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晴岚（原《云天七醒》第一部）》迦陵频伽

9、第八章

　　第八章红莲错认往生花
　　比起尚有三分冬色的对面水族，火族这里已经叶绿花开，绽了芽的枝条柔嫩地摇摆在风中。应该是红河所带来的暖意融春吧。
　　嘴里斜叼着一朵蓝花的吟风再强调了一下：“记住哦，我们一定得绕远点走。对了，你们有什么打算？准备从何找起？”
　　棠棣环视四周说：“怎么火族人也这么少？都没怎么看见帐篷房子之类的，和水族一样显得冷冷清清的。”
　　吟风吐掉花茎：“市镇是不会有的啦。精灵的力量来自自然界，离开稍远就会有影响，群居聚集让人气盖过了自然的气息，就难以汲取到必需的力量。这道理在七族大战之后就人人知道了。因为当年聚居的城镇，现在都消失了……”他低下头去，整理一下白披风，“所以现在大家都是分散住在野外，以求与自然最好接触，好接气啊。”
　　“边走边说吧。这么说，当年七族之战很惨烈了？”我叫回远处嬉戏的湖姬天钺。
　　“那当然。”明堂突然插进来说，很是凝重，“不然也不至于现在人烟稀少。当年差不多死了一半以上的精灵呢。”
　　“一半？”我咋舌，“究竟为什么非要打起来不可呀？就为了地界范围？”我想起土，呃，精灵长老们的话。
　　吟风闲闲地说：“谁知道？打仗总是没有理性的，打起来就谁也不知道到底当初是为了什么而起的纠纷。有时候是为了土地，有时候是为了面子，还有些时候是为了更加微不足道的理由。反正，总是这样的，每过一段时间，人们就渴望把暴力面释放一下，让鲜血染红一下七族土地。也许血管里汩汩流出血液，以及把脚踩在别人的血泊里对他们来说是非常刺激的感觉吧。能够毫无顾忌地使用力量破坏和摧毁一切，想来一定是很兴奋的……”他语气渐变激烈，厉眸一闪，简直可以看见杀气。却马上又付之一笑，“反正就是些愚蠢的行为啦！”
　　刚才那一刻我很明显地感到这个无忧无虑玩世不恭的人所爆发出的煞气。对比这样强烈，因而也就很令人生惧。再也没有比现在眼中的吟风更加陌生的了。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紧紧掐住棠棣的胳膊。他奇怪地看我一眼，但并不抽回手臂。
　　看见我眼中异样，吟风一怔，却扬起下巴慢慢把头发向后一拢，仰天大笑起来。
　　明堂看着他，目光中有一分了然。然而却并不再提起这话题：“那吟风你看，我们先从哪里找起好？”
　　他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就这么走着吧！找到哪是哪。”突然又换成那种粘搭搭的讨好表情，“晴岚，给你们唱首歌好不好啊……？”

　　“刚才你怎么了？”单独走开后棠棣小心翼翼地问。还摸摸我的额头。
　　我烦躁地拍开他的手：“我没事啦，只不过，我现在想想，我们还真是缺乏好奇心。”
　　“什么意思？”
　　“从头到尾就只有吟风自己在说他是个吟游诗人。名字都是让我们乱叫的。他到底是什么人？来自哪里？哪个族的？”
　　“晴岚，”
　　我兀自扣着下巴沉思：“你注意到没有？平时，他的头发或者兜帽遮住了额前，都看不出有没有演化后的痣；而刚才他拢头发的时候，我看见了。没有！”我抬起眼睛看住棠棣，“按照他的阅历谈吐不应该还没演化过啊，但又没看见过他用什么法力。没有印或者痣也看不出属性，刚才说起很久以前的七族之战又这么激动……到底——”
　　棠棣用力地在我眼前摆手：“晴岚！”
　　怎么了？
　　“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我们只需要知道一点：他对我们没有恶意。就行了。谁没有点心中的秘密隐私？也许神秘就是他风格的一部分呢。”
　　是啊，说起来一直就觉得吟风的存在是一种安心和愉快的感觉。但是——算了！
　　我和棠棣一起笑出声来：“这可不像你啊，晴岚。以前你可不会没事想那么多耗损脑力。”
　　“没办法啊，现在雷颐不在，我总得更加小心一点。难不成靠你？”马上送上一个很鄙视不屑的白眼。顿时两人笑闹起来。仅有的点点不安一扫而空。

　　为了避开红河我们往偏南方向走，进入山谷间的窄道。山明水秀，郁郁葱葱。吟风的眼睛不止一次被某种据说“很好吃，真的很好吃！”的东西照耀得闪闪发亮。湖姬用线牵着猫头鹰，好像放风筝一样，不过是被牵着走，发出长串欢快的笑声。真想不通湖姬有什么魅力能让这只傲慢自大且足可称“凶猛”的动物如此死心塌地地臣服。一物降一物吧。
　　其间也出现过一些小小的事故。例如：
　　“吟风，你的脸怎么肿起来了？”
　　“……”
　　“还带点绿色，真恐怖。”
　　“我当才粗错东西了，呜，把印兰当成五色蒲，呜呜，，，印兰素有毒的，，，”
　　可怜，话都讲不清楚了。
　　湖姬幸灾乐祸地问：“是不是永远都会这样绿着脸，肿半边？”
　　“才八会咧！过会儿我扫点西索梗敷敷就考了。”
　　“是吗？”湖姬拉长语调，不怀好意，“天钺啊，刚才他吃的那个什么印兰，你还找得到吗？帮我去拔点来，我们每天帮他泡来喝，啊呵呵……”

　　走出偶尔遇到火族精灵，我们就打听一下。其实，也打听不到什么。但是不让湖姬去对他们描述一番云罗的天姿国色，我们就一步也走不了。我很怀疑湖姬的描述法是在把问出什么的希望完全掐杀。因为所有人听完她的滔滔不绝后要么就是露出深深怀疑的神色，要不就干脆一脸憧憬地说：“真的有这样神仙般的人吗……”
　　棠棣小声说：“夸张得太厉害了吧。我才不信呢！难道比……”看我一眼。我却忙着看明堂什么反应。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吟风第N次地弹起竖琴，我正在想到底是要捂住自己的耳朵还是去掐住他的脖子。这时候头顶金光一掠。
　　一只火焰鸟在我头上盘旋。
　　我一巴掌打开吟风垂涎而至的嘴脸。伸出手臂让它停在上面。
　　没有信？
　　火焰鸟轻轻把一小团火焰吐在我的手掌上。

　　记得，以前炎樱经常给我这样一朵温暖的火花。蓝白色的小小火焰温柔地舔着我的手心，唤起多少相知情谊。
　　火苗粘手不散，挥之不去。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棠棣凑到身边：“没事吧？”皱眉看着火焰试图熄灭它。
　　“好像没用。湖姬！来试试你的水力。”
　　湖姬肩膀上停着天钺，很兴奋地跑过来大展手脚。
　　噗！
　　我冷静地揪过棠棣的前襟，抹了一把脸：“早该知道会这样。”
　　火焰还依旧，全身已湿透。
　　“反正炎樱不会害我。手上有朵不灭火花也挺好的！取火种就比较方便了。”我随便挥挥手。
　　“还真是无可就药的随遇而安性格。”吟风也走过来仔细端详，“嗯？这好像是……”
　　“像是传讯火焰。”明堂接上，“火族用来传递信息和互通方位的。”
　　吟风也点头说是。
　　互通方位？

　　也不知道是不是明堂的话带来的负效应，我和棠棣老是疑神疑鬼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不时观察一下火花的变化。
　　吟风舔舔嘴唇说：“其实说起美食，水族的东西水分太多，反而减少了甜度，不像火族的水果菜蔬那么好吃。就是要火热的太阳，热气旺盛的大地才长得出这样让人心摇神驰的食物和，感情激越的美女……”还意有所指地说，“就只怕，太激越了……”
　　啊？什么时候，，，“吟风你干吗？走开啦！把我的手当烤箱啊？”居然还煞有介事地烤起小吃来了！油滋滋的真恶心。我硬是扯开他的攀援式动作，走到山溪边洗手。
　　清亮冰莹的水中，印出我的倒影。我把长及水面的头发甩到身后，对着水看自己手上的火焰。
　　怎么？水里的火焰越来越大了，而且不再是倒影，熊熊而燃。我惊叫一声，站起身来退后。
　　手上火苗嘶地熄灭。
　　半条山溪都火染焰起，火焰中出现深红色头发的高挑女子。
　　“炎樱？”
　　金黄色的眼眸到底是在燃烧还是空洞？虽然不显憔悴，神情却是寂寥失意。
　　“晴岚～～”她在火中向我伸出手。
　　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敢过去。但是棠棣马上过来了。
　　“炎樱，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要再——”
　　“走开！”头一次听见炎樱充满怒意的声音。她克制了一下说，“棠棣，你先走开，他们也是。我要和晴岚单独谈谈。”转向我，哀恳地，“可以吗？”
　　“好的。”我平静下来，觉得我们是多心了。炎樱不会伤害我的。我示意棠棣离开一下。他递过一个担忧的眼神，但还是拉着湖姬走开了。
　　“炎樱，我……”刚刚开口就被她震颤而急切的声音打断。
　　“我真的没想到你马上就在我之后进了演池。没想到你居然没有去青池……而是去了天演池，这么说现在这个性别是天赋的喽？”她失态地、崩溃地大笑起来，虚弱而倔强，“我要疯了！晴岚你究竟知不知道我为你做了多少？你知不知道我爱了你有多久？
　　“你以为身为火族贵族女儿的我为什么会远离家乡去那座收容孤儿的城堡学院？你以为我为什么总是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在之前就见过你。你父亲去世之后你被带到你那风族之王的伯父家的时候，我父亲正带着我出使风族。你不记得，你一定是一点也不记得了。我在父亲身后偷偷看着你，想我从来也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精灵，一个痛苦都凝结在眼睛里、坚强得一滴眼泪也不流的风族少年……你站得笔挺，对风王说：‘我不要什么伯父，只要送我离开风族，马上！’
　　“我看见你那时的目光，就决定了……我于是破门离家，就为了能在你身边，在有朝一日你终于忍不住想哭的时候用手接住你的眼泪。我知道你的故事，我心痛你的身世，我只盼着你能发现我对你的心……可是这么多年来你真的把我放在心上过吗？虽然你说你喜欢我，虽然你一直都在说要和我在一起，可是……你根本没有真正想过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泪水终于划下她的脸颊。
　　我惊讶到无话可答，可是拼命想挤出什么话来打破这种渐趋疯狂的气氛：“炎樱，我没有骗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的！只是……”只是我喜欢的那个人，并不是你！
　　“别说了！你们风族的人根本就没有心。你从来就没有发现过我的心情。你认真看过我看你的眼神吗？你知道我每天晚上不睡就等着在月光下看着你的睡颜吗？你了解我听说你去了天演池时是多么的患得患失、时时刻刻交替希望与绝望吗？等到你出来……
　　“你不是时时都当自己是男人吗？你不是玩世不恭、浪荡不羁、骄傲强硬吗？你天生应该是一个和现在样子完全相反的男人啊！”她申诉地说完，泪流满面，几乎在大声疾呼了。
　　“可是既然我自己，还有上天都作出了这样的判断和选择，炎樱，你又何必再如此自苦？我不知道你一向这样对我，但是过去的我也无法补救了……”
　　“不！你可以补救的！”她突然狂热起来，深红色的长发在火焰间四散飞扬。用力一把抓住我的手，“晴岚，只要你愿意的话！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
　　“不。”我尽力想抽回右手，“炎樱你完全弄错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你超越友情的关系，”她露出深刻受伤的表情，“我知道这样说非常伤害你，但是不说实话是更大的伤害你。你越快把我忘掉越好，现在看来短时间内我们不可能回复到朋友的关系了……雷颐——”
　　“雷颐硬要跟着我，可是我只想要你一个人！想一想，我们在一起会是多么快乐，这么长的岁月我们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晴岚，晴岚！你知道我一向对你千依百顺，一向对你全心全意……”
　　我重复了一遍不。眼睛毫不闪避地盯着她。
　　“好，好，”她慢慢地说，仿佛用尽了全部的气力。好像要松开我的手，“既然如此，那就……”
　　忽然，我被她一把拉进火焰里，感觉自己又开始了那种去演池时的剧烈旋转，“炎樱你要干什么？快住手！棠棣！”透过烈火隐约看见他们在叫着向我跑来，白色的猫头鹰翅膀……炎樱充满绝望火焰的暗金色眼神……

　　一阵晕眩和极度的不适。和掉落到演池时一模一样。还加上了灼热入骨的熏闷。
　　“炎樱，你在干什么？这是哪？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空气突然变得酷热难当，脚下现在不再是湿润绿地，而变成了坚实干燥的地面，周围寸草不生。而前面——
　　前面就是红河了！绵延而来的一条火带，火焰高高的窜起在河岸线上。火红之河！
　　我奋力反挣着她用力拖着我走的手，感到她已经处在十分狂乱的状态，力道大得惊人，掉头不顾拖着我往前走。我的汗水涓涓而下，濡湿了我的头发，想起吟风说的关于红河的话，甚至皮肤也开始干燥得裂痛。“炎樱！你干什么！”我终于让她停下了脚步。
　　她回头凄楚一笑，疯狂而温柔：“我曾经问过我族的大祭司，关于火河往生红莲的传说。相爱而不能结合的两个人，可以选择重新开始他们的命运。只要接受红河的炼化之火，就能在火中获得重生。晴岚，”她紧紧地抱住了我，“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不要从此和你成为陌路，或者看你被人夺走！想想看我爱了你这么多年……来，让我们一起浴火重生……”她用不可思议的大力将我拖拽着走向红河。
　　我甚至已经呼吸到那令人窒息的火光，发丝已经焦了，眼前是一片彻底的红色。天也被映得通红。炎樱置身在这红色背景里，红发翩飞，眼神狂野，简直像嗜血的复仇女神。
　　“不！”我好不容易从干涩的喉咙里逼出叫嚷，“我不要什么重生！今生我已经找到了我的幸福！我刚刚才不再迷惘——”
　　“晴岚，你不知道什么是你的幸福，像你这样高贵倨傲的灵魂，风一样难以捉摸的性格，只有我！只有我才能真正让你得到完全的自由，让你的双翼展翅高飞！”
　　“不，我的自由不是这样！我要的是心灵的完整，要的是选择的自由！如果，”不能再往前走了！那里就是火河河岸。我用最大的力量死死地拖住她，试着放出风力，“如果我连生活在一起的那个人都不能选择，那我高飞有什么用！？炎樱，放开我！”
　　她看上去完全疯狂了，甚至身上也开始冒出火焰，分辨不出是红发还是火炎。白皙的脸上双目如火。她举起右手：“晴岚！在红河圣域，只有火族的人才能使用法力！你不要逼我！”
　　“放开她！晴岚，你怎么样了！”
　　棠棣！
　　我在挣扎中转头看去，棠棣的身影从远处炎樱把我带来的那堆火中出现，他奋不顾身地飞奔而来。
　　“棠棣！”我朝他大喊，“当心火河！”
　　他好像置若罔闻，直冲过来。
　　炎樱的眼睛完全成了深红色。她施出火力，准备将她和我两人都卷入火河。我已经感觉到火焰正在烧灼我的身体。
　　棠棣大叫一声，猛地扑过来要抓住我，炎樱露出残暴无情的神色，手臂直直朝他劈下，顷刻间他身上燃起大火。
　　我快吓呆了。棠棣痛苦地在火中挣扎着还要过来。火人也似，还是拼命地抓住了我的手。“晴岚——！”无论炎樱怎么用力，即使已经痛得蜷曲在地上，他都不放手。
　　炎樱美丽的脸扭曲了一下，然而马上又毫不迟疑，举手召来火焰要把我和她一起卷入红河：“棠棣，你快放手，不然圣火马上把你烧成灰烬！”
　　“我，死也不会放手的……快放开晴岚！”
　　“棠棣！”我不能再看向他，我又不能不看向他！炎樱的愤怒在他身上燃烧，怎么熄灭？怎么熄灭？在炎樱的火里，我一点也动不了……
　　“晴岚，让我们一起重新开始吧。”令人心悸的平静，炎樱将火焰围住我们。
　　双脚开始离开地面。棠棣的双手还在死死地抓着我。
　　“这就是我们的婚礼，火之洗礼；这就是我们的新生，凤凰涅槃！”
　　我几乎已经要爆发出精神与□□双重的恐怖叫喊。

　　突然间火焰熄灭了。我们重新落回地面。
　　是吟风。吟风的竖琴琴弦伸长，深深地勒入炎樱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来管我和晴岚的事？！”炎樱发现无法挣脱，愤怒而疯狂地喊叫道。
　　吟风带着前所未见的严肃表情走过来。
　　“吟风！棠棣！快救救棠棣！”我不顾一切地大吼。
　　他掌心直对棠棣，用一个似水非水的大风云团将棠棣包裹在其间。可以看见火焰在里面慢慢熄灭。
　　我狂跳着的心终于稍稍平静了一点。
　　“你是谁？你怎么能在火族圣域使用法术？？”炎樱摇乱了她的长发大叫。
　　“我？”吟风慢慢走过来，“我是不容于七族的人。也许正因为如此，兼有了七族的力量……”
　　“什么？！”炎樱厉声大喊，“难道你是妖魔？”
　　吟风哑然失笑：“见过这么俊美的妖魔吗？”随即收敛笑容，“放开晴岚，她不是你的。”
　　“你是谁？！”炎樱第三次问，声音高昂嘶哑。
　　“现在鄙人的职业是吟游诗人。放开她吧！不属于你的，就算再怎么抓住又有什么用呢？　　要不要听我唱一首《禁忌之爱》，听完你就知道……”
　　“炎樱，不要再错下去了！”
　　雷颐？一身黑色劲装，腰间横着雷音斧。他怎么来的？
　　“你跟着我干什么？走开，走开！”由于歇斯底里，她掐着我的腰生疼，我在疼痛与炙热中几乎无法呼吸。
　　“炎樱，你放开晴岚吧！何苦去追求不属于你的幸福？”几时见过雷颐这般哀恳？原来他一直对炎樱……“我永远都在你身边等着你。放开她，回到我这里来！”
　　“不——！”
　　吟风轻叹道：“真是冥顽不灵！”扯动琴弦。
　　炎樱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不由得松开了抓住我腰部的手，握住双臂。我立刻抓住机会慌乱地跑向吟风和棠棣的方向。
　　“炎樱！”雷颐奔去。与我擦肩而过。
　　我顾不上别的，急切地检视着被裹在风云团间已经昏迷的棠棣。

　　“啊？”吟风突然失惊，“她要……？”
　　我一颤转身。
　　炎樱崩溃地大声笑着，悬在半空中，炎焰在她身后绚丽奇幻地升腾。她朝我喊道：“来世再见，晴岚！”卷起滔天火势，将自己卷入身后流淌着的红河火水中。
　　我还来不及惊叫，冲驰中的雷颐更不迟疑，紧跟着跳入了火红之中。
　　深红河水吞噬着，旋涡着，平静着。
　　“真是一只烈焰凤凰。”吟风低语，收起来不及挥出的琴弦。“没想到那个雷族精灵心甘情愿一起卷进去……”
　　“他，他们都死了？！”我如遭电殛。
　　“不，存在着另一种形式的重生。”吟风说，依然感叹，“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化作红莲，而他呢？应该只是一个信念：她在哪里，他就也要在哪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