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思源三月

83、收兵

　　岛上双方打的不可开交，黄耕铭带人与野田一郎周旋。刚才还见董大辉此时突然不见野田一郎瞬起疑心，立刻派人带兵回去。
　　海上天气说变就变，霎时间乌云密布，黑云压的人都快喘不过气来，此时不远处的海面上程长靖带领援军已赶到离他们还有数十里的海域，他与郑君站在甲板上老远就看见对面的岛上浓烟四起。他从怀里拿出百里镜拉长了朝对岸望去，清楚的看见大周将士奋力抵抗敌军，唯独不见董大辉，程长靖心中存疑，东瀛士兵人数众多，他们必须要加快行船的速度。他看完便吩咐身边的将士所有的船只再扬起一帆，此时风又大正好可以加快行程。
　　郑君见他吩咐完众将疑道：“情况如何？可是董兄与与黄监军他们快抵挡不住了？”
　　程长靖点点头将百里镜递给他道：“黄监军正在带领将士正在奋力抵抗，董大哥应该是潜进去救人了。”
　　郑君早在他人处见过他手里的玩意，知道那是西洋人发明的叫做望远镜的东西。这几年也时常见程长靖带在身上，就是不知程长靖和董大辉他们为何管它叫百里镜？他老在心里猜测一定是心仪姑娘送的，不然怎么那么爱不释手的，还取了这么个名字？他有事没事就带在身上，还时常见程长靖一个人看着它像是勾起了无数心事，有开心的也有怅然的。
　　此时郑君也顾不上考虑这些接过他的百里镜朝着浓烟滚滚的对岸望去，战场上烟火四起，地上躺了不少受伤和战死的士兵，不管是大周的将士还是东瀛匪寇都在拼了命的厮杀。
　　海上的大风将他们很快送到岸边，野田一郎大惊他们居然有援军，少说也有几十只船，人数应是不少于之前董大辉带领的那拨人。
　　黑云越压越底几乎快要看不清人，突然间一道烟火炸响在山林里，众人一愣程长靖立刻明白是董大辉找到了程天宇他们。
　　船靠一靠安程长靖便向郑君道：“郑大哥，你带领将士们快去增援黄大哥，我带人去接应董大哥。”
　　郑君看了看眼前的形势，立马皱着眉担忧道：“千旭，眼看就要下雨了，听说你受过眼伤，这鬼天气大白天就灰蒙蒙的，还是我去吧。”
　　程长靖一愣，立刻毫不在意道：“早好了，郑大哥放心，怕什么他们这点人还拦不住我。再说我可就只有天宇哥这么一个至的亲人了，我不去救他谁去？”
　　郑君还是不太放心道：“可是，你······”
　　程长靖立刻打断道：“黄大哥还等着你去帮忙，你若不去帮他等回去就不怕他埋汰你？到时候吵起来我可不劝架。我和天宇哥的身家性命可就全交给你了，你就在这陪他们打会，等我们救出了人，咱们回营整顿精良改日再战。”
　　“······”
　　每当郑君无意识的护着程长靖的时候他总是会巧妙的推开，郑君总觉得抓了一把沙子，你攥在手里的时候它会慢慢的溜走，若是一下子攥紧了它就毫不犹豫的从手里快速的溜走。他也说不上这是什么感受，他只是太好奇了，从看见程长靖开始，他明明生得春风化雨般善面，眼睛是天生的多情目，有时却深如寒潭，他看不懂长靖的眼底或是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他总想弄清楚这个年轻人心里的那点不可说的哀伤是怎么回事。
　　郑君不好再反驳他只好叫了几个身手好的跟着程长靖，并再三叮嘱将士们：“小心行事，一定要保护好大人。”
　　将士们欣然答应：“郑监军放心，属下一定护大人周全。”
　　“······”
　　四周越发的暗淡，铺天盖地的黑云像是要与海面和地面合拢。程长靖领着几十号人在众多将士的掩护下默默向山林里奔去。
　　行不多时终于找到董大辉发出信号的山谷，此时山谷里一伙人正打的不可开交，等他们走进了一看正是大周将士与东瀛士兵，许多大周将士被同伴搀扶着，或是背在身上。程长靖见状立刻带人冲过去帮忙，将士们看见有援军过来终于缓了口气，刺史大人始终靠谱。
　　“大人来救我们了！”
　　“太好了，老子差点被这帮孙子搞死，回头一定回来找他们报仇！”
　　“······”
　　救出来的将士拖着虚弱的声音仍旧愤恨的道。
　　程长靖看见将士们都受了伤，好像都没法自己行走，他立马查看了几人的伤势，看完异常的愤怒和震惊，将士们的腿脚是被他们折断然后粗暴的捆绑所致，身上的血迹说明他们遭到了虐打。他看完几个人满眼盛满通红的怒火，将身上携带的药物交给手下将士给他们上药。
　　在一片混乱的打杀中程长靖找了半天都没有看见程天宇和董大辉，便命将士们将救回来的人送到船上治伤，自己带着人继续与东瀛士兵打杀。
　　程长靖一剑挡下正要落在一个将士身后的长刀，将那东瀛士兵砍掉一只手，随后赠送一脚将人踢得老远，他扶着将士问道：“看见董督尉与飞骑蔚了吗？”
　　将士大惊慌忙道：“多谢大人相救，董督尉为了让我们先走和飞骑将军在后面断后，他们人少怕是快抵挡不住匪寇进攻，飞骑将军伤势很重，大人快去救他们！”
　　将士们话中带着焦急与担心程长靖让他们先走，与自己带来的手下一道杀向前去。
　　大雨终于在黑云落下之前降下，急促的大雨打的山林里的树叶啪啪作响。程长靖与将士们挥舞着刀剑，不肖一会他们便解决了这些人。
　　随后顺着将士们指的路一直往山谷深处找去，果然在越过一条溪流时发现了董大辉他们，此时董大辉正在与匪寇拼杀，身上还背着一个昏迷过去的人，程长靖一眼便认出他身后满身是血的便是程天宇。
　　“天宇哥！”
　　“······”他与将士们立马跑过去拦在董大辉他们前面，董大辉这时已经累的快撑不下去，咬着牙将程天宇交给前来接应的将士。
　　人昏迷着身上的伤比之前的那些人还重，程长靖红着眼将程天宇脸上的血迹擦掉，又将他扶到一位手下背上让他们赶快背着人与主军会合，自己握紧剑柄带着无比的怒意向东瀛士兵走去。
　　董大辉打算去帮程长靖，程长靖与人交战之余向手下道：“带他们回去，这里交给我们。”
　　董大辉救人时不小心被他们暗地里偷袭，自知自己已经打的筋疲力尽，留下也只是给他添麻烦，便嘱咐道：“千旭小心，他们招式诡异，出手狠毒，注意别被他们暗算了。”
　　程长靖一面抵挡敌人一面道：“明白，董大哥快带天宇哥回去，这里交给我们。”
　　“······”
　　这几个东瀛士兵对于程长靖来说轻而易举便可拿下，不过这些人像是认准程天宇不打算与程长靖他们纠缠，又将势头对准背着程天宇跑的将士和董大辉他们。程长靖哪能让他们得逞，看出其意便拦在他们面前，匪寇们根本别想越过他们。
　　东瀛士兵愤恨的挥起长刀向程长靖过来，程长靖不想与他们浪费拳脚，快速出剑一把挡下，随后在东瀛士兵还没看清怎么回事的时候，对手的剑已经在他脖子上划过，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脖子下喷出一股鲜血。
　　其他人亦是如此被程长靖和手下放倒。东瀛士兵眼看不敌程长靖，阴暗的眼睛里已经生出歹意，只见他们将藏在袖中细小的银针勾出，往程长靖他们脸上抛去。
　　程长靖早就堤防他们会使用暗器，迅速从地上捡起一把碎石将飞在空中的银针击落。他忙于击落暗器，将士们才回过神来，身边未曾设防，突然间东瀛士兵一起向他攻来，程长靖始料未及背部被东瀛刺刀刺伤，他立刻下腰反手抓住那人握刀的手，将他用力拽起抛向半空砸在后面向他挥刀砍过来的人身上。
　　与他一道来救人的将士们惊道：“大人！”
　　走时郑君再三叮嘱保护好大人，以程长靖的身手大伙觉得可能不需要保护，谁知这东瀛人明的不行来阴的。大人这是保护了他们，这下回去还真不好交差。将士们见状大怒，忍不了这等行径，骂道：“真他妈无耻！”
　　程长靖摸了一把后背流出的血，还好只是皮外伤，便干脆利索道：“少跟他们废话，速战速决。”
　　“！！”
　　手下愤然领命悉数斩杀完东瀛敌军。
　　岸边战场上黄耕铭带领大周将士与东瀛士兵在血与雨里混战，大周将士将东瀛士兵赶到离岸稍远的陆地上。救出程天宇他们大伙回船，程长靖简单包扎了伤口便下令收兵整顿伤患。或许打的累了，东瀛士兵一面抵御大周将士一面往山里逃，将士们打的起劲听闻收兵都不太乐意收手。
　　天上仍下着暴雨，程长靖回船添了件蓑衣和斗笠与郑君在船舱外观战，听闻此令郑君不解道：“大人，我军攻势正酣，相信很快就能攻下此地，为何要收兵？”
　　程长靖道：“郑大哥，首先，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有多少兵力，眼前这些撑死两万，这样打下去看似咱们占上风，但刚才在救人时发现山里边还有一道山沟，他们拼命的想要杀天宇哥他们灭口，东瀛人定是不止这些人，我们别中了他们的计，蔡化吉便是前车之鉴。还有，这附近你看这些房屋，根本就是百姓住的，现在这里一个百姓都没有，说明这里人可能都被他们给杀了，我若是再将他们赶到其他地方，他们还会再杀人占地。我们今日只为救人而来，要打等向陛下借来元戎辇再战。”
　　郑君望着岸上战场犹豫片刻道：“你怎知陛下这次一定会答应给你元戎辇？”
　　程长靖道：“郑大哥你是先帝派来驻守东南沿海，先帝让你来定是有他的用意。该知道东南乃国之南门，虽说荒蛮，一旦被攻陷，匪寇沿江南而上。国中大军驻守边塞各地，中原本就兵力薄弱，你说是十个元戎辇重要，还是百万疆土被人践踏重要？陛下深谋远虑，我都能想到的事，他又怎么会放弃南海不管了让人破门而入？陛下用先父亦是此意，而今我们更要守好这个地方，遗珠岛便是门前的一道照壁，遮万煞，挡图谋不顾之人的狼子野心。”
　　“······”
　　郑君不知该说什么，愣怔的看着程长靖，程长靖接着道：“而今想要收复它绝非今日一战便可功成的事，陛下与伽德部一战便是多方部署探查才决定出兵讨伐，赢了那一战。所以我们先回去再派人来探查，摸清他们的兵力再来。”
　　隔着大雨郑君点了点头道：“你先到船舱里休息，我这就去传令。”
　　程长靖拦下他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