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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北顾 14 ...
阿田亲手把同甫从刑架之上解下,带回自己在城郊的住处,用御赐的伤药帮他治疗。
同甫身上的伤大部分是他打的,看着虽然严重,但不伤及根本,静养几日便可痊愈。
阿田看着手里的药膏啧啧称奇:“‘言涉犯上’,官家非但没有治罪于你,反而御赐了伤药。同甫兄你在朝中的人脉可以啊,我这段日子是白担心了。”
阿田不清楚同甫的底细,程念却是再清楚不过。陈同甫没把当朝权贵得罪完就不错了,哪里来的什么人脉。
陈同甫也笑叹一声:“运气好罢了。”
“吉人嘛,自有天佑。”阿田帮同甫细细上药:“若是能早几天,也好免了这番皮肉之苦。”
满身细密的灼痛感在药膏的滋养下缓解了不少,同甫趴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一觉直接睡了两天一夜,再醒来时,阿田不在,在床边守着的,倒是位“熟人”。
这位熟人身姿挺秀,正借着油灯之光看书,灯光静静勾勒出其俊美的容貌,为这一方陋室增色不少。
见同甫醒了,曾觌慢悠悠递了杯凉茶,语气不冷不热:“你可真是命大。”
同甫起身灌了一整杯茶,才彻底醒神:“多谢大人。”
曾觌合上书,淡淡扫了同甫一眼:“谢我作甚,若非官家坚持,你此刻早已魂归九泉了。”
“官家……”同甫万万没想到,坚持赦免他的人,居然是官家。
“本来都已经要下令处决了,不知是谁多嘴了一句,说狱中之人是你。”曾觌颇为无奈的理了理衣袖起身:“官家就主动替你开脱,说那些‘犯上之言’不过是士子的玩笑话,做不得真。”
“曾某奉命来看看你是否安好。现在,可以回去复命了。”说着,居然真的抬步就走。
同甫忙下床行礼:“多谢官家厚恩。”
曾觌停顿片刻,回眸问了同甫一句:“如今,先生可愿辅助曾某?”
同甫维持行礼的姿态,没有抬头,亦没有回话。
曾觌轻笑一声,抬步走了,一句叮嘱遥遥传来:“前路艰险,先生保重。”
程念感慨:“看来官家对你的印象还不错。”
“都是求而不得的可怜之人罢了。”同甫慢慢起身,抬头望向夜空。
满月如盘,繁星璀璨。这一刻,同甫突然很想念辛幼安。想念他泼墨挥毫时的潇洒,想念他执剑冲锋时的坚定,想念他立于山巅迎风而立的模样。
这场无妄之灾,让同甫第一次意识到,人生无常。那些自以为来日方长的相逢与习以为常的告别,很可能突然被生死之隔斩断。
原来,他以为死之前无法亲眼看到北伐成功是遗憾,如今却真切的意识到,无法再见辛幼安一面,亦是遗憾。
这遗憾之感虽然来得迟,却无比清晰深刻,仿若被虫蚁在心尖叮了一口,刺的同甫又酸又疼。
他望着天际圆月,想要立刻见到辛幼安的迫切之感几乎就要压不住。
他必须去见辛幼安一面!
就在他迈步的一瞬间,恰好有人推柴扉而入。
辛幼安披着一身清冷月色,出现在同甫的视线里。
陈同甫立在原地,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急切太过出现的错觉。
迟疑间,辛幼安已大步跨过庭院,一把将同甫揽进了怀里,力道之大,让程念感觉能把自己活生生从同甫体内挤出去。
同甫却在这个近乎窒息的拥抱中笑出了声:“上天有道。”让我在此刻见到幼安。
辛幼安埋首于同甫颈侧,亦感慨:“上天有道。”同甫还活着。
阿田牵着长天推开院门,一眼就看到这个占有欲极强的拥抱。他原来只知道陈同甫和辛幼安是朋友,到了此时才知,俩人之间的关系居然这么好!
他抬头望天,在心底默默流泪:“感谢祖宗保佑,让我那天多问了两句,才没有对同甫大哥下死手……不然别说进飞虎军了,如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想到这里,阿田轻咳一声:“那个……同甫大哥身上还有伤,辛将军别太用力……”
辛幼安闻言,忙松了力道,问:“都伤在何处,如今感觉如何?”
“多亏阿田照拂,都是些皮肉伤,过几日就能好,幼安兄放心。”同甫笑弯了眼看辛幼安:“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还好回来了。我的事儿一会儿再说,走,先看看你的伤。”辛幼安不知同甫具体伤在何处,不敢再乱碰,只推开门等同甫先进。
阿田一个人住,屋子不大,陈列的物品也简单。只有一张简易木床,一套杏木桌椅。方桌上,摆着一个油灯、一套茶具、一个小瓷罐和一本书。
瓷罐是官家赐的药,书是曾觌带来的。
同甫想给辛幼安倒杯茶,才发觉壶里的水早就凉透了。他招呼幼安:“你先坐,我去烧壶水。”
辛幼安一把握住人的手腕:“不急,先看看你的伤。”
阿田安顿好长天,想回屋招待辛幼安,又正好撞见这一幕。
这一推门,屋子里的俩人齐齐向他看来。
阿田讪讪的咳了一声,看着同甫小声说了句:“也该上药了。”
说着,三两步从同甫手里接过茶壶,把小瓷瓶递给辛幼安:“小的去烧水。同甫大哥的伤就有劳辛将军了。”
说完,也不待两人反应,拎着壶调头就走,还顺手带上了门。
同甫匆匆问了句:“晚上你不是还要当值……”
门外遥遥传来回应:“我烧好水就去!”
嗯,脚程挺快。
同甫无奈的叹了句:“这孩子……”
辛幼安手里摩挲着瓷瓶,眼睛专注的盯着同甫,程念感觉自己都要被看透了!
同甫也挺不自在,他坐在幼安身旁的凳子上,转移话题:“先说说吧,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调任隆兴府。”辛幼安语气平淡,听不出悲喜。
这已不知是南归后的第多少次调任,无论高升还是平调,都不过是远离战场的普通地方官罢了。
年少时,辛幼安也曾不甘、不平,与同甫的往来信件中对此境遇颇感无奈。近两年,辛幼安已平和许多,行事心境都透露出几许随遇而安。
他是随遇而安了,同甫可没这么轻易接受。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同甫倒立双眉拍案而起:“官家这是什么意思?真把你当剿匪头子了?!”
辛幼安轻轻握着同甫的手腕,皱眉看着同甫腕间青紫色的勒痕:“官家尽力了。最起码没让我做个彻头彻尾的文官。”
“不是这么个道理。”同甫抽了一下手腕,没抽出来,只好顺了辛幼安的力道,先坐下:“官家这次能坚持放了我,那也能坚持任命你去统领军务啊……”
同甫这两日养伤,在家只穿了一身内袍,辛幼安轻易就挽起他的袖子,露出的半截儿胳膊上没有一块儿好皮,辛幼安眼神暗了暗。
这时候阿田带着新烧的水敲门进来,瞥见辛幼安阴沉的脸色,也不敢多话,讪讪和同甫打了个招呼,就去轮值了。
辛幼安起身去把门关好,回头看着同甫:“衣服脱了。”
同甫倒茶的动作顿了一瞬,避开幼安的视线,招呼:“你先喝口水,一会儿我自己来。”
辛幼安却按住茶杯,坚持道:“我来。”
这些年,俩人但凡见面,总是彻夜长谈,抵足而眠,按理来说,没什么难为情的。但此刻面对辛幼安,同甫却心乱如麻,怎么都做不到云淡风轻。
程念低声建议:“你就把他当阿田?”
同甫:“……”
阿田和幼安怎么能一样?
辛幼安却仿若知晓同甫的窘迫,如玉君子,怎好将伤处袒露于人前。
但此刻显然不是守礼之时,辛幼安眼眸深沉的盯着同甫,缓缓开口:“当年北伐,同甫伤重昏迷,幼安已帮同甫看过伤了。”
言下之意很明确,既然早已看过,那此刻便无需再因此窘迫。
同甫:“……。”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同甫再犹豫就显得矫情了。他放下茶壶,闭眼解开了内袍。
昏黄灯光下,一身斑驳徐徐展现在幼安眼前。
细密的鞭痕覆盖着同甫的躯体,青紫交错,腰背之上更是血肉模糊,不见一块好肉。
虽是皮肉伤,却比刀剑伤要痛苦磨人的多。
想到那些鞭子落在同甫身上的场景,辛幼安怒火横生,几乎要把瓷瓶捏碎了,到底是多大的罪,要把人折辱成这个样子。
这就是如今朝堂的风气吗?不思北伐,迫害同僚。
南归十年,辛幼安从未像此刻一般失望。
这些年的隐忍蛰伏,如今在同甫这一身伤面前,尽数崩溃,化为一潭秋水,映照出辛幼安坚守的可笑。
陈同甫闭着眼,本就觉得时间难捱。辛幼安又迟迟没有动作,更让同甫觉得度秒如年,耳朵都烧红了。
他深吸一口气,睁开眼,恰看到一颗泪珠自幼安眼眶滑落。同甫再顾不得难为情,担忧地问了声:“幼安兄,你这是……?”
“疼吗?”辛幼安哑着声音问。
走过刀枪剑雨,敢斩敌首于万军前。大笑肆意、对酒狂歌,辛幼安从来意气风发,何至突然垂泪。
这副模样,看的同甫心都碎了,他连忙摇头:“就是难看了些,其实不疼,没事儿。”
辛幼安叹了口气:“别动。”
感谢阅读,感谢支持。
当今朝堂啊,终究是让我们幼安失望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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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北顾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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