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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天才,蠢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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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邹孟程22,张致恒17,林鹤16 。
那一年也正是邹孟程从师父身边正式毕业的第一年。
虽然只是第一年,但邹孟程从孩童时期就已经被师父安排着开始学习,如今的能力已经超过了大多同龄人。他熟知并十分厌恶刀劈开魔物时他们的惊叫声,于是直接将刀锋刺进它口中终止了它的发声。
几只小魔物哀号着想要逃走,但邹孟程只是略略抬眼就御剑将他们一一击破。
血,溅满了全身。邹孟程抹掉糊住双眼的污秽,向地上啐了一口。
森林里只剩死一般的沉默,自己也该回家了。
……
宗门的人纷纷前来祝贺他再一次独自完成了任务。很多人也冲过给他端茶递水,好像为他更衣洗漱,邹孟程对这种过分的热情犯怵,一个个都拒绝了。
他只想回去歇歇……
“师兄是该歇歇了。”
一只手穿过腋下挽住他,今天的师弟还是一样美的发光。他还没毕业,现在能做的就是不断的修炼以及在暮下盼着哥哥回来。
“别碰,脏……”“正巧我也打算去洗浴,师兄可否和我一去?”
我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在温暖的泉水中坐下,身边还有心爱的人旁边,而且远离了那些凡夫俗子的逼逼叨叨,又可暂时忘记什么战争残酷。邹孟程不累了,巴适得很。
他望向边上的张致恒,伸手轻轻拉过他光滑的手腕:“师弟为何面色凝重?在想什么?谁欺负你?”
“不是的。”师弟靠过去,两人的身体靠得住很近,“我只是在想师兄刚刚为何欺瞒他们?师兄为何不直接了当的拒绝?这样或许便没有下次了。”
“只是不想让大家太难堪。”邹孟程撩起水中师弟的长发,贴近鼻尖去闻。
好喜欢。
“你可以不用这样,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便是。我在呢。”
“师兄……你扯到我头发了……”
“哦,抱歉……”邹孟程温和一笑,“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有吗?或许,是前几天去花溪修炼时沾上了花香吧。”师弟低头闻闻自己,“为何我闻不到?”
“我闻到了就好,”邹孟程俯身凑近他,鼻尖触上他的锁骨,“只有我就好。”
别忘了两个人还在池子里,师弟感觉的到那具身体温度靠上自己的皮肤,他的脸红起来。
“邹兄……真是乱来……”
“是吗?”邹孟程坐回原处,“你不喜欢我便不会再如此。”
“师兄误会了……”
邹孟程等着他的下文,师弟却赶紧转移了话题。
“师兄明日愿意陪我一同去工造坊购置武器吗?”
“当然。”
水里,那只手轻轻扣上。
“去哪都行。”
掀起门帘,铃儿也就响起,里间的小男童抬头看见邹孟程腰上的玉佩赶紧跑下台来迎客。
“两位客官是宗门的人吧,赶紧往里来。二位是来购置剑器的还是来修补的?”
“来看看。”邹孟程牵着师弟的手藏在袖口,“最近有什么好物上新吗?”
“有嘞,正巧阳御师傅带一众弟子刚刚才完成了最新一档工期,宸济、晓天两位新人也是佳作频出。二位随我去亲眼看看,里面总有您中意的。”
“好。”
几人走进贵客间,这里还有几个宗门的战友。是谁?有几个?邹孟程懒得注意。
他眼里只有一人。
“这个好。藏匕首于扇骨,合扇即收,挥之即出,实在是精巧。”
“这伞头尖锐的样子倒还算是普通,但这柄中尽藏有细剑。这双持还真是有备无患。”
师弟将那些武器在手中把玩着,饶有兴趣的系数其妙处,玩得是神采奕奕。邹孟程笑着跟着,指骨敲敲示意小男童包起来全要了。
他的目光黏连如水,一刻也离不开。
似乎是发现来了个大户,小男童领着他们继续向里,最后进了单间。房间中,置着一把披着红布的剑。
“着好东西被我们主人藏在一直这不为人知,直到前几日被我偶然发现。今天二位与我甚是有缘,我想一定要让您们得此珍宝。”
小童站上高台,小心揭开红布下的重头戏。
“师兄看啊。“师弟扯他的袖子,“这剑!”
一把冷白如雪纺、透亮如玉石的奇异之剑在光线中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邹孟程一时也呆了原地忘记了呼吸。
“这剑……我们要……”
“我来取剑了。”
身后的帘子掀开,那个熟悉的声音打断邹孟程的话,一个人钻出来站在了邹孟程身后。
他看见里面的人,疑惑地愣在了原地嗯了一句。
“二位在这……干啥?”
身边的师弟转过身:“林师弟!”
接着似是店铺老板走来了,邹孟程听见小男童急急忙忙要向外跑但被一把逮住。
“你怎么把人带到这里来了?掌嘴!这是胡闹!要是把这器物败坏了你可赔得起?!……哎呀,林师傅你看着……”
“没事,看一眼又不会掉一块肉。”
“这是林师弟订的剑?”“是呢。你们怎么……”
“我们也是来看剑的,没想到闹了乌龙,差点把师弟的剑挑走了。之前怎么没有听说你定制剑器这事?”
“我也才知道,大概是师傅自己做主给我……”
好,雷区蹦迪。邹孟程跟来师父二十余年从来过这种待遇,而这家伙半年前刚刚来到宗门!故意在自己面前说就是为了刺激自己吧!
他刚刚一直背着身,现在终于转过来讥笑着看向林鹤:“看来师傅在你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啊。”
“啊,好像是的呢。”
“你该学会感谢师傅。”
“你说的对。”
林鹤伸手要去拿剑,邹孟程却毫不客气地挡在他面前。
“你可知这剑的原材是什么?”
“这我哪知道?”
“你可知这是什么剑?”
“不知道啊。”
“你知道这怎么用?”
“就像平时那样?”
果然只是个半吊子!邹孟程轻蔑地笑:“看你凭什么使用他?“
“因为……”林鹤顶着和张师弟差不多年龄的脸没什么表情掩饰过分真诚地回答,“师傅让我这么做的。”
“你……”
天天拿师父压我一头!
“好好好……”邹孟程甩开手拉起自己可爱的小师弟就走,“碎了记得向师父赔罪!”
为了远离林鹤,邹孟程拉着师弟走了上山的小路。
“师兄不喜欢林鹤,这我用眼睛就看得出来。”师弟跟在他身后,拉着他的手喘着气艰难地爬山路,“他人其实挺好,师兄为什么不喜欢他?”
“……”
“师兄回答我嘛……”
“嗯……”
“你可真是会装聋作哑的。”师弟嘴上撒气,手上握的却越来越紧。他已经快爬不动了。邹孟程停下来问他要不要歇歇,他倔强地说这也是一种试炼,自己必然会坚持。
“你这家伙还是这样。”邹孟程打他的趣,“每次都把事情往心里搁,逞强好胜的要命。你要是在这上了身体可怎么办?”
“我没有……”
师弟突然往他身下一侧:“师兄,狼。”
那确实是只狼,一只落了单的野兽。它竟然就这样大胆的闯过来,咧着牙虎视眈眈。
一只魔物,真该死。邹孟程将没有什么战斗能力的师弟掩在身后,拔出腰间的佩剑摆出战斗姿势。
“我们速战速决,这附近说不定还有……”
一道黑影突然从他们身后冲出,张口就要咬在师弟身上。邹孟程反手将剑刺进野兽的胸口,抬头看见暗处埋伏的其他伏兵都冒出来,于是画出护身符咒往师弟胸口一摁将他从狼的包围圈里推出来。
“师兄!”“别管我,走远点!”
刀剑劈开狼身,它们嚎叫着跳到一边,身体从伤口处一分为二变作两只魔物后再次扑上来。眼看它们越来越多,邹孟程咬牙放弃自己熟悉的招式唤出灵器部下杀阵,以自己的血为号令启动法阵,瞬间让魔物们消失在光茫之中。
“师兄!”师弟关切地迎上来,“你没事吧!”
“没事……”“师兄用的是丹色法术,这对躯体的伤害……”
“我没事,”邹孟程揽住他,“我们快走,这里还有脏东西。”
脚下,那些魔物的残骸已经像污水般化开铺了一地。它们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的召唤一般缓慢向中心汇聚,躁动着。邹孟程才走出几步,低头便看见了地面上的一对狼瞳。
他缓缓睁眼,看向邹孟程。
魔物的第三师、狼之队的头狼——左玄青。
血盆大口从脚下冲出,可怕的利齿咬住邹孟程将他顶到空中。被邹孟程推开的师弟跌坐在地上,恐惧地看着那只从土地里窜出的巨大魔物疯狂甩着头地撕咬着,每一步的力量都震天动地。
师兄……!
一道白光腾空而起,剑指狼兽要害用力劈下。魔物大吼一声甩开邹孟程,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邹孟程努力站稳脚步,抬手摸了把额上的血。他死死盯着这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强劲敌人,握刀的手略略发抖,他根本没有把握自己可以击败他。
要不是及时张开护符挡下,自己已经被拦腰咬断了。
“师弟,你去求救……”
“师兄!”
邹孟程知道他要跑过来,他头也没回地怒斥:“我让你走你听不懂?!”
身后的影子晃了晃,转身跑开。
似乎对邹孟程的舍生取义感到满意,左玄青饥渴的笑起,刚刚的伤口已经消失。他仰头狼啸,身后便冒出更多双眼睛。
一声令下,它们齐齐扑来。
后来的事情,邹孟程记得不那么清楚了。他只知道自己拼尽全力一次次切开巨物的身体却是于事无补;他耗尽自身全部灵力一次次清剿围攻的狼群,它们却愈来愈多。他最后还是被左玄青抬爪拍到了石壁上,摔在地上不能动弹。
左玄青昂着头信步靠近,抬起狼爪将邹孟程摁住,锋利的爪子扎进他心口。邹孟程还想还击,左玄青却一口咬住了他的整个肩膀,咬断了他用劲的骨头。
邹孟程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他无力的倒在地上看着那张巨嘴凑近自己。
“你的剑法真是不错,只可惜,这对我没用。”他鼻翼张缩着喷出浓厚的瘴气,嘴里呜咽着突出人的话语。邹孟程眼前一片猩红,感觉他的声音忽远忽近。
“你不是王要找的人,可以去死了。”
邹孟程知道那张嘴对准了自己的咽喉,或许他还会送我葬身狼腹。
他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他累了。
他最后看见的是一件青衫翩然而至。是林鹤。
他舞动着那把玉剑轻松斩断污秽之气,他的手指在空中胡乱划出几个笔画便凝成光箭刺穿敌人。
他甚至没有让剑落在任何敌人的身上。他似乎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去供应他释放法术,几乎是把左玄青压制着打。
这就是天才吗?
邹孟程累了,他二十余年的努力好像一场笑话。他拼死拼活的修炼,拼死拼活地积攒灵力,到头来却还是一场空。
所以,师父不会喜欢他,因为他不是像林鹤这样的天才。
他只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