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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36章 ...
宇智波斑最初说要进去时,大筒木辉夜否定了他的想法。
彼时两个因缘巧合下共存下来的存在在时隔许久后终于能够勉强和平的相处,宇智波斑整个人无所事事,久而久之也愿意听大筒木辉夜唠嗑些他其实根本就不感兴趣的屁话。
大筒木辉夜姬,一个被封印了数千年的可怜神明。
非常的吵闹。
其实吵也是有吵的好处的,毕竟血月下的环境实在是太过安静,宇智波斑个人也不是特别钟爱这种死飘飘的寂寥,这会让他回想起很多年前,回想起那些他并不想回想起的事。
浮生若梦的幻觉,在无限月读的光辉下都显得冰冷了起来。
如何能做一场好梦。
宇智波斑在地底的日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
那时的带土简直是傻的可怕,完全令人难以想象他竟然会有后来那种背后捅人心窝子的魄力,那时的带土约莫也是很活泼的,自从他的来到,整个地穴里每天都是嘈嘈杂杂,仿佛寂寞和孤苦都离他而去。
先不言时间的流逝世事挫磨到底让人变得有多少,可在悲剧化的巨变发生之前,天真、活泼、童贞,约莫都是能给人以慰藉的。
看着他人的改变,是否能令人反思自己的曾经呢?
宇智波斑不得而知,他只是常常感到很是累了,或许是衰弱的身躯连累了他自认为还算尤有余力的神魂,他总觉得自己像是活了太久。
久到支离破碎的记忆都难以具体的回想,疲惫到倚着外道魔象阖上眼,就像躺在软软绵绵的羽毛上,晃啊晃啊,荡到不知名的地方。
幸运的话,就能梦到因陀罗。
对于宇智波斑而言,梦到自己曾经的爱人其实是一件堪称奢侈的事。
昏暗的洞穴里时间过得很慢,梦也变得像很漫长,梦里什么东西都能杂七杂八地堆在一起,龇着牙的父亲、抱着孩子的母亲、赌钱输了柱间、臭不要脸的扉间...他甚至还能见到泉奈。
泉奈...宇智波斑一度认为泉奈是怪他的,所以才总不愿意来见他。
可事实证明他错了。
泉奈是愿意见他的,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梦到他们小时候的事情,笑的,闹的,吵架的...他梦到小时候他和柱间被迫当着泉奈和父亲的面决裂,梦到泉奈病重在床时依旧不放弃的对千手的唾骂,梦到一片黑暗中他临行前的絮絮叨叨,以及他的坟。
他梦见泉奈出现在自己身后、他的坟前,抢走了他暖了又凉的桂花酒,梦里的他嬉笑怒骂生动活泼,除了知道是梦,一切都好。
——【笨蛋老哥!你是想喝酒喝死吗?!】
他听到梦里的泉奈这样骂他。
‘如果这梦能再真实些也就好了,’宇智波斑暗暗想到,总有些惋惜,‘泉奈会直接把碗摔了,他才不会好好说话。’
但仍旧是笑了出来。
至于因陀罗——
宇智波斑止住笑,从虚假而美好的梦中惊醒,一片寂寥中环望空荡荡的石室,竟也说不出任何畅想的话。
——那一度是他思也不可、触也难近的幻痛。
九泉之下的亲人若是能听到人思念的絮语,想必欢喜,可若是心中痛恨之人,怕是连一字也觉嘈杂。
宇智波斑想了很久,想了很多次,都觉得因陀罗应当是恨着他的。
‘不。’他在心中默默地否定,换了个更确切的说法。
他分明一定在恨他。
否则怎么可能连在梦里都不愿出来见一面。
若定要问宇智波斑有没有后悔过,答案永远都是肯定的。
他不是那种逼着自己说无怨无悔的性子,在泉奈死的时候他后悔过,在发现木叶实际上早已腐朽时也后悔过,他能找到下一步该怎么走,这并不代表他不会为了上一步走得不够好而遗憾、愤怒。
在失去因陀罗最初的那段日子,他甚至后悔的想要去死。
可人的感情又能持续多久呢?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宇智波斑看到什么都想起因陀罗,看到茶杯想起他爱喝带了点花香的清茶,看到糕点会下意识的评估这个甜度是不是他喜欢的,看到沾染了灯光的河会想起初见时的一瞥,看到白衣、看到鲜花、看到零零碎碎的星——
可随着时间流逝,那种茫然失措、痛苦万分的情绪渐渐褪去,到后来,只剩下了空洞的惘然。
时间会磨削人的情感,也会磨平人的记忆。
依旧会悲伤,可忘记了为什么悲伤,依旧怀念,可怀念中夹杂着的或许存在的恨意,在很多时候,倒像不该存在。
九泉之下的亲人倘若能感知听闻到尚在人世亲朋好友的诉语,想必欣喜,可若因陀罗听到他的念叨,是会高兴还是会...怨恨呢?
应当是怨恨吧。
不敢尝试去复活泉奈,因为害怕看到他的怨怼和失望,不敢思念因陀罗,害怕他在黄泉能听到,更不敢哪怕稍微深入一些去揣测,当年...在死去前,他该有多么痛苦?
【你能告诉我你最近到底在做些什么吗?...也好让我放心?】
【我生病了,我需要你留下来陪我。】
【你是找到想要追寻的道路了吗?】
【...去吧。】
【记得尝尝街角糕点铺新上的点心,你应当是会喜欢的。】
因陀罗当时究竟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送他这个所谓的爱人离开,又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在病痛的反复折磨下在信中写着一切都好,也放弃了...来找他?
人怎么会明知自己会死,还不愿意告诉自己亲近的人,人若是知道自己活不下去,若是对世间俗物、世间之人有着分毫的希冀,又怎愿如此孤伶的离开?
他可能是让他失望了太多次了。
【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不知道——】
对啊,他不知道,宇智波斑想。
他仅仅只是一意孤行。
人果然是会两次被同一个坑绊倒的。
他想。
不然他怎么会在失去了弟弟之后,又弄丢了自己的爱人。
宇智波斑推开门,走进了薄雾蒙蒙的院子里。
院角的蔷薇花开的正好,昙花带着熏蒸的雾,他推开门,趟过灰尘,走进了光阴斑驳的室内。
熟悉的人依旧坐在镜子前,形单影只,消瘦的肩背披满了发,宇智波斑走上前,屈身捻走他指尖的发带,他没有说话,只熟稔地将那散落的乌发拢起缠上,然后傾身抱住了他。
"因陀罗,"他声音低低地唤,鼻尖抵着怀中人的后颈,眼眸半阖,"...到夏天了。"
镜前的人没有说话,只抬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发顶,宇智波斑勾唇笑了笑,侧头亲了下他的脸颊,怀中人许是有些不耐烦,手指抵住他的肩膀,用力将他往外推。
宇智波斑蓦地就感觉委屈了起来。
或许不能称做委屈,仅仅是一种不知该如何称呼的寥然忧郁,室外属于夏的光透进来,风也吹进来,却没有太阳的温度,也没有风中草木泥土的清香。
因陀罗是很安静的人,可他有安静到这种程度吗?
宇智波斑光是有了这个念头就又感到了更深的惶惑,他努力回想,想起上一次见面约莫也是夏天,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发生了什么,想不起来上一次听到他说话是在什么时候。
人为什么会不说话,太阳为什么会没有温度,风为什么吹得死气沉沉?
宇智波斑没有再想,他只是蓦地颤抖起来,漆黑的瞳眸战栗着掉出泪水,收紧胳膊咬紧唇,向前看,镜子里却没有人。
他突然意识到他从来都没有看清过他的脸。
一片耳鸣目眩中萧条而破碎的幻影从眼前飞过,他低低地笑,又哽咽着、唾骂着哭出声,他看到有血从胸前溢出,有雪白的发从肩头滑落,感受到了身体的痛苦、不得求索的愤懑、自以为是的悲凉。
他想起进入这扇门前看到的天上的红色的月。
想起了踽踽独行这么多年,原来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我失败了..."宇智波斑低低念到,弓下身,像是真的感受到了那具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上传来的痛苦似的,咬牙切齿,心中暴虐疯狂地憎恨。
"黑绝...它是个骗子,无限月读....不过仅仅是一个...骗局。"
无限月读根本不是通向真正和平的道路,它并不能够抹除这世上的悲剧惨案,黑绝也并不是它所自称的新的意识,大筒木辉夜,一切都是为了大筒木辉夜。
怀中人突然抬手回抱住了他,指尖搭在他的肩头,像支撑着木的根茎,宇智波斑顿住,他没有抬眼,脸上依旧带着着痛恨和自嘲,眉头却松散怔忡了起来。
他微微呆了一会儿,心中过于坚硬的情绪像雪一样融化,肩头一直推拒的力量此时却拢着将他拥抱进怀里,他随着力道抬起头,看到了一双绝对不该出现的眼睛。
红色的宛若血的眼眸点缀着黑色的勾玉,眼角微弯,睫毛也像蝶翼,宇智波斑睁大眼睛,看着这张无比熟悉而又阔别已久的面容,对着自己若风一般地笑了起来。
梦中虚假的人影抬手捧住他的脸,在他的额上落下带着温度的真实的吻。
他感到有泪落到了自己的脸上。
【快醒来吧,斑。】
他看到他郁郁而又宽慰地笑,泪水顺着脸颊落下,说原来是这个时候啊。
什么这个时候?这是什么意思?因陀罗、你——
却什么都没能问出口。
【——快醒来吧,斑。】
他爱怜地亲吻他的脸颊,在他耳边絮絮地低语,说尽了百年寥寥梦中所遇从未说过的话。
他说他答应过他,无论如何,一定会让他实现自己的理想。
【所以是时候了。】
于是梦境的天喧哗着崩塌,宇智波斑站在地面,看着血月于支离破碎的天幕后重显,命运的丝线缠绕在四肢,说他着一生不得求索本是定局。
可因陀罗叫他快醒来,他好久好久没有听到过他说话,他一下子说这么多遍,他不能不听。
于是他睁开了眼。
命运的丝线嗡鸣着崩落,耳边响起现实的风声。
梦醒了。
“——宇智波斑?!”
有人笑着啜泣出声。
【...请相信我,你一定会成功的。】
宇智波斑的昏迷对于宇智波一族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彼时两位族长都还在时,虽然斑族长一天到晚翘班,但好歹从未怠慢过必要的事务,工作做得不如泉奈大人多,但了胜于无,他在战国时期其实也不咋做书面工作来着。
忍界修罗本身即是一种震慑。
有他在,宇智波要少好多不必要的交涉,免了好多稀碎烦人的破事儿,宇智波泉奈从未小觑过兄长的存在,只是一朝突变,乍然失去了庇佑,还是不由得心力交瘁。
尤其是他的另一位兄长——
他的哥哥的伴侣,忧郁、病弱、漂亮的兄嫂,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夫人,并不能在族长倒下后按照常规暂代此职。
他双目失明,身体脆弱得宛若玻璃,精神也像是在钢丝上游走的球。
宇智波泉奈从没想要他承担属于斑哥的责任,他还担心他。
“斑哥此先前往湿骨林本就是为了药一事,他形色匆忙,可见因陀罗哥的状态不容乐观。”
大筒木因陀罗是一任很特别的族长伴侣,他身体太差,以至于他平日甚至不曾处理属于族长夫人的工作,宇智波泉奈从不介怀此事,只是此时此刻诸多事务堆叠起来,忆起院中人近日越发憔悴的姿容,心中仍有窝火。
他担心昏迷不醒的兄长,更担心照这样下去,说不定不待斑哥醒来,因陀罗哥就先病了。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又该如何给斑哥、给自己交代?
他得保护好他剩下的亲人。
大筒木因陀罗的脸色确实比先前还要差。
宇智波斑昏迷后,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着他,太多的杂事做不了,但擦身喂食从不假于人手,宇智波泉奈真是怕他生病,但或许是心中有气窝着,这小半月来他竟是真的一次病都没生,只脸色一天比以一天苍白,眉眼随着消瘦变得凌厉,有时竟还能生出几分森冷诡秘的美感。
宇智波泉奈简直是越看越担心。
可是他好累。
千手柱间去解决斑哥的时,木叶的重担大部分落到他和扉间的肩上,千手扉间近来也累成狗,两人还要处理不知所踪的黑绝一事,层层叠叠加起来,真的简直是心力憔悴。
于是他在来看望斑哥的时候,竟就不知怎地睡了过去。
醒来天都黯了。
屋里没有点灯,没开写轮眼只能看个影,宇智波泉奈不习惯随随便便红眼睛,糊里糊涂地睁开眼,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哪里,就看到了一道瘦削的人影。
吓了一跳。
瘦削的人影听到动静,凑过来,冰冷的手指触碰他的额头。
“醒了?”他听到他声音轻柔地问
宇智波泉奈这才彻底回过神来,他坐起身来,侧头看了看身侧的兄长,对着大筒木因陀罗歉意而又懊恼地笑。
“抱歉,我睡着了。”
大筒木因陀罗没有说话,宇智波泉奈发现了,他最近的话异常的少,不过也没在意,毕竟这种情况下心情不好实属正常,他只担心他闷出病来,所以才不时地抽空过来看看。
结果看着看着,咋就看睡着了?
真是失礼而又浪费时间。
宇智波泉奈又说了几句话,都是说的最近族里的小事,他宽慰着叫他不要太过担心,千手柱间小事上是个呆瓜,可大事上从不出差错,他是一个很值得信赖的村长和朋友。
宇智波泉奈简直都是服了,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还能这样变着花样的夸千手一族的人,不过也确实因为如此,他对斑哥的情况并没有担忧到吃不下饭的程度,毕竟昏迷的族长大人看起来生命体征很稳定,最多瘦了两斤,只是事发太过突然,出事儿的又是从来没有出过事儿的忍界修罗,这才一时乱了阵脚。
“忍者本就是在刀尖上舔生活,我和斑哥近几年极少出任务,可村里族里做任务的人一直都是有的,伤胳膊断腿并非罕事,再往前推几年,人说没就没,战争和杀戮从来都不曾见过人好。”
仅仅只是无名忍术造成的昏迷不醒,一没伤二没死,还有靠谱的人积极处理,这对于风里来雨里去的忍者甚至还比不上被刀砍一下来得严重。
仅仅只是因为他是宇智波斑。
他被神化了太久了,千手柱间也一样,若是此刻昏迷不醒的人是他,一样也会造成混乱。
可不论是宇智波斑还是千手柱间,都是活生生的,会犯错的、会受伤的人类。
“所以您一定务必照顾好自己,不必太过担忧,其余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就好,”宇智波泉奈站起身来,说着说着还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呵欠,大筒木因陀罗端坐在黑暗里,纤薄伶仃的侧身宛若一道剪影,他微微侧头,仅两侧的鬓发随着动作晃了晃,像一座活关节雕像。
声音沙哑,冰冰凉凉的,尾梢气息稍轻。
“——泉奈你是不是很累了?”
宇智波泉奈顿住,他感觉有点不对劲,可迟钝的大脑剥夺了他过多的联想,只宽慰地摇了摇头,安抚道。
“比起从前...现在的日子只是稍微忙了点,我能处理。”
“...是么。”大筒木因陀罗不置可否,宇智波泉奈向他告别,他微微颔首,听着他脚步声离去,起身走到了床前。
他弓下身,手掌贴了贴忍界修罗温软的脸颊,另一手摸索着掏出怀中的药瓶,顿了顿,将它随手丢到了一旁。
“今天是停药第九日,幻听越发严重,可眼睛依旧没能突破封锁,湿骨林新提供的药确实是好,好到让我有些担忧,接下来一定会发生什么控制之外的事。”
大筒木因陀罗声音冰凉地道,他抚摸着爱人的脸颊,大拇指摸索着按住他的唇,贴了贴,又上移着摸了摸他禁闭的眼。
“...湿骨林,一直都是偏向于阿修罗的,”他继续道,声音轻轻的,“它们不敢杀我,却能够打着为我好的幌子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阿修罗自从那日之后消失不见,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但好消息是,目前看来羽衣并不能直接插手这里面发生的事。”
只要六道仙人不直接动手,他就有把握控制住事态的发展。
只是前提是力量必须得尽快恢复。
“...只是辛苦了泉奈,”大筒木因陀罗低声念道,耳畔传来虚假枯妄的诅咒,他置之不理,只抬起手来碰了碰自己的眼睛,有火燎一般的痛楚传来,将欲流血般疼痛。
在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时候,他就明白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一昧的试图强硬的封锁自己的力量,优柔寡断,害怕被反噬,可此时此刻他急需它的恢复,却又无论如何也难以像之前那样轻易的感受到它,浪费了好多时间。
可即便如此,这份力量已经带来了影响了。
大筒木因陀罗能感受到,他放下手,脸上突兀地涌现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狰狞的神情。
他感受着身前爱人的吐息,又一瞬间竟是想要动手掐断他的脖子。
他会讨厌吗?会对此而感到厌恶吗?
大筒木因陀罗阴郁而深沉地忧愁着,他忍受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来,松开了鲜血淋漓的掌心。
“快点醒来吧,斑,”
他幽幽地道,神色诡异忧郁,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我变得恶心起来了。”
希望你不要介意这一点。
不过介意也是没关系的。
“若是讨厌,就杀了我。”
拥有了那么强大的力量,自己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大筒木因陀罗对此很放心,他可以放心恢复力量,不用担心会伤害到他,精神变得混乱恶心到令人作呕,就不必再担心被讨厌,也不会再在意被厌恶了。
哪怕到时候斑对他露出嫌恶而厌弃的神情,他也不再会感到伤心。
伤心真的好痛苦,他宁愿把心脏直接挖出来,他好害怕伤心的。
大筒木因陀罗松开鲜血淋漓的手掌,笑了笑,低头念了句真好。
他好害怕难过的。
这样就好。
最多不过去死罢了。
人的记忆是一件很奇妙的东西。
曾经无比要好的朋友可能在几年后连名字都难以记起,曾经舍不得、放不下的事物,在阔别许久后或许连自己都难以理解。
宇智波斑和大筒木因陀罗在一起数个春秋,而分别过后到现在,已然过去了百年。
昔日的感情又还剩下多少呢?
宇智波斑不知道,但如今的他确实再难与当初的自己感同身受,写轮眼使得他比寻常的人能够保持更久的记忆,可记忆是鲜明的,情感却在时光的冲刷下渐渐变淡,最后磨灭。
他记得他曾经的痛悔,怨恨,不理解,也尤记得因陀罗的模样,可如今再次回想,记忆中爱人微微笑着的样子只能激起心中的一丝涟漪,爱却没有了,恨也没有了。
他从注定的死亡回归到了无限月读展开的世界。
黑绝很轻易地就解决了,大筒木辉夜却不行,女神降他的身体当做降临人间的素体,他将之夺了回来,却依旧丢失了部分权柄。
于是大筒木辉夜,这个奇怪又烦人的神灵,同他一起留在了世间。
俗世之人皆已陷入沉眠。
宇智波斑不懂。
大筒木辉夜用了那么多心思,黑绝暗地里谋划了那么多年,可她却依旧在他尝试修正无限月读是选择了沉默,宇智波斑不知道她若是反对会发生什么,但对于这位世间唯一的神明,他从来都不敢小看。
大筒木辉夜默许了他对无限月读的“修正”,她还出声指挥:
“哀家的神树需要查克拉,你得分出去一部分加以维持,它是无限月读的根基。”
宇智波斑对此沉默,却也依言照做,随着无限月读朝着他希冀的方向渐渐全面,或许是血月的寂寥使人心绪不定,他终究还是问出心中盘横许久的疑问。
他问她为什么会选择帮自己。
“我能感受到你依旧非常的强大,你可以尝试夺走我的身体,如果你依旧想要将查克拉喂给神树。”
他试探地疑问,他并不相信大筒木辉夜会那么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目标。
数千年的执念与筹谋,怎么可能明有机会却轻易放弃。
大筒木辉夜当时没有回答,只是过了很久,在寂寥无声的血月的照耀下,她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听过俗世之人追寻神明的故事吗?”
她声音轻柔地道,
“能够直视未来的神明知晓所有人的结局,她知道将军早亡,知道贫民富贵,知道子女双全者晚间颠沛流离,甚至知道自己的命运——”
“——她会成为被勇士打败的恶魔。”
宇智波斑没有回答,他觉得有一些耳熟,可仔细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个地方听到过。
他心绪有些浮躁,声音沙哑地反问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当你直视命运的时候,命运的根茎就已经缠上了你,”大筒木辉夜没有理他,只继续声音柔柔地道,“你所有的作为都将宛若水中投石,石头或许会打起水漂,但却注定一定会沉没,而若你若俗世凡人一般一无所知,那么命运更是早已注定,你所有的行为举止,都不过只是通向既定的归途。”
神明在知晓自己的命运后选择反抗过吗?她真的就那般心肝情愿地被所谓的“命中注定”摆布?
“哀家尝试过反抗,可是哀家失败了——”
宇智波斑心中一动。
“——可是你成功了。”
他听到她这样说道。
宇智波斑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他听她告诉他他本来注定不得求索的宿命,想要反驳,脑海中却突兀地浮现出一些细碎的影子。
光影斑驳的房间、镜子、看不清面容的人。
还有一个落在眉间的吻。
宇智波斑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额头,不出所料什么都没能摸到,他感到有些恍惚,朦胧间顿悟自己仿佛忘记了什么事情,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写轮眼的功能已经退化到这种地步了吗?为什么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大筒木辉夜却莫名其妙地在这时控制着他放下了手。
她轻飘飘地叹息,有些吃味似的,又像是自言自语。
“羽衣羽村都太笨了,他们想不到,估计也是不愿意为哀家这样做的...”
宇智波斑听着她的嘀咕,一直在不停地翻瞳术印刻下来的回忆,大筒木辉夜没得到回音,声音更是飘了起来。
“命运的水面波澜起伏,总有最薄弱的地方,风一吹,就能露出光硬的底。”
“石头若是这时落下去,或许就能径直弹出来——”
宇智波斑突然睁开了眼。
“——那风又是从何而来?”
他声音干涩地反问。
大筒木辉夜没有立即回答,此刻她又像掉线了一样,宇智波斑站起身来,抬头仰望天上悬挂着的血月,愣愣地抬手摸了摸眉心。
“蝴蝶扇碎翅膀,或许就有幸激起彪风,”
大筒木辉夜良久回道,声音越来越轻,也越来越温柔。
“命运或许是能容下风的...”
没有人为大筒木辉夜激起这阵风,羽衣羽村可以,但他们一无所知而心有怨念,绝或许愿意,但它同样什么都不知道,它甚至不具备被世界承认的资格。
他得是神的后裔,神才能得见未来,他要有一颗忘死的心,要愿意与命运相搏换去一线生机,和一个义无反顾的灵魂。
“...命运只能容下一股风...”
宇智波斑喃喃道,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额头,眼帘微颤,突然想起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早早地就听过了这个故事。
他又想起在一个被遗忘的梦里,有人曾亲吻他的额头,絮絮叨叨地唤他醒来,快醒来。
那不是梦,那不止是梦。
“因陀罗...”宇智波斑喃喃道,“因陀罗...”
那是他的微风,是他的蝴蝶,是他留在过去的爱人,被时光遗失在了长河——
他在与他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是在向他救助吗?
宇智波斑战栗着、颤抖着想。
——差点就被忘记了。
听宇智波斑问有关因陀罗的事,大筒木辉夜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子什么都不知道。
羽衣那混账东西在给因陀罗和阿修罗这一代转生者讲故事时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做梦呢,也不外乎还一副状况外的模样,全知全能的卯之女神反思了一下自己,一秒钟,不能再多了。
可卯之女神有很多想要表达的话。
“因陀罗很漂亮,她是哀家最漂亮孙子,你说对不对?”
宇智波斑“注视”着脑海中印刻的记忆,喉结微动,低低地说声对,说完才反应过来,蓦地睁开眼睛,轮回眼都缩了一圈。
“孙子?!”
他不敢置信、又难以想象地反问。
大筒木辉夜不卖关子的,他问什么就答什么,宇智波斑越听脸色越复杂,听到最后,六道神装下青白的脸变成了青紫色。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老婆变祖宗的#
卯之女神和忍界修罗的交流持续了很久——鉴于女神时不时得掉线,宇智波斑一开始难以置信,在血月寂寥的安详下,竟也渐渐接受了事实。
可那确实也是让人心痛的。
因陀罗若不只是一个普通人、不,他既是早已知晓了他的命运,那其实就已经证明——
“...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死。”
宇智波斑喃喃道,大筒木辉夜没有回应,许是又掉线了,可这并不妨碍他进一步梳理下去。
忍界修罗想了好久,想他们彼此之间的隐瞒,彼此之间的不信任,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怨怪他什么都不愿意说,却又终究想起了自己从不曾付出的信任,说来可笑,明明彼此那般的亲密,互相爱恋,他却好像从来都不曾完全的信过他。
他不过只是自信能够掌控一切,所有的阴谋诡计在实力前不过只是渣滓,他真心地爱着他,并不是因为他信任他,而是因为信任自己。
连自我本身都不曾付出的东西,又怎么能要求能从别人那里还回来呢?
“因陀罗是一个很敏感的孩子,”卯之女神这样告诉他,“明明是羽衣的孩子,却有着和他父亲截然不同的细腻心思,羽村其实也很爱多想,可和他相比较来,竟也能算上坦率。”
宇智波斑想他知道的,他这么能不知道。
所以一日日一年年的不信任堆积下来,恐怕在因陀罗心里,他早就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存在了吧。
“...确实是的。”
忍界修罗略带恍惚地想,若是因陀罗当初早知道自己会死,他会想活下来吗?他尝试过反抗吗?他感到过害怕吗?
一无所知地靠近死亡,和分明知晓的死去,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吧?
宇智波斑甚至有些不敢再继续深想下去,他看着天上的血月,心中酸软的情绪像棉花一样,松松软软膨胀起来,到后来,竟生出一丝痛来。
在时光磋磨许久后的今朝,在本以为已经几乎放下的当下,月光缠绵如流水,回忆细碎地从脑海中涌出,从心脏中涌出,像刀割,穿透了朦胧迟钝的隔纱,像血一般爆裂出来。
他想起他素白的脸,恬静祥和的眉眼,想起那个清凉的早晨他送他离开,没有不舍,只说了一句一路保重。
——他接受了他放他一人孤独地去死。
宇智波斑笑了,锋利的眉眼皱成一团,牙龈紧咬,目光悱恻,大筒木辉夜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靠着崖岸坐了下来,好半天,才问了她一句话。
“你们大筒木...都是这般无私奉献的吗?”
卯之女神哑然,有些羞怯,又有些慨叹,她感受着他心中的所思所念,没有反驳,只珍重地回复了他的话。
“总有一些东西,是比恨更让人难以放下的。”
她宽慰道。
她道爱总比恨更长久。
“...是么。”
宇智波斑不信她。
宇智波右一在族长掉线的当下,再一次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工具人。
宇智波泉奈对他也是蛮放心的,毕竟曾在大筒木因陀罗跟前待了那么久,这小子又妥妥一脑残粉,他不放心也难。
“你这些日子就在族长院子里待着,注意着些因陀罗哥和斑哥的情况,有什么异常及时向我汇报。”
流水的家忍,铁打的工具人。
宇智波右一成功领了两份工资。
大筒木因陀罗并不排斥小孩儿的接近,宇智波右一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需要的时候自然冒出来,不需要的时候像个盆栽,很安静。
安静,大筒木因陀罗喜欢安静。
他需要安静。
随着仙人眼力量的恢复,大筒木因陀罗心绪也越发难以控制了起来,他时常听到幻听,但逐渐找到了控制的规律,于是之前与真实分不清的那些嘀嘀咕咕,变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音。
他不再被它们伤害,他变得强大。
他开始难以理解先前自己的优柔和脆弱。
‘痛苦如何,悲伤如何,被讨厌如何,被拒绝又如何?’大筒木因陀罗歪着头,感受着榻上人轻柔的吐息,神色冷漠而坚硬,‘不必在乎不至死的疼痛,不必在意优柔寡断的情感,他若讨厌便改变他的想法,他若拒绝就让他明白自己的过错。’
他漫不经心,又有些难以理解的想。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爱什么的恨什么的,不是都很好解决吗?’
‘为什么要在意那么多?’
大筒木因陀罗难以理解,他感到脑子从未有过的清醒,可当他的手碰到榻上人的脸颊,胸中膨胀的情绪就像是被戳破一下砰的一声瘪了下去,正确的思维开始流淌。
‘不,不对,这些都不是重点。’
大筒木因陀罗蓦然惊醒,他皱紧眉,抬手捏了捏眉心,薄唇紧抿。
“大人,要吃葡萄吗?”身旁传来一声问句。
大筒木因陀罗顿住,他微微侧首,纠结的眉眼如雪一般松开,接过了递过来的葡萄。
他张口咬住它,尝到了极美的清甜的果浆。
‘...这个季节哪里来的葡萄?’大筒木因陀罗淡淡地想,感到有些无奈,他拒绝了小少年的继续投喂,令他下去,然后伸手摸索着揪住宇智波斑的脸颊。
“斑,停止这样做,”他道,“你生活在现实,它必须得有正确的规律。”
梦里什么味的葡萄都可以有,真实的世界却不能。
照旧没有回复,大筒木因陀罗没在意,撑着地站起身,走到院子里,抬头“看向”天空。
他朦胧地看到光,一晃神,又什么都没有了。
眼睛一天比一天更疼。
“大人,您该休息了,”宇智波右一又跑了出来,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雀鸟,“泉奈大人说您应该睡会儿午觉,昨天的书还没念完,您要听我讲睡前故事吗?”
哪怕是此刻的大筒木因陀罗都对此感到荒谬,他睁开眼睛,冷酷无情地让他出去洗衣服,然后进屋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你明天不用来了,”他冷漠道,“回去告诉泉奈,我不想见他,让他这几天都离远点儿。”
宇智波右一哦一声,不知道第几次被叫滚,他对此非但不慌张,心绪还颇为复杂。
或许不是因陀罗大人的脾气变坏,而是泉奈大人真的太过烦人?
他斟酌着想,或许近日太过忙碌,泉奈大人终究还是神智失常了?
不,他只是想做点犯欠的事。
宇智波泉奈坐在书房中想到,白皙的眼睑挂着黑眼圈,想到因陀罗哥被气得无可奈何的模样,逐渐找到了昔日搞斑哥同样的快乐。
‘斑哥快点醒来吧~’二族长愉悦地想,苦中作乐,‘他妈的再不醒弟弟就要罢工啦。’
‘——因陀罗哥可是代您受过哦!’
天边的紫红色薄雾渐渐浓聚。
日光潋滟正好。
宇智波右一的失踪是隔了一段时间才发现的。
大筒木因陀罗虽然气头上叫他滚蛋,但从未较真,宇智波右一不过是个传话的小可怜蛋,至于宇智波泉奈...
大筒木因陀罗阖目叹气。
罢了,他管不住他。
宇智波一族的二族长没人能管住,宇智波斑都不行,于是他依旧忙里偷闲跑来族长院子里闹腾,将大筒木因陀罗按进被子里给他讲故事,讲童话故事,讲斑小时候的丑事,讲他在火影楼收缴的两位兄长的同人文...
大筒木因陀罗:?
没错,就是这么离谱。
气氛一度其乐融融,直到宇智波泉奈望着满地落叶的庭院,瞅了瞅依旧茂盛的紫藤萝顶,发出一声感叹。
“真能掉啊。”
他道。
大筒木因陀罗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鉴于弟弟最近神经病一般的作为,也懒得去问,宇智波泉奈耽搁不了多久,进屋又瞅了瞅昏迷的兄长,走时还嘀咕着要给小孩儿扣工资的话。
“因陀罗哥你别太纵着右一那小子了,一天天的往外跑,让他收拾收拾院子,不然看我改天怎么收拾他。”
大筒木因陀罗当时只觉得很困,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疲惫让他只给予了含糊不清的回应,只等到第二天的清晨,他走进院子,踩到了一地的落叶,突然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目不能视让他对于时间较常人更迟钝,可上次宇智波右一来绝对不是昨日,小孩儿很懂事,他不会无缘无故的缺席任务。
大筒木因陀罗垂下眸,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知道是泉奈。
宇智波泉奈急匆匆地走进来,将吃的带给他,又形色匆忙的离去,临走时他捡起地上的花束,挑着眉说右一那小子还有心思去山谷里采花带来呢,一边念叨着要给他扣工资,还向大筒木因陀罗讨要这束花。
“因陀罗哥有空也可带人去后山坐坐,不要一直闷在屋里,这花我就带走了,您若想要,就自己去摘呗。”
大筒木因陀罗没来及说话,只静静地阖了一会儿眼,走进屋,俯身趴在宇智波斑的心口听了一阵,手指揪住他的衣摆。
“斑...”
他喃喃唤道,没有回应,他直起身子,手指轻轻按了按胀痛的眼珠,又摸索着,轻轻地拉了拉榻上人的指尖。
他声音轻轻地叫他放心。
然后站起身来,径直离去了。
千手扉间没能完成火影楼的工作,他决定将它们带回家继续看。
不靠谱的兄长依旧靠谱地在外面为了朋友奔走,千手扉间没话说,只是木叶两大武力此刻都严重掉线,虽然不是战时,但他依旧为此感到些许焦虑。
尤其是黑绝依旧毫无踪迹。
“...果然还是得抽空去看看村子的结界还能不能继续改进啊。”千手扉间喃喃,想着黑绝那厮真是烦人,一边走进房间,先去翻兄长寄来的信。
【见信如晤...近几日与多位仙人有所交流,它们概都对斑的事有所了解,态度些许奇怪,我旁敲侧击许久,总觉得只要问出来,斑的事情就能迎刃而解...只是——】
千手扉间皱紧眉,想着大哥这信怎么颠三倒四的,一边去翻下一页。
【——只是我遇到了一个人...】
“千手扉间。”
千手扉间唰地一下闪现到门口,一手仍捏着信,厉声喝道:
“谁?!”
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千手扉间一时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他看着那飘浮在桌前的身影,荒诞、疑惑、不敢置信,只屏住气息,低低地而质疑地唤了一声——
“六道仙人?”
宇智波右一在山洞的深处找到了一条通往另一个山洞的洞。
他捂着受伤的胳膊跌跌撞撞地朝着不知名的对岸走,期待着能够走出这个困了他一天的地方,可事实总是不如人所期待,他走到底,抬起头,看到了满墙壁诡异苍白的赘生物。
和先前的一样。
他龇牙裂嘴地嘶了一声,还是没忍住坐了下来,手臂上的伤哗啦啦地流着血,墙壁上古怪的生物伸展着它们形态各异的胳膊,手指扭曲的纠结在一起。
宇智波右一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他看着面前奇奇怪怪的东西,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梦。
他感到一种直觉意义上的担心,盼着泉奈大人能早些发现,或许能派人来找找他呢。
又想着或许他该站起身来,继续进行自我的拯救?
宇智波右一站起身来,伸手拽住那墙里长出的雪白的胳膊,下意识捏了捏,就惊悚地看到手中乃至周围的肢体都突然颤动了起来,然后听到来的地方传来轰轰的巨响。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该死的,’他在心里暗自骂道,‘这些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鬼东西们从墙上掉落了下来,又迅速生长出同样苍白的下肢,宇智波右一拼命地往前跑,觉得跑不过,便停下身,抽出臂上的匕首,准备硬抗。
可奇怪的人体们与他擦肩而过,肢体摩挲衣裳发出声音,他被撞得跌了几下,瞪大了双眼,看着它们拥挤着冲涌而去,下意识跟着跑了起来,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想他得去看看它们到底要去哪里,要去干什么。
“...该死的。”
他骂道。
祈祷它们不是要去木叶。
大筒木阿修罗立在花丛中,抬头望着太阳。
周围的花开得烂漫而又多情,蒲公英在阳光下浮越着跳动,他低下头,看向手中拢好的紫与白的花束,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他转身面向身后,看向来人:
“哥哥,”大筒木阿修罗轻轻地笑道,眼眸弯弯,声音也柔软,“你来啦。”
大筒木因陀罗沉静地“回望”,以沉默作为回应,大筒木阿修罗没有在意,或者说他早就习惯了兄长的寡言与冷漠,他又笑了笑,走上前,他身旁一直蜷缩的黑影也跟着他上前。
他举起手中的花束,指了指一旁卷成一团的黑绝。
“哥哥还请不要生气,那个宇智波泉奈好像一直在找这玩意儿,我把它给你,当赔罪好不好。”
大筒木因陀罗神思冷漠,他直勾勾地“盯”着大筒木阿修罗,连上挑的眼尾都透着一股子冰凉,阳光照在他的眼底,无神,却像燃烧的火焰。
“你不该跟它混到一起,”他冷冷地道,意指一旁的黑绝,“放弃你要做的蠢事,黑绝不是个好东西,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大筒木阿修罗看着他,沉默了一下,突然就轻轻笑了出来。
他笑了一声,又安静下来,脸上交织着复杂的情绪,大筒木因陀罗抿了抿唇,长睫半着垂下,反倒是先转移了话题。
“...你的伤好了?”他问道,面向一旁,大筒木阿修罗闻言骤时就皱起了脸,想起之前和那个宇智波斑的交战,情不自禁地抬手捂了捂胸口,神色恨恨。
“好了呢,若不是...,我一定不会让那家伙好过。”
大筒木因陀罗不置可否,他不认为阿修罗能够战胜斑,那日的交战开始得仓促也结束得仓促,他当时甚至都不明白阿修罗是怎么从斑眼皮子底下跑掉的,一切都发生的太轻巧了。
一切都早有痕迹。
大筒木因陀罗阖上了眼,大筒木阿修罗见状情不自禁地上前,感受到了什么,又猛地向后一退。
“因陀罗?!”
他不敢置信地唤道,大筒木因陀罗没有理他,长发在风中飞舞,周围的花簇簇落下,他阖着眼,在突起的旋风中像一尊佛。
大筒木阿修罗顿时咬牙切齿。
“你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大声呼喊,目眦欲裂,“这一切都不过只是宇智波斑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唤醒了祖母,他展开了无限月读,他将全世界都拉入幻境——”
“——可那又如何。”大筒木因陀罗终于回道,他睁开眼,眼底依旧一片漆黑,苍白的脸颊却宛若瓷器一般崩裂开,一道道裂痕浮现在肌肤,狰狞而又可怖。
他的声音平淡得宛若池水。
“孰是真,孰是假,现实是真?梦境是真?你怎么敢说如今的一切都是假的?这世界上的人还活着,回忆也存在脑海,你去问问他们,你说他们觉得现在的人生是真实还是虚妄?”
大筒木阿修罗反驳,声音在风中颤抖,透露出一分恐惧。
“可实际上的他们都沉睡在梦中...停下来!哥哥,你不要、你听我的话!”
大筒木因陀罗却笑了出来。
他一笑,脸上就掉下一片碎片,可神色却依旧是温柔的,漆黑的眼底逐渐闪烁起红色的光,他微微笑着,声线冷冽:
“阿修罗,我已经死了,”他道,“千年后的复活是一场不可复现的奇迹,我明明记起我在此世也早已死去,如今却站在这里,你说,难道我是虚假的吗?”
“若是我是虚假的、那么你呢?你应该已经知道阴之力和阳之力不可单独现世,若是我是假的,你该不存在才对。”
他的话很刺耳,大筒木阿修罗听得脸色发白,他望着面前的兄长,抬手主动收走压制在他身上的阳之力,声线战栗。
“够了,不要再这样,身体会坏掉的,”他声音沙哑地道,外送的阳之力顺着指尖流回体内,大筒木因陀罗又阖上了眼,他微微笑了起来,脸上的裂缝肉眼可见的合拢,不久又恢复回了光滑。
“阿修罗,我们都是梦里的人,”他慢悠悠地说道,秀眉微皱,像是真的在疑惑,“对于梦里的人来说,对于我们来说,到底什么才是所谓的真实呢?”
自成年后,大筒木因陀罗素来寡言冷漠,大筒木阿修罗几乎都忘了他其实是一个很擅长说话的人,他曾经振臂一呼就有百万回应,又怎么可能是真的不善言辞。
他的话像是邪术,大筒木阿修罗不愿再听。
他回过神来,哑然一叹。
“你明知道我是故意引你来,所以便这样逼迫我收回你身上的阳之力。”
虽然阴之力终究能在复苏的时候祛除掉不该存在的力量,但显然有阳之力的主人自己收回,这样更加的迅速有效。
大筒木阿修罗的脸色变得冰冷,大筒木因陀罗也不在笑了,周围的风变回温煦,阳光柔柔地照下来,将两人的发丝照得透亮。
大筒木因陀罗睁开了眼。
繁复华丽的图案重现的眼底,宛若血泊的两汪红,他看着对面的幼弟,轻轻淡淡地询问:
“如此,你还要继续做下去吗?”
大筒木阿修罗以肯定作为答复,他提起黑绝,丢下手中的花束,转过身去。
“你说我不知道黑绝的厉害,可当年的你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对我说呢?”
他问了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
“我好久没听到你一次说这么多话,像是在劝我,可实际却是为了别人...说实话,真的让人有些失落呢。”
他说既然这样,黑绝就不给他了。
大筒木因陀罗微愣,看着他离去,他皱了皱眉,转身飞快地朝宇智波族地的方向奔去,将所有疑虑抛之脑后。
微风吹过耳鬓,阳光寡淡得冰凉。
过去早就不重要了。
村子的结界抵挡住了汹涌而至的白绝。
火影楼的人对于这场突如起来的袭击反应堪称迅速,宇智波泉奈立在屋檐上,望着结界外拥挤蹿动的白色人体,神色冰冷。
“千手扉间人呢?”他问道。
副手说没看见人,宇智波泉奈皱了皱眉,侧头下达了几句吩咐,副手带着命令跳下去,接着又几个人跳了上来,是几个大族的族长。
奈良族长捂着越发高的发际线,眼眶黑黑,面露憔悴。
他见宇智波泉奈的神色像是有异,斟酌了一下,却还是没有提问。
“接下来是准备继续出动人出去绞杀么,”山中族长问,“刚才派了一个小队出去勘探,这些东西实力并不算太高,村子的结界它们应当突破不了。”
“至少得有一半的人镇守村子,”宇智波泉奈道,几位族长闻言心中一震,刚准备追问,就见他冰凉凉地笑了出来。
‘黑绝...’宇智波二族长在心底咬牙切齿地喃喃,竭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声音反而变得轻飘飘的。
“我和扉间之前发现过一些异样的东西,太复杂了,接下来再和你们解释,”不顾别人异样的眼光,他轻声道,“我们得做好准备,或许这只是开始——”
“——轰隆隆!!”
远方传来巨响,宇智波泉奈顿住话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村子结界的另一边,眼睛猛然睁大。
日向族长睁着白眼颤声道:“九、九尾?!”
橙红色的巨大身影出现在了村子的另一头,连天的火焰燃起,众人皆心生荒谬。
九尾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可能...”
——村子的结界怎么可能能抵挡住尾兽?!
“——可是我并不能确定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千手扉间说道。
他望着六道仙人,面容恢复了过往的沉静,六代仙人的话对他产生了极大的撼动,可他思虑许久,仍旧是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我仍记得当初四战场上发生的事,可回到这个时间段经历的这些年,我并不认为全是假的。”
大筒木羽衣凝神看着他,说实话在四战场他对阿修罗这一代转世的弟弟并没有留下太多印象,可现在祂仔细看他,倒是瞧出了些令人震悚的、熟悉的特性。
‘或许这便是宇智波斑选择他的原因?’祂不解的思量,心里倒是明白事情怕是不能那般顺利了,却还是想要继续尝试。
“记忆是最能骗人的东西,”祂道,“宇智波斑是为了...缔造的这场梦境,一切的开始都从某一刻开始运转,在那之前的所有都只是设定,并非真实的存在。”
千手扉间听完他的话,没追究祂言辞里模糊的关键,却仍旧没有改变自己的立场。
“火影楼对面的拉面店,近两年添了个孩子,”他道,“千手族内自木叶建村新生儿的数量也大幅度上升,我记性算不得太好,可却依旧记得,上一世、你说的现实中,我约莫是没有哪个比我小了二十多岁的堂弟的。”
拉面店的孩子,多出来的堂弟,千手家比“记忆”中多得多的新生代。
“可我见过他们,他们是真实的人。”
千手家的二族长如此坚定地说道,这一刻,他身上那股让大筒木羽衣熟悉的特质又凸显了,祂看着他,仿佛看到了母亲的影子、弟弟的影子、儿子的影子。
都是那么的固执、认定一事便死也不放手。
于是母亲被封印了,弟弟一辈子都坚守在了月亮上,因陀罗离开了忍宗,与阿修罗缔结生生世世争斗的契约,千年未曾停歇。
他们都只相信着自己。
这样的人,会被别人的话影响吗?
大筒木羽衣明白话已是不必多说,说实话,他已是在千手柱间那边碰了一回刀子,现在既已无法悄无声息的解决,便只能试着用更激烈的方法。
“您让我解开村子的结界,恕我不能从命,”千手扉间感知到他的离意,垂下眼眸,补充了这句话,“如果有什么其他与村子无关的事情,或许我还是为您提供帮助?”
大筒木羽衣觑了他一眼,没出声,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千手扉间没动,安静地立了一会儿,走到桌前,将一直捏在手里的信纸都收好。
他回想刚刚六道仙人说的话、做的事,后知后觉地感到脑子疼痛了起来,大筒木一家果然都是难搞的东西,这点从卯之女神开始他就该知道了。
六道仙人表露出了明显的敌意,他似乎像是有所忌惮,可他到底在忌惮什么?在被拒绝后,又留有什么后手?
“...过去与未来皆是虚妄,唯有现在是永恒。”
千手扉间喃喃,他走出门外,天边燃起了橙红色的焰火,暴虐的九尾查克拉传来,他毫不犹疑地朝着那处冲了过去。
人只要坚信自己真的存在,那就是真的。
他想,六道仙人或许就是隐瞒了这一点,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应当该是由他们自己决定。
‘无限月读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啊。’千手扉间恍惚地想。
时间过得好快。
这里早就是现实了。
宇智波泉奈没有去“前线”。
他的眼睛当年换给了失明的兄长,现在的写轮眼是移植的族里的存库,可虽然恢复了视力,终究不是自己的眼睛,实力可谓是大打折扣。
三勾玉都最好不要,万花筒更是想都不要想。
族医不敢肯定他能否承担起再一次万花筒的损耗。
于是就这样罢了。
不过好在当时诸方战乱已平,并不需要过多的武力,宇智波泉奈在族中的威信也从不曾因此折损,他很擅长当族长,笼络人心、安排政务,而这些从来都不需要依仗武力进行。
可到了如今危险之际,失去昔日战力终究还是有所危害的。
“斑大人如今昏迷不醒,您若是出了什么事,宇智波一族该如何是好?”
火核在离去前这样劝他,宇智波泉奈于是妥协,他目送族中精英前去对敌,自己则返回家中,朝着兄长的院子直直的赶去。
不知为何,从刚才起就眼皮一阵一阵的跳。
宇智波泉奈简直头疼,他想起火核的话,就不由得想起自己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兄嫂,不得不承认,其实心里还是有几分遗憾的。
若是因陀罗哥能至少有自保的能力,他也不至于这么担心自己若是出事后该怎么办,哪怕实力不高,可凭借着他在族里好的莫名其妙的人缘,该是也能撑得起这个家?
宇智波泉奈胡思乱想着,脚下也不停,一路看着族中的老弱妇孺在护卫下按照吩咐朝庇护所赶去,放下心来,却抬眼就看到了敞开的族长院门。
不知何处而来的数不清的白绝汹涌而至,周围尖叫唾骂声骤起。
“因陀罗哥——”
宇智波泉奈猛得一个下腰,脸色都白了,他反手抽出刀砍掉突兀出现的白绝的头,一脚又踢飞了一只,微微侧头,余光瞥见混乱的族地,却是依旧不停朝朝院子里跑。
宇智波二族长一张小脸白得像雪,瞳孔也紧缩。
“斑哥、因陀罗哥——”
他喊道,屋里好像传来什么声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宇智波右一拿着刀跑了出来,脸色比他还白。
“因陀罗大人不见了!”宇智波右一喊道,宇智波泉奈一听简直就想原地晕过去,他强自镇定,跑到斑哥榻前,宇智波斑依旧无知无觉地昏迷着,宇智波泉奈咬着牙将抱起来,吩咐宇智波右一跟着他走。
宇智波右一神思不属地跟着他跑,跑了一半,才反应过来磕磕绊绊地告诉他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宇智波泉奈猛地跳上一旁的屋顶,转头,瞪大眼睛看他,“你说你之前就被抓走了,还看见了这些白绝?”
宇智波右一称喏,又说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宇智波泉奈听他说那些白绝对他并没有敌意,转头望向族地,发现确实有很大一部分白绝只是乱七八糟地胡乱冲着跑。
族人们还是蛮厉害的,好些白绝已经被砍了,宇智波泉奈心底闪过什么,突却看到一个落单的、被袭击的小孩儿,瞳孔猛地缩小。
“右一!”
宇智波右一反应迅速地往下跳,他跳到白绝面前,白绝停止了攻击,他砍下白绝的头,白绝的头像萝卜一样,白绝没有反抗。
他身后刚开了眼的小孩儿捂着手臂呆愣愣地看他。
宇智波泉奈神色有些混乱,他感到头很疼,总觉得有什么被忽略的、很重要的东西,却怎么都反应不过来。
但无论如何,他得先做一件事。
宇智波泉奈将怀中的兄长交给这个倍受他器重的少年,又分出了一个分身。
“带斑哥去庇护所,我去找因陀罗哥。”
宇智波右一眼神蓦地明亮,宇智波泉奈却不打算再说,他一路飞奔,想着自己上次见到大筒木因陀罗是说得话,心里懊悔、痛恨交织成片。
宇智波右一的失踪必定和幕后人有关,那个人是为了什么?他知道他一定会提醒因陀罗院子里多了后山的花束,他是在故意引因陀罗哥去后山?他为什么要这样,这究竟是针对斑哥还是针对因陀罗哥本人?
宇智波泉奈不思其解,他赶往后山,没遇到什么白绝,却在一条小道受到了铺天盖地的袭击。
‘什——’
宇智波泉奈精心呵护的小辫被撕下了一截,他瞪大眼睛看着向自己袭击过来的白绝们,更强、更危险、充满袭击性,脑中蓦然一空。
【这些白色的生物并没有袭击人的倾向,它们的实力并不高。】
“人”?没有袭击人的倾向,又为何朝着村子汹涌而来?
远处传来尾兽的嚎叫,又有石破天惊的声音伴随着,宇智波泉奈抵住一只白绝,眼珠变红,一个火遁解决了它。
可是还有好多。
它们还该死的会查克拉。
宇智波泉奈头简直都快爆了,他置身于成百上千的白绝之中,想不通它们是哪里又钻出来的,却想明白了一件事。
白绝确实没有主动攻击大部分的村民或族人,可它们汹涌而至,是在搜查一般地想要杀死特定的人。
比如刚才的小孩儿,比如——他!
宇智波泉奈又杀死了几只白绝,他感到眼睛越来越疼,果然替换得不如原装,等查克拉耗完或这双眼睛报废,他觉得自己怕是要死在这场不明不白的混乱里。
可是因陀罗哥怎么办?
宇智波泉奈想到,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想着大筒木因陀罗那般柔弱,怕是凶多吉少,心里简直比自己要死了还要恨。
斑哥怎么办?宇智波怎么办?千手柱间回来了吗?水户和扉间那边到底能不能封印九尾、它之前不是被封在了山林、究竟谁竟然能指挥得动尾兽?!
天呐,让他这么不明不白地去死,简直比上辈子病死在床上还可怕。
一直刻意维持在二勾玉的写轮眼在查克拉的刺激下进化成了三勾玉,却是没有办法再继续进化成万花筒,宇智波泉奈苦笑,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站在白绝堆积的尸体山上,看着更多更多汹涌而至的白绝、白绝、白绝!
然后看到了一个人。
宇智波泉奈瞪大眼睛,脸上浮越出欣喜,焦急地张开口——
“因陀罗——哥?”
他顿住了。
紫色的查克拉火连天而降,飙风如刀翩至,无数的白绝尖叫着化为灰烬,而他记忆中那个需要保护、此怕凶多吉少的身影翩然落下,长发飞舞,身姿若燕。
他落到地上,轻轻的,又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面容衣着苍白寡然,双眸却如血。
“泉奈,”他听到他这样问道,“你没事吧。”
宇智波泉奈说不出话来。
他只是迎着阳光,望着他,望着那双美丽、瑰丽、甚至堪称诡异的血眸,好漂亮,真的好漂亮,面色缓缓浮出了茫然。
“因陀...因陀罗哥?”
他唤道。
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大筒木因陀罗却垂眸看他,轻飘飘地笑了起来。
1.久等了,不坑,年更,预期要更10年(什)
2.刚开始冲狗血来得,莫名其妙越写越长,越写越正经,越写越认真(痛苦面具)。
3.一般凑就三四万字一更,频率不定,尽量别入,北极圈谁入谁知道。
【小声嘀咕:】
:D男主甲某陀罗:柔弱debuff-100,理智值-100,武力值+1000,疯批值+10000.....大号上线ing
:D男主乙宇智某斑:强行下线ing,回顾往昔ing,自己给自己加恋爱脑ing
:D男主丙宇某泉奈:?(流汗黄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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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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