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T时代》达不了思思

44、第 44 章

　　二十、一题
　　利大大和申漾面对面坐在她身后的两位单桌，各捧一杯乔翘坚持付账的饮品，对着桌子中间的一块精美甜品下叉子。
　　“太甜了。”利大大只品了一口，就放下叉子，不知想了什么又拿起叉子，把甜品拉到自己跟前，不给申漾吃，道：“你尝一口就行。”
　　“叔叔不爱甜食？”利大大就在乔翘背后，她轻易听见他的话，扭回头问申漾。
　　“我喜欢，但是不适合。”申漾笑着冲乔翘解释，揉着利大大的头又道：“大大不喜欢甜甜腻腻的吃食。”
　　“没有不喜欢！”利大大争辩，以示自己不挑食，并啊呜一口吞下面前那一牙抹茶芝士，含糊的强硬道：“我无懈可击，没有缺点！”
　　“是是是，你最厉害！”申漾说的敷衍，表情却很认真。
　　乔翘忍俊不禁，掩面回身，顺手捧起面前的燕麦拿铁，以期挡住自己难以收平的嘴角。
　　有申漾这样的爹，利大大实在太幸福了。
　　同样，有利大大这么个儿子，申漾也十分幸福。
　　真好。
　　而她，也开始好奇那个因为出差而不在家的利大大的哥哥了，能在这父子俩之间硬挤出自己的位置，存在感还如此强烈，乔翘实在无法把这么一个人物忽略不计。
　　不过一握的墨绿色咖啡杯，挡住她扬起的嘴角却遮不住她含笑的眉眼。
　　刘翔冲冲忙步入约定的街边咖啡厅时，一眼看到这一幕，不由也笑了。
　　他乐得愣住了。

　　“……抱歉，借过！”声音略大。
　　乔翘抬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入口处站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挡住入口的同时他也挡住了出口，于是门内外进出的客人都在喊他让路。那人却不知道那根神经不对，竟然痴痴呆呆的发愣。
　　“有点傻。”利大大小声道，显然得到申漾的提示，他知道这个可能就是乔翘的相亲对象。
　　果然，话音未落，乔翘优雅起身，冲门口的人招手。
　　昨天乔翘下班后直接去了利大大家，现在还穿着上班时那身。早上出门便去了西装外套，只随意搭在手上，将打底的白色印纹T恤外穿，配上修长贴身的西裤，比正装少了三分严肃，多了五分随意，比常装多了五分郑重，少了三分无谓。坐着的时候不显山水，站起身来才惊了旁人，高。
　　瘦高的女生本就显高，脸小短发的瘦高女人，更显得高耸入云，压迫感十足。
　　刘翔咧嘴露出白牙，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来，眼睛看着乔翘，愣是同手同脚的撞歪了两边的餐桌，站到乔翘面前才反应过来自己惹了祸。
　　“……”乔翘见多了在自己面前失仪的人，倒是不认为撞歪桌子算什么不可挽回的祸事，只是她没想到刘翔竟然真的和刘校长一个模子印出来般，除了年轻些，比刘校长少了些岁月这把杀猪刀在人类身上留下的看得见和看不见的痕迹外，竟然一分不差。
　　连眉峰那颗俏皮的小痣都一模一样。
　　“……”刘翔大窘，忙翻身帮忙摆好餐桌，却越帮越忙，又推翻了两张桌子，讪讪站在一旁，看店内工作人员将桌椅摆放好，才回到乔翘面前，端庄落座。
　　打个岔，又深呼吸好几口，他显然已经比刚才稳了。
　　“这人不行！”利大大眉头紧锁，愁得跟个小大人似的，当即数落出一大堆不行的理由并在刘翔身上画了个巨大的叉，打定主意要带乔翘回去继续玩游戏。
　　“别闹。”申漾一把拉住利大大，笑笑的偷看那二人，倒是觉得有些意思。他离得远，听不清楚那二人在聊什么，却看得见刘翔满心欢喜，眼睛几乎是定在乔翘身上，跟被施了什么法术一般，根本看不到其他。
　　这两人，有戏。

　　“上回……还有上上回，都不好意思，”刘翔坐下后，先再次解释上次没能见面的事，倒是没有推卸责任，没有给自己找借口，也没有懊恼不已，强行给自己加戏，坦然道：“我工作使然，寻常不便与外通信。”
　　“无妨。”这两字一出口，乔翘忍不住好笑，牙酸，怎么跟着他说出如此文绉绉不太现代日常语！
　　两人各自默了一瞬，刘翔率先打破僵局，就着自己的工作和自己的情况想法先一口气说了一通。其实要说他的工作，能说的部分他已经对乔翘说过了，至于他的情况和想法，刚回来时就已经跟张老师坦白了，他确定乔翘已经知道，现在再说一次，多少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在里头，所以这个话题他开得很没底气。
　　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工作人员端上饮品时，他才歇了一歇，捧着手中的冰冰凉的绿色新品喝一口，悄咪咪的看乔翘的反应。
　　然而乔翘的反应，他不太懂。因为乔翘并没有什么反应，似是若有所思，又似没有思考，她只是捧着面前的杯子，浅浅抿了一口，并不言语。
　　说什么呢？
　　对方期待回应的眼神，乔翘看见了，却假装没看到。她思来想去，总不能说自从你开口，我脑子里全是你爸如何博学健谈，多识风骚吧！
　　珠玉在前。
　　唉！
　　这一刻，她深深觉得刘校长是把双面刃，一方面留下她确保她一定跟刘翔见面，一方面又让她忍不住拿这父子俩做比较。眼前的刘翔自然比刘校长差远了。
　　云泥之别。
　　两人各自沉默，气氛略微尴尬。
　　背后那桌的父子俩都屏住呼吸，期待着相亲二人如何破冰。

　　“我有一道题。”忽然，刘翔说。
　　“？”什么意思？乔翘扬眉。
　　见乔翘抬眼，他立刻招手让工作人员送上纸笔，把桌面上两个杯子都往边上一推，动手画起来，不一会儿，他把手中那张纸推给乔翘，让她看。
　　这……三棱锥……乔翘看手中那道题。一道高中立体几何题，她忍不住挑眉斜刘翔，她有些闹不清自己是来相亲还是别的什么了。
　　后者亮着白牙，自得又期待的看她。
　　见乔翘只看题不说话，他拿着笔热情道：“我教你。”
　　“不必。”乔翘拒绝，她拿走他手中的笔三两下画出辅助线，并将解题公式列在旁边。
　　区区一道高中立体几何题，岂能难住她？！
　　“我也有一道题。”乔翘自然不服，礼尚往来道，并在那张纸上出了另一题，推给刘翔，笑眯眯的挑衅的看着他。
　　她可没那么容易就认输。
　　“诶？”后者却似乎不知自己被挑衅了，反而因为被出了一道题而兴奋，迅速扫题后眉开眼笑的拿笔作答。
　　然后……
　　乔翘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他们就，一人出一题，一人做一题，一题又一题，一题题的做下去了。回想起来她只觉得好笑，这一点也不像相亲，倒像是一下子感受到她从未有过的同窗之谊，满当当的，就像念书十几年从未有过的讨论与课业之争，都在这个下午补齐了一般。
　　回过神时，窗外霓虹闪烁，火树银花，人影却稀疏，店内再无其他客人。余下少许工作人员正靠在吧台边偷偷打呵欠，只等他们离开后打烊。
　　背后的桌椅空空如也，不知道那父子俩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也不知道她这样的相亲，利大大能学到什么，只觉得这一天实在是……好荒唐！
　　乔翘愣着，肚子咕咕响，她才意识到自己饿了。除了早饭，和那一杯燕麦拿铁，她这一天什么都没吃，尽动脑筋出题做题了。浑浑噩噩的被刘翔送回家，关上门，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乔翘才恍然回神，这算什么事？
　　她有点想不通。
　　也许是她不想想通，便呆呆坐着。

　　刘翔：安全到家。今天很愉快，谢谢。晚安。

　　乔翘看着手机消息，不由一笑，愉快吗？她放下又拿起来。

　　乔翘：晚安。

　　心脏噗噗的跳着不知名的舞蹈，乔翘压着心口缓和了一下，走进浴室。
　　再出来时，迷乱的心跳已经归位，她又是她了。

　　一夜好眠。
　　太阳准时升起，乔翘准时睁开双眼，开启新的一天。听着熟悉的女中音，完成每日的伸展运动后，她照旧坐在飘窗打开笔记本电脑，打算先查看自己的信件是否被回复了。
　　想起忘年交，乔翘不由想起昨天，想起刘翔，想起他们在咖啡店斗题，斗了一整天，她连饭都没吃上一口又被送回来了，有些啼笑皆非。
　　想到什么，她又拿起手机，没有短消息，倒是有些群消息。大致翻了一下，一个群里是昨晚于乔和金成在喊她去小疙瘩，另一个群则是——

　　……
　　S：@小乔你们在干什么？
　　……
　　S：（图片）这题我会，我教你啊！
　　……
　　S：@小乔我们回家了，你注意安全。
　　……
　　S：看来是成了，@小乔居然连手机都不看。
　　……

　　全是昨天的消息，全是申漾直播旁观乔翘相亲，并不称职的添加无数个人心理历程的言语、图片还有短视频，以及还有大家一起嬉笑申漾独自舞蹈，乔翘不理不睬的言论。
　　乔翘哭笑不得，越是靠近，她就越是发现成年人的单纯，多么难能可贵。只是昨天的她脑子里只有题，根本忘记这世上还有手机这种东西了！

　　小乔：谢谢叔叔@S关心，周末很愉快，受益良多。
　　F：喊叔叔？好像没毛病。
　　H：是没毛病。
　　S：有空再来玩。
　　小乔：好。大大什么时候开学？开学前想约他看电影。
　　S：我看看，30号之前都可以，你定了时间说。

　　乔翘翻出日历，30号是下周日，利大大的暑假只剩一周，就要开学了。在群里回了个好后退出，她点开邮箱，见刘校长果然回复了，当即丢开手机，潜心看回信去了。
　　中午回到娘家，乔翘心事重重，不似往常倔强或者故作轻松。这一回，连张兰都看出她有心事，一时间竟不敢问她和刘翔的进度如何。一家三口围在一张餐桌上各怀心思吃了午餐，见乔翘吃完就要走，乔治才端着茶杯道：“喝一杯。”
　　乔治愁，这个女儿向来冷情，好不容易听说她有朋友也带朋友回家吃饭，他才略微放心了些，没想到短短一周，又故态复萌，并且似乎比以前更严重了。
　　他忧心，经大女儿几次三番控诉，他倒是反省了几分，见过乔翘的两个朋友后，他也确实认为自己似乎可能大概曾经确实对女儿有那么一点点偏颇，多少伤过女儿的心。所以后来再见到乔翘回家，他都格外上心，现在见她看似不开心，他格外留神。
　　然而一壶茶尽，乔治没能从乔翘口中问出什么有效信息，这时候两人才恍然大悟，女儿其实早已经跟他们生分，遇上想不通弄不明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时，根本不会找他们求助了。老俩口面面相俱，只能眼睁睁看着乔翘离开，两心忡忡。
　　“问问楚楚。”乔治道：“看是不是跟朋友吵架了。”
　　“诶。”张兰欲言又止，拿起手机给张楚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