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思源三月

84、急信

　　东瀛士兵不敌大周将士一路后退，程长靖下令收兵不与他们久战。野田一郎已退至他们关押程天宇他们的地方正等着程长靖他们上钩，不想这个程长靖跟他爹一样多疑就是不肯上当。
　　战后山谷里尸体躺了一地，看守程天宇等人的士兵被人全部料理干净，这一战东瀛敌军损失了上万兵力，主将愤恨的砸着桌子向手下道：“混蛋！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看不住，还让他们给救走了！全都去领罚！”
　　他手下士兵绝对的服从，既使不是他们的责任，个个回去脱去外衣接受鞭打。
　　此时坐在他对面，面容与他相似看上去要小个一两岁的男子全然不在意手下士兵是否会被打死，他道：“大哥不必生太大的气，只是死了几个士兵而已，他们没入了我们的套，我们损失也不大，今日的损失在于我们并不知道他们还带了援军。此战过后大周士兵一定还会再来，我们不可因这一次小小的失误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此战东瀛主将野田一郎收敛怒意沉住气道：“二郎可是又有什么好的计策了？父亲总说我这个做兄长的不如你沉稳，那好你说接下来该如何与他们对战？”
　　他口中的二郎便是野田家主的二儿子，野田一郎的亲弟弟野田次郎，此人本在东瀛岛读书，野田家族受惩后便跟着野田一郎来到遗珠岛上，为报家族被天君打压之仇与野田一道意在时机成熟后攻入大周，夺取大周的一切。
　　野田次郎拱手道：“做兄弟的怎么能与兄长比？此战他们或许只是想救人，又或许是趁着救人之际试探我们的实力，不管是什么，相信我们的部署一定没问题。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粮草补给，出海打仗太耗费这些。他们只管来，等将他们粮草耗尽看他们还拿什么跟我们打？大周皇帝与伽德部的一战我们正是因为伽德部粮草不足军心涣散，才败给了大周。如今我们粮草充沛，只等他们大军袭来咱们再从东瀛岛上派兵截断他们的后路，断了他们的粮草，想赢他们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野田听了仔细斟酌后不太赞同他的提议，他摇着头道：“我看未必，那程长靖跟他爹一样多疑从未上过我们的当，只怕不会轻易出兵。”
　　野田次郎反疑道：“可是东南岸边他们重兵把守，我们攻打漳州岸口谈何容易？根本就无法上岸。今日一战只是个开端，咱们不能攻过去，他们又不会轻易出兵，这仗还怎么打？”
　　野田一郎端起茶杯一口喝下，眼睛里瞬时透露出凶狠道：“程长靖行事谨慎，有时候就像是大周皇帝手里的猫，乖顺的听从他主人的话，时而向外人露出利爪。此次回去一定会做万全的准备，绝不会轻易出兵，我们此时出兵他绝对意想不到，可趁此机会攻打他个措手不及。”
　　闻言野田次郎轻蔑的笑道：“那咱们就给这只乖顺的猫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二人一唱一和的谋划半天怒气消了一半，兄弟两叫来手下布置他们的计划，整顿军队两日后出海。
　　“······”
　　程长靖他们回到大营已经是几天之后，程天宇身受重伤在船上一直昏迷了不醒，直到上了岸回到大营程长靖将他送到房里，修养了几日才虚弱的睁开眼睛，这期间一直是程长靖与秋明月照看。
　　董大辉与黄耕铭受了点皮外伤，大老爷们不甚在意这些外伤，每日上药包扎完事。其他与程天宇一道被救出来的将士程长靖吩咐他们好生养伤，之后等程天宇醒了再一起详谈。
　　最让程长靖意想不到和欣慰的是在他们回营的前一天，军部留守的将士收到一封朝中的急信，信中凌再平答应给他之前来信向兵部索要的十辆元戎辇。程长靖十分欣喜，另一封圣旨上道，改革机制的这几年朝中已派各部官员各地监察，初见成效。唯漳州仍偶有匪寇绕我边境，泱泱大国岂是匪寇可觊觎的。朕准了二十辆元戎辇，望爱卿不负朕所托，击退敌寇，收复遗珠岛。
　　元戎辇乃国之利器，不但答应给他十辆还加了一倍，程长靖与众人异常欣喜。为确保其能安全送往漳州，凌再平特命大理寺李宗林与户部凌风逸，为监察御史二人与兵部诸将士一同护送至漳州，顺道对漳州等地进行例行督察。
　　程长靖在看到监察御史二人名字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日里夜里惦记着，无人可及，天上地下都不换的心肝。
　　虽然瞎过一阵子，他多少有点怕自己年纪轻轻就老眼昏花，反复的观看几遍确认自己眼睛没毛病，那纸上分明写着：李宗林，凌风逸。
　　他没想到几年过去世溪真像他们当初说的那样入朝为官，程长靖欣慰之余心中感慨万分，亦不知心里是酸是甜，世溪南下的消息仿佛惊涛骇浪，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凌再平命辰王与世溪护送军备，程长靖自然知道这是何意，遗珠岛一战已经打响，陛下定是非常重视此战才会命辰王为监察御史与世溪一道南下。
　　得知他们要来程长靖便命人给他们在军营里收拾了几间房，李世溪这家伙喜欢的朝东的房子，程长靖就在他卧房右边命人打扫了一间，知道他喜洁怕将士们毛手毛脚的弄不干净，特意自己又收拾了一边。这个时候人都还没到他每天都要进去看看还缺什么。
　　几日后程天宇转醒，日夜守在他身边的秋明月喜出望外去找程长靖。秋明月将整个大营他可能会去的地方几乎都找遍了就是不见程长靖人影，整的郑君、黄耕铭不知所措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满大营的去找刺史大人，连茅房都找了两回就是不见人影。
　　众人皆无所获说不定他在地里看秧苗，河里观堤坝呢，以往闲时他都是要么带着人要么自己一个人走在大伙合力开垦的田地里，大伙都习惯他这样了。整个田间地头巡视一遍日头也该到头顶了，他总该知道回来吃饭，大伙只好先不管他了跟着秋明月去看望程天宇。
　　这个时候不慌不忙的可能只有董大辉一人了，他一听程天宇醒了就赶过来看望，程天宇醒来便让秋明月立刻去找长靖过来，自己有要事要跟他说耽误不得。
　　董大辉见人都到齐了左看右看就是不见程长靖便疑道：“没找着人？”
　　“······”
　　黄耕铭与郑君相互看了看满脸无奈，秋明月摇头道：“哪都找了，就差没到地里去寻他了，也不知大人他会去哪？”
　　董大辉将目光放到郑君身上，郑君皱着眉道：“他没和我在一起，我这几日也很少见到他。黄霸天你到底找了没有？”
　　“······”黄耕铭不可置信眼神疑惑道：“平日不都是你跟大人走的近，你都不知道何况是我？”
　　郑君怀疑黄霸天做监军就是专门来与他作对的，平日里他什么都不干，除非练武场上他才舍得动手动脚，郑君瞅着他牙疼道：“你是不是不用吃饭、拉屎、睡觉？我又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在他身边，再说这几日得知京中来人，我就很少见到大人，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闲的没事干······”
　　好歹床上还有个刚睁眼的病人需要静养，程天宇一听程长靖不见了急得扑腾着要下床去找人：“你们别吵了，快去找人······”
　　几句话一说他就气虚无力，秋明月心疼的扶着给他顺气，那两人赶忙打住。这时董大辉道：“伤势未愈就别折腾了，等会伤口又裂开了。你先躺好，别着急我知道在哪，我去找。”
　　“······”
　　众人发懵，程天宇似乎不太相信，董大辉又点了点头，程天宇这才平息下来，董大辉让秋明月给他扶着又躺下，众人纷纷惊诧大伙找了大半天连片衣角都没见他能找着？
　　于是董大辉离开程天宇的房间，毫不犹豫的来到程长靖院里直奔新收拾出来的那间朝东的房子。董大辉一猜一个准，果不其然人就在里面，大伙快将整个军营给翻个底朝天他倒好，一个人躲在这间屋里写字。
　　众人早知道京中要来两位大人物，这房子在他们把人救回来那天就命人打扫过了，这间是程长靖特意吩咐的，知道的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是给谁住的。
　　董大辉心里默叹一声：也不知傻小子们是否能云开见月？
　　“千旭。”
　　董大辉进来道了一声，程长靖闻声一抬头只见董大辉似乎是有急事，便疑道：“董大哥，何事这么着急？”
　　董大辉顿了顿道：“天宇醒了，他要见你说是有要事。”
　　程长靖听闻立刻从椅子上起身道：“真的？”说完他赶忙整理桌案上被他弄的满案头的纸笔。
　　董大辉点头道：“千旭，这房子已经里里外外打扫的很干净了，你就放心吧，等他们到了一定会喜欢的。”
　　程长靖一愣，明白他指的是谁也不便说什么，他放下整好的纸笔点点头道：“走吧，去看天宇哥。”
　　“······”
　　程天宇屋里众人未料董大辉真的将人找来了，大伙纷纷纳闷的看着他们，程天宇不管这些，见人真的来了又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程长靖赶紧过来扶着他坐在床边，抓着他的手有些急切道：“天宇哥，你终于醒了，你这些天睡得我们快担心死了，好些了吗？”
　　程天宇见到程长靖便立刻放松下来，看他慌张样自己反倒慵懒的靠着床头，声音还是很虚弱道：“没事，看我这不是醒了吗？大家都救回来了？”
　　程长靖明知他安慰自己，想到他爹被东瀛人骗去救人被抓，想必也是向他这样受到匪寇百般折磨，心里便不太好受，不由眼角发红：“嗯，今后你什么事都别做好好修养身体。董大哥说你有要事要跟我说，是不是野田一郎要做什么？”
　　程天宇一听见野田一郎就火气上头，回想起那日遗珠岛打鱼，他攥紧了手道：“没错，你们是从何处将我们救出来的？”
　　“······”
　　众人听了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程长靖疑惑的看着他，程天宇接着道：“我们出海捕捞了一船鱼，正要打算回来。突然海上狂风不止，天气骤变，要回程怕是不太可能，我们见遗珠岛就在附近，将士们和渔民也都累了，便打算靠岸大伙歇歇脚。可谁知刚一靠岸便有东瀛匪寇杀了过来。不一会敌军越来越多，我们只好让渔民先上船到别的地方躲避。我们本来是可以离开的，可是那些东瀛士兵像是从马蜂窝里钻出来的，越打越多，到最后我们就没打算······”
　　他说着看了看程长靖与秋明月便停顿了下来，程长靖心中悲凉道：“没打算回来是吗？天宇哥，你就这么想找死？”
　　程天宇自知不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又忙着给秋明月擦眼泪，赶忙解释道：“千旭，你听我说完。”
　　程长靖气道：“明月别哭，我倒是要听听他有什么好解释的？”
　　要不是他才醒来坐在程长靖身边还是个病人，程长靖早就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