长不是来斩妖除魔的，而是来公报私仇的！”只见一女子身着素纱罗裙，头梳飞天髻，斜倚着门扉，一行罥烟眉紧锁，秋水似的眼眸里盛满了委屈，真是我见犹怜。
　　顾留芳听闻眉头一皱，“无法天宗个个都像你这么不要脸？明明是你宗偷盗在先，倒还成了我的不是？”
　　“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啊！”那女子狡黠一笑，“再说了，堂堂一大宗，若是不服气，尽管来我宗取回失物啊！”
　　无法天宗的护阵极其难攻，去讨要失物的修者十之八九都被挡在护阵外，还有一两个侥幸进去，也都被护短的宗主一顿暴揍后扔了出来。
　　顾留芳面色一沉，冷笑道：“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蹲在阵法里，如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敢做亏心事还怕别人寻仇？”他闪至那女子身前，眼神轻蔑，气灌双足，脚下出现蓝色的阵法，只见他双手快速结印，正厅内温度骤降，那女子动弹不得，无数冰刺将她整个裹住，却不料那女子突然破开冰棱，手持弯刀，袭向顾留芳。
　　“两位仙长请冷静，有什么恩怨先放下吧！当务之急是处理连家冤情啊！”东方淳没想到他们说打就打，他求助地看着另外两位，“齐大夫，妙悟小师父，你们也说句话吧！”
　　妙悟心虚地缩成一团，艰难地躲避着暗器，尽量降低存在感，他只想好好吃斋念佛，结果因为无上亭的一纸书信，就被师兄们推过来凑数，长这么大他从没离开过佛宗，哪见过这个世面。
　　齐世观手中的医书早已千疮百孔，他摸摸包袱里的书籍，无一幸免全是湿的，再一次躲开迎面而来的毒针和冰雨后，他额上青筋暴起。
　　“我没来错地方吧？”秦虹见脚刚踏进门槛，就差点被冰棱子糊一脸，他后退数丈，一边抚胸一边疑惑，看起来心有余悸。
　　聂隐不避不躲，拔剑横扫，冰渣一股烟儿便没影了，看着缠斗的两人，她蠢蠢欲动。
　　“师妹，不许添乱。”秦虹见沉声，警告聂隐。
　　“秦师兄，你们来了！”东方淳见来人气宇轩昂，仿佛看到了救星，但忙于躲避不长眼的攻击，他只能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处境。
　　秦虹见看清楚了打斗的两人后，心中明了，他憋着笑，夸张道：“原来是顾留芳道长和许钦长老！真是好身法啊！不知墨阳派小徒聂隐，是否有幸加入切磋一二？”
　　话没说完，聂隐便走了过去。
　　打斗的残影一顿。许钦主动收了弯刀，真诚地说道：“顾道长武功盖世，我收获颇丰，甘愿认输。”说罢找了一处干燥之地坐下调息，摆明了拒绝切磋，聂隐是个难缠的武痴，打人又狠，她可不是受虐狂，这种好事，当然要丢给对面的道长。
　　聂隐见状，看向顾留芳，收获颇丰？不知于剑道有无助益。
　　顾留芳的法诀扔也不是，留也不是，摇摇晃晃地在指尖旋转许久，终于寂灭。果然阴险毒辣，回去定要教导师弟师妹们，以后看见无法天宗的人，直接往死里打！他握拳咳了咳，假装没看到聂隐的邀战，察觉到厅内像被水淹了似的一片狼藉，突然觉得不好意思，“抱歉，是我鲁莽了。”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开打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你瞅那小和尚衣服全湿了！齐大夫的书你得全部照价赔给人家。”许钦颇为记仇，抓住机会就冷嘲热讽。
　　顾留芳深吸气，一张俊脸憋得通红，眼睛仿佛要冒出火花来，他一字一顿，“东方城主的衣服可都是你暗器戳的洞，小和尚和齐大夫身上难道就没你的手笔？”
　　“好了好了，别争论了，你们再打下去，外面的小友们都不敢进来了。”秦虹见一个头两个大，如今乾元宗、墨阳派、无法天宗、佛宗、岐黄谷五门独大，其间暗流涌动，无上亭让各宗到城主府共商要事，他猜到乾元宗和无法天宗会打起来，明智地带上了师妹，果然有用。
　　众人闻言看向门口。
　　连衡其实老早就到了，看到房里兵荒马乱，他及时制止住想要凑热闹的胡九，语重心长：“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说罢三人蹲在墙角继续吃糖人。
　　此时听到秦虹见点名，他便拖着一大一小淌水进来，房间内惨不忍睹，干燥之处寥寥无几，他看了一圈，果断带着两人向齐世观走去。
　　感受到身上投来各种大佬的凝视，连衡如芒在背，下意识攥紧了怀悦，怀悦吃疼，却并没有抽出手。
　　齐世观让出身旁的空位，见连衡三人站得局促，再一看又湿又烂的医书，险些晕过去。他面色阴沉，盯着始作俑者，掷地有声：“这医书，师尊说是绝版。”
　　顾留芳与许钦二人爽快地道歉，并表示一定照价赔偿。齐世观手一挥，苦恼得很：“倒不是有多值钱，只是整理起来多少费点功夫。岐黄谷不缺钱，所以誊抄的事情，就拜托两位了。”
　　虽说五大宗门都不差，但每次凑一块儿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东方淳害怕话题再次偏移，也懒得再另寻一室，不等两人回应，他便着急道：“连衡公子，请说说连家大火的情况吧。”
　　“连衡见过各位前辈！”他双手抱拳行礼，将自己所知道的和盘托出。
　　“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啊！”许钦一边擦拭手中的弯刀一边调笑。
　　“连衡受刺激后忘却了部分往事，能说的不多。”胡九挡在连衡身前，替他补充：“当时正值连家久违的家族仪式，其旁系支系几百口人皆来参加，却不想命丧火海。”
　　“全部丧生，却只有他活了下来？还碰巧没了记忆？”许钦笑得意味深长，道出了其他几人的困惑。
　　“是的，除我之外，连家一切都尸骨无存。”连衡坦然对上许钦目光，再次攥紧了小手，怀悦眯着眼，想把手抽出来但没有成功。
　　“尸骨无存？”众人惊诧不已，要知道连家拥有的骨瓷盏、坐忘莲等上等法器，皆不是普通火焰能烧毁的，来之前便已听说连家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本以为只是寻常火势，还觉得无上亭大惊小怪，如今看来是另有隐情。
　　齐世观目睹了连家大火，便接着解释，“当夜火势刚起，周围的邻里便发现了，一条街吵闹得跟炸开锅似的，但连府无一人逃出来，也没有呼救声，家主连彧可是金丹修为，不至于毫无察觉，除非在这之前，连家人就已经凶多吉少。”
　　他顿了顿，看了眼门口，还没说话，顾留芳便麻溜地布置了一个结界。
　　门外偷听的东方叙：……真是无情。
　　“诡异的是，街坊们快把城西的水井提干了，都无法浇灭那火，稍微靠近，就会惹火上身。我和城主几次想凭着修为进入，都失败了，那火好似饕餮，能吞噬一切。”
　　“是真阳吗？”秦虹见眉头紧锁，“据我所知，真阳火种落地，是很难熄灭的，可连家大火只烧了三天，是怎么扑灭的？”
　　齐世观脸色凝重，“并没有被扑灭，大火烧了三天后，便没有继续向周围蔓延，只藏匿在了连家焦土中。”
　　众人陷入沉思，看来还要去连家一趟，若是真阳之燹，那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