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1912年的童话》太空玛莉

38、第一次·告白

　　迈耶走后，卡尔又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坐了一会。他在心中思索着，自己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到底有哪些可以在这次派上用场。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几个参议员与众议员的名字，党派并不重要，他需要的是借力打力。

　　美国的党争向来如此，除了在极少数的几个议题，两党能够达成一致外。在其他的甚至诸如3GA等问题上，双方都各执己见，不惜打的头破血流。

　　还在谋求连任的总统塔夫脱，卡尔觉得他连任的概率太小了。

　　他的对手，卡尔推测极有可能是新泽西州长，威尔逊。卡尔对于这个因擅长演讲而声名鹊起的男人略有耳闻，一个信奉白人至上的理想主义者。在几次短暂地接触过后，这是卡尔对他的评价。

　　卡尔也不喜欢他，觉得他的思维不太活络，因为太过教条主义而变得死板。

　　卡尔不得不在两党中都寻找一些能够为自己所用的议员，当一切尘埃落定，这些人能够派上用场。

　　最终，他在一个人名上重重划了两道，似乎打算先接触接触他。此人正是与卡尔年纪相仿，于去年成功进入纽约参议院的富兰克林·罗斯福。

　　整理完有些混乱地思绪，卡尔回到了办公桌前，处理这几日堆积起来的文件。其实需要他批阅的文件并不多，因为他那众所周知的原因，大家都体贴地没有拿太多公务来烦他。

　　若非必须经由他之手的重大决定，其余的大多在洛夫乔伊过目后就已经完成了审查。

　　下午四点，卡尔伸了个懒腰，终于处理完今日的事务。他起身打算提前离开，他的心中始终记挂着碧君，不知道她自己一个人在家中是否会无聊。

　　他很清楚家中的仆人们对她心中尚有芥蒂，态度总是不冷不热的。可他不得不离家处理事务，这让他觉得十分歉疚，他将碧君带回了家，却似乎不能很好的照顾她。

　　念及此，他不由加快了脚步，坐着电梯离开了位于曼哈顿的霍克利大厦。

　　临离开一楼大厅时，卡尔满意地回望了一眼，此时的办公里，人群川流不息，正是忙碌地时刻。不少的员工都脱帽在向着自己的老板致意后，又步履匆忙地离开了。

　　这就是他和祖父所掌握的商业帝国，一派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

　　卡尔终于坐进了早已等候在门口的轿车里，洛夫乔伊从副驾驶座上回过身询问目的地。

　　他看着尚早的时间猜测卡尔或许会想去哪个俱乐部里放松放松，又或者要去拜访哪位商政界的名流。

　　“回家，洛夫乔伊。”卡尔坐在后座上，气定神闲地回答道。

　　“您是说，回您的私宅吗？”洛夫乔伊不太确定地又问道。

　　“是的。”

　　洛夫乔伊沉默着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对着司机说道：“上东区，霍克利先生的私宅。”

　　漂亮的豪华轿车缓缓启动，最终一骑绝尘，驶离了这片酝酿着无数财富的街区。

　　*

　　一路的风驰电掣，卡尔无心欣赏车窗外的景色，他在专心致志地看着几份打算带回家仔细琢磨的投资意向书。

　　对于这方面，他向来谨慎，而在白星公司这件事上，他的谨慎又一次救了他。

　　那些早早购入了白星公司股票倒霉蛋们，满以为当泰坦尼克号达到纽约巷之际，就是自己赚的盆满钵满之时。

　　在看看现今这近乎腰斩的股价，“恐怕今夜的街头又多了几个睡大街的流浪汉”，卡尔略带着幸灾乐祸地想着。

　　这时，轿车已缓缓驶入了别墅的大门。

　　夕阳照在黑色的轿车顶上，为它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当车停稳后，不待侍从上前开门，卡尔率先下了车。他没有追究仆人的动作太慢，而是问道：“碧君小姐呢？”

　　“她前几日就找罗宾森太太要了一些布料之后，今天自您走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再也没有出来过。”女仆的语气不善，带着些抱怨，似乎是在向自己的主人告状。

　　“珍妮，我希望下次从你口中听到碧君小姐的情况时，你的态度能恭敬些，她不是你可以招惹的人。”卡尔面色不善地看着女仆，警告道。

　　他又抬起了头，环顾了四周，四下里站着的仆人们不敢与主人对视，纷纷低下了头去。

　　“这句话不止是对珍妮说的，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听进去了。要是做不到话，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一时间，大厅里噤若寒蝉，仆人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但也没有人想要离开。毕竟霍克利家的待遇很不错，这位主人在此之前也并非常住于此，众人的工作都称得上清闲。

　　此时的欧洲大陆上，各国都在进行着军备竞赛，小规模的战争已经在巴尔干半岛上爆发了几次。

　　所有人都说，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了欧洲大陆，而美国虽远在大洋的彼岸，恐怕也未能幸免。

　　经济的形势算不上太糟，但也说不上太好，谁也不知道丢掉了这样一份好差事，下一份要在何时才能找到。

　　卡尔满意地看到所有人都有些畏惧地看着他，他见好就收，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轻松地道：“好了珍妮，别苦着一张脸，去上楼请碧君小姐下来吧。”

　　“是，是，主人。我现在就去。”珍妮有些慌张，她颤抖着身体上了楼，敲开了碧君的房门。

　　“碧君小姐，霍克利先生回来了，正请您下去。”珍妮在门口恭敬地说道。

　　“您先进来吧，我马上就好啦。”碧君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了来。

　　“请您快一些，霍克利先生今天的心情似乎并不好，我害怕他会等得不耐烦。”珍妮过了一会儿又催促道。

　　接着她抬眼，看到碧君终于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她换了一身衣裳，看起来像是用那些罗宾森太太给她的布料做的。

　　都是些普通的素色棉布，被做成了一些奇特的衣服样式。珍妮曾路过纽约的华人街，在那里的街道上见过类似的衣服。

　　与碧君此时正穿在身上的衣裳，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普普通通的衣料在她身上穿来，竟有一种别样的异域风情。最重要的是，碧君脸上的神情温和，带着令人舒服的笑意。

　　不像那些华人街里的华工，他们许多人就像媒体描写地那样，神情麻木又阴沉，看得叫人害怕。

　　“真是抱歉，让你久等了，我们这就下去吧。”碧君走上前来，对于珍妮前后态度的变化并没有太在意。

　　她还是用以往的态度对待这个女仆，就像一个认识但并不熟络的人。

　　珍妮的心依旧砰砰跳个不停，虽然她心中认为碧君也算是个真诚的人，理应不会做那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情。

　　可她还是忍不住怀疑，霍克利先生今日发的这一场火，是否与碧君有关。

　　但无论是与否，都说明这位小姐在霍克利先生的心中，地位非同一般。

　　碧君随着珍妮下了楼，能明显地感受道这所房子里的仆人们，对自己的态度变了。变得更加恭敬，恭敬中夹带着一丝畏惧。

　　前倨而后恭，这样的转变，碧君不是傻子，联想到珍妮方才所说霍克利先生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她猜是霍克利先生今日对这些仆人们说了什么，才导致了他们现在的态度。

　　卡尔坐在客厅中，喝着仆人们端上来的咖啡，想着心事。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果不其然，是碧君来了。

　　看着碧君的打扮，他微微睁大了眼睛。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数月前的那个雪夜，他和碧君初遇的地方。

　　他永远感谢那场雪，还有那几个将他逼入窘境的街头混混。

　　也正是因此，在后来他只给了对方一些小小的教训后，就非常轻易地放过了他们。

　　“碧君小姐，您这身衣服……”卡尔站了起来，亲自走向碧君，将她迎进了客厅里。

　　今天的风很好，轻盈的风里夹带着一丝丝的凉爽之意。圆形的客厅中，四面的玻璃窗都被卡尔命人打了开来透气。

　　白色的薄纱帘幔被风温柔地吹起，荡起一阵阵的弧度好似在半空中跳舞。

　　窗边摆着的绿色无花植被也在风的吹拂下微微颤动，而此时，这阵风又吹起了碧君的衣袖与裙摆，还有她没有挽起，披散着的一头秀发。

　　“我还是习惯穿着长衫和马面裙，所以就找罗宾森太太要了一些没用的布料自己做了一身。”碧君慢慢走了过来，对卡尔解释道。

　　她看着卡尔脸上的表情，并不像是正在生气，倒像是看什么东西入了迷时的恍惚模样。

　　“您还会自己做衣服？”卡尔看着碧君，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碧君点了点头：“以前和师父住在一起时，平时穿的衣服也都是我们自己缝制的。师父偶尔下山时，会带些生活必需品回来。”

　　这还是碧君第一次主动说起她之前的生活，卡尔不由好奇了起来。住在山里过着自给自足，与世隔绝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您在山里住的多久？一直就只和你的师父一起生活吗？山中不会有野兽出没吗？”

　　“我从有记忆起就和师父师姐生活在山中，后来师姐下了山，再也没有回来。再后来我也因为因缘际会下了山……”碧君说起往事，目露出怀念之色。

　　卡尔的心中却害怕，她会不会因为想念从前的生活，再次不告而别。

　　“那您也别回去了，我可以照顾您。我从很早之前，就……就一直爱着您……”恐惧使卡尔暂时忘记了思考，告白的话语脱口而出。

　　之后，整个房间中都陷入了沉寂。唯有风声在此时响起，将白日里最后一点暖意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