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标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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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宁的神情十足愧疚，但这愧疚不是因为白峥或俞偲，他低着头，声线如他身体一样颤抖。
“大家都不喜欢白宛。”郁宁停了一会儿，又推翻前话，“不，很多人喜欢他，可是……很多人对他的喜欢，都是一种很奇怪的……”
郁宁又停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因为俞偲刺向他的目光和白炽灯无异，磊落光明，也让他的小心思都无所遁形。
郁宁咬着唇，过去很久，他轻声继续：“有人从白清扬那里得了好处，所以帮他办事。他们打我的时候，白清扬正好来了电话，我就知道了白清扬讨厌白宛这件事……也知道了他们准备把白宛妈妈的诊断书传遍全班。”
俞偲抱起胳膊，眉头深深锁着，但没说话。
“我爸欠了很多钱……我知道白家很有钱……”
“所以我就联系了白清扬。”
“我告诉他，白宛把我视为非常重要的朋友，在诊断书之后他就没有其他能影响白宛的把柄了，但是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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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重要的朋友。
俞偲的心脏揪然一疼。
他不知道郁宁是不是真的是徐宛非常重要的朋友，他现在能确定的就是，这个人在很久以前，曾经是徐宛的第一任男友。
是徐宛名副其实的初恋对象。
他和徐宛都是识趣知分寸的人，所以才会相处三年，从来不主动过问对方的私事。
因为他们都是成年人，他们自相识起，就都恪守着成年人的社交规则。
所以他永远地错过了徐宛更年轻、更真诚、更无所畏惧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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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宁已经说不下去了，他低头颤抖，豆大的眼泪砸在地上。
白峥不甚满意地啧了一声。
会客室里只剩郁宁破碎的呜咽，他的忏悔非常真挚，却和空中楼阁没什么两样。
飘飘摇摇，任何一点风雨都能使它化为废墟。
俞偲摸了摸外衣口袋，里边习惯性地躺着一包卫生纸。
因为徐宛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需求，所以他一向习惯性常备着卫生纸、橡皮筋一类的日用品。
俞偲的手指犹豫片刻，但还是递去一张纸巾，郁宁接过，囫囵擦了脸，耳朵和鼻子都红了一片。
“我对不起白宛。”郁宁说，“我那时候太年轻，我没办法保护他……我没办法，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扬起头，忍着眼泪看向俞偲：“如果我可以像你这样，在工作后再遇到他，我一定会保护好他，一定不伤害他……我发誓，我真的特别羡慕你。”
俞偲深深地蹙起眉，没有回应。
白峥倏地笑了，他慢条斯理地点点头，从身上摸出一盒烟。
抖了抖烟盒，白峥向俞偲瞥一眼：“借个火？”
俞偲摇头：“室内吸烟不好。”
白峥的眉峰微微上挑，一旁的郁宁下意识摸摸身上，显然是没有抽烟习惯，无功而返。
“果然还是学生。”白峥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递给俞偲，“接着。”
俞偲没有动作。
白峥的笑容多了一些警告意味：“不要把情绪挂在脸上，小俞，你在求我。”
郁宁碰了碰他的胳膊，俞偲眼睫低垂，终于伸手接住香烟。
徐宛不喜欢抽烟的人，所以他也不常抽烟。
而且作为A大的博士生，又有华氏的庇护，俞偲见过的大多数人都对他抱以欣赏、尊敬的态度，很少有人故意和他为难。
不过也是，他从前很少有有求于人，或者面对白峥这样的前辈的时候。
“谢谢白总。”俞偲依然没有拿打火机，白峥也把烟暂且别在耳后。
“好了，看上去你比我听说的还要不懂事。”白峥摆摆手，表情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回去吧，小辈的事，我们这些老头可不好插手。不过你和清扬同岁，又有这么多朋友愿意帮你，照理说，应该比他胜过千倍万倍才对——啊，年轻人，多多加油。”
俞偲脸色一白，却不及说话，郁宁已经上前几步，猛地攥住白峥手边的扶手。
“白总，”郁宁紧咬牙关，下意识躲避白峥的目光，但还是坚持着开口，“白清扬和白宛都是您的儿子，现在出这种事……您很清楚，您是怎么当上白氏话事人的，对吧？”
白峥的眉宇顿时舒展开来，他对郁宁的发言有了兴趣。
“二十年前，是白旭的同性恋丑闻使得白氏股价狂跌，董事会才转而扶持您成为白氏的一把手。
可现在白清扬把白宛关在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谁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争权吗？可是白宛是医学生，根本没有从商的意图，不可能对白清扬造成威胁。
如果我去告诉大家，白清扬有着和白旭同样的基因，甚至比白旭更恶心，他对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存在非分之想……”
俞偲猛地拽过郁宁，虽然没有出声反驳，但眼里已经是喷薄待发的怒火。
他听懂了。
比同性恋更恶心的事，能够同时摧毁白清扬和徐宛两个人的事。
如果让徐宛知道自己的名声要和白清扬一起钉上耻辱柱，这是何等的荒谬，何等的侮辱。
郁宁挥手甩开俞偲，眼睛里同样带着怒色：“你还没明白吗？白总想看的就是这个！”
俞偲的手轻轻一颤，又听白峥带笑鼓起掌：“郁宁同学，果然从小就是学霸。”
“您……”
“你急什么，小俞。”白峥懒懒地掸去衣上粉尘，“这只是他的谈判条件，还没有媒体敢对白家的家事指手画脚呢。”
郁宁浑身颤抖，典型的色厉内荏，但他仍然坚持着自己的色厉：“您可以试试。如果搭上他们俩的照片，再小的媒体也会因此收获巨大关注——您可能不爱上网，所以不太清楚网络运营的手段。我不用一开始就放出白家的名号，我只需要说A大的同性恋学生被亲生哥哥绑架，自然会有人出于好奇去查探其他的事。”
白峥指指郁宁，又指指俞偲：“我认为白宛的确更需要小郁这样的男友。”
俞偲依然锢着郁宁的手腕，他的警惕心已经从白峥转移到了郁宁身上。
“我很爱我的孩子。”白峥突然说，他说话的口吻和其他话无异，似真似假，又让人摸不清他为什么突然开这样的口，“尤其是白宛，他受了很多委屈，虽然这是他活该。但作为爸爸，我一直很疼他，所以即使他离家出走，我也没有中断过他的生活费。”
他笑了笑：“当然，他用钱也很不含糊，在这方面他更像我，比较不拘小节。”
白峥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一会儿，郁宁的眼圈依然红红的，看上去脆弱无助，他很清楚自己是条卑鄙的可怜虫。
而他身边的俞偲，则处在一个尴尬的区间——理想太崇高、起点太低贱，偏偏一路又走得相对顺遂，所以不具备高起点者的捷径，又不精通无门路者的卑鄙。
太可惜了。
白峥叹一口气：“恩利威尔酒店，顶层左转的那间套房。”
俞偲瞳孔微缩。
“你运气很好，小俞。”白峥看了一眼腕表，“小学读的是山区破小学，但你入学第一年，那所小学就被评为国家重点资助小学。初中参加了最后一年的小升初考试，并且成为小学里唯一一个考进乡镇的学生，还收到了来自一线城市好心人的一对一慈善帮扶。高中再考到市重点，高考则超常发挥，考进A大最好的专业并获得了保研资格，还遇到了一个风评不错的好导师。”
“运气更好的是，我没时间和你们闲聊了。清扬明天就要去Y国留学，所以我需要一个管理岗来代替他的工作。”
“首先，他要被白清扬憎恶，足够分走白清扬对白宛的注意。”
“其次，他不能不择手段。所以小郁，我很欣赏你，但你的前科导致你在这一条被淘汰了。”
“最后，从入职起，我需要他学会不择手段。”
白峥的叹息声更重了：“如果我年轻时也能有这么好的运气，我一定会三拜九叩感谢我的贵人。你说是吧，小俞？”
俞偲僵在原地，迟疑了很久。
他怀疑自己是听岔了，又或者是白峥在开玩笑。否则以他未曾出国的金融博士的学历，连进入一流高校做学术都很困难，更何况是直接进白氏的企业。
“不择手段……是指什么？”
白峥笑眯眯地：“你答应入职，我才会通知清扬这个决定。之后，我允许你陪白宛度过他的生日，但我不喜欢我的员工和我儿子纠缠不清，所以你要向他提出分手。”
另类的“四百万”。
这比“四百万”更有价值。
是如郁宁所希望的那样，拥有对抗白清扬、保护徐宛的能力。
是得到在A市扎根立身的最有力的本钱。
但是，不可以。
俞偲下意识摇头：“不……”
郁宁猛地撞他一下，他低头，两人目光交汇，俞偲心尖一颤。
“清扬想要白家的全部，”白峥从耳后摸出那支烟，无所意义地在指间把玩，“你要断绝他的念想，让他知道，就是有人天生如你一般幸运，如他一样可怜。”
“然后把你从他手里正当争取到的，连同你自己，都送给白宛。”
“这是我想送给宛宛的生日礼物。”白峥自嘲似的笑笑，“……但愿会比豆豆更有诚意。”
俞偲沉默了。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父亲。
这样复杂得根本不像爱的父爱，就像白清扬给出的纠结浓烈的答卷一样，似乎白家的三父子都在感情的表达上格外扭曲。
可是抛却这些不提，他已经无法忍受和徐宛分开的时间了。
他们已经有一天多没再通过电话，他已经有这么久的时间没有看到徐宛的笑。
即使分手，他也可以再去追回徐宛。
白峥只是要求他现在分手，这一点也不影响他们之后的发展——郁宁就是想告诉他这件事。
从入职起，学会不择手段。
否则即便他这一次救下了徐宛，今后也要面临白清扬，和更多如郁宁这样的人的觊觎。
徐宛是干净的。
他希望徐宛永远保持现状。
而且，他自己也需要成长。
成长为更适合徐宛的人，才能打破他和徐宛之间诡异的界限。
“……白总，”俞偲深吸了一口气，“我希望晚上八点前，我就可以接徐宛吃到他最喜欢的那家火锅店。”
白峥笑着，将烟叼在嘴里：“如你所愿，我会给出我的缔约诚意。”
毕竟这闹剧早就该谢幕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标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