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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3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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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的很快。
事情发生的也很混乱。
混乱到大筒木因陀罗醒来,面对泉奈告知的需要他暂时换一个居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是说,昨天晚上...”他嗫嚅着说道,“斑、斑把房子,炸了?”
受限于这一双摆设似的眼睛,他不太清楚昨夜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大概总之——
——斑冲进来踹阿修罗的那么一下,确实不太轻的样子。
大筒木因陀罗的脸色着实有些微妙,戚戚又复杂,宇智波泉奈以为他被吓到了,斟酌一下,轻声细语地安抚。
“放心吧,重修会完全按照之前的格式修建,就是辛苦您这段时间——我和斑哥会陪在您身边,还请不要担忧。”
大筒木因陀罗眼睛不方便,换了个居所,两眼一抹黑的,宇智波泉奈不会忽略他这方面的不便。
大筒木因陀罗又呆了呆,他的脸色看起来太憔悴了,头发黑漆漆乱糟糟地挤在鬓边,又凸显出几分可怜。
可怜到宇智波泉奈一时都不再想昨晚那个男人和他到底有什么牵扯,索性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何况...无论如何,他还是相信斑哥的判断的。
因陀罗哥,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宇智波的事。
仅此一点,便已足够了。
宇智波泉奈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关切而不越矩地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确保没又烧起来。
“斑哥守了您一宿——您昨夜烧得着实太厉害了些,您醒来前不久才刚离开,有关昨夜...他有些事需要去办——”
他语气轻柔地絮絮叨叨,黝黑的瞳眸看着面前的人,眉目微敛。
大筒木因陀罗突然轻声咳嗽了起来。
他咳着撑着身子坐起来,宇智波泉奈一愣,倾身过去扶他。
大筒木因陀罗按着他的肩,长睫微微垂下,发出了一声轻轻的、似是有些虚弱的叹息。
“对不起,泉奈,”
宇智波泉奈听到他无奈地这样道,
“这些事情,让你担心了。”
事实证明宇智波斑确实被气得火冒三丈。
天知道他看到因陀罗被人扛着准备劫走时到底是什么心情,直到将失而复得的爱人搂在怀里,心底依旧是一片惊涛骇浪。
惊恐,宇智波斑很难不用这个词语来形容自己内心的情感。
惊恐。
惊恐的宇智波族长守了昏睡过去又烧得轰轰烈烈的爱人半宿,其余的人却没能像他一样安定下来。
千手柱间收到消息的时候,心都凉了一片。
来传消息的人并没有说得特别清楚,宇智波一族的族地又很偏——宇智波泉奈当初在村中心和后山之间选择当一个土地主——总归暗部对于宇智波的观测,确实是非常薄弱的。
这也导致了,嗯,即使是宇智波族长大宅半夜塌了,千手柱间依旧不晓得具体发生了什么。
可他就是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
“昨夜夜闯我族的不速之客,会木遁之术,”斑可爱的弟弟泉奈冷冰冰地对着他这样道,“斑哥一会儿就来,您也不必与我多说什么,只是...”
只是,能够不惊动村子和宇智波的两重结界,成功潜入,并且拥有木遁查克拉的人...
“如果没有恰当的答复,此事恐怕难以善了。”
千手柱间不由苦笑。
宇智波斑来的时候,穿了一身略有些凌乱的家居服。
他的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眼睑也是没睡好的泛青,不过他的态度简直要比泉奈好上几百个度,千手柱间看到他时,简直忍不住热泪盈眶。
“斑...”
“柱间,”宇智波斑唤道,他的语气蛮轻柔,还残留着几分屋子里带出的烟火气,“有关昨天晚上发生在我家的事,你应该有所了解了。”
他顿了顿,“那个人的查克拉气息,有一部分和你非常的相似。”
语气逐渐冰凉。
“我想,你应该有话要说?”
千手柱间低下头,痛苦面具。
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的交谈并没有持续很久,他听完好友的解释,心里宛若吃了一团火。
千手柱间猜测阳之力的存在应该是与湿骨林有关。
他当年在湿骨林待过很长一段时间,修习仙术、掌控阳之力什么的,后来因陀罗病重一事也是阳之力突然联系上的蛞蝓仙人,这点足以说明他与那边关系匪浅。
“他...他对因陀罗,许是有些...不太恰当的心思...”千手柱间轻轻道。
宇智波斑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千手柱间瞬间土下座。
宇智波斑的失态也只是在一瞬间,他揉了揉额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柱间的阳之力...活了?
还喜欢因陀罗...之前救过他,昨夜还想掳走他?
宇智波斑受不了有人对自家爱人有如此觊觎之心,可对方之前救了因陀罗的命,这又让他没有办法直截了当的生气。
“斑你放心...我会努力将他找回来,好好与他说道理的。”
千手柱间临走之前这样道。
宇智波斑挥挥手没说什么,他回了临时的居所,大筒木因陀罗正在和宇智波泉奈说话,纤白的面容半隐在阴影里,从屋外看着很是单薄。
宇智波斑却好似突然抓住了什么。
‘如果按照柱间所说的那样...因陀罗和阳之力,真的只是见过几面的关系?’
可他们看起来比见过几面、比单方面的纠缠看起来要更为熟稔。
宇智波斑皱紧了眉。
“斑哥,”宇智波泉奈看到他,笑眯眯地跑了出来,他瞧起来有些高兴,宇智波斑松了松眉,和弟弟说了两句,目送他离去。
他走进屋里,看着坐在榻上的人,没忍住。
“因陀罗...”
他唤道,俯身将人抱进怀里。
“真是吓到我了...”
大筒木因陀罗恹恹地阖了阖眸,回抱住他,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
“我没事...”他轻声道,“你别担心...”
宇智波斑一瞬间什么都不愿多想了。
午饭只简单的用了几样清淡的菜式。
大筒木因陀罗没吃几口,吃不下,他的烧终于退了下去,宇智波斑没逼着他吃饭,想着再等等喂他吃之前的药,就见他垂着头煞是苦恼地揉眼睛。
真的很苦恼,或许是真的不舒服,脸都皱起来了。
“眼睛进东西了吗?”宇智波斑问,想着刚才就见他有下没下地揉眼睛,凑上前捏住他的手。
“别揉了,让我看看。”
大筒木因陀罗泪眼汪汪地仰起头,眼角全是被揉出的红痕,宇智波斑下意识搓了搓,轻轻拨开他的眼皮,也没看到什么飞虫之类的异物。
大筒木因陀罗躲开他的手,睫毛上沾着滴小小的泪水,眼角红红,真的是可怜极了。
“药...”
宇智波斑一愣,
“什么?”
他下意识地问。
大筒木因陀罗咬了咬唇角,无神的黑眸雾蒙蒙的,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药...”
听起来也真的像要哭了。
宇智波斑反应过来,迅速找出药瓶倒了两粒在手里,大筒木因陀罗握着他的手腕将脸埋进他的掌心,唇瓣叼走了药片,人却依旧没动。
宇智波斑掌住他的肩,感到掌下细微的颤抖,面色微沉。
大筒木因陀罗醒来的时候,天色都已昏沉了。
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了一缕光,可等回过神来,眼前依旧是一片堪称黑暗的虚无,他努力回想睡着前发生的事,可一切都太快了,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记得当时他好像看到了阿修罗。
“看”到了...?
“醒了?”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脸上也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抚了下,凉嗖嗖的,大筒木因陀罗忍不住蹭了回去,就听到了轻柔的笑声。
‘啊。’
他慢吞吞、又有些迟钝地想起了睡着真正发生着的事。
‘是斑。’
他顿顿地想。
差点当成了梦。
宇智波斑瞧着他一副又要睡过去的样子,没打算叫他起来,他爱怜地摸了摸那苍白脸蛋,感受着掌下又起来的温度,轻轻地叹了口气。
大筒木因陀罗于是又睁开了眼。
他或许是听到那几不可闻的叹息,表情些许疑惑,宇智波斑一顿,伏身在他耳旁,亲吻他的脸颊。
“抱歉,让你这么难受。”
他声音沉沉地向他道歉。
宇智波斑确实有些、不,是非常懊恼。
若非他那么放肆、那么毫无顾忌与他行了云雨之事,他本不用又这样反复地遭受病魔的折磨,而他好似总是忘记他的身体有那么不好,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烧一转眼又烧了起来,刚才又表现出了明显的...癔症。
宇智波斑搂住爱人的肩,大筒木因陀罗顿了顿,回抱住他,便整个人都被搂起来了。
他突然有些想笑。
忍忍,没忍住。
于是就真笑了起来。
宇智波斑被他笑得一懵,整个人略有些呆地看着他,直到那莫名其妙的笑意好容易散去,才用额头抵了抵他的头。
“怎么了?烧傻了?”
他略有些担心,又很真挚地问。
大筒木因陀罗感受到额上的温度,突然又有些忧郁了。
他想哭,眼眶也酸得发疼,于是对抱着自己的人轻声说句困了想睡了,便被放下去,陷在了软软的被子里。
他将脸埋进枕头,尽力不让斑发现异常。
今天已经吃过药了...刚刚已经吃过药了,他迷迷糊糊地想,心底缓缓地长出了快石头,沉沉地往下面坠。
恍惚间仿佛闻到了菩提花与木的清香,有什么声音从耳边滑过,微软的缥缈的,遥遥坠下,带着些许的悲伤。
他觉得有点耳熟,可不待深思,更强烈的疲惫就彻底俘获了他。
于是花香没了,叹息没了,只剩下了昏昏沉沉的梦,宛若薄雾一般罩下来。
最后的一刻,他想到了那簇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光。
啊。
他看到了阿修罗。
也不知是不是被揍怕了,大筒木阿修罗在很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
千手柱间没能找他他,跑过来和好友通气,宇智波斑听他那样说,只挑了挑眉,说句知道了。
你知道啥啊你知道。
火影大人非常郁闷,心想那下来如果发生什么你可不能迁怒啊,一边又觉得不可能,顿感整个人生都灰暗了。
宇智波斑才不管他。
大筒木因陀罗最近的状态不太好,幸运的是没生什么病,就是性情...息怒不定了些。
很喜欢发脾气。
宇智波泉奈最近都不太敢来,据他所说是工作太忙了,宇智波斑想半天都想不到他到底有什么好忙的,可泉奈好像总有些喜欢瞒人的小毛病,他想了想,还是放他自己去了。
总不可能是真怕因陀罗对他发脾气吧?
宇智波斑自己都不信,因陀罗最近脾气不好归不好,但他生气很隐晦的,完全自顾自地自己兜着,最多也就不理人。
好乖的。
直到宇智波斑拿着那被藏的严严实实的湿骨林药瓶,瞧了一眼,脸黢黑一片。
乖个屁。
“呵。”
妈的全空了。
大筒木因陀罗最近觉得有些吵。
含糊不清的呓语总是从不知名的角落冒出,黏黏答答地沿着耳道爬进来,然后在他的脑子里嘀嘀咕咕地继续说话。
【看看我看看我...你为什么不看看我...】
【可恶的...该死的恶心的东西...】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啊哈哈...咦嘻嘻..喜欢...】
各种各样的、细碎的、没什么逻辑又莫名其妙的话,偶尔有一句清楚一点的,必然携带着最恶毒的诅咒。
很烦,很吵。
但对大筒木因陀罗来说,也算得上习以为常。
只是比起千年的长时间一个人带着、或是之前和斑分居时的独处,此时此刻最让他苦恼的,反倒是如何区分那些呓语——
“你又多吃药了?”
——是否真的存在。
大筒木因陀罗顿了好几秒,才微微抬起头。
他刚刚在浇花,或许是过长的发稍在伸手的时候被带了出来,此刻正润润地滴着水。
宇智波斑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几秒,嘴角往下撇了撇。
“因陀罗?”
他再次逼问道。
大筒木因陀罗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他刚刚走了下神,又被吵得头疼,他只知道斑好像说了什么话,可是他到底说了什么...
大筒木因陀罗抿紧唇,垂下眼睫,喉结不着痕迹地颤了颤。
宇智波斑简直都被他给气笑了。
他只当他这表现是被抓住的心虚,也因此真的气得笑出了声,大筒木因陀罗突然察觉到些许不对,斑表现的太异常了,这根本不像是他平常会有的反应。
‘所以是发生了什么?’
大筒木因陀罗努力回想有什么能让斑表现出这个样子的事,想着想着,面色突然一变。
“之前躲着不想吃药,现在背着我偷偷把一周的药两天全吃了,怎么样?接下来几天你就打算这么熬着?”
大筒木因陀罗哑口无言。
“斑...”
“你闭嘴,”宇智波斑恨恨地打断他,衣袖下面的手指焦灼着攥紧,转了个身,又转了过来。
大筒木因陀罗垂着头,不知什么时候攥住了他的衣角。
“斑....”
他看到他皱着眉,漂亮的脸蛋楚楚可怜,又是一副想要岔开话题的模样。
忍界修罗冷冷一笑。
“你闭嘴,我现在可不吃你这一套。”
大筒木因陀罗就闭嘴。
他凝着眉思索着近一步对策——斑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不好糊、应付了,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事,整个人突然就顿了一下。
【你为什么总想着瞒着他?】
他听到了耳边无比清晰又不该存在的低语。
【你为什么要瞒着他,那可是你的爱人,你为什么一定要瞒着他?】
大筒木因陀罗眉目微愣。
他听到那个声音继续问,那是耿直的,迷茫的,而又一针见血地疑惑——
【因陀罗,】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距离回到房已经过了半个时辰有余。
宇智波斑已经不气了。
他气都气成习惯了,此前也多是做出个样子想要让人多听听话,可当人牵着自己的袖子泫然欲泣地呢喃了一句头疼,只觉脑袋一懵,哪里还记得什么装模作样。
尤其是周围明明一片安静,他却对着他说好吵。
宇智波斑一下子都反应过来了。
他拉着人回了房间,将人按到凳子上,大筒木因陀罗任由他动作,只在人盖住自己耳朵时微微仰头,又轻又缓地眨了下眼睛。
“是一直都很吵吗?”
大筒木因陀罗思索了一番,说自从又药吃了就不吵了,心情也会变好很多,湿骨林的药确实很有效。
“所以你之前那样,也是因为总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吗?”
宇智波斑皱眉问。
他紧紧地蹙着眉,手掌覆盖着大筒木因陀罗冰凉的耳郭,大拇指爱怜地抚摸着他的鬓角。
大筒木因陀罗颔了颔首,抬起手来盖住他的手背,这是充满安抚的姿势。
“别担心,”他柔声道,“吃了药就好了,那不是什么大问题的。”
那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曾经还看到过诡异而令人作呕的幻象,遭受过难以言喻不知从何而来的幻痛,自从离开忍宗后总是有那么多恶心的东西,缭绕不去的幻听只是一小部分,曾经的他甚至不都会在意。
曾经的,拥有着永恒仙人眼,拥有着强大力量的他。
失去了仙人眼后他不再看到幻影,恢复记忆前的他也不曾为幻听和忧郁折磨。
力量和痛苦,于他而言,好像总是一起到来的。
宇智波斑没有说话,深知他这话只能算得上安慰,若是真的无事,又怎么会这么频繁地吃药?
药物的有效性已经降低了,万一呢?万一有一天吃再多药都没了作用,那又该怎么办?
大筒木因陀罗不知道该怎么宽慰他,他想或许就是因为不想看到斑这么担心所以他才会选择隐瞒,可是这一刻心底突然又闪过了一丝忧虑,苦漾漾的,连带着心里嘴里全是苦的味道。
他想起自己最近好像总是对着身旁的人生气。
“斑...”他轻轻地开口,声音有些莫名的哑,“我说...我是说如果...”
宇智波斑抿着唇看他,大筒木因陀罗看不到他的模样,这一刻好像那些个幻听也懂事般地消失了,只留下空气的声音。
好安静。
“如果有一天我脾气变得很坏,比现在更让你捉摸不透——”
“——我不会对你生气的,”宇智波斑抢先一步回答,手掌抚着他的脸,摸了摸,又不满足地将人搂进怀里。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相信我。”
大筒木因陀罗知晓他其实并没有真正了解自己的意思。
他伏在那怀里轻轻地叹气,微微歪头蹭了蹭那温热的颊侧,心底依旧没能安稳下来。
阳之力做成的药丸或许确实能够一定程度上抑制他力量的恢复,可随着阿修罗的进一步复苏,这世间阴阳的平衡,又怎么可能让他继续这样下去。
而光靠吃这药,又能拖到多久呢?
【阴之力本就意味着极端与毁灭,它会摧毁你的神智,而仙人眼...因陀罗,你只继承了你祖母和你父亲身上“负”的力量。】
【阿修罗和你,本该是属于对方的锁。】
可是阿修罗并没能凭借自己达到和他相同的高度。
大筒木因陀罗在那时才惘然地明白,原来阿修罗注定会是他比较之下的废材,原来他注定要越加狂热的追求力量,原来离开了阿修罗的他就宛若失去了“生”的枷锁,没有仙人体和阳之力的他,注定被仙人眼和阴之力以及其所沾染的孽障吞噬殆尽。
可阿修罗,他足够弱小。
弱小的阳之力伤不了他,后来的六道之力保护了他。
【羽衣创造你们的时候,究竟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啊。】
蛞蝓仙人为他真正揭示了这一切。
原来那隐隐约约的猜测并不是他的错觉。
阿修罗和他,生来就是不均等的。
族长大宅的修缮并没有花太长时间。
说那晚架打得激烈,却连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没死几个,柔弱的茉莉花依旧俏生生地立着,紫藤树烧了点树顶,剩下依旧漂漂亮亮,最多不过掉了些花。
大筒木因陀罗在睡觉。
黑色的发丝凌乱地黏在脸颊与颈脖,额头抵着身旁人的肩膀,他整个人几乎蜷进了被子里,以至于宇智波斑还没醒过来,就被那直直对脸戳的发梢激了个喷嚏。
“啊切—”
于是就清醒了。
清醒了坐起身,身旁的人就乌龟翻身一样慢吞吞地翻了个身,雪白的肩头从被褥中滑出,发丝粘在上面,遮盖了一些零碎的痕迹。
宇智波斑盯着看了几秒,抬手覆上自己的肩头,后知后觉地倒吸了一口气。
好痛。
忍界修罗龇牙咧嘴。
‘因陀罗最近是不是骨头啃多了,牙简直越来越尖了。’
还喜欢咬人。
宇智波斑想也想不通,苦大仇深地挠挠头发,准备起床了,害怕吵醒大筒木因陀罗,他动作很轻,结果刚动没两下,一只胳膊就从后面啪一下扒在他肩上,紧接着就是一个人。
宇智波斑皱皱眉。
“把衣服穿好,天气转凉了。”
大筒木因陀罗不理他,另一只光洁白皙的胳膊跟着搭上来,脸颊贴在爱人的后颈,用唇轻轻蹭他的耳根。
“斑...”
他呢喃细语,声音还透着一股性感的哑。
“我想...”
你想个屁。
宇智波斑一脸冷漠,他没做反应,大筒木因陀罗委屈似的哼唧了两声,声音湿漉漉的,还用膝盖顶他的后腰。
宇智波斑倒抽一口凉气。
他深呼吸两下压住晨间的躁动,转过身去用手抵住他的膝盖,大筒木因陀罗顺势倒下去,伸着手想要搂他,下一秒就被被子裹了个严严实实。
大筒木因陀罗:?
“...斑?”
他带着些委屈,又不敢置信地呼唤。
宇智波斑简直拿他没办法。
大筒木因陀罗是很容易对某件事情上瘾的性子。
喜欢看书的时候晚上做梦手都在划划,嗜睡时睡觉一宿一宿的睡,发现吃药能带来好处了,那吨吨吨的,能两天给他干出一瓶的量来。
他很重视某些个人感官上的愉悦度,为此甚至可以忽略其背后的危害。
虽然那些“爱好”目前来说没遇上什么特别伤筋动骨的,可长此以往——
“...那这次我在上面?”
——你在上面个头啊。
宇智波斑深吸气平复心情,到现在都没法想象竟然有一天是自己说出这些拒绝的话,可因陀罗最近对这种事的狂热简直是太可怕了,不管是在上还是在下,都是让忍界修罗都有些承受不住的程度。
不是身体上的,最多还是心理上的。
简直是太诡异,太不对劲了。
大筒木因陀罗闹了两句没得到回应,自顾自地委屈了一会儿,又昏哒哒地睡了过去。
宇智波斑这才敢回头看他。
那苍白的脸蛋仍旧粘着几缕发,眼睑下也带着青,短而俏的眉毛轻轻蹙着,宇智波斑摸了摸他的下巴,发现真的是一点肉都揪不起来,也不知道饭都吃到哪里去了。
他叹了口气,抬手帮爱人把被子掩好,中途发现有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悄咪咪拽住了他的头发,不由失笑一声,可看着那遥遥欲坠的红绳,好似挂不住了一般,笑意也就淡了下来。
为什么会热衷于做那种事,宇智波斑不敢忽略背后的原由。
‘必须得联系湿骨林的人询问到底该怎么办了。’
宇智波斑沉着地看着爱人昏睡的侧脸,长眉微敛,将那挂着红绳的腕子裹挟在掌心。
“...别怕。”他喃喃道。
他会找到办法的。
黑绝出问题了。
宇智波泉奈本来不打算将这事儿告诉斑哥,正如扉间也不打算告诉他哥千手柱间一样,他俩一致认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却避不开漩涡水户。
这位新晋的漩涡族长在外蹉跎许久后终于举族搬到了木叶,其间时间那是一拖再拖,拖到从丈夫堂亲那里认养的儿子身高都蹿过自己了,才刚想起似的,慢吞吞地回到了千手家。
火影大人在某方面傻了吧唧的,对着有气无力黑绝只知道啪啪地拍仙术,水户大人却是很靠谱的,不仅一回来就关切地询问了弟弟那猪笼草的情况,等下地一看,嘿,一眼就看出这家伙出了问题。
“所以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逃走的?”
宇智波泉奈看着黑泥纳闷道。
“...之前不曾发觉,可回想一下,该是从告诉大哥和斑之前就有了迹象。”
千手扉间望着黑泥沉稳道。
就在刚刚,作为如今忍界当之无愧的封印术第一人的漩涡水户发现了黑绝的不对劲,她提议解开之前的封印看看,在得到两位二把手的同意后,果断践行了自己的想法。
然后,“黑绝”它就,啪一下爆了。
字面上的意思。
爆成了一摊真正意义上的黑泥。
“长久的封印术的高压下,从理论来说是能够造成这种爆炸的情况的...”
千手扉间喃喃道,宇智波泉奈揩了把脸,心想那他们可真是被黑绝这狗东西溜了好大一圈。
‘黑绝...杀死了、欺骗了哥哥的凶手...’宇智波泉奈心里阴森森地念道,想起前不久千手扉间告诉自己的真相,垂下的眼睛红通通,几乎无法控制住心底暴虐的情绪。
千手扉间侧眼看了眼他,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漩涡水户。
“大嫂,黑绝这件事...”
漩涡水户对着他轻轻柔柔地笑了下。
“如果事情到了一定严重的程度,可不能想着再瞒着你哥处理这个东西了,扉间。”
她笑着道,望着面前低眉顺眼的弟弟,抬手勾了勾鬓角滑落的红发。
“不过最近柱间好像在为什么东西苦恼,如果你想要为他减轻负担、减少忧虑的话,我想...作为漩涡一族的族长,我也是能暂时提供一些帮助的。”
千手扉间大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实验室们保住了。
宇智波泉奈收敛了一下情绪,表示对此没有意见,同样不想要哥哥和黑绝有过多的牵扯,能够他们私下里解决的,没有必要闹得人尽皆知。
“啧。”他咂咂嘴。
被折磨消耗了那么久,黑绝总不至于闹出太大的风浪。
所以宇智波泉奈真的不是怕大筒木因陀罗对他发脾气啊。
宇智波泉奈对此解释了好几遍,宇智波斑将信将疑地听了几句,长叹气,为本次的谈话做出了最后的总结。
“如此,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因陀罗就拜托你了。”
宇智波泉奈心里吐槽,心想老哥你根本不知道弟弟我为你的爱情保卫战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不过区区十几二十天,根本不会出任何问题好不好。
是的,宇智波斑他即将离开木叶进行一场至少半个月的任务。
和千手柱间一起。
说是任务其实就是和火之国的大名进行面对面的交涉,加上路上的时间至多不过十天,对宇智波斑来说,重要的也并不是这次会谈本身。
真正重要的,是他将要与柱间亲身前往湿骨林。
“之前传去湿骨林的消息并没有得到回复,”宇智波斑对着弟弟道,“因陀罗的药也要吃完了,我得和柱间去湿骨林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顺便看看你因陀罗哥的药还能不能得到什么改进。”
宇智波泉奈对此也不乏担忧,不过他相信斑哥和自己的能力,斑哥能够处理这方面的问题,他只需要为他解决后顾之忧,以便他能无忧虑的行动。
他不想要他再孤身一人面对一切了。
“放心吧斑哥,”
宇智波泉奈道,倾身抱住他那从来都负重前行的兄长,手掌贴住他那尚且完好无缺的后背。
“我能处理好一切的。”
是宇智波斑与千手柱间本次离开木叶的第十六天,天气明媚,阳光正好。
大筒木因陀罗在院子里晒太阳。
他苍白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几乎透现出虚无缥缈的透明感,漆黑的发也泛着冰凉的反光,纤长的眼睫静静地合着,在眼睑投下一道影,应和着眼底的青黑,诡秘又憔悴。
在往常这个时间段,宇智波泉奈应该已经来了。
这个貌似有些强迫症的弟弟每天都掐着点来拜访,风雨无阻,就算有些时候公务多到忙不完了,也会抓一把跑到他这边来写写画画,顺便和他吐槽族里有些族人真的是傻逼到可怕。
可是他今天没有来。
大筒木因陀罗不知为何突却感受到一种莫名的不安,他站起身,焦躁的情绪却宛若气球一样从心口长了出来,越长越大越长越大,然后砰——
“砰——”
是门被撞开的声音。
大筒木因陀罗猛然睁开眼睛“望”过去,他感觉到有人凑过来对着他说着什么话,可一时之间也不知是太吵还是怎么得,只听到耳边流过叽叽喳喳的嘈杂,黏糊糊的幻听嚣张的狂笑,最后“翁”的一声轰鸣,剩下空荡荡的滋滋声。
有一只熟悉的手牵住了他,是宇智波泉奈。
大筒木因陀罗下意识地顺着他的力道走进了屋,刚一进屋,耳边的滋滋声就啪呲一下断了,俗世的声音传入耳中,却让他觉得头晕目眩。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了榻前,几乎是跌坐了下来,然后控制不住颤抖地举起了手,抚在了榻上人的脸上。
“...斑?”
没有回应。
宇智波泉奈猩红的眼底带着激动之下的水光,他搂住大筒木因陀罗,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兄长,还下意识声音颤抖地安抚。
“因陀罗哥...没事,你别激动,斑哥不会有事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转头瞪向一旁的千手柱间,千手柱间面色颓败地回望,千手扉间也在,他事先就了解了一下情况,以至于在一片混乱的当下,还能勉强做个解释的人。
可未及他开口,千手柱间就打断了他。
“湿骨林并没有拒绝我们进入的请求,可斑一进去,就莫名其妙地昏了过去,”
他声音梗涩地道,
“湿骨林拒绝为斑诊疗。”
看不出究竟的千手柱间背负着好友一路狂奔而回,蛞蝓仙人的分身在他回途的路上出现过一次,只交付给了他斑的爱人一直都未曾断的药,留下了一道意味不明的话。
——【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失去的东西,能够以梦的方式还回来?】
大筒木因陀罗握紧了拳头。
他没有理会泉奈,也没有没有理会说要返途调查的柱间,只轻轻地摸着宇智波斑的脸,感受着掌心平缓的吐息,就知道他睡得好熟。
村子边缘永不消散的紫红色薄雾沿着天光骤起,烈日散发着金红交错的光,遥遥的地方传来公鸡与兽的鸣叫,正是再明媚不过的白天。
宇智波斑睡着了。
大筒木因陀罗瞳眸一颤,他微微歪头听着那平缓悠长的呼吸声,脑海中滑过五光十色却虚无缥缈的影。
【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失去的东西,能够以梦的方式,还回来?】
他缓缓地、顿顿地合阖上了眼。
...原来是这样么?
他好像看到了红色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