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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柳大官人不简单 ...

  •   后街窄巷的古榕树下,罗松与云熙如约而至。

      “殿下,”罗松压低了声音将此番往返邺城的经历如实以告,“是散骑常侍裴嵩和大人将我带入宫中引荐给圣上。事成之后我也去拜访过卫尉卿薛安都薛大人,卫尉寺下属统城门寺、武库署、卫士署等尚在薛大人掌管之中。”罗松踌躇满志的望着公子云洛:“圣上盼您能早日还朝主持政事。”
      罗松自是不知云熙的真实身份,仍将她做太子云洛看待。
      云熙点了点头。京畿守卫及皇宫禁卫皆在,局面尚有回旋的余地。事在人为。
      “殿下,此番回邺城罗松还专程拜会了几位旧友,都是家父在世时的故交,为人忠勇可靠,需要之际,均可为殿下效命。”
      “甚好。”云熙斟酌片刻,道:“不出意外,过几日还要焕章替我北上一次。”
      事到如今只能棋行险招,云熙准备破釜沉舟、竭力一搏。
      “愿为殿下驱驰。”罗松目光炯炯。
      “嗯。”云熙点头,“需要焕章代我联络幽、燕、朔、并四州节度使。不过不是以现在的身份——”云熙清冷的双眸闪过威仪:“罗松接旨——”
      罗松一怔,冲云熙一抱拳,“殿下?”
      “奉圣上旨意,特敕罗焕章为徐州司马兼四平将军校尉,领徐州兵马并代行州事,及行走联络各路节度使之职。”说着云熙从怀袖里掏出一张手谕——这是云熙的亲笔,加盖了太子云洛的宝玺。
      “啊!”罗松一惊,低讶了一声,连忙跪拜行礼。
      云熙将他扶起,将教令交到他手上,“这是我的手谕,也是圣上的旨意。特殊时期,无须拘礼。”
      “殿下!”罗松激动溢于言表。
      “焕章,你须拿着我的手谕,到时四州节度使自会与你接洽。”云熙顿了顿,“待事成之后,再行礼典,懂吗?”
      “罗松明白。”
      “此外,徐州为兵家必争之要地,焕章想必清楚。徐州刺史元子邃,是七王的心腹,把你放在他身侧,你要见机行事。”罗松点头。
      “另有些细节,过两日我再与你详细交待。你先去准备吧。”
      “是。”

      二人交谈许久。直到日上中天,方觉得口干舌燥。云熙一笑,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喝杯茶水。

      “如意轩”对面的“沁香园”二楼雅座里,轩窗支起,云熙和罗松一边品茶、一边叙谈。
      “焕章家里还好吗?”政事告一段落,云熙询问起罗松的家事。
      不问则已,罗松闻听脸上陡然一沉,悲从中来,难掩怆痛。“我一家老小,都被穆兆晖谋害了。”
      ——啊?!云熙不禁讶然低叹一声,只见罗松双目渐渐涌上一层血红水汽。
      “自我走后,我大哥便替我吃了官司,投到府衙被问成死罪。我娘抑郁成疾,重病在床,不久便撒手人寰。可我打死的是穆奎,那七王爷怎肯与我善罢甘休。可怜我嫂子和两个侄儿……”罗松握着茶杯的手死死攥着,只听“喀嚓”一声轻响,茶杯被生生捏碎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罗松生生把眼泪咽了回去,嘶哑着嗓音起誓道:“我与穆兆晖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焕章……节哀。”云熙的心境也跟着一重,乱世浮沉,灾厄横生;上至君王,下至百姓,苦不聊生。
      云熙此刻只觉得言不尽意,唯有重整世道,才能拨云雾而见青天。

      二人正谈论着,只听街对面无端起了一桩争执,两人闪目望去,见一帮纨绔子弟正调戏一位妙龄女子。但这热闹却无人围观,附近的店铺只当做没瞧见,路人顶多也就是回头偷瞄几眼,更别说有多管闲事的了。云熙便一蹙眉。

      只见为首的一身锦缎华服,腰悬玉坠,瘦削的身形略有些水蛇腰,手里还拿了把折扇故作风雅。几个家丁恶奴正拽着姑娘拉拉扯扯,那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出落得水灵标致。身后一位老汉,手里拎着把胡琴,连作揖带求饶,好话说尽,“求各位大爷行行好,就放过小女吧!”
      “去你娘的!”恶奴一脚踹在老汉下腹上,那老汉“唉哟”一声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痛得就地翻滚,姑娘一见顿时哭了出来。

      “此人复姓司徒,单字名昂。是尚书左仆射司徒堇的儿子,宛城有名的四大恶少。”罗松如是说道,“他是‘如意轩’的常客。”
      罗松一边说一边紧锁剑眉,光天化日之下欺男霸女,这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逃亡这些日子以来,在宛城里明察暗访让罗松深深觉得,南梁虽华美富丽却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两人对视了一眼,正欲起身,就见一辆马车由远及近停在了街中央。从宝马雕车上跳下一位世家公子。

      但见这位公子一身百花袍,腰间系着一块碧透的玉佩,翩翩然来到正欲动手的水蛇腰背后,手中的折扇往水蛇腰的肩头轻轻一敲,随即响起揶揄戏谑的雅致嗓音:
      “司徒兄好雅兴啊!”
      水蛇腰猝不及防,吓了一跳,赶紧收住手,转身定睛观瞧。只见这位年轻的锦衣公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面如冠玉、唇如朱涂,一身的贵气,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潇洒。这位司徒公子不看还罢,一看这阻挠好事之人,更是火往上撞,恨得牙根直痒痒,眯起一双狭长的细眼,咬牙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柳大官人!怎么,难不成柳大官人也对这小娘子有几分兴致?”
      “呵呵!”贵公子清朗一笑,“司徒大人看上的人,在下怎敢染指。不过据我所知,这小女子身染恶疾——”顿了一顿,柳丹赋凑近司徒昂的耳侧,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会度人的。”
      司徒昂听了,周身立时打了个冷颤,将信将疑的盯着柳丹赋那张精致好看、对于男人来说又显得有些阴柔的脸——诚恳又狡黠的目光,煞有介事的表情,让人分不清这人究竟是在故弄玄虚还是果有其事。

      司徒昂烦躁异常。

      果然,每次遇上柳丹赋,总会坏了“好事”。这人天生就是自己的“霉头”,偏偏又八面玲珑,让人抓不到把柄。
      早晚……别落在我手上!
      司徒昂忿忿地想着,就听柳丹赋说道:“这父子两人是从北齐逃难来的,曲儿唱的不错,让我收在府中消遣。谁想这丫头得了痨病,留不得!前几日才被我从府上赶出来。”随即转向那小女子,道:“不是吩咐账房给你父子两个支了银子了么,还不速速去了,又在这里耽搁!”说着自怀袖内摸出一块银子,随手一丢,“喏!再让我看到你父子两个在宛城里卖唱讨钱,休怪本官人翻脸!”边说边冲小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小女子也是个伶俐的,会了柳大官人的意,赶紧道了声谢,便弯腰拾起银子、拽起老爹匆忙忙走了。

      此刻的司徒昂早已兴致全无,一腔的恼怒全都转移到柳丹赋的身上。
      “如意轩”的掌柜,这宛城里出了名的富贾,年纪轻轻就坐拥数座茶楼、饭庄、古玩店铺,家趁人值。更气人的是这人生得一副好皮相,又是风流倜傥的性子,琴棋书画、吟诗作赋、使枪弄棒、风花雪月,没有他不通晓的。城中女子,但凡见过柳丹赋的,没有几个不是春心荡漾,被迷得七荤八素。就是远远见了“如意轩”的车子要路过,都要在家打扮一番,打开家门倒个水……
      谁说男人没有嫉妒心?司徒家的大公子,遇上丹赋一回必定吃瘪一回,就算是官家子弟,在这宛城中有只手遮天的权势,也拿柳丹赋没有办法。

      司徒昂鼻端轻哼一声,眯着细眼睥了丹赋一眼,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柳大官人,咱们来日方长。走!”
      柳丹赋勾了勾唇角,并不恼怒。冲司徒昂一拱手,满面陪笑道:“司徒兄,请。”

      目送一干家奴走远,柳丹赋一抖手腕,“啪”的一声展开玉骨扇,朝着司徒昂离开的方向,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角。

      阳光洒在柳丹赋的脸上,映照出精致立体的五官,那卓尔不群的身姿定格在不远处茶楼上云熙的眼睛里。偏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云熙不禁在内心称赞道:好一个柳大官人!
      罗松眉头舒展,对云洛道:“公子,他就是——”
      “柳大官人。”云熙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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