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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国子监破例那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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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有人找,说是尘医有请。”寒月说。
方子轻动作一顿,对哦,枇杷,还有想逃跑的柳条,不过这不重要,去把忘了拿的枇杷拿回来才重要,方子轻抬头巴巴望着江合,意思是你陪我一起去呗。
“阿兄。”他抱大腿摇晃。
“走吧。”江合同意了。
马车调转头又回来接送,同样的路,方子轻兴奋地嚷嚷给介绍刚才是怎样怎样的,在哪里拐弯就看不见阿兄的身影,在哪里打雷门牙掰了。
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一直说到大长公主府,方子轻利索跳下车,转身伸手想接阿兄下来,结果他还没半人高,接送失败,有点沮丧。
江合安抚地拍拍他:“走吧,进去。”
“嗯。”
但才走一步,面前突然窜出个黑影,“站住,我有重要的事要讲。”
方子轻收回腿,躲在江合背后,探头一看,是个长得挺标志的男子,但说起话来奇奇怪怪的,他盯着方子轻,语气充满疑惑:“女的?不是说是个小子吗,噢,难道是那个、那个、信了阎王爷什么什么鬼的说法吗,看来多灾多难是真的了。”
“来,小朋友,我们对个暗号,萝卜开会?”他冲方子轻笑嘻嘻,尽量展示温柔。
方子轻躲在阿兄后面,直直看着用看傻子的眼神。
对方也不知是不是脸皮厚,依旧笑嘻嘻,坚持不懈:“这句接不上吗,那门前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
方子轻:“……”
奇怪男不气馁,再接再厉:“光头辫子总知道吧?这样的。”他在脑后比划一长条,方子轻想到顽皮的柳条,但不想说话,静静看他。
“这个也没反应,难道要往前一点,东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奇怪男再问。
方子轻仰头看阿兄,我们还是走吧,江合点头,于是两人绕开这神神叨叨的怪胎,往府门口走。
结果怪人追在后面,不离不弃喊着“古德莫宁”“笨酒”等等奇奇怪怪的发音,一路进府,假装是跟方子轻一伙的。
方子轻想说不是一伙,结果这人先抢白,连珠炮催促快点快点,人命关天等救呢,磨磨蹭蹭,出事了你担责吗?门房和引路的宫侍皆被堵嘴,出于认识他的脸和他穿的这身衣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跟了一段路,江合转身将他挡住,对子轻道:“你先过去。”
方子轻点点头,跟着宫侍走了。
怪胎要追,遭江合左右拦阻,不满了:“诶,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又没要跟你说话,我问小朋友呢,失踪五年突然出现,又天天扑街的倒霉孩子,肯定是穿越重生来的,孤零零一个,加入我们组织大家一起商讨大计啊。”最后这句话是冲子轻的背影喊的。
——方子轻疑似玉英公主失踪五年的那个孩子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但也没有封锁,有心人想打听都打听得到,怪胎属于有心人。
江合看着他,点出他的身份:“风定,国子监破例录取的监生,莲花教的教众之一,曾经买鱼烹食,得鱼腹中书,自称神农转世,后对外称要登基,被当地官府抓住关押,狱中才华得赏识,召入京。”
被点名的风定哦豁一声,惊奇地绕着江合上下打量:“我听闻出使使臣带回个黑小子,特别的能干,不会就是你吧?”他反方向绕,“据说有精准的辨识能力与信息收集能力,在西域异乡时,那黑小子游刃有余在各个小国,把人家吃什么喝什么拉撒什么统统撬了出来,并且绘制成一份特别详尽的图册,但就是可惜——”
“可惜这份功劳不能明白地在陛下与朝臣面前提及,因为会引来源源不断的质疑与关注,这对初来乍到又无背景的黑小子很不友好,过来人经验告诉你,不止不友好,还会吃人。说到这你肯定很好奇我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对啊,这事没几人知道,我哪里得来的消息呢,嘿嘿,山人自有妙计,说回来,黑小子果真是你?”风定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动手动脚拍拍江合肩膀。
“看起来也不是很黑呀,好弟弟,哥哥麻烦你件事,去劝说小朋友加入我们……”
小朋友方子轻在宫侍的带领下来到目的地,房间没有闪烁荧光了,泡泡也看不见了,不过枇杷还微微亮着,血味没之前浓郁但依然有。
尘潜注意到他来,招手:“孩子,到我这,我现在可以松手吗?”
方子轻凑近,柳条还压着没逃走,说明大泡泡没破,不过原本的“柳条”是抽枝状的,现在完全展开,像是凤凰展翅,包裹着长公主整个头部。
方子轻抓抓耳朵,比划了个网状,摇头表示不知道能不能松手。
尘潜陷入沉思:“这样,我们试试,如果有不妥你告诉我,再按回去。”
方子轻点头,只能这样了。
慢慢抓起枇杷,一寸寸,迟缓而稳,离开三寸的时候,网突然膨胀,有展翅欲飞、脱离之势,速度极快,方子轻来不及吱声比划,伸手啪一下按在额间印堂位置,压住翅膀。
然后,他茫然看着尘潜,不知所措,翅膀想要飞,怎么办?
旁边太后见自己女儿突然脸色刷白,又突然恢复红润,心情宛如过山车,一上一下的,算是彻底相信枇杷压眉心是安神的说法,之前还存疑,看来确实有用,她好奇打量方子轻,这小姑娘是尘医新收的徒儿吗?眉眼与宜乐小时候倒有些像。
方子轻正苦思冥想烦恼不知怎么办,他只会按着,有视线灼热地投过来,被盯着不自在,又不能松手离开,方子轻蹙眉东张西望,阿兄,他想找阿兄了。
这时,凤凰展翅自己收了回去,方子轻咦的一声看回来,对上一双忽地睁开的眼。
“!”
方子轻吓一跳,往后退,撞在尘潜怀里。
床另一边太后见她睁眼,不惊反喜。
“宜乐?”她轻声呼唤。人确实是醒了,不过太虚弱,说不出声。
太后心疼抓着女儿的手寒嘘问暖,喜极而泣忍不住大滴掉眼泪。
再看向方子轻,好感徒增,忙把手腕的镯子除下,美其名曰给压压惊,实则是作谢礼。
方子轻人小体弱又没经历过这种事,礼物直接被塞进衣兜里,他嚷嚷着要枇杷,于是收获一筐枇杷,由宫侍提着,找到江合的时候,发现阿兄还被那个神神叨叨的家伙缠住。
方子轻冲上前把人分开,拉着阿兄就要走。
“诶诶诶。”风定拦住他们去路,可算把人逮到了,“小朋友,对不上暗号没关系,说明你和我不是一个世界来的,这没关系,但你肯定听过一个说法,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错了错了,是这只鲲化而为鸟,叫司命……”
江合打断他:“抱歉,天色不早了,我们要回去,失陪。”
“陪。”方子轻附和道,拽着江合衣袍快走,仿佛后面有狼追。
“喂喂喂,我还没说完呢……”风定追在后,但这次没成功,被宫侍拦下了,是太后的宫侍,吩咐过保护好方子轻的,没那么容易被忽悠,于是风定被请去太后那边。
这边方子轻爬上马车,指挥把枇杷筐放好,邀功似的拔一颗剥皮给江合吃。
车驾缓缓启程。
方子轻高兴地哼哼,爬到江合怀里缩着,仰头好奇问北冥是什么,鲲是什么,司命是什么?
虽然成功把风定甩开,但方子轻还是很好奇的,感觉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江合:“不知道,明日我去打听打听。”
“嗯。”方子轻点头,阿兄打听消息的本事很强的。他又哼起小曲,拿出太后给的镯子玩,玩着玩着想起风定刚见面时质疑他是女孩,就这个问题方子轻又发出疑问。
“你穿得比较特别。”江合说。
方子轻低头看自己衣服,又想到在集市看到的小孩,好像确实比较特别,穿这身就是女孩吗,不是女孩就不能穿这身衣服吗?他问。
江合笑笑,纠正认知:“衣服而已,回家后你问问芹婶,布是怎么织的,织的时候有没有只有女孩才能用的布,再问问裁衣如何裁,哪种手法裁出来只有女孩能穿,或者穿了变女孩。”
“功课?”是问这是功课吗。
江合低头看他,眼睛亮亮非常期待的样子,“……嗯,功课,到下个月月圆之前,从芹婶那里简单学会织布裁衣。”
方子轻:“好的!”他掀开窗帘,今儿晚上有月圆,昨晚的不太满,阿兄说十五十六才满。
咦,那朵云,怎么上色了。
街上有人忽地止步,拉住同伴:“看,祥云。”
“天降祥瑞,肯定是有大喜事要发生……”
另一边,大长公主府。
听手下人汇报方子轻在产房的来龙去脉以及太后的态度,大长公主若有所思点点头,找来尘潜。
“有件事想与尘你商议,关于子轻的。”
“正巧,我亦想谈谈那孩子,很有天赋的小子。”尘潜道。
大长公主与他对视,似乎想到一块去了:“不瞒你说,我在考虑让子轻能获得南翼的庇护。”
以太后今天对子轻的态度,可预见今后朝堂局势要重新洗牌——
朝中三派势力争斗多年,彼此熟悉达到了一定平衡,方子轻的出现则把这种平衡打破了,是的,已经破了,并且有让三派趋于融洽、然后并肩同行的趋势。
这会是个好趋势,大长公主乐见于此,但她担心北胡安插的探子知道后,会来搅局,借口子轻是他们的王子把人要回去,或者撕毁十年不开战承诺,发兵南下。
只恨大邺可用的将帅太少。
子轻需要南翼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