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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只拿她当好姬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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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着点啊。”肖琪一边说着,一边帮丹赋缝合着伤口。
伤口不算太严重,一寸多长,一公分深浅,是锐器所致,只是丹赋平常免不了走动,还是缝了针愈合得快一些。
六七针足矣,末了肖琪突然想冒点坏水,手上稍稍用力一扯:“好了。”
“啊——”丹赋冷不防低吟了一声。扭回头一双桃花眼忿忿的瞪了肖琪一眼,咬了咬牙:“报复是吗?”
肖琪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毛:“你不是不怕疼嘛?”
想起来丹赋对她精心研制的“麻沸散丸”一脸的不屑肖琪心里就来气——有眼不识金镶玉,还逞能!一看到柳丹赋就让肖琪想起跟她一个大院长大的发小蔡卓潇,整天打架斗殴,旷课逃学,像个小混混似的跟一群男生一起疯,三天两头让老师请家长。肖琪她妈从小就耳提面命,不让肖琪和她玩儿。“挺好个孩子,聪明伶俐的,就是不往正道上用呢……”
肖琪心想:我妈要是有你这么个孩子,得操心死!
话虽这么说,其实肖琪心里头还挺喜欢跟蔡卓潇玩儿的。肖琪知道她虽然痞里痞气的,但本质并不坏,还特讲义气。每回偷偷跟蔡卓潇一起玩儿,都让肖琪觉得世界真新鲜!
“喏,要是疼的厉害你就吃一粒。”肖琪心里嫌弃着还是把一整瓶的“麻沸散丸”塞给了丹赋,爱吃不吃吧,她只是觉得像丹赋这种成天打打杀杀的人用得上它。
“喏,还有这个。”肖琪又掏出一整瓶的金疮药递给了月娥,“用完了我再配。”
“多谢公主。”月娥接过药瓶,飘飘万福。
哎,真是个知书达理、端雅贤淑的好姑娘啊!
从前肖琪一直想不通为啥吕佳妮那么文静懂事、成绩又好的女生会答应给蔡卓潇做女朋友,俩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嘛。
肖琪的刻板印象里,蔡卓潇就是那种又张扬又嘚瑟的花心大萝卜,经常换女朋友的帅渣。唱歌、跳舞、打球、画画……就没有她不玩儿的,有点能耐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应该是那种前卫新潮的漂亮小姑娘才适合她嘛。每次看她在那儿显摆,又赢得一群小女生崇拜的时候,肖琪嘴撇得都跟八万似的。
可是她好像确实想错了,自从蔡卓潇追上校花的那天起,八年了,虽然蔡卓潇也没短了嘚瑟,可是俩人安安稳稳的一直过到现在,谁也分不开。
现在想想,蔡卓潇嘚瑟归嘚瑟,好像也挺痴情的。
“公主,在想什么呢?”云熙打量着两眼发呆的萧祺儿,猜不到她的心思。从藏香阁回来就一直傻愣愣的,云熙一想到丹赋赤着身子让她缝合的景象,就禁不住有些酸意。
“啊,没有。胡思乱想呢。”肖琪不好意思的笑笑。
“公主觉得……柳大官人,怎样?”云熙斟酌开口,同时目光在肖琪的脸上反复游走。
“啊?”肖琪一愣,被问住了——柳大官人,怎样?她有点儿嘚瑟,肖琪心中如是说。“我,我也不了解她呀。”
看着萧祺儿的含糊,又想起丹赋的挑逗,云熙心里醋意渐浓:“那祺儿喜爱她吧?”想想柳丹赋那副风流皮相,该是十分惹女孩子倾心的吧。
“啊?”肖琪讶异的张着嘴,才反应过来云熙的意图,“啊不不不!”肖琪一脸的尴尬,连忙解释道,“我,我不喜欢那么张扬的。”
“哦。”云熙点点头,很满意萧祺儿的这个回答。“那,花魁小姐秦月娥呢?”
又来了……
肖琪头痛。秦月娥,那不愧是花魁啊,花容月貌、楚楚动人。月娥小姐身姿娇柔、举止温婉,内外兼修、才色双绝,应该是世人的理想型吧。
“月娥小姐,很好啊。”肖琪词穷了,其实她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云熙才好,她明白云熙的弦外之音,“不过,我可没有什么其他心思。”肖琪觉得还是补充作答比较稳妥,虽然听上去挺多余的。
“哦。为何呢?月娥小姐绝色无双。”云熙追问道。秦月娥的美貌,我见犹怜,她会无动于衷吗?
为什么……可真是个好问题啊!肖琪扯了扯嘴角,为什么,因为她的心已经被占据了吧,已经容不下另外一个人了。
如果爱一定要有缘由的话,她也无法解释为什么穆云熙让她怦然心动,而秦月娥没有。
肖琪交叉着双手,很认真也很难以启齿的回答道:“因为……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吧。”
说完,肖琪看也没看云熙一眼,转身跑出去了。告白情话什么的,她可不擅长。
萧祺儿留给云熙一阵清风。云熙转动着一双美目,回味着萧祺儿的答案。嗯,如果那个人指的是自己的话,好像这答案还挺让她满意的。
至于柳丹赋,还真是个有趣的人。云熙想到她,不觉勾起了唇角。明明是放荡不羁的一个人,云熙却没由来的觉得她很亲切。
云熙正思忖着,忽听下人来报,门外姓罗的公子求见。是罗松!云熙“腾”地站起身来,快快有请!
罗松风尘仆仆,由下人引着来在前厅,见到云洛上前抱拳施礼道:“公子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一晃就是月余。云熙拱手还礼:“我很好。焕章,此行可还顺利吗?”云熙迫不及待的问。
“很顺利。罗松不辱使命。”说着罗松从包裹里小心地取出紫檀木匣,双手呈给云洛:“这里是公子要的东西。”
云熙双手接了过去,心中欣喜过望,对罗松道:“焕章果然不负我望。辛苦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公子不必客气。”罗松斟酌少许,对云洛说,“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寻个方便时间,罗松将此番个中细节讲与公子听。”
“甚好。就明日吧,我去‘如意轩’寻你。”云熙一双清冷眸子里光彩焕发。
“好。”罗松点了点头,就此拜别。
走了罗松,云熙转身回到内室,闩好房门,将紫檀木匣轻轻开启。
木匣里面原封不动静静躺着那只三彩陶俑,旁边是一只筒状的鹿皮套子,另外还有一只刺有精致祥云纹的锦囊。
云熙抬手拾起那只锦囊,解开封口,里面是半块玉玦。云熙拿在指尖仔细端详,好一块通透油润的羊脂白玉。玉玦上雕的是兽首饕餮纹,背面錾着一行胡文:永绥吉劭。看这半块玉玦的质地和雕工,可谓稀世珍品,若不是中间断裂了去,堪称无暇。云熙仔细看了看,断裂处的玉肉已变得光滑圆润、锋芒不再,该是岁久经年盘磨的痕迹;断裂处还有延展过去的胡文,好像是残缺的半个“凤”字……
云熙心中一动,想起自己随身佩戴的墨玉上,錾的正是“龟龙麟凤,永绥吉劭”八个字。
放下玉玦,云熙又拾起鹿皮套,从里面取出一幅玉轴,这玉轴的材料质地十分考究,是上好的蚕丝织成的杏黄绫锦,云熙心里一震,便知这是父王带给她的密诏。
云熙迅速的展开玉轴,快速阅读了两遍,又赶快将玉轴卷起收好于鹿皮套里——这是一道秘密册封小皇子穆云甫为太子的圣旨。
抽个空隙,须将它缝于中衣的夹层里,随身携带才保万无一失。
云熙来不及多想,遂敲破三彩陶俑的背部,从陶俑的身体里抽出一封密信,正是齐王的手谕。手谕很长,洋洋洒洒二三十行,云熙疾速默读了几遍,旋即将帛书拿到炭盆边焚毁了。
跳跃的火光舔舐着绢帛一角,很快将长卷燃为灰烬。随着青烟一声叹息,云熙不禁思绪翻滚。
信上说的明白,得知云洛殒命,齐王痛贯心肝,追惟酷甚。无奈之下,只得另立穆云甫为太子。云甫年幼,尚不能主事,而今齐王已被架空,北齐军政几尽落入穆兆晖之手,废立之事只在须臾。故而齐王只有密诏立储,并嘱穆云熙尽早回国主持朝政。齐王给云熙指了几位忠臣死士可为所用,殷望云熙能够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
云熙目光凝重。山雨欲来……原来时局变故比自己想象得还要迅猛、还要残酷。
除了政事,信中齐王还交代了一件心事,也令云熙头痛不已。
那是齐王穆兆泓的一段风流往事。
原来二十几年前,穆兆泓还是北齐太子时,在封地宛城曾与名妓柳素湄有过一桩情事。穆兆泓上京临行时,柳素湄已有了身孕,迫于世俗穆兆泓只能忍痛割爱,回京后便迎娶沈氏做了太子妃,沈氏正是云熙和云洛的母妃。
齐王对柳素湄一生歉疚,希望云熙若有方便,能替他寻找亲生骨肉,也算了却一桩夙愿。这婴孩不知是男是女,按月份推算应比云熙大上三岁,唯一的信物就是那半块玉玦——
云熙扶额长叹:父王,您都做了一些什么啊!
您把您的风流倜傥,一半用在国事上,北齐也不至于衰落到今日这般地步!云熙清冷的眸子里尽是无奈:
回想二十年前九州一统,国富民强,彼时宛城还是齐国的国土;短短二十载,山河破碎,四分五裂,国运衰败,皆由君王暗弱怠政所致。
云熙深深皱眉,恨自己不是男儿身。否则北齐的朝局或许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可是,柳素湄和孩子是无辜的。云熙转念思量着。这孩子是自己同父异母的手足,倘若上天垂怜,她也情愿替父王偿还这段风流情债。
可是茫茫人海,仅凭半块玉玦,又去哪里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