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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34章(下) ...

  •   拥抱是每日必刷的任务,更进一步却是不可能。
      虽然方才情绪有些上头,但饭没吃药也没吃,怎么都不可能做些什么过分的事。
      宇智波斑搂着人亲了一会儿,心思颇乱,脸也微微泛了红,大筒木因陀罗抬手捏他的脸颊,湿漉漉的手指还带着热水的温度,磨蹭得堪称缠绵。
      他还眯着眼睛勾着唇,肩膀松松地舒展开,对着他含蓄地笑。
      “你心跳的好快噢。”
      宇智波斑轻哼了一声,捉住那作乱的手指,递到唇边恨恨地咬了下,大筒木因陀罗嘶嘶着把手抽走,宇智波斑一愣,关切道:
      “我方才...咬疼你了?”
      大筒木因陀罗眨眨眼,抬起揣在怀里的手,还向前靠了靠。
      “嗯,咬痛了,”他道,纤长的睫羽微微颤抖,薄唇微张,“你舔舔就不疼了。”
      宇智波斑:“...”
      他侧头咳了咳,倒是很自然地亲了亲面前的指头尖尖,没有舔,大筒木因陀罗蹙着眉似想要说什么,宇智波斑连忙抬手捂住他的唇,深深深深地叹气。
      “饶了我吧,因陀罗,”他声音略有些低哑地道,“你明知道我受不了你这样的。”
      大筒木因陀罗闻言一顿,轻轻地笑了下,背过身去绞头发,总算是不胡闹了。
      洗完澡,阳光更艳了些。
      宇智波斑牵着人走回房间,又去取了午餐要用的饭食,挨个挨个地放好。
      大筒木因陀罗胃口缺缺。
      他方才明明精神还好,甚至还有心思刻意说些勾人的话,现在却倦得狠了,整个人窝在榻上,只从榻缘懒洋洋地搭下一节白皙的足踝。
      宇智波斑看着他,那面前的饭食基本就没少多少,大筒木因陀罗半阖着眼打瞌睡,苍白的锁骨从衣领滑出,漂亮的紧,却到底太过病恹恹了。
      “至少得把豆皮吃完,”宇智波斑道,张嘴咬了口饭团,斜觑着他含含糊糊地说话。
      “不然不能吃药,不吃药就不能出门,你就乖乖在家待着吧。”
      虽然选择放手给他一定程度的自由,可前提是身体和精神状态良好,要不然想都不要想。
      大筒木因陀罗本来都扔了筷子倒下去了,闻言又慢吞吞地爬了起来,宇智波斑盯着他慢条斯理地吃完了自己夹到他碗里的小豆皮,又很乖地吃了两根新添的小青菜,总算是缓和下了脸色。
      大筒木因陀罗哼了哼窝回榻上,待宇智波斑处理完属于自己的那份饭食,凑过去看,便见他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真是令人苦恼。
      他等了一会儿,掐了个时间点把人叫起来喂了药,才放心地跟着一起上了榻。
      窗外鸟儿鸣叫,阳光浅浅,有细微的风裹挟着花香从窗户飘入,气候正好。
      宇智波泉奈找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坐在游廊上处理公务的自家兄长。
      阳光斜斜地照下来,投在游廊边恰好不至于晃眼,宇智波斑靠在柱子上合上最后一份族务,抬头看向找过来的弟弟。
      “泉奈?是出什么事了吗?”他低声问。
      宇智波泉奈摇摇头,看了眼他背后半掩的房门,轻手轻脚地走到兄长身旁坐下。
      “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他道,顿了顿,斟酌着补充了下一句话,“右一那孩子方才在我那里当差,他说了今天早上发现的一些事,我听着有些在意,觉得还是和您说一声比较合适。”
      宇智波斑长眉一抖。
      “你说。”
      宇智波泉奈侧头又看了看半掩的房门,倾身凑到兄长耳边,声若蚊蝇地说话。
      “右一说,他今天和因陀罗哥一起出门,曾短暂地走散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看到他在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交谈?”
      他低声道,细眉微敛,神情略带纠结。
      “右一说他以前好像从未在木叶见到过那个人,可当他凑近了想看个清楚,那个人又不见了,而后因陀罗哥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并没有告诉他方才发生了什么的意思。”
      就只简简单单地走了回来,该休息的休息,该离开的离开。
      宇智波斑垂下眼帘,红润的唇微启,脸色反倒是没有方才那么严肃了。
      “或许只是右一没见过罢了,”他道,“因陀罗在...那之前也时不时去火影楼找我们,他在村里名声蛮好,很多人都喜欢他。”
      而后又话语一转。
      “不过你确实是提醒我了,右一那小子跟着人也能走散,看来还是得叫两个家忍暗中跟着,以备不时之需。”
      这话听着倒像是蓄谋已久,宇智波泉奈感到有些无奈,他坐正身子,秀美的眉眼总算是松软了开。
      “诶呀,确实是我大惊小怪了点,”他小声道,
      “其实我也觉得这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可右一那孩子描述的太紧张了——因陀罗哥若是能交到一些‘朋友’,那反倒是一件好事呢。”
      “...是啊。”
      宇智波斑闻言一叹,仰头看向天色渐渐晦暗的天空,眼底光耀闪烁,有一瞬流露出来的情感,让人看不太清楚。
      宇智波泉奈觉得有些奇怪,可待再看过去,又好似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了。
      “所以您还是不要总对小朋友横眉冷对啦,因陀罗哥那么喜欢他,只是在某些方面性子轴了一点,我看倒是和斑哥你倒是蛮像的。”他又瞎扯着卖乖。
      宇智波斑冷冷一笑,站起身来,不再听他说疯话。

      虽然嘴上说着让弟弟不要担心,宇智波斑表现的却依旧称不上多么潇洒。
      理智告诉他因陀罗在村子里有能说得上话的人应当是好事,木叶很安全,有看护的情况下,他若是能认识些宇智波之外的人,那只能是好事。
      或许还能对他的病情有所帮助。
      宇智波斑斟酌着想。
      毕竟人与世间的关联、人要是想要认真活在这个世界上,终究还是需要一些纠葛、一些牵绊的。
      而这份牵绊...从来都不应当只局限于一人。
      大筒木因陀罗今日又出了门。
      他近日真的蛮喜欢那个山谷,每两三日总爱到那里去坐一坐,宇智波斑没怎么跟着去过,概是打算相信他、给他一定的自由空间,总还是能控制一下内心的忧虑。
      可他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忍界修罗纠结了好几天,上班想、回家想,新派去因陀罗身边的那两个家忍被拒绝了,他不敢和他争执,只温声劝了两句,不行也就作罢。
      【你也就早上不在我身边,他们应当有更好的去处,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我又不到街上去的。】
      宇智波斑想想也是,因陀罗早上睡过去比较多,就算出门,也不会往人特别多的地方跑,确实不太需要太多人跟着。
      算了,便都依他吧。
      今日宇智波斑回来的有些早。
      还未到晌午的时候,太阳只微微地照下来,他回到家,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就知道人估计又跑出去玩了。
      “看这天色...应该也快回来了吧?”宇智波斑喃喃道。
      他喃喃地估算了一下时间,想着干脆就这样等人回来,坐了一会儿坐不住,就又起了身。
      然后纠结了没一会儿,径直出门寻人去了。
      大筒木因陀罗神色冷漠。
      他摸索着身旁篮子里的东西,分明记得里面还有一盒蜜饯坚果,现在却平白无故消失了。
      搞笑,总不可能是有耗子吧。
      大筒木因陀罗阖了阖眼,一旁的宇智波右一凑过来问询,他思忖了两秒,说想吃街角的那家凉粉。
      小少年闻言面露纠结,凑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询问:“现在就要吗?可是...一会儿还要吃饭?”
      大筒木因陀罗没有说话,只抿紧苍白的唇,微微侧了下头。
      他还未思索出该说出什么些话,一旁滤镜八米厚的小少年就直觉他不高兴了,原地跳起,马上收回刚刚的话。
      “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去给您买回来!”
      话还没说完,转身就快快地跑了。
      大筒木因陀罗闻声一顿,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猛地冷下脸色。
      “你给我滚出来!”
      好气。
      大筒木阿修罗含着蜜饯出现在他面前,手里还捧着半盒,面无表情地咔呲咔呲地嚼。
      大筒木因陀罗倒也不是不要他吃了,只是方才一下心绪不定,此番听到那很是快活似的咀嚼声,反倒是生出了几分迟疑。
      “你...喜欢吃这个?”
      大筒木阿修罗简直是讨厌死了。
      他讨厌甜食,从小就讨厌,从前最多不过就是陪哥哥浅浅吃两口就足够了,现在让他抱着这么大盒蜜饯吃,他一入口就被齁的一懵。
      不过想到这是从自己这个兄长口中抢下的食物,才勉强又吃了几个。
      大筒木因陀罗搞不懂他在搞什么,前些日子这家伙突然出现实在是让他惊了一跳,而后时不时地冒出来和他抢吃的,也不爱说话。
      像个小哑巴。
      小哑巴,弟弟,吃东西。
      大筒木因陀罗心里久违地滑过了几分轻薄的怜爱,想着这蠢东西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恢复肉身的?饿了该有多久?
      可今天这个蜜饯,确实不是给他准备的。
      大筒木因陀罗没得到回答,懒得计较,懒得理会。
      他倦倦地掩唇打了个呵欠,一时间觉得很是累了,阳光照在身上,头有些疼,嘴巴也有些干。
      ‘或许...应该吃药了?’
      大筒木因陀罗皱着眉思忖着,思绪有些艰难,他想拿药,却一时又想不起来药放在哪里,是在口袋里吗?还是在篮子里?小孩儿那里?
      结果还没及回忆出来,身旁噗一下坐下一个人,清凉凉的气息混着花香哗得一下就浇了人一身。
      大筒木因陀罗一顿,不自觉揉捏着太阳穴的手指一松,瞬间就清醒了。
      这是...咦?
      大筒木阿修罗脸色漆黑。
      他放下瞎磕的差不多的蜜饯罐子,抬手握住大筒木因陀罗的胳膊,神色阴沉。
      “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筒木因陀罗被袭面而来的阳之力吹得人都昏了,说不上舒服,虽然阳之力是他吃的药的原料之一,可要知道什么东西都是过尤不及,这么一股脑冲过来,差点没给他呛迷糊。
      他迷迷瞪瞪地眨了眨眼,待反应过来这兔崽子在说什么,抬手“啪”一下把手给他拍了下去。
      皱眉。
      “离我远点,收敛一下你的阳之力。”
      大筒木阿修罗下意识照做,敛完之后发现自己竟莫名这么听话,神色更阴沉了。
      阴沉,纠结,愤懑。
      大筒木阿修罗陷入阴影里。
      这该死的条件反射!
      大筒木因陀罗没打算和他继续说什么,这特立独行的兄长从来都是不屑与弟弟谈什么心里话的,大筒木阿修罗知道这点,没想着就这么问出些什么,可让他就此罢休,他不甘心。
      纠结是为了什么不甘心呢?
      想着想着,大筒木阿修罗又有些惘然了,他垂眸看了看自己尚带着糖渍的指头尖,牙齿咬了咬嘴角,眉目微蹙。
      他想要逼问他的力量、他的眼睛究竟去了哪里,想要问当年大筒木羽衣死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看着面前的兄长、半身、昔日最重要的人,却又非常清楚的知道,无论怎么问,他约莫都是不会答的。
      就像当初那样,像他最最痛恨的那个模样。
      可他又不想就这么轻易的离开。
      大筒木因陀罗能感受到愚蠢的幼弟那堪称火炬子一样恨不得把他架起来烧死的目光。
      他倒不会对此坐卧不安,阿修罗在最后的那段日子总是爱这么看他的,何况比起当年那些真正愤恨他的人,这不痛不痒的瞪视,只能称得上小打小闹。
      小打小闹小打小闹...大筒木因陀罗脑子里混混乱乱地想着这些断词残句,山谷里的风和太阳都实在太舒服,他又有些困了。
      宇智波斑来的时候,刚好碰到宇智波右一从外面回来。
      小少年一手拎着凉粉,呼吸凌乱,脸上还带着汗。
      宇智波斑:?
      “等等,”他叫住人,“你不是应该和因陀罗在一起吗?他人呢?”
      小少年深吸了两口气喘过气儿来,对着族长行礼,而后苦恼而又抱歉的皱起眉,拿起手中的凉粉给他看。
      “因陀罗大人说他想吃凉粉...”
      他赧赧道,表情纠结,还带了些小羞涩。
      宇智波斑只觉得眼前一黑,想起当初那两个家忍是怎么被因陀罗带的一天比一天更纵着他的,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家伙就不能有些原则呢?
      对自己完全没有逼数的宇智波族长恨恨地咬了咬牙,示意小孩儿把吃的给他,然后马上就翻脸无情。
      “快回去好好复习,听说忍校马上就要考试了,这些日子你就安安分分地上学,不然的话...宇智波一族不需要通不过考试的人。”
      哼。
      “那你就不用来了。”
      宇智波斑冷声冷气地道,言罢,也不理会原地石化的宇智波右一,转身径直离开。
      好烦。
      忍界修罗苦大仇深。
      为什么他就找不到一个不听因陀罗瞎差遣的族人呢?这些家伙鬼迷了什么心窍,为什么一个个那么由他折腾?
      还凉粉,他是叫人随时陪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吃吃吃,吃有安全重要吗?
      沉默。
      好像真挺重要的。
      大筒木因陀罗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吓了个激灵,反手就给他拍开了来。
      他还以为是大筒木阿修罗。
      “叫你不要——”离我那么近!
      “...因陀罗?”宇智波斑眼疾手快地抓住刚刚才打过自己的手,捏住,微微困惑。
      “是我,我刚刚吓到你了?对不起。”他没生气,只安抚着道歉。
      大筒木因陀罗缓了下,瓷样的瞳眸挪动了一下,显得有些呆。
      “...斑?”他轻声道,语调柔柔的,不知道比方才态度好了多少,“你怎么来了呀?”
      宇智波斑心里简直软的一塌糊涂,他抬手又摸了摸他带着衣褶红印的脸蛋,眼眸微弯,把来之前的恼火全抛在了脑后。
      算了,那些人不懂事是他们的错,和因陀罗又有什么关系。
      大筒木因陀罗依旧有些惊魂未定。
      他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愚蠢的弟弟怎滴突然就变成了斑?难道他刚才睡着了?斑是什么时候来的,他看到阿修罗了吗?
      宇智波斑没看到阿修罗,只看到旁边空了一半的蜜饯盒子。
      蜜饯泡的是坚果,看起来蛮好吃,他拿起来,又想起什么,转身把方才放在一旁的凉粉盒子递给身旁的人。
      “今日胃口可还是不错?”他道,打量了一下手中的蜜饯盒子,笑了笑,“这坚果这么讨你喜欢,是忍校街尾那家么,明天回来再给你带两盒。”
      大筒木因陀罗简直就是哑巴吃了个黄连,他能说这坚果不是自己吃么?阿修罗太烦了,他怎么走了也不带走。
      本来是给斑买的小零食,这下倒好了。
      他不想吃坚果的。

      宇智波斑发现因陀罗最近药吃少了。
      他倒不是刻意去怀疑什么,他只不过是日常...好吧他就是怀疑他偷偷不吃药。
      虽然不知道逻辑在哪里,可这完全就像是因陀罗能干出的事啊!
      宇智波斑提着证据去找不靠谱的爱人,去了卧室,没找到,他皱起眉头,转身急匆匆地朝外面走,在门口刚好撞上了。
      大筒木因陀罗呀了一声,宇智波斑赶忙扶住他,微微向后退了半步。
      “你刚刚跑哪儿去了?”
      大筒木因陀罗闻言一顿,面上毫不改色,心中波涛汹涌。
      “没怎么,就出去转了转,”他道,瘪瘪嘴,长睫微垂,“不可以吗?”
      若是往常宇智波斑可能就只顾着哄他了,可刚才他才发现这人偷偷逃药,这副样子,只让他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疑。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直到晚上快熄灯了,才一把人抓住。
      “你先别急着睡,我们聊一聊。”
      大筒木因陀罗茫然地窝在被窝,脑袋陷在软软的枕头里,只觉得他神智不清。
      聊一聊?他们今天一天到晚都待在一起,怎么半夜还有话没说完?
      他困了的。
      “困了?今天下午才睡那么久,怎么又困了?”
      宇智波斑反问,大筒木因陀罗不知该怎么反驳他下午觉和晚觉不是一个东西,刚张了张嘴,就感到脸上贴上了一个冰冰凉的东西。
      这是...药瓶?
      大筒木因陀罗陷入沉默。
      糟糕透了。
      宇智波斑蹙着眉瞅他能瞎扯出什么鬼话,大筒木因陀罗犹豫了一下,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在他指关节上轻轻地亲了亲。
      “是我的错...我...忘了。”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示弱的滋味,乖,又难得,宇智波斑怎么也冷不下脸去,他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颊,大拇指按着那微微翘起的眼角,留下淡红的压痕。
      大筒木因陀罗喃喃:“斑...?”
      宇智波斑没说话,过了几秒,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俯身吻住那苍白的唇。
      “你就仗着我...”
      大筒木因陀罗搂住他,不让他说了,亲着亲着气氛就有些热了起来,他含糊不清地问了句要做么,宇智波斑回过神,摇了摇头说不了。
      他侧身取出药丸来喂他吃了,冷静了一会儿,又抬臂熄了灯。
      “乖,你困了,早些睡吧。”
      他道,在黑暗中爱怜地抚摸他的发鬓。
      “...不要让我再担心了。”

      原本以为那日忘了吃药只是个意外,既然人已经知道了错误,那么就没必要揪着不放。
      直到他看到了那个站在大筒木因陀罗身旁的人。
      男人。
      他们看起来像是在吵架。
      陌生的男人有着一头在阳光下泛着棕色的短发,穿着一身厚重而古朴的长袍,宇智波斑的角度没法看到他的脸,但却能清楚的看到大筒木因陀罗不太愉悦的神情,苍白的眉眼稍沉,嘴角下撇,下巴微微上抬。
      他瞧起来似乎是有些生气。
      生气?
      宇智波斑皱紧眉,顾不得多想什么,匆匆就赶了过去。
      大筒木因陀罗其实和大筒木阿修罗....私下里互通有无,很些天了。
      兄弟俩人之间久违的相处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糟,或许是因为如今没有了忍宗横亘于两人之间,没了一个致力毁掉一个致力保护的根本性源头,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喊打喊杀。
      可若要说是怎么亲密,也是不可能。
      大筒木阿修罗试着好好说话,可他做不到,他尝试着至少正常地沟通吧,可说出来的任何语句都仿佛在质疑或者阴阳怪气。
      贱兮兮的。
      他曾经真的是一个能言善道的人,或许比之千手柱间都不太逊色,可千手柱间面对宇智波斑的时候可能说了,大筒木阿修罗面对大筒木因陀罗,不行。
      他们应该也曾亲密相处过的吧?
      大筒木阿修罗有时会很迷茫地想。
      那些浮掠在他脑海里关于幼时的片段,真的不是时间翩逝而去凋落的幻沫?
      大筒木因陀罗其实对和阿修罗相处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他之前是没有去找他的意愿,是因为推出他应该还在柱间身上,无论他们有没有过交流,以千手柱间的性子,阿修罗都不会被亏待的。
      斑的朋友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人,坚定诚挚,拥有着绝大多数人都不拥有的广阔胸襟,像忍宗后面那座葱茏茂密的山。
      可大筒木阿修罗变成实体了。
      变成了会受伤、会饥饿、会感到寂寞与悲伤的人类...变回了曾经的,他们都还未曾逝去的模样。
      怎么办?
      大筒木因陀罗总还是要管管他的。
      大筒木阿修罗都能偷偷跑出来,也不知千手柱间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查克拉少了一块芯子——大筒木因陀罗个人认为他是发现了的,不说初代火影实际上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么缺根筋,就凭前些日子他频繁来访...千手柱间,应当是知道了些什么。
      不,不能这样。
      大筒木因陀罗神色幽冷,他不知道柱间到底对阿修罗和他的事了解了多少,可目前为止他并不打算让斑知道他的身份,没有原因,反正他不想要的事就不能发生。
      ‘...把阿修罗放在外面这件事,确实是我有失思量了。’
      宇智波一族的始祖忧悒而阴冷地反思,正思忖着下一步该怎么做,转头就又碰上了流浪头街的千手一族始祖。
      “因陀罗,”愚蠢的幼弟格外不礼貌地直呼着自己的名字,仿佛那些年争锋相对般地苦大愁深地拽住他的衣袖,大筒木因陀罗没反应过来,还给拉了一踉跄。
      “阿修罗?!”
      他颇为惊讶地低呼,心想着坏了,右一刚巧被差去买东西了,他现在实力未复,恐怕打不过这臭弟弟。
      该怎么办——
      “我饿了。”
      ——却听大筒木阿修罗咬牙切齿地这么道。
      大筒木因陀罗:“?你说什么?”
      宇智波一族的始祖简直就是惊呆了。
      他觉得这弟弟莫不是有病。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祖宗都能那么幸运跨过认亲这一阶段,直接被后辈抱回家当宝贝养的。
      至少大筒木阿修罗不能。
      虽然是六道仙人的幼子吧,又曾担任过忍宗的二代宗主,可时光如流水枯叶般去不复返,曾经再多的荣誉财富都化为尘土,复生于人世的,仅仅只是一个孤独的人。
      没有钱的人。
      要说不要脸一点,作为嫡系传承下来的千手一族也有一部分财富是属于阿修罗的,他也大可以凭阳之力或木遁之力证明自己的身份,虽然可能需要走一些小小的流程,但也总不归落到流浪街头的地步。
      还差点没饿死了。
      可大筒木阿修罗愚蠢的小脑瓜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谁又能明白呢?
      大筒木因陀罗从来都是不明白的,而堂堂忍宗二代目沦落至此,他瞧着眼里,竟也久违地找回了一点属于兄长的怜爱,他也不计较这家伙总是阴阳怪气他了,弟弟嘛,他都能忍他小时候把口水涂他一衣领了,听些屁话又何妨。
      反正现在修身养性。
      可这份怜爱,真的只有一点点,念叨着可以,带回宇智波?不可能。
      【——宇智波一族的钱怎么可以拿来养一个千手?!】
      大筒木因陀罗仿佛都能听到泉奈声嘶力竭地呐喊,他侧首咳了咳,好半晌才召回飘荡到一边山上去的神智,温热的阳光照下来,辛凉清透的阳之力源源不断地从身旁传来,仿佛像是回到了从前。
      孤阳不生,孤阴不长,阴阳若是离诀,又怎会有什么好下场。
      自从离开了阿修罗,他就一步步不可逆转地踏入了深渊。
      父亲应该是知道的吧。
      大筒木因陀罗依在茂盛的草丛上,丛花绽放在他的周围,大筒木阿修罗安安静静地吃着东西,突然眼神一凝,动作瞬间就停止了。
      他抬手想要抓那飘到大筒木因陀罗衣领上的白色蝴蝶,没抓到,大筒木因陀罗不管他手欠,只被扰到似的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继续打瞌睡。
      不得不说,支撑着他这些天来找弟弟的原因,除了久违的良心与一些个人思量,阿修罗的阳之力实在好用也是一个重要的点。
      大筒木阿修罗摩挲着手指,焦灼而不安。
      他有点摸不清楚刚刚看到的是不是他眼花了,可作为一个成年的已经有过后裔的正常男性,思及兄长如今的境况,没有,那才是奇怪的事。
      大筒木因陀罗天生就很白。
      这种白不是那种温软红润的白皙,而是惨淡的、病态的、甚至微微泛青的剔透的苍白。
      红色很配这样的肌肤。
      仙人眼是的...吻、痕,自然也是的。
      大筒木阿修罗手里东西一扔,想到了某个点就觉得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反胃般的恶心,他就想不明白了,因陀罗到底为了什么要和那个什么宇智波斑纠缠在一起,那可是个男人,还是他的后裔,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合适合格的伴侣?
      他对宇智波斑的敌意更是深刻的莫名其妙。
      “...以下犯上把自家祖宗拐上床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大筒木阿修罗思量着喃喃,把情景带入到自己和千手柱间身上,突然更加毛骨悚然了。
      果然,这果然是有什么不对吧?!
      大筒木因陀罗没听到他的瞎嘀咕,只顾着睡觉。
      为了不让斑担心,他这些日子否没再忘了吃药,可能是因为阳之力摄入太多了,有些消化不良。
      困,总归就是困。
      然后睡着睡着,就感到后面靠近了一个黏糊糊的人。
      “干嘛?”大筒木因陀罗冷声道,眼眸依旧阖着,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大筒木阿修罗没在乎他的冷言冷语,只自顾自地将方才的结论重复了一遍,言辞非常地肯定。
      “所以果然是宇智波斑那家伙威胁你的?——你说清楚,我带你离开木叶。”
      大筒木阿修罗一时都不想再纠结从前的事了,此时此刻,比起弄清楚当年父亲去世的真相,将怪异弱小的兄长从险境中解救出来显然更让他无法忍耐。
      大筒木因陀罗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搞不懂为什么自复生以来愚蠢的弟弟总是说些...嗯,自顾自脑补的话,可大筒木因陀罗自认为没有义务给他解释,他觉得实在很烦,便站起身来,转身准备走了。
      算了算斑也该回来了,是时候回去了。
      大筒木阿修罗茫然地望着他的背影,反应过来,匆匆地冲了上去。
      “你这又怎么了?”他不解地问,神情焦躁极了,“你不要总是这样好不好,有什么不对就说啊,转身就走像什么样?”
      他还伸出手来想要拽他。
      大筒木因陀罗皱着眉拍开他,脚下错了几步,差点没摔倒。
      “诶、”
      大筒木阿修罗连忙扶住他,掌心传来熟悉又陌生的温度,表情一瞬间变得很是奇怪。
      “...你怎么、你怎么连走路都摔啊。”
      他小小声道,这回大筒木因陀罗倒是听清了他的话,本就不好看的脸色霎时更臭了,恨恨地将人拍开。
      他猛然挥袖,转身就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人。
      “唔!”
      宇智波斑抱住他,整个人晃都没晃一下,他关切地打量了一圈怀里的人,确保他没事,才冷冷地抬起了眸。
      “你是谁?”
      大筒木阿修罗抿唇不语。
      大筒木因陀罗实在没想到斑和阿修罗会这么突兀地逢面,那抚在他背上的手实在有些用力,掌心的体温透过衣料传到肌肤,滚烫烫的。
      他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宇智波斑收回视线,纤秾合度的长眉皱起,抬手用掌心贴住爱人的脸颊。
      “怎么了?不舒服吗?”
      大筒木因陀罗迟钝地眨了眨眼,黝黑的瞳眸直勾勾地盯着他,宇智波斑眉头皱得更紧了,刚想继续追问,便见他微微侧首,眷念似得亲了亲自己的掌心。
      宇智波斑一愣。
      待回过神来,只见一片空荡荡的花丛,哪里还见什么可疑陌生的人影。
      刚刚那个穿白色袍子的人,竟就在他眼皮底下不见了。
      宇智波斑瞪大眼睛,扭头看向依在自己身上的人,咬牙切齿。
      “...因陀罗——!”

      宇智波泉奈发现他俩哥又吵架了。
      他觉得好烦啊,为什么偏要他来承受这种难以言喻的折磨,可偏偏又忍不住不管,哀哀戚戚地凑过去,觉得自己真是又贱又闲。
      斑哥怎么可以这么烦,他真的就不能够停止这种“作死”行为吗?
      还一天到晚地吵架,当初到底是谁特么求着他救他老婆的啊?!王文王吗?!
      莫名其妙的。
      可怜惜惜的宇智波二族长不知道,这一回真正作死的人,其实并不是他以为无理取闹的亲生老哥。
      而是他所谓柔弱无辜的另一个兄长。
      大筒木因陀罗知道自己不对。
      他犯了错,因为无法面对斑与阿修罗如此突兀地逢面,他下意识地选择了撇开斑的注意,让阿修罗自己快滚。
      可是这对于斑来说...
      大筒木因陀罗焦灼地咬唇,或许是因为吃的药实在是有用,他竟开始用正常的方式思考,也想明白了自己的行为作为伴侣是多么的不合格。
      对于斑来说,他的这种行为,是否是很恶劣的欺骗呢?
      宇智波斑在书房里,看到人进来,站起身来扭头就走。
      大筒木因陀罗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感到身侧被什么东西抚了一下,才意识到有人从身旁走过。
      “...斑!”
      宇智波斑顿住,他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眼眸眯起,侧身想要继续躲开。
      也不知是不是危极的求生欲短暂地提升了大筒木因陀罗那约等于没有的感知,他急匆匆地横行了一步,竟刚好将人再次卡住了。
      宇智波斑简直都服了。
      他想叫他让开,可又实在不想和他说话,可上手又是更不可能,宇智波斑举着手僵持了半刻,掌心刚刚碰到那料峭的肩头,立马就选择了放弃。
      讲个笑话,某个吃饭都挑食的家伙配不上他一推之力。
      大筒木因陀罗反手抓住他的手。
      毕竟病了那么久,身体又素来算不得好,宇智波斑只觉得他像个小猫似的,大筒木因陀罗摸着那修长的指节顺势拽住他的手腕,食指轻轻滑过红绳,又挠了挠他的掌心。
      宇智波斑被安抚住了,他承认自己被安抚住了。
      “你干嘛?”忍界修罗硬邦邦地发问。
      大筒木因陀罗垂下眸,两根纤长的手指勾勾搭搭地缠在身旁人的食指上,薄唇微启,声音柔软的、呢喃般的讨饶。
      “不要生气了,是我错了...”
      几不可闻地叹息。
      “...斑,你和我说说话。”
      他该是从来都极少服软或是退步,所以连道歉的话都显得像颐指气使,宇智波斑却很吃他这一套,僵硬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松活了下来,他扬起下巴,声音清脆地咳了咳。
      哼。
      “...那你解释吧,我听着呢。”
      大筒木因陀罗:“?”
      他呆了呆。
      “...什么?解释什么?”
      宇智波斑面色一僵,他猛地沉下脸色,将手拔出来,风风火火地转身疾走到柜子前就开始翻箱倒柜。
      大筒木因陀罗神色更迷茫了,顺着声音亦步亦趋地凑上前,宇智波斑腾出一只手抵住他,另一手从抽屉里取出久违的黑手套,飞快带好。
      “你别说话,从现在起,我不想听你说话。”
      他恨声恨气地道,带着黑手套的手掌着大筒木因陀罗的肩往旁边一堆,脸色漆黑地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筒木因陀罗面色空白地启了启唇,
      “...斑?”
      没有回复。
      诶。
      真的走了。

      宇智波斑怒气冲冲地在外面飘了几天,火影楼人心惶惶,生怕他找火影大人打架。
      千手柱间心里更慌。
      他不知道斑为什么这么生气哇,一副要把火影楼拆了的样子,可如果只这样他还不至于这么着急——毕竟斑以前也总、好吧,是时不时这么阴晴不定的,可此时此刻——
      ——阳之力!绝对是你做了什么坏事吧阳之力?!
      火影大人心好慌,良心也好痛,他绞尽脑汁地想要找出个说法来给自家天启交待,可还没等想出个名堂,就等来了挚友一句久违却熟悉的问候。
      “哈西辣妈!别发呆了,出来跟我打一架!”
      千手柱间:“...好的...嗯??斑——?!”
      火影大人惊恐抬头,迎来了全火影楼更加惊恐的视线。
      他哀哀戚戚而僵硬地望向窗外的好友,又戚戚哀哀地发问:
      “斑...一定要打吗?”
      宇智波斑冷冷一笑。
      “你说呢?”
      地图班简直就是要疯了。
      大筒木因陀罗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声响,从浑噩的梦里惊醒过来。
      他走进院子,夜露尚还深重,守夜的家忍跳出来劝他回屋,他摇头拒绝,家忍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是两天前被派来的,上任的有些匆忙,只知道要保证夫人的安全,其余一概不知。
      这两日在族长大宅没见到过斑大人的身影,只泉奈大人过来过两次,可也没告诉过他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
      “大人...更生露重,您身体欠佳,还是快回房吧。”
      全宇智波都知道这位的身体到底有多不好,新来的家忍虽然不了解详情,可瞧着那较之常人更为苍白的肤色,也知这不是玩笑。
      大筒木因陀罗不理会他,只仰头“望”着巨响传来的方向,漆黑的眸底倒映着远方火焰的光。
      家忍纠结的都快咬手指了,他想着不知泉奈大人在不在,刚想试着传信,就听到身旁传来淡漠冷冽的声线。
      “是斑和柱间在打架?”
      家忍瞬间露出了五色杂陈的神情,有关斑大人下午去找火影大人斗殴、哦不,打架的事儿早就传得遍天飞了,其实这次从表象看还算好的,好歹声音比较大的也只刚刚那几声——
      才怪呐!斑大人和柱间大人不是在村子的另一头打架吗?!这声儿都穿透木叶了都!
      家忍:六道仙人在上...六道仙人保佑...
      为地图班祈祷。
      纵然内心活动很是丰富,新来的家忍依旧很是恭敬地回复了自家夫人的话。
      “大人放心,斑大人和柱间大人都是有分寸的人...虽然自从您来后他们就没打过了,但木叶刚建成的那几年,两位大人还是经常约战的。”
      约战,说的好文艺哦。
      家忍心里默默吐槽,心想夫人您就别担心了,谁出事儿那俩人形尾兽都不会出事儿的,结果还未来得及想出个更文雅的表述方式,就瞥到了余光里风风火火走进院子的人。
      他立马恭敬地低下了头。
      “泉奈大人。”
      宇智波泉奈没理会他,只黑着脸拿着个长袄健步如飞地走到大筒木因陀罗面前,唰地一下给人罩了一身。
      大筒木因陀罗回过神来,微微侧头。
      “...泉奈?”
      宇智波泉奈青黑浓重的眼底满是社畜的疲惫,他勉强地笑了下,亲近而不失分寸地帮兄长把长袄的系带系好,而后低低地叹了口气。
      “是火影大人偏要拉着斑哥练习新研究的忍术(千手柱间:?),斑哥是有分寸的人,您放心,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宇智波泉奈轻声轻气地帮自家老哥解释,只觉满满的心累,大筒木因陀罗垂下眸,也不知信还是没信,脸色从刚才开始就非常的平静。
      宇智波泉奈突然想起斑哥不知抽什么风已经两天没着家了,心里顿时更累了,他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只好先劝他回房。
      “夜里凉,您先回屋吧,别感冒了。”
      大筒木因陀罗清清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走近了房间,宇智波泉奈动作轻巧地帮他掩上门,转过头来,脸色瞬间狰狞。
      “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立马就来找我知不知道?”
      被二族长开兔子眼瞪了的家忍期期艾艾地点头,还未及再说什么,便见宇智波泉奈猛地扭头,看向远方的神情比方才更加狰狞。
      “不...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宇智波泉奈狞笑着轻声念道,“我现在就去给他俩讲道理。”
      讲道理...
      木叶财政要赤字了啊千手柱间你个混蛋!!

      千手柱间坐在地上,仰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宇智波斑侧身躲开,杵着扇子,镰刀扔在一旁,他皱着眉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又瞅了瞅地上坐着的人,面露怀疑。
      “柱间,你变弱了啊。”
      千手柱间张嘴吐出一口白魂。
      “不,不是我变弱了,”他痛心疾首而又略带一点点不敢置信地回道,“斑,你没注意到吗?分明是你变强了!”
      这确实是很令人惊讶的事,毕竟到了他们这个程度,要想有分寸的进步都可谓难如登天,而在今天他们的战斗中,千手柱间能很明确地肯定,自家挚友的查克拉明显丝滑了不止一个度。
      “放...才怪!”宇智波斑嘴都差点气瓢了,冷笑着反驳他的话,千手柱间刚想据理力争,就见好友凉丝丝地勾起了唇,眼神冷厉地瞪过来。
      “那你说,刚刚你的查克拉中途断链又是个什么回事?”
      要知若不是木遁施到半途花突然开爆了,他们也不一定就能这样停下来,千手柱间脸色瞬间就僵硬了,只觉得这话题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至于他的查克拉为什么竟有一丝的后继无力——
      ——阳之力你来说说为什么啊阳之力?!
      宇智波斑没得到回复,嗤笑一声,对着地上的好友伸出了手,千手柱间借着力道站起身,想继续解释,没得到机会。
      宇智波斑烦躁地打断了他。
      “若真的累了,就叫你弟给你放几天假,木叶也不是两天就能垮的。”
      他冷声道,仰头又看向天上的圆月,眉眼不知怎地染上了几分焦躁。
      “好了不说了,今天谢你了,改日请你吃饭。”
      他道,拿起镰刀,提着扇子就走了,千手柱间呆滞地望着他的背影,半晌,狠狠地打了个激灵。
      他抬手抓住那搭到自己肩上的手,满头大汗。
      “扉、扉间QAQ...”
      千手扉间幽幽地立在兄长身后,绯眸微眯,轻飘飘地笑了下。
      “我还以为你忘记我这个弟弟了呢,阿尼甲。”
      千手柱间汗如雨下。
      这日子没法过了。

      宇智波斑裹挟着一身血气与汗气回到院子,压根就没打算回房间。
      他甚至连浴室都不想去,毕竟浴室和卧室离得真的太近了,实在不想和某个没良心的混蛋正面逢上,宇智波斑思考了一秒,决定先把武器放到书房,然后去借弟弟的院子洗澡。
      没能成功。
      他在书房给人堵上了。
      宇智波斑感知着一门之隔后的人,非常想转身就走,可他想他凭什么啊,明明是这小混蛋的错,怎么搞得像是他心虚一样。
      他抬手抚住门,被黑手套罩着的手指不自然地摩挲了一下,然后放了下来。
      脸色漆黑。
      ‘哼...谁跟他一个不讲道理的计较,大晚上的...我走就是——’
      ——门唰一下就开了。
      宇智波斑顿住了脚步。
      他盯着门后面的人看了一眼,下巴微抬,目不斜视地拖着镰刀走了进去,大筒木因陀罗微微侧头,披散着的黑色长发乱糟糟的,身上仅着着白色单衣,在夜色中显得萧条单薄。
      宇智波斑放好武器,扭头看他还站在那儿,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脸色顿时更糟糕了。
      胸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心脏咚咚咚地跳个不停,他深吸一口气,毛焦火燥地挠了把头发,径直就向外面走。
      大筒木因陀罗瞪大眼睛,匆匆上前,差点摔了一跤,宇智波斑被他惊了一下,抬臂架住他的腰,软和微凉的触感透过衣服传过来,让他脑子一瞬简直昏得一塌糊涂。
      尤其是大筒木因陀罗还凑过来,用薄软的唇瓣讨好似的啄吻他的下颌,唇瓣溢出的气息就浇在他的颈侧,甚至连唤他的声音都显得那么黏黏答答。
      “斑...你别不理我...”
      他听到他柔软的叹息和钩子般的气音。
      “...抱抱我。”
      宇智波斑只觉得脑袋里那根弦“啪”得一下就断了。
      书桌上的东西哗啦啦地掀了一地,笔筒咕噜咕噜滚到门前,房梁上的家忍瞥过大开的房门,瞪大眼睛,红着脸慌慌张张地躲了出去。
      天上的月亮圆乎乎,风轻轻地吹。
      蝉鸣戛然而止。
      院里静悄悄。

      大筒木因陀罗一只手指都动不了。
      他趴在软榻上,两颧潮红,漆黑的眼眸水光潋滟,宇智波斑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滚烫烫的,像一块烧燃的碳。
      修长的眉紧蹙,他探臂将人连带被子一起揽进怀里,另一手掀开衣领,去探他的肚子。
      “...别...”大筒木因陀罗声音沙哑地拒绝,眸子里的水光更重了,“不要碰,痛。”
      他的声音哑哑的,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宇智波斑抿抿唇,侧头亲了亲他的额角,轻声安抚。
      “要涂药,我动作轻些,涂了就不疼了。”
      大筒木因陀罗才不信他的鬼话。
      白皙而肌理分明的肚子上印着一道青紫的淤痕,从小腹一直延续到胯骨,宇智波斑动作轻巧地拿出药来一点点给他涂上,又擦了些在侧腰的指印上,慢慢地揉搓开。
      大筒木因陀罗疼得都快哭了,或许是烧得不轻,他也真的哭了出来。
      “你走开...”
      宇智波斑深感懊恼。
      不管是深更半夜的冷空气,还是残留在身上的污秽与查克拉,书房、硬桌、血气...每一项都是不该在那种事情中出现的,更何况当时他还满怀怨懑。
      每一项都是可以让他生病的存在。
      大筒木因陀罗烧得着实有些厉害,气势汹汹的,连宇智波泉奈都被惊动了来。
      宇智波二族长简直头都忙昏了,刚刚处理完木叶周边地图的更新和财政问题,这厢就听闻因陀罗哥生病的事儿,只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
      他气势冲冲地赶回来,心里想着果然还是夜里风给吹着了,有点点想要迁怒当夜的家忍,还没来得及发臭脾气,就在门口遇到了自家亲哥。
      “斑哥?”宇智波泉奈面露讶异,“您可算舍得回来了?”
      宇智波二族长发誓自己并没有任何阴阳怪气的意思,虽然他说出的话确实非常阴阳怪气,宇智波斑略有些无奈,长睫垂落,对着他叹息般地唤了一声“泉奈”。
      宇智波泉奈依旧没有搞清楚事情的发展。
      虽然知道两位兄长正在貌似很凶的吵架,但情人爱侣之间哪儿能没什么矛盾,这厢因陀罗哥生病了,斑哥若是还不回来,那才是奇怪的事。
      直到宇智波斑不要他进去看大筒木因陀罗。
      “...泉奈!你因陀罗哥睡了,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宇智波泉奈呆住,他转头看向斑哥,脑袋里的警铃乌拉乌拉地叫了起来。
      “噢?”他干巴巴地道,抚在门上的手指用力抠了一下,勉强抑制住想要径直把门掀开的欲望。
      冷静,泉奈,斑哥是靠不住的,他就是个小笨蛋。
      宇智波二族长控制着内心的躁动,和亲爱的笨蛋老哥又扯了几句闲话,借着休息的理由快快地跑了。
      他跑去找了这几日因为斑哥不在被派到因陀罗哥身边保护他的家忍。
      家忍脸色复杂地告诉了他当晚发生的事。
      “...虽然没有看得很真切,但当时的情况,确实是...斑大人...”
      宇智波泉奈的脸色比他还复杂,复杂而扭曲。
      若是其他任何事他都好插手,可偏偏涉及这种...夫妻之事,在这种事情上,哪怕他和斑哥的感情再好,多说一句也算是越矩。
      宇智波泉奈挥挥手让家忍退下,用指节恨恨地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半晌,叹了口气。
      ‘以因陀罗哥平时被看到...亲吻都会躲起来的性子,会答应和斑哥在书房——想来是我错失了什么讯息。’
      宇智波泉奈恹恹地想,心想若不是“斑哥”之前的拜托,他才不会像个八婆一样管东管西,幸而斑哥绝不是那种不要脸强迫人的混蛋,因陀罗哥若是真的不愿意,那种事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生。
      “...还是去买些和果子什么的,晚上再去看看吧。”宇智波泉奈喃喃道,仰头看向朝阳渐起的天边,有紫红色的薄雾从那里升起。
      “斑哥...你还真是给我留了个大难题啊。”
      他蹙着眉叹息。
      尤其是正主还在不断的拖他后腿。
      啧。
      真是烦人。

      宇智波斑确实是一直在懊恼。
      他也不知怎地了,昨夜确实是失了控制一般,他知道因陀罗当时出现在那里是想做什么,无非就是想卖卖可怜什么的让他心软将这篇揭过去,他以前就这么做成过,所以当然知道他吃这一套。
      可宇智波斑这次本来是打算无论如何都不退步的。
      他觉得实在不能纵容因陀罗这种恶习了,每遇到什么需要耍赖的就用这种...太过不要脸的手段,那种事应该是很美好的,在爱人情深意切时水到渠成般的发生,而不是总被当做什么手段去使用。
      恶习!实在是恶习!
      宇智波斑恨恨地想,旋即想到了昨夜发生的事,懊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可是他不也把这种事当做发泄怒火的渠道了吗?
      纵然有激战之后查克拉尚未平复带来的情绪上的影响,可做了就是做了,在坏的结局前过程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重要,更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迫不得已。
      大筒木因陀罗整个人都烧迷糊了。
      他的精神本来就一直靠着药吊着的,身子又素来算不上好,这一烧简直是来得气势汹汹,宇智波斑摸不准他吃了退烧药之后还能不能吃他的平时的药,族医来看了,建议最好还是停一两天,先把烧全降下去再说。
      “其实发烧也算是个好的征兆,但不能烧太久,不然这些日子以来的调理,怕是会功亏一篑。”
      宇智波斑应承下来,同样应承下了族医在帮爱人检查身体过后‘不赞成的目光’,他苦笑着接过那些外用的药,同时又对因陀罗要短时间内停药抱以一定不安的态度。
      不安,他见过那么多次他大大小小犯病的场景,怎么可能不感到不安。
      “之前也经常隔三差五地忘记...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宇智波斑喃喃,打定主意这些日子哪儿都不去,就算有问题都要全部给扼杀了。
      大筒木因陀罗窝在榻上,动都不想动一下。
      他实在是疼得难受,伤的地方又很巧妙,稍微仰仰或弯弯腰就觉得肚子那里被砍了一刀似的难受。
      “书房里的桌子给我扔掉,”他声音哑哑而淡淡地指挥,“我不想再看到它,它磕得我实在太疼了。”
      宇智波斑简直都不知该说啥了,这人泪眼汪汪地说些虎狼之词的样子特别讨人稀罕,他抬起手来摸了摸那泛红的眼角,白皙修长的手指带着些微的薄茧,他没有戴手套。
      大筒木因陀罗经此一役对他的手套意见非常之大,宇智波斑在这些事上从来都是纵着他的,更何况这次本来就是他理亏,便答应了今后不要戴着手套碰他的要求。
      “明明我从来都不戴着手套碰你的,这次只是——”
      ——只是为了抵抗他的那些小动作临时戴上了,之后又忘了摘下来。
      大筒木因陀罗才不管他这些破理由。
      他表现得既虚弱又焦躁,虚弱是因为烧还没退下来,身上又不舒坦,而焦躁——宇智波斑合理怀疑是湿骨林小药丸中断的后果,好在也仅仅是焦躁,他可以努力地尝试去安抚。
      大筒木因陀罗不要他抱,宇智波斑侧卧着将他半圈在怀里,一手轻轻地抚他的背。
      “我不想吃晚饭,我一会儿就要睡觉,”大筒木因陀罗声音闷闷地要求,宇智波斑不可能答应他这个的,他说他分了分身去熬粥,加了红豆和冰糖,很好喝的。
      “你至少吃一些,吃了再吃药,明早上应该就能退烧了。”
      大筒木因陀罗冷着脸和他僵持了好一阵,失败,恨恨地翻了个身。
      “唔...”
      “你别乱动,”宇智波斑掌住他的肩,小心地将他搂了过来,大筒木因陀罗刚才拉到了肚子上的淤伤,疼得眼珠都泛了泪,只哆哆嗦嗦地蜷进他怀里,脸色泛白。
      “...疼,我好疼。”
      宇智波斑知他此时不太正常,平日里哪儿能听他说这种话,除非是有目的的示弱,不然这家伙恨不得把舌头一起吞了。
      可好歹还是心疼的。
      分身端来熬好的红豆粥,红豆粥稠稠的,大筒木因陀罗本来说不喝,尝了一口后又咕噜咕噜的地将一碗喝了个尽,连点汤底都不剩。
      “好喝。”
      他夸奖道。
      宇智波斑真的谢谢他的夸奖,问他有没有什么别的想吃的,什么都行,他这两天试着做给他吃。
      “你除了熬粥,还会做别的?”大筒木因陀罗怀疑。
      在之前生病的时候他也吃过几次他熬的稀饭,可毕竟是一族之长,事务繁忙,这种做饭的活总是轮不到他的。
      更何况忍界修罗看着也不像爱下厨的人。
      宇智波斑摸了摸他的额角,温度还有些烫,闻言对着他满怀爱怜地笑了笑。
      “泉奈算是我带大的,你说我会不会做别的?”
      大筒木因陀罗想是哦,旋即不知怎地又想起了阿修罗,斑比泉奈大三岁,他和阿修罗却是双胞胎,阿修罗比泉奈笨了不知多少倍,在小时候,也算是他一点一点给带大的。
      情绪就又低落了下来。
      宇智波泉奈来的时候,宇智波斑正在阻止大筒木因陀罗殴打被子。
      宇智波二族长拎着糖渍坚果面容复杂地站在门前,一手轻轻地敲了敲门,宇智波斑示意他进来,他进房将坚果放到床边,去瞅窝在被子里的人。
      大筒木因陀罗鸵鸟似得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发顶。
      “这是...怎么了?”
      宇智波泉奈斟酌着问。
      “被你碰上他耍无赖,羞到了,”宇智波斑毫不留情地揭穿,继续去掀大筒木因陀罗的被子,他是真的怕他闷着,用了几分真力道,大筒木因陀罗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宇智波泉奈看着两位兄长秀恩爱,脚趾尴尬到抠地,好在大筒木因陀罗也意识到自己疯得有些丢人,便乖乖地躺回到正确的位置上,露出一张憔悴潮红的脸。
      “泉奈?你来了。”他声音哑哑地唤。
      宇智波泉奈微笑着点点头,听到他明显不正常的声线,露出了些微懊恼的表情。
      他拿出之前放到一旁的坚果。
      “本来之前听斑哥说您喜欢这家果子,想着给您带些回来,未曾想到...还是等嗓子好些再吃吧,坚果上火,是我缺乏思量了。”
      宇智波二族长声音柔柔地致歉。
      大筒木因陀罗闻言明显得呆了呆,黑曜石般的眼珠子以一种非常迅速的速度染上泪水,泫然欲泣地发问:
      “坚果?”
      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都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大筒木因陀罗却已经听不进他们的话了,他只觉得身上难受的紧,让他这么难受的是斑,可归根结底都是因为阿修罗那个蠢蛋被那么容易的发现了——他如果不被发现斑就不会生气、斑不生气他们就不会吵架、他就不会用那种方式解决问题、就没必要遭受这些磨难——
      ——那混账玩意儿之前还抢他给斑买的坚果!
      大筒木因陀罗这下不想殴打被子了,他只想殴打坚果、不,是殴打阿修罗!
      阿修罗那混账玩意儿,还是让他滚去自生自灭吧!
      讨厌死了——!

      大筒木阿修罗并不知道自家老哥此时疯到想殴打他,他趴在宇智波族地的族墙上,努力装成一根野草。
      天幕乌漆嘛黑地罩下来,族地里静悄悄,大筒木阿修罗观察了一阵,戳了戳那很是严密的防护结界,露出了些微苦恼的表情。
      苦手,虽然忍宗二代目在晚些年蛮擅长封印术之类的东西,可他依旧不喜欢动脑子。
      烦人。
      等终于成功潜入的时候,已然月色中天了。
      大筒木阿修罗依照着记忆中的方向前进,很快就看到了那座熟悉的庭院,从他的方向甚至可以看到院子里的紫藤萝的花冠,花冠映照着银白的月色,颇为寂寥清冷。
      大筒木阿修罗神色微晃,想起兄长曾经的院子里也有一株巨大的紫藤萝树,那是他亲手栽下的,隔三差五地灌注阳之力,才能时时刻刻都开花。
      哥哥从来都种不活花,他院子里的花都是他种的,其中当属那棵紫藤萝最漂亮,它最高、最大、最烂漫,也是哥哥最喜欢的一株花。
      花死在了大筒木因陀罗离开的那场大火里。
      大筒木阿修罗夜袭宇智波族地的原因,来自于阳之力从昨夜开始的动荡不安。
      它告诉他阴之力出事了,大筒木阿修罗能感知到并不是多大的问题,可等他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已经赶了好一段路,直直地就朝因陀罗的方向去。
      不行,他不能这样。
      大筒木阿修罗强自冷静地想,因陀罗不会出事儿的,他不是很乐意被那些个大逆不道的后辈养着吗?能出什么事儿,他不是挺能的吗?
      大筒木阿修罗坚定自己绝对不会去的!
      狗屁。
      大筒木阿修罗翻过院墙,拜火影大人所赐,动作非常娴熟。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很多,大筒木阿修罗真的是爱死花花草草了,他落在紫藤树后,察觉书房里有人,凝神感知了一下。
      是宇智波斑和他那个弟弟。
      大晚上的不睡觉跑书房干什么?大筒木阿修罗也真是摸不着头脑,不过这和他没有关系,他悄悄咪咪地朝着感知中兄长的方向摸过去,这下到正常了,是人大半夜该待的卧室。
      他嗖地一下钻了进去。
      卧室里点了一盏小小的灯。
      灯不亮,只恰恰将屋子染了一层淡淡的光,进了房间大筒木阿修罗就没那么紧张了,他随手下了个隔音术,踢踢哒哒地走到隆起的被窝前,去掀他的被子。
      大筒木因陀罗一脸懵地被掀醒了过来,黑发粘黏在鬓角,整个人糊糊的。
      “...斑?”
      他软绵绵地、茫然地唤。
      大筒木阿修罗一愣。
      大筒木因陀罗没得到回复,侧身哆哆嗦嗦地蜷缩成一团,他一手还拽着被子角,被子的另一头捏在大筒木阿修罗手里,他感到那猫崽子似的力道,愣的更厉害了。
      冷酷无情的兄长继续发出他从未听过的柔软呢喃。
      “...不要闹了...我好困...”
      “...难受...”
      忍宗二代目面色大变,浅棕色的眼眸猛然紧缩,抬手抓住他的手臂。
      声音尖锐:
      “——你这是怎么回事?!!”
      大筒木因陀罗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苍白肤色自带的病态感依旧,眉眼间的柔软却转眼就变成了躁郁的阴沉。
      他声线烦躁,眉目沉沉地发问:“你怎么在这里?”
      大筒木阿修罗咬牙切齿,心想你管我怎么在这儿,眼神不断地在他身上游移,小臂、肩膀、颈脖,最后停留在了那破损红肿的唇上。
      他感觉胃里仿佛有火在烧,胃酸反腾汹涌,带来几欲作呕的恶心感。
      有一瞬他甚至想要哭。
      要知道,即使是他们关系最恶劣的时候,他最恨他的时候,大筒木阿修罗也从来没有想过这样...折辱他。
      这是他的兄长,是他的半身,是他曾经最重要的人,他恨他一意孤行,恨他不听劝告,恨他从记忆中温柔的少年变成后来那个暴戾的刽子手,恨他抛下他,恨他甚至连忍宗和父亲都能够痛下杀手。
      ...可他爱他。
      他应当是爱着他的。
      大筒木阿修罗一瞬间好像就想起了这一点,想起了这一点,别的就什么都进不了脑子了。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人,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和漆黑的发,脸颊不自觉地抽搐,牙关颤抖了起来。
      “因陀罗...”
      他实在是恨他太久了。
      【你怎么能爱着自己的敌人呢?】
      【你怎么能狠不下心与这个恶劣的家伙斗争呢?】
      【你怎么能爱这个想要杀死你的亲人、朋友,毁掉你的家园的残酷的刽子手呢?】
      大筒木因陀罗,是罪恶的叛徒。
      他一直这样告诉自己,哥哥是凶残的、是罪恶的、是坏的,他刻意地忘记曾经那些亲密无间的日子,刻意地忘记他曾经是那么一个温柔的人,这样就能——
      就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阻止他...杀死他。
      这个时间对于大筒木阿修罗来说,实在是有些太久——
      久到自欺欺人仿若都成了现实、
      久到千年后的今天,才恍惚顿悟,朦朦胧胧地寻回了些微悲苦的真相。

      大筒木因陀罗头昏昏的,他觉得很烦,阿修罗此刻出现在他不该出现的地方,他想到斑随时都可能会回来,就觉得更烦了。
      “我不管你发什么疯...你现在马上给我离开,有什么事我们改天再——”
      大筒木阿修罗突然一把将他扛了起来。
      大筒木因陀罗惊慌失措地瞪大眼,漆黑的长发乱糟糟地倒垂下来,腰腹微弯,神色一瞬变得狰狞。
      ‘好痛!’
      肚子上的伤又被膈了一下,大筒木因陀罗整整昏了好几秒才回过神,回过神他就瞬间没了好脸色,大筒木阿修罗被他揍得嗷呜了几声,强忍下来嘶着气将人又控制住,仗着皮糙肉厚根本不怕他揍。
      “阿修罗!放开我!”大筒木因陀罗声音低低地怒喝,大筒木阿修罗醒了醒神,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小腿,声线还是有些僵硬。
      “你别闹,我现在就带你离开。”
      他努力地、极力缓和下语调,尝试着与他正常地沟通。
      “以前的事之后再说,放心,我会将你安全带出去的,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大筒木因陀罗觉得他简直就是疯了。
      离开?去哪里?阿修罗这个蠢货跑来宇智波族地来要把他带去哪里?!
      他他娘的脑子有病吧?!
      大筒木因陀罗整个人都气炸了,本来烧就没退,他只感觉嗓子都干的快要裂开。
      “阿修——”
      “你再怎么叫我我也不会放的,”大筒木阿修罗哼了哼,走到窗边,顿了顿,贱里贱气地笑了下,“反正你现在打不过我,又没刀没剑的,该怎么办还不是我说了算。”
      大筒木因陀罗停止了挣扎,白玉似的面庞一片阴沉,唇色苍白到泛青。
      无神的眸底红光蒲扇着亮起,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神色渐渐狰狞,然后猛地一呆。
      “阿修..”
      大筒木阿修罗自顾自地打开窗户。
      “你不要说话,当心被发——”
      ——轰!!!
      忍宗二代宗主瞪大眼睛,身子猛地一歪,“砰”一下就栽到了院子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34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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