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T时代》达不了思思

45、第 45 章

　　二十一、风暴
　　接到张楚的电话时，乔翘正在汪萌家抱儿子，她已经习惯每个周末都来看看这母子俩，跟汪萌和姜老师说说话了。两个群里都有汪萌，她自然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见乔翘登门少不得一阵打趣，一顿关心，惹得乔翘面红耳赤。
　　姜老师也不住看她笑话，乐道没见过这样相亲的，转而又问：“萌萌，你呢？”
　　“我没相亲。”汪萌笑笑的，笑容不掩怀念，难得说起孩子父亲，面对这二人她坦然道：“我们吃饭的时候遇上的，他在隔壁桌玩大冒险，输了跑过来就亲我，我甩了他两个大耳光。”
　　“？”乔翘抱着庄凤，好奇的看汪萌，没想到她看起来这么面，动起来却如此刚，上手就是两耳光！
　　“当时都有点下不来台，他捂着脸回去也不管别人说什么，倒是多看了我两眼。散场后他就跟着我。我当时挺害怕的，他看起来不像好人。可一直到我走进小区走到楼下，他也没来骚扰我，更没有什么危险动作，”说着汪萌乐了，笑着摆了个手势，道：“我走进楼道确定安全了，就立刻转身鄙视他。”
　　她冲他竖中指。
　　“哈哈哈！”胆子真大！乔翘大笑，多少有些笑她不自量力的意思在里头。
　　可不就是不自量力，汪萌柔柔弱弱的，娇小可爱，一直笑嘻嘻的，看起来就好欺负，不像她会打架会还手，也不像金成，是个胆大包天的。
　　汪萌就是汪萌，喜庆得不得了，让人看着就想保护的女孩子，然而这女孩讲述着不可能的过去。
　　汪萌被乔翘笑得十分尴尬，万分无语，郁闷道：“他当时也这么笑。我看着他离我那么远，可他几步就蹿到我面前，点着我额头，说‘傻’！我当时真傻了，动都不敢动！他又说‘对不起啊，刚刚玩得过火了’。原来他不像看起来那么坏，我就大着担子问他，是不是以前也这样玩得过火了就送人家女孩回家还道歉？”
　　“然后呢？”乔翘问。姜老师也好奇的看着汪萌。
　　“他说没有，这是第一回。”想起往事，汪萌微微一笑，道：“我说我也第一回。然后就……”
　　意思不言而喻，萌萌哒的汪萌的恋情，有一个完全不符合她风格的火爆开端，燃烧般的爱情，轰轰烈烈的炙热，火焰山一般烤人，在风平浪静以后，余下她一个人的家庭。
　　他们甚至没有领证，只是恋爱。所以那个男人并没有背叛，只是……不知所踪。
　　他来了，又走了，像一阵风。
　　连张照片都没有留下，只有汪萌脑海里若有似无的影像，像假的一样，可孩子是真的。
　　她怀孕了，一个人缴税，一个人生下孩子，一个人给孩子弥补爱，一个人期待又不敢奢望的，等他回来。
　　也许根本等不到的，期待着。
　　“他们都不敢问我孩子爸的事。”汪萌意有所指，示意这个他们是指七人群里的那些人。当然，并不是真的不敢，而是礼仪。不问是他们的温柔，不忍心让她难过，所以他们才什么都不问，只跟她一起承担。
　　朋友们的心意，汪萌懂，也很感动，不过这一刻，她很想说说那个人，那阵在她的生命中掀起狂浪的飓风。
　　哪怕面前这两个人并不如她的那些朋友感情深厚。
　　“其实没什么，当时的爱情是真的，当时的悸动也是真的，当时的感觉是真的，当时的甘心情愿也是真的，眼下的结果仍旧是真的，既然如此，他怎么会是假的呢？”
　　“那他……？”
　　“不知道。”汪萌摇头，她不知道他在哪儿，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可以跟谁打听那个像龙卷风强势闯进她的生命里，又悄无声息的离开的男人。
　　乔翘暗叹一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柔弱又坚强的女人。总归是抗住了，汪萌不仅抗住了这场风暴，还面对了，好好融入了，十分了不起。
　　姜老师起身走过去，轻轻的将汪萌揽在怀里，母亲一般安抚的抚摸她的头。
　　“好了！”汪萌很快又打起精神，追着问乔翘和刘翔的后续，乔翘的电话突然响了，她把孩子交给姜老师，转身去阳台接电话。

　　这个天到底没有聊下去。挂了电话后，乔翘就急急忙忙的告辞，张楚约她见面，虽然她不知道张楚见她所为何事，可她妹很久不找她了，无论她有什么事，她都无法拒绝和她见面。
　　好在汪萌家离新城区最大商业中心不远，乔翘走了十来分钟，就到达和汪萌约好的街头咖啡厅。上一次二人就在这里不欢而散，她照旧在她常坐的位置，点一杯她喜欢的饮品，等张楚。
　　关于张楚，乔翘已经没有期待，她们许久不见，很久不联系，可她安静的坐在这张熟悉的桌边，瞬间记起前事。
　　不知道SSSJ的案子怎样了，不知道宋松是否追回来了，她也不知道张楚和盛景是离婚还是继续过眼下这种不像日子的日子。
　　乔翘忽然想，也许她该问问于乔，关心一下那天的后续情况。
　　想到就做，她拿起手机点开群。

　　小乔：@大乔
　　金成：昨晚喝多了，他还在睡。
　　小乔：？？？？？？？？？
　　金成：给你一个大白眼。
　　小乔：哈哈哈哈哈哈。
　　小乔：我来关心一下，他后来怎样了？
　　金成：没诚意，都过去这么久了才问。
　　小乔：怕问了不该问的呗。
　　金成：有啥不能问的。SSSJ的案子排到了，下周三，区院二庭，有空来旁观。
　　小乔：好，完了一起吃火锅。
　　金成：人还没追到。
　　小乔：那……？
　　金成：放心吧。
　　小乔：那他？
　　大乔：你俩有意思吗？叫你@小乔昨晚不来聚！
　　汪萌：她昨天相亲去了嘛！
　　大乔：终于见到冠军了？还相谈甚欢？
　　小乔：……
　　大乔：怎样？感觉如何？
　　小乔：虽然他有一道题，可我也有，我并没有输。
　　大乔：这是什么梗？
　　金成：哈哈哈哈……

　　不用想，乔翘也知道，金成给大乔讲解那个去“梗”了，乔翘略无奈，回了个一会儿聊，放下手机。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尤其是这个周末，乔翘始终觉得这不像自己的日子，至少不像自己以前的日子。以前……她忽然想不起来以前是怎么过周末的了，似乎总觉得时间多得用不完，时间过得很慢，日子有些乏味。至于这段时间，也许是因为每周末都带孩子而非喝酒解闷，也许是因为回家不再被数落争吵，不必三天两头听张楚炫耀自己的幸福生活，顺便居中调和她与父母之间的关系，又或许是因为脱离了原生环境，所以有些飘飘然的无忧无虑的自在感。
　　却不得不承认，相比母亲的唠叨，她更愿意看姜老师抱着庄凤听她和汪萌说话，相比父亲的茶壶，她更愿意和刘校长视频，阅读他的回信，相比张楚的自我言论，她更愿意看利大大照顾申漾的胃，申漾规矩利大大的叛逆，相比公司老板的油腻嘴脸，她更向往一丝清明，类似于……
　　乔翘端着饮品的手略微一顿，轻轻抿了一口浓香的拿铁，她忽然觉得陈氏不错，很不错。刘翔的举动虽然奇怪，不像常人，可她原本就不喜欢那些所谓的“正常”，不是吗？相亲迟到，放鸽子，没话说了就做题，还饿肚子……那又怎样？乔翘不以为然，在她看来，这比相亲时无端斥责来的正常。
　　而她看得出他不讨厌公司，也不讨厌那份工作，即便因为那份工作才造成了他们之间的种种误会。倘若易地而处，乔翘很清楚，自己一定会怨工作耽误了私生活，并采取一定行动。
　　例如，争取自己的利益，或者辞职。
　　可刘翔对陈氏没有这样的想法，不仅没有，他还心怀感激，满心欢喜，他喜欢他的公司，热爱他的工作。
　　金成于乔不用说，他们爱着自己的职业，也爱金氏，汪萌也热爱着自己的工作，产假未过，就已经想回岗位了，无论何时，申漾一旦处于工作中就会忘了儿子……
　　这样炙热的纯粹情感，却是乔翘没有的。
　　事实摆在眼前，她对那份工作，那家公司，那个老板没有任何留恋。
　　她甚至对自己的职业产生了前所未有的颠覆性抗拒感。

　　“……姐！”
　　“坐。”乔翘回神，见张楚已经站在自己面前，摊手示意她坐，姐俩还没说话，她忽然又站起来，道：“换个地方。”
　　乔翘还记得那个地方怎么走，带着张楚进观光电梯，从商场十九楼步出，入眼是那个熟悉的简约大气的招牌，Momo coffee。她想，也许她应该多来这里，敦厚的木梯，昂贵的地毯，透着贵气却不浮夸的环境，以及被尊重的私人空间和私人设计……这不是遥不可及的奢华，而是一个人的品味。
　　“姐……”张楚还是忐忑，踩着云彩般的地毯，她心中不踏实。
　　“来。”乔翘径直走向服务台，简单交涉后，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上步梯，进入二人上次落座的包厢。转眼包厢里只余下这姐俩，张楚自在多了，抬眼看对面的乔翘，忽然叹道：“姐，你变了。”
　　“你上次也说我变了。”乔翘浅浅一笑，其实她也觉得自己变了。
　　有一些是明眼可见的变化，还有一些是她也没有注意到的，潜移默化的变化。
　　“楚楚，你最近好吗？”
　　张楚受宠若惊，简短的一句话，她面上换了三四种表情，有惊有喜有讶也有叹，最终停留在平静的若有似无的却充斥着满足的面孔上，她淡然道：“我挺好。”
　　“姐，我还是要跟他离婚。”
　　“打官司吗？”
　　“打。”张楚答，抬眼看乔翘，后者抬手摸摸她已经长长了些的短发。有心疼，也有安慰，她妹妹终究还是挺过来了。
　　“倒是不想那么多了。”张楚无所谓的笑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想开的，可能就是绝望了吧。”
　　“发生什么事了吗？”
　　张楚欲言又止，双眼看着乔翘，明明很有倾诉的欲望，最后却只是摇摇头。或许这就是成长，有些话再也说不出口，却心如明镜，若止水。
　　恰巧服务生端着两人的咖啡进来，她沉默了，待那人离开，她才捧着小巧的咖啡杯，深深嗅了一气，好醇香的咖啡味，苦香苦香的，就像她的生活。
　　她忽然明白乔翘为什么带她来这里，而不是继续在街边咖啡店喝那甜得如同假的一般的甜咖啡。
　　也像生活。
　　她姐在教她生和活。
　　见张楚如此，乔翘反而不着急了，她搅着杯中溢香的咖啡，暗道这么久没见，张楚也变了，长大了。虽然她不希望张楚以这样的方式长大，也不希望张楚因为经历这样的情伤而成长，却又打心底为张楚成长而欢喜。
　　一个女性的成长，总是伴随着各种风暴。其实来自外界的和来自雨伞的并没有太多区别，风暴就是风暴，杀伤力不会减弱半分。
　　而当事人抗住了就是抗住了，扛不住的就是倒下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想要“永远安稳平静的活在保护伞下”这种愚蠢的想法，本来就是伤害女人们的风暴的根本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