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晴岚（原《云天七醒》第一部）》迦陵频伽

10、第九章

　　第九章晓寒深处觅天老
　　“棠棣没事吧？”吟风引动风云团自己飘浮。看着里面沉睡不醒、全身火痕的棠棣实在让人后怕不已。
　　“快走！”吟风沉声说，“像她那样贵族身份的精灵突然失踪无影，火族一定会追究其事的。我们要赶在火族清查之前离开。这里已经留下了太多痕迹，可能火族上层已经得到讯息了。况且，棠棣的伤也不算轻，当时她肯定是用了最大的伤害力量……我看，我们要去岗多尔山。”
　　岗多尔山？为什么？
　　“因为那里有天老泉，可以治他的伤。看在亚撒尔兰的份上！晴岚，你别这么一直颤抖了。”他突然停下，用臂膀拢住了我，安慰性地用力抱了抱。“第一，这不是你的错；第二，他们没有死！也许这样更好；第三，这小子死不了，你尽管放心。你还是把你的头发衣服理一理，等会儿再去洗洗那些烧伤的地方。”
　　仿佛是在一瞬间发生的这些连串事件让我精疲力竭。我隐约感觉到自己就像刚刚被深深地刺了一刀，由于大量失血带来的麻痹，现在暂时还感受不到痛苦。我现在不能去想炎樱和雷颐就在我面前、因为我而——
　　“我已经叫湖姬和明堂先去西北面那里等我们会合。”吟风的声音和他的动作一样匆匆，“天钺会传递消息告诉我们他们在哪。啊，它来了。”
　　他伸出手臂让猫头鹰停在上面。猫头鹰奇怪地望着风云团中的棠棣和凌乱狼狈的我。吟风拍了拍它，示意它前面带路，脚步丝毫不停。
　　“真该死，竖琴的琴弦都要收不进去了。这什么魔琴嘛，这么麻烦。”他嘴里嘀咕着，反复缠绕着长长的琴弦。
　　棠棣即使昏迷着，也显得十分痛楚。眉头紧锁，双手还维持着那个抓住我的姿势。

　　“快走吧！”远远地吟风就朝明堂他们叫道。“过了火族地界就——”
　　吟风侧耳细听风声，随即立刻挥手让我们都在路边大树后卧倒。明堂和湖姬马上照办了。连天钺也趴在湖姬背上一动不动。
　　我一手抱着风云团伏倒，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不知要发生的什么。
　　大片阴影，天霎时暗了下来。
　　一只火红羽凤展开长长的华美翅膀，飞越我们的头顶天空。凤唳箭一样划过。
　　凤凰远去之后，吟风才呼了一口气，俐落地跳起身：“好啦！再过去就是火族和风族交界的岗多尔山脉，我们去那里的天老泉让烤得半焦的棠棣泡泡特效泉水。保证他外焦里嫩……”他马上用手捂住了嘴，无辜地眨眨眼。
　　即使是在目前的心境下，我还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只凤凰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我们要躲着它？”
　　明堂望着凤凰远去的地方说：“全精灵界，只有火族的大祭司拥有唯一的一只凤凰。”
　　吟风也看向同样的方向：“嗯。看来它果然往火河那边飞过去了。我们还是快走为妙，迟则生变。”
　　大祭司？应该是炎樱的族人长辈吧……
　　明堂和湖姬没有多问我什么。湖姬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风云团，看看我的脸色，识相地走开，拉着吟风嘀嘀咕咕咬耳朵去了。
　　我机械地跟着他们，向岗多尔山脉进发。

　　“嗯？”吟风绕着山脚左看右看，“岗多尔山脉以前有云雾缭绕的吗？以前有这么丰美的水草吗？我可是记得以前全部都只有光秃秃几百里石头。怎么就大变样了？明堂，你以前来过这里没？你看呢？”
　　“从未来过。以前完全不是这个样子吗？”
　　“原本这里可是火族，甚至整个精灵界的一大隐患！”吟风继续观察着，眯着眼望向遥远处的山雾朦胧，山顶盘云，“就是因为七族之战中火族释放了太多炎火的力量，导致精灵界最高最大的岗多尔山脉自然平衡完全被打破，成为精灵界力量最失衡的一角。火族大老以前一直忧心忡忡，生怕——”他突然转移了话题，仿佛是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我们要到第三座山峰莱特拉斯山去，天老泉就在那里的熔岩洞里。”
　　我没空去想是什么使得岗多尔山脉改变，也无暇去思考吟风的种种古怪，尤其是这种对火族的知之甚详。我只知道，棠棣的状况似乎是越来越糟了……
　　“在找到天老泉之前，我不能贸然打开风云团给他敷草药。”吟风解释说，“风云团里有大量的水汽，同时还可以辅助他自身的复苏之力不断流转，一旦打开让他与空气接触，伤口就会感染恶化。放心吧！只要及时赶到天老泉就行了！”
　　湖姬难得地露出同情之色，同时拍拍我的手臂：“晴岚，你别太着急了。吟风说可以，一定可以的。对不对，天钺？”她转头煞有介事地问询。

　　岗多尔山脉没有山道，极难行走。吟风让风云团自己飘在我们头顶上前进。幸而这些山才刚刚铺上绿色，没有什么遮蔽的大树来阻碍行动。但也正因此，头顶上烈日曝晒无遗，加之坚硬无比的山石和滑溜湿润的青苔藻藓，同样让我们举步维艰。
　　湖姬喘着气继续抬脚挪步：‘吟风，亚撒尔兰真的那么厉害？像歌里唱的，能一步跨越岗多尔山脉？”
　　吟风也喘嘘嘘地回头说：“假的！他也只是个精灵，又不是神！嗯，我让风云团飘过来一点，遮遮太阳……”
　　明堂沉默坚忍地在最前面攀爬着。
　　猫头鹰居然在用翅膀为湖姬扇风取凉。
　　我心里的焦灼远过艳阳蒸烤，无从宣泄，只好咬着牙用力践踏山岩。
　　“现在是在哪？”到了没有？
　　“才翻过第一座山列瓦当呢。看，那边是涅耳贝峰，再过去的一座才是莱特拉斯。”吟风仿佛对这里极为熟悉。“明天中午应该可以爬到莱特拉斯和涅耳贝峰中间的山谷。”他瞄了满头大汗的湖姬一眼，“只要某人不掉队的话。”
　　湖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有力气的话，弹你的破琴去！少来惹我。”
　　“唉，不幸被你言中。”吟风马上愁眉苦脸，“真得要变破琴了，琴弦都收不进去。”
　　棠棣……不会被晒得更焦吧？
　　“没有琴也没关系！反正这一面都不是火族地界了，我就算大声唱也没关系。”吟风又重新神采飞扬，只是不住喘气声让他唱得断断续续。
　　我怅望晚霞，不知道今晚，怎么才能得到哪怕片刻暂时忘却的平静？

　　“没想到炎樱姐姐居然变得这么可怕。”湖姬坐下来休息够了之后心有余悸地说：“不过，为什么你们打不过她呢？你们不是在城堡学院一起长大的吗？演化时间也没差多少啊！”
　　的确，炎樱出乎意料的强悍。
　　“地利人和。”吟风说，“在红河圣域，除了火族精灵都不能施展法力。所以当年被选为火族大战场，不是没有道理的。火族精灵在红河边可以得到火系力量源源不断的补充与增强，因而就更加强大。同时，炎樱肯定在这段时期内受到了火族什么人的指点和传授。她卷起晴岚和自己用的是‘旭烈之升’，没多少伤害力量；对棠棣就不容情了，急于逼退他就干脆直接用‘焚天变’炼烧。再加上她那毁天灭地般的绝望力量……所以当时在不能使用任何属性力量的你们看来，自然是无可与之争锋了。”
　　“原来是这样。”我若有所思地看向吟风。
　　“其实你们天赋的力量并不在她之下。但就是不懂得使用而已。别看我，”他故作惊吓地连连摆手，“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是个无知又快乐的吟游诗人～”
　　趁他还没开始唱起来，湖姬赶紧刹住他：“得了吧你，没句正经话。”
　　“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想教你们。这个世界上决不是强者就快乐。‘能者劳而智者忧，无欲者无所求’。为什么而需要那么大的力量？为了毁灭和破坏？当心自己不能控制和承载！我们精灵的力量，只需要和自然同源同步，相辅相成。能够充分汲取天地日月自然界的精华和生气并且愉悦地感知，那就是最大的力量。沟通自然，就是精灵存在的根本意义。”
　　爽然若失，然而又豁然开朗。长久以来我曾经想追求的就这样被否决，我却并不感到反感。也许我以前的想法，根本就违背了风族的本质吧……
　　不过，看见这个永远嘻皮笑脸的家伙居然在一本正经郑重其事地说教，我和湖姬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里春天的夜晚，已经不需要生火了。
　　“这时候其他地方应该都在下春雨吧。”明堂看着峰顶云烟说。
　　“是啊，只有火族及其附近区域是几乎常年都不下雨的。不但不下雨，有时还要喷火。”吟风忙乎着分吃的，一边抱怨道。
　　只有这个人才有可能在这种情况下都找到可以吃的东西吧！“你把那些树皮草根收起来做什么？”还包好放在包裹里？留着明年做种？
　　“那些是治疗烧伤清凉解毒的啦。下次多和你们家棠棣学学植物学！”

　　黎明即起。亚撒尔兰之星不知疲倦地在深蓝中深蓝着。彻夜辗转难眠的我看了看四周。连猫头鹰都窝在湖姬的身前熟睡着。一片静寂无声。
　　我轻轻走到一旁的风云团前，弯下腰。
　　棠棣就好像包裹在琥珀中的昆虫一样悬浮在风云团中。半透明的柔韧的旋涡雾状中心，是他最后那个不变的姿势。
　　我听见早晨最初的那阵风在遥远地啸唱，由远及近，很快地扫过我身周给了我一种奇妙的安慰与力量。微寒，清澈，扬起了我的茶色长发，丝丝飘飞。
　　棠棣……
　　“我对炎樱说，我已经找到了我今生的幸福。”我轻柔得近乎耳语，“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止不住的哀伤。“当初你问我为什么那么固执要去天演池。我回答说我要看看上天觉得我更适合哪种生活。我想知道，究竟我要像我父亲那样与世无争做个无为的淡泊隐者，还是像我母亲当年那样让整个精灵界为之折腰——尽管她最后是选择了父亲的路，并因此而融入仙湖。我想知道哪种人生是我要的也是上天所默许的。如果注定不能平静自由，我就要在精灵大陆掀起风浪，让那个人不能安坐牺牲我父母而稳固的宝座！”
　　我伸手揽起自己其光可鉴的长发，朝他微微一笑：“利用天演池来占卜自己的命运。就是我的傻主意。那时侯，我还没有注意到你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
　　“有一个自己倾心相爱的人永远在身边支持你，包容你，那是多么可贵。甚至比生命，比自由，还要可贵。如果是你……我愿意就此被你束缚，不再率性高飞！
　　“这么多年来，我没有注意炎樱对我的感情，固然是我粗疏；但更进一步说，那是因为我未曾对她付出过超乎友情的感情，所以当然就觉察不到她的态度。我的目光未曾和她相遇。可是你……我是知道的。不只是这些日子的相处。长久以来，我们的心灵就是相通的。”
　　东方欲晓，一抹雾白升起。我的眼睛慢慢也泛起水雾朦胧。
　　“所以你一定要没事。要听到我亲口说，你对我真的，真的很重要……”
　　一前一后，两粒珍珠般的水滴，穿透过风云团，滴落在棠棣的脸上。
　　他似乎触动了一下，眼睑微微一动。
　　“太好了！”吟风不知什么时候醒来，双臂为枕扬着头斜瞥着我们，“我早就在想，要是有这个就好了。但还不敢抱什么希望。”
　　什么？
　　“风精灵的泪呀！”他一跃而起，满脸笑容。“风一样不羁的灵魂所流下的泪水，是极难得到的疗伤圣品。快看看，他是不是好了一点？我以前还从未观察到有人用过这样的灵药……”
　　他凑到风云团前和我一起定睛看去。虽然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变化，但是棠棣的表情确实轻松多了。不再是那种深深蹙眉忍痛的样子。我私心窃喜，顾不得刚才的话是否被听了去。
　　这一闹，湖姬和明堂也醒了。都过来看看棠棣的情况。猫头鹰刷地飞到风云团顶上飞掠着绕圈。
　　慢慢地棠棣的身体放松下来，双手都垂落在身侧了。现在看上去，宛若沉睡未起。
　　我双手紧握，欣喜得说不出话来。
　　湖姬蹦蹦跳：“眼泪的疗效都这么好？那晴岚姐快再哭点出来！”
　　我尴尬一笑。吟风说：“哪有这么容易叫风精灵哭？要不风族的眼泪也就不会这么难得了！你以为你们水族的滚滚东流水啊？我猜，晴岚这一辈子，可能也就只哭过这么两滴吧！”
　　湖姬瞪大了眼，看上去也是一只猫头鹰：“真的？”

　　中午时分，终于来到了莱特拉斯峰山脚下。此时我们已经疲惫不堪，汗湿衣衫。连猫头鹰都快飞不动了。
　　莱特拉斯峰在所有山峰中相当突出。山势陡峭耸立，嶙峋怪石，景象森然。白日间更显深邃黯黑。完全不同于前面浅褐色仪态端整的涅耳贝山。山顶是一个仿佛半熔化的圆山口。熔岩就像刚刚凝结不久，呈现顺坡奔腾流泻而下之姿。各种形态生动奇特。
　　吟风像是熟门熟路般引领我们绕着山道和熔岩台地走。他这种对火族超乎寻常的熟捻我们已经司空见惯。气喘吁吁的我们好不容易才爬上半山腰的一块扇形空地。
　　“就是这个洞口了！”吟风兴奋地说。虽然我们完全看不出来这个洞和其他别的洞又有什么区别。
　　进洞居然脚下有石阶铺道向下。所谓“别有洞天”怕就是指这副景象，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出里面居然这么壮观。顶上有中空小孔，光线明亮。轻轻尘灰在阳光中飞舞。洞内呈支叉状，分道通往一西一东两个主干洞。钟乳贴附四壁，如角如锥，蔚为奇观。
　　隐约听见水声，我们精神为之一振。
　　吟风一边引我们朝坡度略低一点的西洞走去。岩壁和地表凹凸不平，时有坑洞，还要提防头上倒垂的钟乳柱。风云团飘浮经常受阻。猫头鹰羽翅刷刷振响，回声不断。七拐八弯忽明忽暗进入一长段熔岩坡道后，岩洞深处大厅内，出现一泓泉水。中央圆坑坑底由此聚成一池。池面上水明如镜，泉眼处一串串珍珠般的气泡汩汩作声。
　　洞顶上有天窗，兀立尖棱，迥然成趣。
　　惊叹之余，大家沉默地坐下，或仰首望顶，或低头看水。
　　湖姬突然拍手欢喜叫好：“这地方真棒！不亚于演池呢！”蹲下身子伸手弄水，戏起捧捧雪白水花。她开心得咯咯直笑，不住扬洒，甚至泼到我们身上。
　　棠棣情况好转，宽心之余，我也笑着探入水中。触手温良，别有清凉之感。真想进去痛痛快快洗个澡。
　　“这里就是天老泉？”明堂问吟风。
　　吟风吹了声口哨说：“是啊。莱特拉斯在火族方言中就是炽热之情。所以顺带着这泉就被叫做天老泉了。”他把风云团慢慢浸入泉水中。
　　“真稀奇呀，山洞里居然有泉水。”湖姬嘻嘻笑。
　　“嗯。岗多尔山脉中有很多山都是像莱特拉斯一样，会间歇性喷火的。喷出的岩浆冷却后就形成熔岩山洞，往往涌出能治病的泉水。据说是含着什么矿物质属性？或者是火的暗藏力量融入了水中？”他松开手让棠棣完全淹没在水里。风云团慢慢融化无形。
　　真像是又一次的演化。

　　吟风坐在池边，赤脚垂入水中拍打，惬意地说：“所以也不光是莱特拉斯有灵泉。离这里不远的苍焰山有药泉；最远的蒙特利尔峰有倚待泉和野利金泉。不过大部分人都认为，天老泉的水质最好，最清凉祛病。”
　　他偏着头看看水里的棠棣，“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了！其实那个火族精灵的梵天变是相当厉害的。如果不是木精灵有特殊的体质（发现他一年四季穿单衣了吧？），不是我及时赶到用风云团包住他（知道我多么英明神武了吧？）让他结合自身复苏之力疗伤，又如果不是得到了最难得的风中之泪，最后又靠我（看，都是靠我吧！）把他丢进这天老泉，那他早就挂了！”他得意洋洋地说，“被我平静自若的样子骗了吧？一定以为他只是小伤对不对？哈哈，没有我，他连变根草的机会都不会有！因为红河是寸草不生之地啊！啊哈哈哈哈～～～～”
　　明堂似乎也觉得好笑，有趣地看着这个两手叉腰仰天大笑狂妄到极点的家伙。
　　我心惊之余暗自庆幸。看向现在安然无恙躺在泉水中的棠棣。他似乎浸泡得十分舒适快意，眉头舒展，神情祥宁，身躯放松。
　　湖姬哼了一声，转过头对我说：“晴岚，我怎么越看这家伙越不顺眼？你觉得他会不会是什么妖魔化身？比方说……对了！看他对火族这么熟悉，简直就像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想必一定是炎魔！”她戏剧化地站起身来，用惊恐的表情衬托出食指直直点住他的僵硬动作。猫头鹰很凑趣地做了个惊吓到从空中突然掉落的动作，白翅膀倒挂着挣扎落下。
　　“哼！”吟风甩开银亮长发，“你也和那个火精灵一样没见识！谁见过这么俊美的妖魔？”他顾影自怜地朝着泉水左顾右盼。
　　“那可不一定啊。”明堂缓缓开口，“土族就有人见过传说中的妖魔之王——多利亚斯！据说俊美到天地为之变色，，，”
　　“切！都说是‘传说’、‘据说’了你也信！”吟风很不屑一顾地挥了一下手，“妖魔还能好看到哪儿去，不长得满脸脓血青青紫紫龇牙咧嘴膨肿不堪就算体面了！”朝水中倒影搔首弄姿飞了个媚眼，“哪能跟我的风华绝代气象万千比？”
　　气、气象万千！噗的一声，笑得我差点岔了气。大家都前仰后合起来。

　　“唉，设备不足。”吟风躺在池边，用手接着钟乳滴露玩。
　　“什么设备不足？”湖姬怀疑地扫他一眼。
　　“给棠棣疗伤啊！本来，最好的办法是把他放在一个灌满天老泉水的大木桶里，里面放上我找来的那些药材，下面点起火来做药煮，然后……”
　　“停停！你这是在治病还是煮饭呀？不怀好意！想把小弟弟给生吞入腹啊？”
　　“说你没常识你还不信。这是很正规很管用的药煮治疗啊！成本低，疗效显著。虽然教我这一招的的确是个美食家……”他露出亮闪闪的白牙，把手指上的钟乳水舔进唇齿间。那动作要多贪馋就有多贪馋，让人很难相信他的真实想法。
　　湖姬浑身一颤。匆匆偷瞄他一眼就趟着水逃到我身边，小声地说：“你说他不会是认真的吧？我可是越来越觉得他像妖魔了……有贪吃魔这种种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