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小尤》一只玮玮

15、Chapter 15

　　路屿大步流星走出会议室，在拨打电话的同时还不忘吩咐赵乾：“让周弘继续盯着钱进的手机定位，你跟我去酒吧街！”
　　“得嘞老大！”赵乾把电脑直接放在周弘大腿上，对委以重任的周弘说：“兄弟靠你了，电话联系。”
　　黑色路虎前照灯歘亮了起来，一个漂亮的转头加速冲出市局大门。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忙……”路屿手拍在方向盘上发出啪声响，转头骂骂咧咧：“我真他妈的艹了！找到这狗东西赵乾你就直接扣着他，我他妈非得把他这破手机给他摔了！”
　　赵乾：“？？？”

　　哔哔哔——
　　车喇叭声持续嘈杂，正常行驶的顺序完全被打乱，叫骂声一个接着一个：“跑什么跑？！”“怎么不撞死你呢！”……
　　尤然身在巷子里，他推了一眼鼻梁上挂着的装饰平镜，听到巷子口的脚步声猝然回头，只见钱进推翻了挡住半个巷子口的垃圾箱。
　　他身后是铁架围栏，显然这个巷子，活着出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天上挂着一轮圆月，树叶被风吹的沙沙响，尤然连续后退，整个肩膀紧贴着围栏，随后脚底骤然发力，踩上围墙一阵疾跑，超过了踉跄着站不稳的钱进，一个侧身跳落在地上，他长叹了口气，脚边带起些许泥沙。
　　“！”
　　钱进没看清尤然的动作，人踩到牛奶盒趔趄往前跑了几步，险些栽在地上。他愤然回头，看向尤然缓缓站起来转身，脸上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尤医生，想起我是谁了吗？”钱进把叼在嘴里的烟头吐在地上。
　　尤然没有说话。
　　“没关系，我知道你，我这断掉的小拇指就他妈的拜你所赐！”钱进摘掉手上的手套，断掉的小拇指平面切口因为时间的原因变得平整，“——从南清到云阳，大半个中国，我今天就信了地球是个圆的道理！”
　　钱进眼睛紧盯着尤然胸前敞开的两颗衬衫贝母扣，眼里充斥着恶意：“你可真是不简单，还能穿上了官皮，钱应该没少给吧？这要是条子们知道了是你制造的白曷，能不能亲自押着你去刑场？！”
　　尤然拍了拍衬衫上的灰，“说吧，想要多少钱？”
　　话语权居然转移到了钱进手里，他顿时间就神气了不少，“我他妈不缺你那几个子！我不要别的，我现在就想剁了你，一命偿一命，不算多吧，嗯？”

　　尤然知道他在拖延时间，他没有太大把握自己能不能拖到路屿来，右手摸到后腰，从皮带里抽出一把手术刀，开口说：“我一个搞实验的，手无缚鸡之力，你整死我不比掐死个蚂蚁容易？你还不如从我这里拿笔钱，衣食无忧不好吗？”
　　手术刀上的刀片是新换的，他食指指肚紧贴刀柄，月光照在刀刃上，反出一道寒光。

　　钱进丝毫没有察觉，“我不想要钱，而且想要你死的人不止我一个，现在可不是四年前大家蹲牢子的时候，我什么都不要，我他妈就想要你的命！”
　　尤然右脚慢慢往后，整个身形呈现弓步姿态，重心尽可能的放在前半身，持刀的手垂在裤线一侧，刀刃对着自己——就在这时，身后的巷口两侧响起了轰轰的摩托马达声，随后摩托车前灯照亮了这条巷子，尤然被晃得不自觉的用手挡了一下，借着刺眼光线他看见了从摩托车上下来几个混混扛着棒球棍，握着匕首堵住了巷口。
　　路屿啊路屿，我要是今天死在这肮脏巷子里，你可一定让殡仪馆的人给我擦干净，千万千万别给我和我爸妈葬在一个墓园，他们丢不起那脸。
　　尤然看着混混身后出现了一辆黑色轿车，后车门打开，走出来一个面部烧伤的中年男子，已经看不出来表情了，尤然脑子里能想到的词只有穷凶极恶：
　　“四年了，尤然，我今天真是信了轮回二字！”

　　“以多欺少，这不合适吧。”尤然半眯着眼，盯着那张狰狞的脸，他脑里有一个画面划过。
　　好像是有这么个实验体。
　　——那半张脸，还是让他给毁掉的。

　　四辆警车整齐一线冲出分局，整条街上响起了嘟嘟警报声，红蓝色的警灯占据了主街道。
　　“一组0017一组0017，五分钟前目标出现在高教路遇见酒吧，1921电玩城正门，重复一遍，五分钟前目标出现在高教路遇见酒吧，1921电玩城正门，完毕！”
　　路屿单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拿起副驾驶上的步话机，“收到！”
　　赵乾用手按住了蓝牙耳机，心里大致绘画出酒吧街局域地图，“酒吧街是条传统街巷，自行车进去都难，而且监控普遍照的都是主街，小巷多且复杂，一条一条找人还能活着吗？”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警车接连超车，迈速表指针直指70，轮胎与地面发出嘶的摩擦声响，路屿反手关上车门，站在酒吧街街口，没有犹豫的走进巷子，“一组人呢？尤然现在电话打得通吗？”
　　“一直占线，”周弘顿了顿，疑问道：“哎李主任你电脑怎么了？”
　　李烁看着满是红色警告框的电脑屏幕，“尤美人不知道在手机里安了什么，我马上就要找到IP地址了，结果我电脑好像被种木马了。”
　　周弘：“？”

　　警车声在远处徘徊，此时的巷子里无比安静。
　　“当年你朝我脸上泼硫/酸的时候，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完了，这可真是苍天有眼。”中年男子声音转而阴冷，脸上的表情要比几分钟前更加狰狞，“姓钱的和我讲你出现在云阳，我以为他吸出幻觉了。”
　　尤然做好了进入战斗的准备，但对方显然没有注意到尤然身形的状态，依然沉浸在自己的表述中，“四年过去了，风水轮流转终于转到你尤然身上了！”
　　“所以我的命到底归谁？”尤然看向巷子两端，“是钱进还是你龙珲？”

　　其实对尤然来讲是五年，五年里尤然的样貌声音没有丝毫的变化，锁骨上的那道红色疤痕在记忆中也是寥寥一笔，就像一阵风吹过，沙粒掩盖住了石碑上的字迹。
　　如果龙珲不出现，他都快忘了自己是怎么从集体监狱转到单独牢笼的。

　　钱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到龙珲身边的，一个劲儿的邀功，可龙珲理都没理他，眼睛死死盯着尤然，“做生意讲究礼尚往来，我看你这张脸也不错……”
　　尤然看向四周，往后退了几厘米，但同时被几个翻过栏杆堵在后面的混混逼得动弹不得。
　　“我这半张脸算是毁了，”龙珲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我今天就在这看着，看看这巷子里有谁能帮你？”
　　话音刚落，混混们举着棒球棍和菜刀扑向尤然。

　　路屿，我一直都觉得你家包的饺子是我二十来年吃过的最好吃的饺子，你人挺好的，也仗义，就是脾气臭了点。说实话这几年里我看的人太多了，可你实在是干净，干净的让我有那么一瞬间认为你是来救我的。

　　棒球棍带着呼啸风声甩过，尤然空手接住，闪电般的转到那人身后，手术刀在他颈动脉上精准一划，血液噗呲一下喷向墙面，那人捂着脖子抽两下，随后直直倒在地上，汩汩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姓龙的明显端不住了，“他妈的——”
　　没人能看清尤然的动作，只见手术刀尖滴答滴答流淌在地面上的血液，本想在身后偷袭的人被尤然反手握住刀柄，刀尖直捅腹部还九十度把刀放平，搅得那人嗷嗷惨叫，拔出手术刀的同时用力跃，一鼓作气蹿到墙顶，朝底下的人瞥了一眼。
　　真以为老子跆拳道的钱白交的？
　　“给我追！给我整死他！”龙珲怒吼。

　　路屿已经听不进去赵乾说什么了，眼前突然浮现尤然锁骨上的红斑，现在回想起来那根本不是纵欲之后的红斑，是结痂后留下的伤疤。
　　为什么钱进会在市局里就盯着尤然？
　　为什么尤然没有插手钱云鹏的案子，而且时间线完全对不上却拔腿去追？
　　路屿觉得尤然好像在隐瞒什么，周弘一句“目标距离你左侧100米”打断了路屿的思路。
　　“赵乾！快！”

　　尤然的平衡力在道馆是出了名的好，好到连教练都夸是天资聪颖。此时的尤然三步并两步，根本捕捉不到身影。一堆混混试图爬上墙顶，但根本上不去，“龙哥，他要跑了！”
　　龙珲的表情都在用力，可用力带来的感觉仿佛让他再一次体会到了硫/酸泼在脸上的烧灼痛感——其实过了这么久早就不会痛了，只不过是心理阴影在作祟，那种恐怖与绝望，永远的刻进了他的感知器官里。
　　“是你吗？”他还记的那个年轻人扯下头绳反绑住他，蹲在他面前，眉眼五官实在是诱惑，但眼睛里的那种刺骨寒冷仿佛要把人吞噬掉，“好话不过三，我在问你，是你摸的吗？”
　　他还记得当时的尤然拿着同样锋利的手术刀，从他的下颚线划到颈动脉，那时候他吓得尿/失/禁都是再正常不过。
　　“这么难开口吗？”尤然在空中转了把刀，见龙珲闭眼又起身往后退，片刻后关押着至少5个人的监狱响起了刺耳的惨叫声。

　　龙珲给自己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可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只是被毁了容，同时也没有想过四年后那个被从不露面的人折磨的差点死在笼子里的尤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他面前。
　　“你！”他推了一把钱进，“带几个兄弟包抄！别留活口！”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