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师尊 ...
-
第三章师尊
谢明川的指尖一顿，“……？”
一旁的温阳笑出声，“明尊长得好，这孩子没见过你，认错也是正常，别生气。”
“没生气。”谢明川无奈地笑了下，轻柔地将少年抱起，“走罢。”
“你要把他带走？真要收他为徒啊？你不是说唐清是你此生唯一弟子？”温阳觉得奇怪，赵夫人这么逼他收下儿子，也不见他妥协，如今换作这孩子，怎就愿意破了规矩？
谢明川没有问答他，抱着少年前往自己的住处，他居住的小院在一片竹林间，名为听竹苑，后院开辟了一块地方种植灵药，里头有好些有价无市的宝贝。
谢明川也不嫌少年脏兮兮、浑身是血，放在自己床上。
“温阳，治好他，后院的灵药你可选一株带走。”
“什么？”温阳难以置信，“他的伤虽严重，但用灵气好好温养几日便好了，你用后院的灵药换我出手？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你不愿？”谢明川侧头笑道，“那我自己来，后院的灵药就……”
“别！还是我来吧！”温阳视灵药如命，有这等好事当然不能错过！“没想到我堂堂春生君、药神宗第二圣手竟有一日会出手医治凡人。”
温阳和谢明川一眼便看出小少年体内虽有灵气流经的痕迹，但微乎其微，明显是用了蕴含少量灵气的草药温养过身体，但这达不到炼气期的程度，依然算凡人。
有春生君出马，未过一盏茶的功夫，少年身上的伤便好完全，大概是不好意思拿这么高的诊金，另外还帮他调理了身体。
温阳配了药性温和的药浴，将少年扒光衣服放进去，“行了，等水变清澈捞出来即可，不得不说这孩子身上暗伤真多，想必这一路上吃了很多苦……你真要收下他？我提醒你，这孩子天赋一般。”一般都算是委婉的说法了。
谢明川沉默片刻，道：“我会收下他。”
温阳知他性格，决定的事便不会更改，他叹了口气，“唐清珠玉在前，不知是福是祸啊。”
转而问，“那今日，你要收两位弟子？”
却见谢明川摇头，“不，一位。”
温阳疑惑，“那赵夫人的儿子呢？”
谢明川笑笑不说话，转而问起，“他要多久才能醒来？”
“一个时辰左右。”
“足够了。”
————
离大典开始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收到请帖的宾客聚集在无涯宗主峰前的风雨广场上，较为重要盛大的庆典都在此处举行。
风雨广场中央是一处高台，通往高台的路上，站着无涯宗现任掌门谢岳与掌门夫人赵曼琳，两人站在右侧，无涯宗九峰峰主兼长老站在左侧。
谢岳身着繁复的掌门服饰，脸颊的法令纹深刻，神情肃穆，很有一宗之主的威严气势，“我已派人去请谢明川，华章呢？为何还不过来？”
赵曼琳只好说：“我方才还见到他，不知这会儿又去了哪里。”
谢岳：“他最好不要坏我大事。”
赵曼琳努力维持脸上得体的微笑，“你放心，华章懂得的。”
众所周知，历代明尊仅收一位弟子，而早在五年前，明尊便收了关门弟子唐清，不知从何处传出明尊这次要收赵华章为徒，因此世人便猜测是赵夫人仗着自己是明尊亲生父亲的续弦，逼明尊收下弟弟为徒。
二人用的是传音入密，因此无人知道真相恰好相反。
“你说典礼都快开始了，赵华章怎么还不来？”
“若是明尊先来，那太没有礼貌了。”
“对啊，哪有师父等着徒弟的道理？”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赵华章卡着典礼开始的时间出现，好在比明尊早一步。
两人一前一后，赵华章回身朝着谢明川行礼，“兄长……”他欲言又止。
谢明川笑了下，“不必多说，我明白。”
谢明川向着高台行去，路过谢掌门与赵夫人，他停顿片刻，“多谢父亲与夫人特地筹划。”
赵夫人笑着应道，“快去吧，时辰到了，可以开始了。”就不知道这笑容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谢明川颔首，继续前行，踏上高台。赵华章停在高台下，等明尊唤他上去。
可等明尊说完一系列的场面话，突然话锋一转，“问心台的钟声已响，吾虽有弟子，但仍要遵守先辈定下的规矩：凡闯过问心台者，应收入门下。”
明尊望向人群，突然温柔一笑，“来，到吾身旁来。”
闯过问心台？明显不是唤赵华章。
赵华章脑子嗡得一下，怔在原地。
赵华章不想兄长是因为父母亲的逼迫才答应收他为徒，为此，他闹过，但改变不了长辈的想法，似乎成为兄长弟子一事就这么定下了。
这个结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甚至感到窃喜，他很快做好了成为兄长弟子的心理准备，世人也皆认为如此，而如今，事实却告诉他，兄长确实要收徒，但这个人，不是他。
赵华章很难描述此刻的心情。
赵夫人已经慌了，“这是怎么回事？”
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谢掌门的脸色很难看，“你最好能把这件事处理好。”
观礼的宾客议论纷纷，温和的灵气流经，轻轻抚开拥挤的人群，是明尊特地在为准弟子开辟一条通往他身旁的道路。
藏在人群后瘦小的少年进入众人的视线，站在他身旁的温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快上去，你师尊唤你呢！”
少年换上了崭新的衣服，与明尊同是靛青色，长挑挑的一根，很是精神。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少年显得有些胆怯。
当然，那是装的。
唐颐的壳子下，装的是沈无泪。
沈无泪慢悠悠地朝高台走去，路过高台下的一家三口，他瞧了他们一眼，顿时像被吓到般迅速收回视线，跑向明尊。
一家三口：？
谢明川皱起眉心，此番打乱父亲和赵夫人的计划，两人定不会善罢甘休，若是算计他倒也不惧，就怕是对孩子下手。
明尊这样想着的时候，沈无泪来到他身前，唐颐不过十四岁，又在路上奔波许多月，饿成这幅皮包骨头的模样，因此看起来格外瘦小，将那双眼睛衬托得又圆又大。
沈无泪很懂得利用自身优势，用这样一双眼睛怯生生地望着明尊，果然见明尊笑着说：“别怕。”
他在心中漫无目的地想，这任明尊长得这么好看，跟他老子谢岳一点也不像。
“等一等，”赵夫人站出来，好声好气地劝道，“明川啊，此人身份不明，明尊收徒事关重大，还是等查明之后再做决定罢。”
她以为是谢明川为了对抗她，随便找的孩子来充数，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解释吗？
底下宾客又开始议论。
“到底怎么回事？”
“明尊阁下收的徒弟不是赵夫人的儿子赵华章？”
“请帖上没有写明弟子名字。”
“啊这？是我们想当然了？”
“我觉得更像是明尊与赵夫人的意见出现分歧，你瞧，夫人不同意呢！”
议论声清晰地传到谢岳的耳朵中，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谢明川轻声道：“去吧，告诉大家你的身份。”早在沈无泪醒来的时候，他们便问过他的身份，得知是唐清的弟弟唐颐，谢明川和温阳都吃了一惊，不过这样一来，能省却许多事。
唐颐的身高只到明尊的肩膀，沈无泪只能仰头看他，他的眼神中有崇敬有钦慕，“是，阁下。”未正式行拜师礼，他还不能称呼其为师尊。
沈无泪上前一步，“我叫唐颐，是南边枫临城唐家的嫡长孙，唐清是我姐姐，我不是身份不明的人，枫临城中人都识得我，诸位叔伯若是不信，可以用留影符留下我的影像寻求证明。”
唐颐还未变声，嗓音稚嫩清脆，谢明川用灵气将他的声音送得很远。
“我于三月前离家，徒步来到中洲，所带银两和灵石在第三日便被偷光了，一路风餐露宿，乞讨为生，但我想拜明尊阁下为师，多辛苦我都可以忍受。”沈无泪望向明尊，满意地看到明尊被他这一番话打动。
谢明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用的右手。沈无泪怔住，已有几百年无人敢动他的头，表面上他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心里却想：大局为重，暂且放过他，等本尊拿到云天剑，便留下他的右手罢！
赵夫人六神无主，只好看向谢掌门，“问心台凶险非常，这孩子闯过问心台，可能是明尊搪塞我们的借口……”赵夫人绞尽脑汁思考对策，与谢掌门传音入密。
“他既敢说出来，便说明不是假的，罢了。”
谢掌门闭上眼睛，开口道：“典礼继续。”
他明白此事已无回旋余地，这一回是他棋差一招。至此，他完全冷静下来，收敛表情，仿佛之前一切安排与其无关。儿子大了知道联合外人对付老子，但无妨，儿子永远都是儿子。
收徒大典正式开始，九峰之一的观云峰峰主，齐元正齐长老为司仪，指导着沈无泪一步一步完成拜师礼。
高台中央的供桌上已点燃高约三尺三的沉香，青烟袅袅而上，谢明川取下佩剑放于供桌上。
“此剑名为云海，历代明尊的佩剑，在此剑传递给下一任之前，先祖会留下一缕神魂于剑中。”谢明川解释道。
齐长老道：“第一礼，拜先祖。”
演戏演全套，沈无泪于供桌前跪下，工工整整地行叩首大礼。
“第二礼，拜师尊。”
谢明川取回云海剑，长身立于供桌前。
天边云卷云舒，明尊靛青色衣摆随风轻舞，温和天光下其眉目清朗，神情沉静矜严。
沈无泪边跪下，边思索着待事成后该如何处理明尊本人，一只右手怕是不够。
三跪九叩。
“第三礼，师尊寄语。”
“吾奉书山为赠品，君收云海作诗声。愿君浩然正气存心间，扫妖魔清寰宇，匡扶人间正义。”谢明川并指于云海剑剑身抚过，取下一缕清洌剑气，“抬头。”
沈无泪仰头望向他，一时竟有些失神。
微凉的指尖点在他的眉心，剑气宛若银色小鱼钻进去，在眉心处留下一道银色剑纹。
对沈无泪来说，这一幕似曾相识。
沈无泪沉浸在回忆里久久没有回应，齐长老小声提醒：“还不快谢礼！”
沈无泪这才回神，拜道：“谢师尊！”
“礼成——”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师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