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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去,别捣乱 ...

  •   方子轻拨开额前碎发——在钻草丛时被枝桠戳散的,他拨开眼前散发,睁大眼睛好奇看着亮闪闪的房间。
      这种亮闪闪和有阳光时的亮堂不一样,真的一闪一闪的,不过是内蕴的荧光,不刺眼。
      方子轻举起枇杷凑近鼻子看,金黄的枇杷变成了五颜六色,如水流般会动的五颜六色。
      屏风后,比人还大的泡泡也是这种水流感,就是有些模糊看不透里边有啥,很不清晰。
      五彩泡泡扎堆几个碰一起,但神奇的它们并没有融合。

      不远处,有个特别亮的泡泡滚了近来,把原本聚堆的泡泡轰散,方子轻得以看见正中间那个特别大的。
      刚才他还以为是飘起来浮在半空,一看,有半截陷入地面看不见。
      可预估相当的大。

      模糊渐渐清晰澄澈,内里也展现其真容。
      每个泡含一个人,有站着的,有坐着的,有躺着的,最大那个就是躺着的。

      方子轻突然有种不知道哪里来的直觉,最大这个,感觉,行将要破。

      难得这么大,破了好可惜,方子轻心疼地走上前。

      正在施救的尘潜疑惑看着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红白影,一手托枇杷,一手按在血色近无已经昏迷的长公主额间,纳了闷了,哪里来的小孩捣乱。
      再一看,这不是出水痘的孩子吗,头发松散还沾叶片,想是去哪里玩了,不过,举枇杷这是在干嘛。

      旁边守着的人也注意到子轻,懊恼怎么让偷溜进来还溜到殿下跟前了,这要是换成刺客,后果不堪设想,她们上前驱赶。
      “去,你这小子——”别捣乱。
      但没说完。
      尘潜抬手拦住了呵斥,让打算强行抱走的也停下,不要打扰。
      他震惊地看看方子轻,又看看略微恢复血色的长公主,一诊脉,出血竟然止住了,而且在缓慢补气,摄血统血,怎么做到的。

      “尘、尘医,拿、拿来了。”有人跑着进来,把药瓶递给尘潜。
      瓶里装的是一颗救命的药丹,尘潜的一位长辈送的,据说给每一位离开南翼在外的族人都送了一颗,护身符。据说濒临时吃下会有种被扯回来的感觉,会扯九次,于是命名九转丹,至于有没有效,尘潜也不知道,他出来十多年,这药也十多年,虽然每年都有按提示碾碎重炼,但药效还剩多少,不好说。

      尘潜接过药瓶,犹豫地看向举枇杷按额的方子轻,考虑了下,还是打断他的不明操作,虽然觉得很神奇,但眼下情况紧急,他更相信自己的医术把殿下拉回来,而不是寄希望于可能有特别之处的小孩。

      九转丹,扯九次,这是在拖延时间,以便施救。用热水化开……

      方子轻被打断,茫然地看向尘潜,发现是那个、特别亮的那个五彩泡,比其他人都刺眼。
      近距离看,里边的尘潜身上仿佛穿了一件贴身衣物,贴头贴脚从头到脚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那种。
      不过最重要的是,闪瞎眼,方子轻默默偏开头,看向最大泡泡的这位,也有贴身衣,也闪,但不瞎眼,就是好像要脱落的样子。方子轻见过蝉蜕,在山里时,于是他耐心等在床头,想再看一次。

      尘潜在空隙时候余光瞄了他一眼,发现乖乖的,也就没管,其他人见尘医默许他在,也不好呵斥离开,而且忙着接生呢,还有个小的。
      于是方子轻成了房间里最悠闲的,嗅着枇杷的果香。

      咦,这是什么?
      蝉没蜕成,大泡泡的眉心印堂位置忽地钻出一小截线头,再一小截,越来越长,方子轻就这么看着这线上下摇摆左右晃动,抖一抖,像是柳条抽枝般冒出更多的小线头,方子轻伸手,虚空抓住这顽皮的“柳条”。

      “柳条”挣扎,往回缩了缩,想趁方子轻不备脱离魔爪,然后继续拔长,但方子轻有过跨门槛摔跤走枇杷的教训,一直握得紧紧的,一手枇杷一手“柳条”。

      尘潜见他忽然动作起来,而殿下表情变得痛苦,正欲说什么,这时候檐花找了过来,她听人说在此处看到个小孩。
      果然有。

      “小公子,谢天谢地你好好的。”她蹲下,擦去子轻脸上的灰,“怎么来这里了呢,此地血气重,我们出去好不好,方家四郎在花园里焦急等你呢。”

      “阿父?”方子轻想起来了,他是来找人问阿父在哪的,怎么自己玩起来了咧。

      他犯难地看看手里握着的想逃跑的“柳条”,再看向另一手的枇杷,心一狠,割爱将枇杷送出,压在殿下的印堂位置,把想逃跑的“柳条”也压着。
      不能让跑了,跑了大泡泡就要破了。

      方子轻左右看看,扯过尘潜的手,让按住枇杷,这么亮瞎眼,肯定很厉害,肯定能震慑顽皮的柳条,方子轻想,后顾无忧地拍拍屁股往门外走,找阿父去。

      回到花园,远远就看见踱步焦急等待的方昕,方子轻突然心虚,像是做错事般,他弱弱喊人:“阿父。”

      方昕回头,见他平安,松一口气,跟檐花姑姑告谢,并告辞离开。

      坐到车上,方子轻怕挨骂,先发制人张开嘴,指着松动的门牙喊“疼”。

      方昕想训斥,又把话收回,瞅他的牙:“确实松了,可以拔的程度,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方子轻赶紧捂住嘴连连摇头,才不要拔。
      方昕:“那便再留几天。”

      说是不拔,但舌头时不时顶一下,再顶一下,挺好玩,手欠摸了摸,捏着前后晃动。
      恰在此时,天边轰隆突兀一声,方子轻吓一跳,手一抖,可怜的门牙就掰了,猝不及防,疼痛与血腥味后知后觉扩散在口腔,方子轻呆了片刻反应过来,瘪起嘴泫然欲泣。

      婴儿的啼哭声在寝殿中响起,带着些弱气,乳娘仔细给拾掇,用襁褓包裹抱出产房贺喜。
      “恭喜太后、殿下、驸马,生下来了。”

      大长公主和赶来的太后与驸马一起,一直等候在外,方子轻误闯是走的后门,所以没撞见他们。
      太后是宜乐的亲娘,小心接过襁褓,正要问宜乐情况如何,门口听到难产消息正好赶来的正和帝先一步问出来。
      “姐姐怎样了?”

      ——正和帝不是太后所出,太后是林太傅的女儿,林家的,而陛下舅家是忠义侯元家,与元林是姑从兄弟。
      元妃当年分娩不幸难产而亡,因此正和帝自小被抱养在中宫,与中宫所出的宜乐公主一起长大,有一定的姐弟情谊。
      这份情谊加上生母的原因,正和帝在听到难产消息时,二话没说直接把手里奏章扔下就跑来。

      正好碰见抱出来贺喜,他小心挑开襁褓看,是一张皱巴巴的脸,看不出稀奇,只右眼角有块明显的胎记。

      乳娘:“殿下她,应该平安。”
      “什么叫应该平安?”太后反问,也不等乳娘回答,把襁褓递给正和,直接往屋里走。

      屋里,尘潜还按着那颗枇杷,单手诊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听一个小孩的话,但保险点总没错,那孩子确实让殿下的气血恢复,有效果,虽然不知怎么做到的。

      三十年医者生涯,尘潜见过很多奇奇怪怪的治疗方案,这主要得益于族里对开辟新径一向持支持态度,只要有治疗效果,甭管多离奇,只管试,族人们敞开了给你试,师傅前辈给你兜底,兜不住就请族长给你兜。
      所以在南翼,派别有很多,擅长草药的、擅长针灸的、开刀的、祝由的、符箓的、奏乐的、风水摆阵的、以毒攻毒的……

      尘潜见过很多案例,虽然不确定举枇杷为什么会止血补气,但举它就是止了血,补了气,有效果,这便够了,更何况小小枇杷,坏处是肯定没有的,也所以他这么一直按着。

      太后进来,见他在,心稍微安定了些,“尘医,宜乐她?”

      尘潜:“已无性命之忧,但失血过多,且生产耗尽体力,暂时昏睡了过去,接下来需注意静养,补气补血,切勿见风。”

      太后的心总算安稳下来,道了谢意,绕到床的另一边抓着女儿的手轻轻抚摸,心疼道:“苦了我的儿,不能有下次了。”
      然后这才注意到尘潜按枇杷,“尘医这是在?”她好奇问,实在是没见过这种治法。

      尘潜也没见过,现编了个:“安神之用。”他招手叫来宫侍,“你去把刚才那孩子找回来。”
      走的时候也没留句话要按多久,按到什么效果,换个人按成不成,快叫回来。
      “是。”

      方子轻这边,回到小院,他举着自己的牙给江合看,诉说自己的悲催事迹,轰隆那一下,就掰了,留了一嘴的血。
      他手舞足蹈比划,卖惨,试图掩盖乱跑惹阿父担心的不懂事,以及衣服为什么会灰扑扑沾满泥,头发为什么会夹带草叶。

      江合给他换回半套姑娘装,元林送来的那些。
      一看就知道满地打滚过,再怎么掩饰都明晃晃摆着,不过江合没说什么,给他涂药膏,手臂被虫咬出红点,不痒不疼,所以没注意。

      方子轻伸着胳膊,另一只有空的手努力比划,“枇杷。”
      对哦,忘了拿枇杷回来给阿兄尝尝,可好吃了,方子轻懊恼,两息后,又兴奋讲起神奇的泡泡。
      “五彩,泡泡。”他绕着自己画了个圆,捏下巴回忆,该从哪里说起好呢,从头就等于不打自招乱跑的事。

      江合略皱起眉看他:“五彩泡泡?”

      这时敲门声起。
      是寒月,来报外面有人找,说是尘医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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