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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34章(上) ...

  •   宇智波斑直觉有些不对劲。
      他蹙着眉瞧不远处捣鼓紫藤树的好友,若有所思地抬手扶住下巴,大筒木因陀罗立在他身旁,微微侧首,表情也有些奇怪。
      枯焉焉的紫藤树在阳之力与木遁查克拉的滋养下迅速丰茂了起来,稀稀拉拉的几簇花苞霎时变成了云烟薄雾似的一大片,层层叠叠的紫色花苞从枝头垂落,然后风一吹,竟是直接绽放了开。
      清透的香气霎时溢满了整座庭院。
      大筒木因陀罗觉得这情景煞是熟悉,不由得蹙起了眉,宇智波斑确认柱间真的只是如他所讲的来帮他们照料照料新种的树,屈指点了点下巴,依旧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身旁的人突然打了个喷嚏。
      宇智波斑一愣,转过头看他,便见大筒木因陀罗泪眼模糊的抬手捂着鼻子,眼眶红红的,表情十分的奇怪。
      “怎么了?花粉呛着了?”宇智波斑关切地问,抬手用大拇指擦了擦他湿润的眼角,又仔细地瞧了瞧。
      “你该不会是紫藤萝过敏——?”
      大筒木因陀罗连连摇头,握住他的手掌,颇有些神思不属,不远处花木生长的声响已经消失,他模模糊糊地听到有脚步声向这处走来,竟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慌。
      这种感觉...他眨了眨紧缩的瞳眸,喉结滚动,呼吸也变得短促了起来。
      这种感觉——

      大筒木阿修罗搞完园林工作,脸色僵硬,脚步飞快地朝着一旁拉拉扯扯的两人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些,心梗的感觉简直就越发明显,那个不要脸的兄长的后辈手都不知道往什么(不该放的)地方放,而大筒木因陀罗...他这个自复苏以来就让人越发琢磨不透的半身,此时的模样,瞧着竟让人想起草原上的绵羊。
      温顺、柔软、脆弱的绵羊?
      大筒木阿修罗心底一怵,觉得自己怕不是疯了,才能把这些个词语用到他的身上。
      宇智波斑在爱人刚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就十分迅速地拿出了怀中的药。
      他此番动作真的称得上熟能生巧,大筒木因陀罗扭着脑袋瞎躲,他便熟练地伸出手来捏住他的下颌,两指撬开那紧闭的牙关,轻巧地将药塞了进去。
      嘴巴里含着药,方才还混混乱乱的人霎时就安分了下来。
      “...他怎么了?”大筒木阿修罗走近,见状,略有些不解,宇智波斑蹙着眉看了他一眼,屈膝将发怔的爱人打横抱了起来,一时没有心思再理会他。
      千手柱间来得着实是有些不巧,这正是午休的时候,谁还有精力陪他玩儿?
      尤其是方才...
      宇智波斑皱紧眉,一想起方才因陀罗差点又犯病,就情不自禁地想要迁怒不请自来的好友。
      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
      于是他只是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抱着爱人就朝卧室走,若是平时千手柱间可能就察言观色地溜了,可惜目前掌管身体的是大筒木阿修罗,这个曾经的忍宗二宗主,到底是比初代火影少了些温柔与体贴。
      或许阿修罗曾经确实是个温柔的孩子吧。
      可大筒木羽衣也曾是一个承欢膝下的儿子,和一位满心慈爱的父。
      宇智波斑将半路就昏睡过去的爱人放到榻上,怜惜地摸了摸他的额角,结果转头却见柱间竟没走,甚至还一路跟了过来。
      他皱紧眉,方才被慌乱压下的异常感骤然又冒了出来,在心底无比昭彰地回响。
      “柱间?”他声音低沉,侧身挡住那一直往榻上盯的视线,眼底闪过一丝红光。
      “我们出去谈谈?”他道。
      大筒木阿修罗心想谁想跟你出去谈啊,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那蜿蜒在榻上的几缕发丝,虽然方才他急匆匆地用紫藤萝做理由进了院子,却并不代表他是想和这家伙演什么你好我好的角色,他只想与因陀罗说话。
      他只是想、想弄清楚他究竟想干些什么,此番如此惺惺作态,又究竟有什么阴险残暴的目的?
      他甚至依旧对前些日子他的病重抱以不敢置信的态度,而直至今日之前,大筒木阿修罗都不相信自己冷漠至极的兄长是真的与面前的这个宇智波斑有什么实质的关系——若是因陀罗想,他总是能让别人为他赴汤蹈火的。
      直到方才,他看到了那株新栽的紫藤萝,和在树下亲吻的人。
      新的紫藤萝树...
      千手柱间重新回到自己身体里,抬头就对上了挚友的兔子眼。
      也幸好宇智波斑并不是一个走幻术流的宇智波,要不然初代火影觉得自己怕不是已经(社)死了八百次了,他心有戚戚地想,旋即猛然发现自己竟是躺在地上的,大惊失色。
      ‘...阳之力你究竟干了什么啊阳之力?!’
      宇智波斑见人醒过来,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他退后半步,意思意思地伸手将地上的好友拉了起来,神色略带嫌弃。
      “柱间?你是不是不行啊?”
      千手柱间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他纳闷地想他儿子都十多岁了,要不行也是斑你不行,没敢说,宇智波斑扶额,望着方才一言不合就原地晕厥的挚友,难得找回了些许良心。
      “你若是实在疲惫,便和扉间说一声,让他给你多放几天假吧。”
      他关切地道。
      虽然并不担心拥有仙人体和木遁的好友真的出什么问题,可这一对上写轮眼就晕的情况却也着实不太对劲,更何况今天柱间好像一直都不正常的样子...宇智波斑想,果然还是得让他休息休息,也省得真憋出毛病来。
      拥有了家室的忍界修罗确实是比从前体贴了许多,千手柱间笑了笑,意识到阳之力竟真的成功在斑的面前瞒了过去,心底闪过一丝阴霾。
      他朝着好友快快地告了别,回到家中,望着镜子里属于自己的脸,终于肃下了脸色。
      “阳之力,你出来,我们得谈谈”初代火影严肃道,“你今天这种私自抢夺我身体的行为,真的是过分了啊!”
      镜子里的眼睛没有变化,心海里也没有声音,千手柱间一愣,抬手抚上胸口,竟是什么都没有感知到。
      好半晌,他缓缓而慢慢地茫然了。
      阳之力,怎么好像...不见了?
      靠。
      他舍友没了。

      虽然迟早都要找到和阳之力意识分离的方法,毕竟水户就要回来了,可当他突然而然地离去,且连一道音讯都没有留下时,千手柱间依旧感到了许多忧虑。
      难道是宇智波的写轮眼克他吗?初代火影纳闷地想,因为被斑看了一眼,所以就死掉了?
      千手柱间直觉不是,他总觉得阳之力并没有这样消失,与此同时,他也对他若是拥有了实体、怕是会去宇智波将他那“龌龊”妄想赴以实践这种可能性毫不怀疑。
      不,千手柱间痛苦地想,他不想失去和斑的这段珍贵友谊啊!
      结果就是他越发频繁地跑去宇智波找斑玩儿。
      然后就被赶了出来。
      宇智波斑一开始约莫是对他很有耐心的——他对柱间一向都蛮有耐心,可后来他实在是来得太频繁了,严重影响到了他和因陀罗的私人生活,这份耐心就“啪”一下没了。
      于是在泉奈第不知道多少次给柱间施绊子时,他施施然地给予了默许。
      泉奈弟弟为此非常感谢。
      大筒木因陀罗并不知道这背后的弯弯绕绕,甚至有段时间没见柱间人,还不解地问斑:
      “柱间近日没有来找你,你们是闹矛盾了吗?”
      他知晓斑和柱间是极好的朋友,宇智波斑的性子称不上好,能有这样一个与他深交的存在,他只盼着他们能多一起玩儿。
      他不太愿意他把时间都花在自己身上。
      宇智波斑摇摇头,俯身宽慰地摸了摸爱人的脸颊,道:
      “他只是前些日子太闲了,柱间是火影,他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的。”
      大筒木因陀罗恍然,自家爱人身居要职却这么闲,这才给他造成了一种木叶的领导者仿佛都很闲的错觉。
      ‘可泉奈平时间忙得脚不沾地...’他又回想起这点,纤长的睫羽垂下,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所以说,我果然还是连累到斑了么。’
      宇智波斑一顿,看着这人又仿佛染了些忧郁的白皙脸蛋,几乎脑子都不动就晓得他又钻了什么牛角尖。
      他感到有些无奈,却并不觉得烦——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觉得烦的,只是突然想起前些阵子泉奈跑来单独找他,说是让他不要总那么紧张兮兮的,他黏得太紧,只反而会让因陀罗哥感到不适。
      【每个人都是需要个人空间的,斑哥。】
      弟弟这样对他说道。
      【虽然因陀罗哥的情况确实需要人的照顾,但是你也许可以在情况准许的范围内,放他自己行动?】
      【您事先准备充分,总比他自己憋坏了,偷偷跑出去要好啊。】
      如果因陀罗真的想偷跑,自己约莫是看不住他的。宇智波斑十分清醒地认知着这一点。
      他的爱人虽然看着娴静软和,但骨子里却是个颇叛逆的性子,他若真想干什么,才不管你准不准担心不担心,径直就往死里浪。
      靠,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因陀罗好渣啊。
      ‘怎么想呢?!’宇智波斑连连摇头,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实在是太不对了,大筒木因陀罗察觉到些许不对劲地抬头,宇智波斑望着他满是无辜的脸蛋,还是没忍住恨恨地捏了捏。
      ‘你就仗着我舍不得把你关起来!’他气呼呼地想。
      简直就是愁人。
      大筒木因陀罗得知斑要恢复火影楼的日常上班时,神色颇为诧异。
      那无神的黑眸瞪得大了几分,整个人精神劲仿佛霎时就来了,宇智波斑无奈地觑了一眼他,转头和一旁的弟弟对视,幽幽地叹了口气。
      宇智波泉奈捂着嘴偷笑。
      “仅仅只是上午去,下午还是在家的,你别开心太早。”宇智波家的大家长这样道。
      大筒木因陀罗一顿,旋即有些讶异地面向说话的爱人,像是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讲话。
      “你上午去或是全天去,于我来说都没甚关系,我为什么要开心?”
      他说着话的时候敛着眉,瞧着还甚不解的模样,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
      宇智波斑扯了扯嘴角,扭头,却不是很想理他。
      宇智波泉奈在一旁简直就是要笑昏过去。

      不过说实话,对于大筒木因陀罗来说,斑早上去上班造成的变动确实并不是很大。
      他吃了药,整个人就像傻了一样,常常一天都是睡过去的,宇智波斑早上去上班,有些时候耽搁了些时候回来,都可能遇上他还在睡。
      前提是大筒木因陀罗他真的好好吃药。
      他真的在好好吃药。
      真的。
      正如忍界修罗所想的那样,他可爱的爱人兼祖宗(目前并不知道)虽然长了副看起来很讲道理的脸,但骨子里却是很神经的,这话说的不好听点就是一股疯劲,不死就往死里作,如果真不小心死了——
      嗐。
      哪儿管身后洪水滔天。
      渣,实在是太渣了。
      宇智波泉奈约莫是全宇智波除了斑哥外第二个领悟这个事实的,他一开始没觉得怎样,因为不管是他或者斑哥或者是族地大街上随便拉个族人都多多少少有着类似的特质,只是后来关系渐渐亲密起来,面对这种很熟悉的特质,就只感到了头疼。
      他可以这样,甚至斑哥都可以这样,可是因陀罗哥怎么可以跟他们一样?!
      双标,太双标了。
      可是作为忍术的创始人,与此同时还有着斑,有着泉奈,有着宇智波一大群关怀着自己的人,大筒木因陀罗良心复苏,总算是用那么一丝实验人员的理智战胜了内心深处瞎搞的跃跃欲试。
      他发现自己不吃药,就不只是傻了。
      ‘原来当初佑一他们面对的我,竟然是那副招人厌憎的样子么?’
      大筒木因陀罗时常会困顿地想。
      他好像明白为什么阿修罗后来一天比一天恨他了。
      或许并不只是因为他杀了许多忍宗的人,而是因为...
      ‘算了,’大筒木因陀罗闷闷地想,‘还是先吃药吧,慢慢找别的办法。’
      他不想看到斑或者泉奈讨厌自己的样子。
      他不想...被他们厌憎。
      这一点,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比力量的恢复更加重要了。

      宇智波泉奈在某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往两位兄长的住处带了一个人。
      一个叫宇智波右一的小少年。
      时隔许久,小小的少年已然又长高了许多,他瞧着比大筒木因陀罗当初刚认识他的时候活泼了些,不再总是胡思乱想,或是莫名其妙地抽抽嗒嗒。
      大筒木因陀罗可真是怕极了小孩儿哭,那让他想起自己那个不懂事的弟弟,偏偏这孩子又巧之又巧的和佑一一个名字,虽然他不曾真的看到过他的模样,但既是相同的名字,到底还是有着些许爱屋及乌。
      宇智波右一已经在忍校上了一年学了。
      这个在建村初始就开始筹办的学校,在前年带着凉意的初春终于成功地扎根结果,木叶建村至今已有数载,这所名为忍校的传教之所花费了这么多的时间才得以建立,可想其间的艰辛。
      不过无论如何,对于宇智波右一这样在家族处境复杂的小忍者,那真的是一个极好的去处。
      他开始渐渐拥有了朋友。
      他的人生,不再只是被简简单单地断定为天生的劣种。
      宇智波泉奈见大筒木因陀罗仍旧记得这个他曾简单赋予关注的小孩儿,就知道自己此举是做对了。
      他将小少年支到一旁去削水果,自己坐到赏心悦目的兄长身边,和他讲宇智波右一的事。
      “那孩子的天赋相当的不错,若非因陀罗哥您当年注意到他,还真被我忽略了过去,”宇智波一族的二族长声音柔柔地说,想到自己竟是差点就放过了一个可以奴役几十年的劳动力,不由心生戚戚。
      “宇智波右一还没有开写轮眼,但他的查克拉储存量十分的丰厚,更何况...斑哥当年在他这个岁数,也是差不多才开眼呢。”他捧着茶叹息。
      写轮眼的开启并不是越早越好,曾经他们追寻早早的开眼,是因为当时处于战时,多一个写轮眼,就相当于多拥有了一份战力。
      而如今火之国局势太平,木叶也正是安稳的发展期,无论是家族或者平民出生的小忍者,都有足够的时间来成长。
      真正的天赋,无论开眼与否都是无法掩藏的。
      忍界修罗宇智波斑,在十二岁开眼之前,也从来都不是一个弱者。
      大筒木因陀罗捧着茶慢悠悠地喝,听到他讲到斑小时候的事,稍微产生了点兴趣。
      宇智波泉奈察言观色,心中暗暗失笑,心里想着自家两位哥哥真的是什么时候的念着彼此,口上却是很诚实地将话题一转,讲起了当年的事。
      于是难得空闲的一个上午,全花在这座小小的院子里了。
      宇智波斑回来的时候,宇智波泉奈刚走。
      他本就是忙里偷闲,简单地休息过便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宇智波斑没遇上他,只看到庭院里围着人忙前忙后的小孩儿,些许诧异。
      “斑...斑大人?!”
      宇智波斑对着惊慌行礼的小少年点了点头,依旧没想起这有些眼熟的小孩儿究竟是谁,他走上前,俯身摸了摸爱人的脸,眼神霎时就柔和了下来。
      “我回来了,”他声音轻轻地道,手指帮他把凌乱的鬓发理到了耳后,“今日起的早,精神可是还好?”
      大筒木因陀罗笑吟吟地点头,精神瞧着确实是不错,宇智波斑心里一松,眼角又瞥到一旁抱着书手忙脚乱剥葡萄的小少年,凑近了些,小小声地询问。
      “这小孩儿谁?”
      ...咦?
      大筒木因陀罗感到有些讶异,他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宇智波斑就自己反应了过来。
      他看到了那被黑发与族服半掩的伤疤。
      ‘...宇智波右一?’宇智波斑愕然,他看了看少年,转身抬手握住大筒木因陀罗的手掌,甚是惊异地低声道,“是你之前感兴趣的那个小孩儿?”
      大筒木因陀罗无奈,心想什么叫他感兴趣的那个小孩儿,宇智波斑咳了咳,和他嘀咕说这孩子真是长高了不少,看起来又高又壮,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个小豆芽了。
      “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想必今后一定可观。”
      他肯定道。
      大筒木因陀罗神色微恍,想起自己的孩子也曾是个小小年纪就长得高高的主,结果尚还未生出什么忧郁之情,又听到了爱人围绕着身高的絮絮叨叨。
      “柱间家那小子个子像极了他爸妈,他今天还给我说东扯西...哼,要我看,右一今后一定能超过他们。”
      所以说,果然还是对自己少了个脑袋尖的身高存在不满么,忍界修罗。
      大筒木因陀罗满心爱怜地摸了摸他的长发,并不打算打击他。
      宇智波右一一脸乖巧地坐在一旁,等到两位大人说完悄悄话,把一大碟剥得完完整整的葡萄递了上去。
      嫩青色的果肉晶莹剔透,带着甜滋滋的透明的汁,葡萄剥得很好,每一个都圆圆的,在木制的碟子里码得整整齐齐。
      嗯,剥坏了的都吃掉了。
      好吃。
      宇智波斑见状又有些搞不明白了,修长的眉高高挑起,他踟蹰了一下,抬手将那一碟葡萄肉又推了回去。
      像个猫猫。
      宇智波右一:“...大人?”
      大筒木因陀罗:“斑?”
      大筒木因陀罗茫然地皱眉,他只闻到好像有葡萄的味道,对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宇智波斑回过神,抬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手背,又转身面向一旁也很迷茫的少年。
      “自己剥得葡萄自己吃...小小年纪,你不去上学,跑来这里做这些干甚?”
      宇智波右一神色更迷茫了,他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一旁安安静静坐着的大筒木因陀罗,略有些踟蹰,宇智波斑捕捉到他的表情,哂然一笑。
      他抬手拿过一串葡萄,取下一颗,扯下蒂子,再轻车熟路地剥好。
      “啊,张嘴。”
      大筒木因陀罗下意识张嘴,就被塞了一口甜滋滋的葡萄,他有些惬意地眯起眸子,虽然酸葡萄很可怕,但成熟的葡萄很好吃,他喜欢。
      ...咦?他是吃到过什么特别酸的葡萄吗?
      为什么会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宇智波斑瞧着他嚼完,将手上剥好的另一个葡萄递上去,另一只手摊平放在他嘴边,低低说话。
      “把籽吐了,我手在你面前,这里还有。”
      大筒木因陀罗慢吞吞地吐了籽,又开始嚼下一颗,宇智波斑欣慰他今日食欲蛮好,直到把人塞到不想吃了,才勉强地停下。
      “不吃了?”他问,颇觉遗憾,“这里还有很多哦。”
      大筒木因陀罗摇头,他已经吃了许多了,凡事不能贪多。
      “一会儿还要吃饭呢,再吃下去,该吃不下了。”
      宇智波斑一听顿觉有道理,投喂上头的感觉一下子下来,就不再勉强他继续了。
      他转过身来,将注意力重新投到一旁面色怔忡地盯着他们的宇智波右一身上,没有说话,少年也没有说话,两双黝黑的眼眸直直地对视着,过了一会儿,宇智波右一对着他露出了一抹乖巧的笑。
      宇智波斑一哂,他猜到这小孩儿约莫是泉奈领来的人,虽不知弟弟此举究竟为何,但就目前看来,倒也不是个让人费心的人。
      如果因陀罗想要他,那么就留下吧。

      大筒木因陀罗无所谓要不要的,只是既然泉奈将人带到他这儿,又表现出一份颇为欣赏的态度,倒是不介意顺着他的意。
      索性全宇智波估计也就他最闲,把一小孩儿放跟前看着,让他做做任务赚点生活费零花钱什么的,完全造成不了什么困扰。
      宇智波右一却一直谨记着二族长嘱咐他的话。
      【因陀罗哥的性子...你之前随他身旁待过,要如何不惹他生气又能哄人开心,我想你心里该是最为清楚。】
      【之前那件事具体...也罢,你只需知道要在斑哥不在的时候把方方面面都做全,如果做的好了,求着斑哥偶尔指导一下你,想必他也一定不会拒绝。】
      【对了,务必要记得提醒因陀罗哥按时吃药。】
      宇智波右一短暂地为能得到斑大人指导兴奋了那么一下,回过神来,又陷入了对因陀罗大人身体的深沉忧虑中。
      之前那事儿闹得挺大,虽然不清楚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斑大人当时态度如何,之后又是怎样狠厉地遣走了随侍在因陀罗大人身侧的家忍,宇智波的人都是知晓的。
      多多少少能够猜出,那时的情况,大概真的算得上惊心动魄。
      差点让两位族长都为此心神俱碎。
      在重新随侍在大筒木因陀罗身边的一周后,宇智波右一很明显得察觉出了他与之前的不同。
      小少年也不用做什么杂事,依旧像以前那样给人念念书、递递东西就好,可从前大筒木因陀罗听他念书便可听上一上午,如今却是早上难得的清醒,就连阳光灿烂的下午,也总是显得浑浑噩噩。
      更不要说是听什么书了。
      斑大人也并没甚时间给他指导——他全副心力都放在了病恹恹的爱人上,倒是泉奈大人时不时地过来瞧一瞧,宇智波右一并不觉得惋惜,只是心头为因陀罗大人明显异常的情况分外担忧,好几次被叫去给泉奈大人打下手,还给看出了端倪。
      宇智波泉奈感到很是讶异,他听闻了小少年述说的心中烦恼,倒是对此颇为满意。
      ‘如此看来,这孩子倒是真的可以继续培养下去,’宇智波一族的二族长愉悦地想,‘想必斑哥知道了,也一定会赞成我的想法的。’
      作为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宇智波斑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嗣,下一任的族长很可能是宇智波泉奈的孩子,然而现在宇智波二族长狗都没有一只,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后裔。
      甚么?什么后裔?
      宇智波泉奈表示简直搞笑,他那让人烦恼的兄长已然全副包袱都跑对象身上去了,如果他再搞个什么感情线,这文就不用写了,直接快点ending吧。
      好烦,这么一想,突然又记起来斑哥是怎么掉链子了呢。
      因陀罗哥,所以说你果然是嫌斑哥烦才离开他的吧。
      宇智波斑不清楚弟弟到底是怎样在内心吐槽自己的,只是在弟弟宣称“谈恋爱不如搞事业,老哥你走开莫管老子”时哑然失笑,说一切都由他了。
      由此,为了不辜负兄长的信任,宇智波泉奈都需要为自己的选择做好全部的、充分的、可行的准备。
      而他也向来喜欢万全之策。
      这也约莫是他与他至亲的兄长,在性格上最大的不同了。
      嘛。
      原本就该是这样的。

      大筒木因陀罗在一个清晨,跟着小孩儿来到了一个隐蔽而落寞的山谷。
      山谷不远,就在宇智波族地后面层层叠叠的群山中,翡翠的叶子映照着天上的阳光,风吹过,能够听到窸窸窣窣叶与树摩擦的声响。
      大筒木因陀罗一手按着小少年的胳膊,被搀扶着穿过了树木丰茂的丛林,枝繁叶茂的树林随着行程的深入渐渐稀疏,周围树叶梭梭声越来越轻,他微微仰头感受着天上投落在面上的阳光,不知怎滴,竟闻到了一股子清透渺远的花香。
      ‘这...’他颇有些诧异地挑眉,感受到手掌下属于少年人精瘦的肌理,若有所感,宇智波右一一直随在他身旁小心翼翼地搀着他,此番敏锐地察觉到了那面上的神色变化,心里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大人?可是累了?”他轻声道,“路上还需一阵,我带了水和糖果,您休息一下可好?”
      大筒木因陀罗摇摇头拒绝,无神的黑眸微微眯了眯,他轻轻地发出一声鼻哼,示意他快走。
      怎滴能不快走,再继续拖沓下去,说不定目的地都没到就会被逮回去了。
      没错,他们是悄悄跑出来的。
      嘘。
      虽然无论是宇智波泉奈还是宇智波斑对小少年都蛮放心,愿意把他放在大筒木因陀罗身边看顾着,可前提是得在宇智波族地里,或许族地都算是太大了,最好只在族长院子或泉奈的院子周围活动才好。
      之前的家忍好歹也是个颇有实力的,这宇智波右一连下忍都还没考,怎么可能放心让他带着人瞎跑。
      可凡事皆有万一。
      他们还真就瞎跑出来了,而且跑得顺顺利利、稳稳当当,从族地后面的小道穿出来,沿途遇到的族人都只会恭敬地打招呼,哪能想着做什么阻拦之举,没帮衬着都能算好的。
      也是怪两位族长从来没提过什么限制夫人行动之类的条例,不过也罢,那种一听就带着轻视与不尊重的命令,他们就算脑子有病都不可能说出口。
      宇智波泉奈估计也没想到宇智波右一这么听大筒木因陀罗的话。
      仅仅只是莫名情绪低落了下来,这小子见了马上一蹦三尺高,首先想着得竟也不是去找人,而是绞尽脑汁地自己哄人高兴。
      给果子?果子不要。
      给念书?他嫌聒噪。
      宇智波右一可谓是脑子都想破了,也没能成功将陷进莫名愁绪的人哄出来,大筒木因陀罗又说自己已经吃过药了,小少年原地纠结了一圈,脑袋秃秃,干脆自暴自弃地来了一句——
      “——不如我带您去后山逛逛吧。”
      嗯,非常好。
      这回大筒木因陀罗他说可。
      宇智波右一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感觉自己活不过今晚,可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那么就必须得做到。
      做不到的事情,就永远不要轻易开口。
      小少年松松地叹了口气。

      大筒木因陀罗立在山谷的花丛中,神色微有些愣。
      白色与紫色的花纷乱烂漫地盛放在这山与山的小小夹缝,喷香的花芬弥漫在风里,此处没有树,只有间或的蒲公英零零散散地生在花间,阳光与风的掠过,它们就潇潇洒洒地跳跃起来,与翩飞着振翅的蝴蝶一起,融到了朦胧的光里。
      大筒木因陀罗看不到眼前的一切,只嗅着那浓郁的花香,感受着阳光透投落下来充沛而厚重的暖意,缓缓地回想起了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事。
      那约莫真的是太久以前,在脑海中努力回想也只有模糊不清的影,他抬起手来,手背轻轻地拂过一束盛放在身侧的花朵,眉目松松地舒展了开。
      “你不是说带有糖果吗?给我一颗。”他道。
      宇智波右一闻言手忙脚乱地掏出糖来给他,大筒木因陀罗随意地含了一颗在嘴里,是最普通的的金平糖,泉奈应该蛮喜欢的,对他来说却只能算还好。
      不过可能是花的香味过于沁人心脾,又或是阳光实在太暖,他难得耐心地将糖垫在舌尖,一点点全含化了。
      “这里是阿斯连在一次偶尔发现的地方...阿斯连是我在忍校的同学,他带我们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么多花,只是想着此处空气清新,很适合您来散散心,就来了。”
      宇智波右一轻声道,大筒木因陀罗含完了口中的糖,回过神来,懒洋洋地眯起了眼睛。
      “花是什么颜色的?”他问。
      宇智波右一愣了愣,环顾四周,道:“大多都是紫色的,也有许多小白花,还有一些长得分散的蒲公英。”
      大筒木因陀罗笑了起来,他想起了从前忍宗后山的那处花海,应该也是紫色的花开得最好,他常常办完事从那里穿回到宗里,阿修罗也喜欢在那里玩,于是他们会在太阳落下前遇上彼此,再一起结伴回家。
      那时的他尚还没有独自一人搬入那座冰凉的居所,阿修罗也尚还爱他胜过那些平凡的好友,他会在回家的路上摘树莓或者什么别的果子给他带回来,阿修罗若是好久都等不到他,就会在见面时好一阵嘟囔,然后把闲暇等待之时编好的花环哼哼着给哥哥带上。
      大筒木因陀罗一般都不会拒绝他的,他爱他的幼弟宛若爱自己的胸肋。
      他们是...他们也曾是最好的兄弟,
      如今隔了这么多年,想起当初早已过去的事竟也只觉得些许怀念,大筒木因陀罗不知道是不是药真的作用有这么好,可他此时立在这处与童年记忆中分外相似的花海,确实是没有感到任何的悲伤或恨。
      他只是在脑海里拟建这处令人欣悦之所,想象它该与幼时记忆中的那个地方有多么多么地相似,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遥遥地立在远处,看着花丛中的人。
      宇智波泉奈懒洋洋地望了一会儿,眼轮一转,用肘尖戳了戳一旁沉默的兄长。
      “斑哥,你看我的就说不着急吧?”
      他道,
      “就只是来后山转转,右一那孩子还是有分寸的,你看,因陀罗哥瞧着不是也挺高兴?”
      宇智波斑依旧没有说话,只抱臂望着不远处的爱人,眉目被额发的阴影遮盖,神色仍旧有那么些晦涩。
      嗐。
      看得宇智波泉奈心里直叹气。
      “...这有些过了,”好半晌才听他开口,声音闷闷的,“就算照你说的那样给他一定的自由空间,可今天这般,着实是有些过了。”
      和弟弟一同从火影楼回来,还没进院子呢,就听到路过族人的窃窃私语。
      【诶!今天遇到因陀罗大人了,好久不见,夫人依旧那般让人移不开眼呢...】
      宇智波斑当即就是一惊,转身抓住说话的族人,不顾泉奈的劝抚就是一番逼问。
      嗯,然后就现在这样了。
      宇智波泉奈嗫嚅了一下唇,却发现好似确实是这样,别说斑哥,就连他听到那番话,心里都是一咯噔。
      ‘嗐嗐嗐,右一那小子干什么啊,这不存心给人添堵呢么?’
      宇智波二族长小脸恨恨,完全没有把责任推到一个小孩子身上的自觉,很渣。
      宇智波斑不晓得弟弟又在心里念叨着什么,他依旧静静地观望着不远处的花丛,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气急败坏地去逮人。
      大筒木因陀罗之前想得确实没有错,能让宇智波斑做出退步甚或是改变的,除了泉奈,再不会有其他人了。
      他也确实是听进了弟弟的话。
      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璀璨的阳光于山的边际变成寥寥草草的黄,宇智波右一看着坐在花丛中突发昏昏欲睡的大筒木因陀罗,非常之纠结。
      他担忧地瞧瞧他,想着若是一会儿还这般困,或许就要冒犯了,可这厢还没理清楚情况呢,就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又感受到了熟悉的查克拉气息。
      宇智波右一转过身,看到一前一后的两位族长,大惊失色。
      宇智波泉奈抬手挥了挥,张嘴打了个呵欠,没再理他,宇智波斑一点注意力都没分给小孩儿,径直走到打瞌睡的爱人身前,蹲下来看他。
      大筒木因陀罗半阖着眼,纤长的睫羽垂下,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宇智波斑等了一小会儿,抬起手来,用大拇指搓了搓那白皙的脸蛋。
      “因陀罗?我来接你回去了。”他轻声道,说罢也不等人回复,径直就将人抱了起来。
      宇智波泉奈眨眨眼,望着哥哥离去的背影,又侧头看了眼原地石化的小少年。
      嘛,感觉斑哥没怎么生气呢。
      哼,算这小子逃过一劫。

      大筒木因陀罗搂着爱人的脖子,脑袋沉沉地靠在他温热的颈窝处,不愿抬起。
      宇智波斑将人放在矮榻上,手指轻轻钳着他的下巴凑过去亲了亲,又没忍住掐了掐那脸上的软肉。
      大筒木因陀罗乖顺地垂眸,任由他瞎折腾,宇智波斑兴致很快就淡了,他苦大仇深地盯着人又看了一阵,转身端起一旁的凉水,咕噜咕噜就喝了个尽。
      大筒木因陀罗神色微微闪烁,他抿了抿唇,纤长的手指摸索着抓住身旁人的衣角,轻轻地攥在了手里。
      “我错了...你...你不要生气。”
      宇智波斑一愣,转头看向他,那素白的唇瓣紧紧地抿着,脸色也怪难看的,瞧着就不大正常。
      真是奇了怪了,这小祖宗哪根筋搭错了,今天怎么这么会认错就改?
      哦,不对,或许没有改。
      可这认错的速度,着实太快了吧?
      宇智波斑心里琢磨这滋味,不得不说确实是有点爽,可他看着面前小心翼翼的爱人,又总觉得怪里怪气的,哪哪儿都不对劲。
      大筒木因陀罗没得到回应,露出了些微茫然又怅倦的神情,他收回手,竟没再说任何话,安安静静地站起了身。
      宇智波斑愕然,看着他慢吞吞地走到床边脱了外衣,掀开被子钻进去,然后手腕一拉,整个人就只能看见后脑勺了。
      他连忙走过去挤到床边,看着这个道着歉就道到一边山上去的人,感到匪夷所思。
      他探手从枕头下面掏出他的小药瓶,数了下,确认今天当是吃过了,因陀罗刚刚表现得有些怪,但还不至于要吃药的地步,药不能多吃的。
      “因陀罗?”宇智波斑唤道,伸手扒拉那裹得紧紧的被子,又凑过去看他的脸,“你和我说说话?”
      大筒木因陀罗闻言心不甘情不愿地露出了半张脸,无神的黑眸看起来有些倦倦的,很困的模样。
      宇智波斑见状有点想放他去睡觉了,可方才那怪异的举措着实是让他心里难安,便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不舒服吗?”他问。
      大筒木因陀罗安定了一阵,没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他又缓又慢地眨了眨眼,又可怜兮兮地皱起了眉。
      “...斑?”
      他轻飘飘地、带着些许不确定地唤道。
      “你怎么...还没走?”
      宇智波斑一愣,搞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结果还没来得及追问呢,就见那黑乎乎的眼珠子以一种格外迅速的速度盈满泪水,神色也痛苦。
      宇智波斑有些被吓到,手足无措地慌了下,又连忙伸手安抚地摸他的脸。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告诉我好不好?”他连声询问,也不觉得人越发娇了,只满脑子的不解担忧。
      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又想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吗?
      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突然就哭了呢?
      大筒木因陀罗垂着泪喘气,也不说话,宇智波斑不打算再将就他,探手就欲抱他去找人,却又被阻拦了。
      大筒木因陀罗半靠他在怀里,或许是实在难受,一直又咳又喘的,宇智波斑要抱他,他就混混乱乱地摇头,嘴里念叨些含糊不清的话。
      “不要...眼睛...不要眼睛了...”
      他听到他说道。
      “不要走...”
      宇智波斑不知为何心底一颤,绷紧的手臂拖着爱人的肩背,小指不正常地抽搐了一下。
      “我看不见...你不能就这样...”
      他又听到他小声念道。
      “...你明明答应过...”
      “...好痛...”
      宇智波斑屏住了呼吸,过了一会儿,突然打了个哆嗦,脸色静了下来。
      他安静地垂眸看他,手掌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肩,大筒木因陀罗神智不清地念叨了好一阵,宇智波斑没有再试图强行去抱他,只静静地等他冷静下来,抬起手来,轻轻地碰了碰他的额角。
      ‘因陀罗...’
      他在心里默默念道,漆黑的瞳眸渐渐染上轮回眼的弧线,长眉微敛,倒又显现出几分痛楚了。
      大筒木因陀罗说了一阵就不再出声,却抬起手来似有些痛苦、有些茫然而又苦恼地抓挠自己的头皮,宇智波斑连忙制住他,手掌贴住他的额头,下一秒,略有些癫样的人就径直昏迷了过去。
      “...别怕。”
      宇智波斑将人小小翼翼地放回床铺,整个人侧依在床沿,霜发蜿蜒垂下,与黑发交缠在一起。
      他喘了下,俯身轻轻地亲了亲他的眉心,直起身子的同时,又颤颤巍巍着叹了口气。
      “还不是时候,吾爱,”他声音沙哑地道,手指哆嗦着抚摸他的额角,轻轻的,“你不需要想起那些...你只需要、你只需要——”
      “...这一次,你只需要快乐就行了。”
      高高兴兴的,不要担心。
      他略有些呆呆地想。
      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黄昏的光从遥遥的天际溢下,穿过庭院与游廊,在寂寥的房间投下幽暗的影,宇智波斑望着睡着的爱人,看着他此时沉静的模样,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的事。
      那时因陀罗误以为他们早就已经是暧昧不清的情人,以为他想摆脱关系,还为此生了气,当时他哭笑不得地否定,说若要是如此,他又怎可能将他一人丢下那么久呢。
      明明那个时候他还是记得的。
      他的爱人柔弱而目不能视,是需要好好照顾,好好守护的存在。
      他明明曾那么坚定地想要去爱他。
      【我生病了,我要你留下来陪我。】
      ...那时,他究竟是怎么回答的呢?
      宇智波斑缓缓地弯下脊背,剧烈的喘息从唇间溢出,喉结抽动,压抑成了无声的啜泣。
      【你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平日里不要想太多,天冷了记得加衣服,不要一个人往山上跑。】
      他说了那么多话,说了那么多关切的嘱咐,好像真的真的特别努力去爱他了。
      【...好。】
      却从未想过留下来。

      黑绝的事终究还是被宇智波斑知道了。
      果然与千手扉间所料想的一样,怨种老哥晓得了这件事,宇智波斑那边就不可能继续瞒下去。
      可此时他看着面前的三个人,还是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淡淡的荒谬感。
      “你是说,你见过这个东西?”
      宇智波斑点了下头。
      他一手撑在玻璃墙上,透过透明的隔离物望向那团黑漆漆的猪笼草,几乎没怎么费力就从脑海中翻找出了它的存在。
      没什么别的原因,问就是这玩意儿实在太丑了。
      “当年木叶尚未建成,我在南贺川族地的神社里见到过它。”
      宇智波斑皱眉道,他回想着当年,简要地阐述了几句。
      “它说它是我用万花筒看过石碑后的意识化身,我本就不信,而后又发现它似乎对泉奈有所敌意...”
      千手扉间懂了。
      虽然不知道宇智波斑竟是那么早就和黑绝有了勾搭,可这辈子的走向明显和上一世不一样,或许是因为泉奈还活着,又或是宇智波斑脑子终于正常了一回,他并没有相信黑绝的话。
      更何况...黑绝还表现出了对宇智波泉奈的敌意。
      ...原来泉奈活下来、仅仅只是活下来,都能够做到这样的改变么?
      千手扉间略有些恍惚,他瞟了眼一旁站着的对头,被恶狠狠地瞪了回来,不由低下头苦笑了一声。
      心中满是复杂。
      他想,或许他是该时候找个时间与泉奈说说四战真正的"结局"了...宇智波斑究竟该有多傻、多盲目,才能相信一个对弟弟有敌意的陌生存在口中所说的道路,是可行的啊。
      这个当初谋筹算计了几乎所有人的存在,竟就这般丧失了最大的威胁。
      千手柱间这是第二次见黑绝——没错,在听弟弟讲述完这个黑漆漆存在的特殊之后,他就马不停蹄地去找了斑。
      啊这,这可能就是扉间脸色不太好看的原因?千手柱间想,没咋在意,可他看着黑绝,又想起这家伙竟是是在他眼皮底下被弟弟和妻子联手封印了那么多次,真的是没法没想法。
      别问,有亿点点难过。
      不想配合做实验。
      不敢。
      松动的封印在试验了几个仙术之后变得异常稳固,专业的二代目说还要在观察几天,宇智波泉奈和千手柱间蹲在地上,盯着黑绝齐齐感叹。
      "扉间,你到底对这家伙做过什么啊,怎么感觉它要死不活的?"
      二族长哇喔道。
      "对得哦,水户之前下的封印已经快没了它也不动弹,你确定它还有气嘛?"
      初代火影附和道。
      千手柱间没见过黑绝活蹦乱跳的样子,宇智波泉奈却是见过的,千手扉间没好气地一人瞪了一眼,挥挥手让他们自己玩去。
      "这里不需要你们了,有什么发现我再告诉你们,回去吧。"
      千手扉间看着黑绝,眉头皱起,觉得自己像是忽略了什么问题。
      站在一旁的宇智波斑百无聊赖地打了不知道第几个呵欠,揽过弟弟,心想终于可以回家了。

      宇智波泉奈:"...不,斑哥,我还要上班?"
      宇智波斑:"...哦。"
      不好意思,给忘了。

      宇智波斑回来的时候,大筒木因陀罗正站在紫藤树下抬头“望”着高处的枝丫。
      烟紫色的花朵层层叠叠的垂下来,有一部分触到了地,显得娇俏极了,宇智波斑走过去,循着他的视线望向头顶,除了花,什么都没看到。
      宇智波斑眨眨眼,感到些许不解,大筒木因陀罗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秀美的眉微蹙,他静了一阵,突然开口。
      “我好像...听到了有鸟在叫。”
      鸟在叫?
      宇智波斑下意识皱眉,自家院子蛮大,鸟一向都是不少的,可他却总能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的,便又凝神感知了下,下一秒就直直地朝着侧后方走了过去。
      大筒木因陀罗立在原地,听着朦朦胧胧的鸟叫变得清晰,睁大了眼睛。
      宇智波斑捧着幼鸟走回他身边,幼鸟很小,毛也长得很不走心,小小一只蜷在手心,看起来倒蛮可爱。
      “应该是从树上掉下来的,在那边的草丛堆里,我找找哪里被这些小东西搭了窝——你想养吗?想养我们就不还了。”
      这话说得实在蛮横,大筒木因陀罗本还有些纳闷地喃喃“竟在地上”之类的话,听到他说出的后半句,立马就哭笑不得了起来。
      “泉奈的小黑猫近日爱来玩,以它的性子...我想是没办法和一只鸟儿和平共处的。”他柔声道。
      宇智波斑闻言轻声笑了笑,也想起了弟弟养的那只通灵兽,他又盯着爱人看了下,确定他是真的不想再养个鸟儿,便也歇了这分心思。
      他倒是不介意每日多个喂鸟食清洗鸟笼的活,但既是不能逗人开心,还是不要多增烦恼的好。
      大筒木因陀罗听到衣袄翩飞的声音,猜到他大概是去“还”鸟儿了,他原地等了一会儿,没多久,去而复返的人就落回他身边,有温热的体温透过衣裳传递到手臂。
      宇智波斑低头看看自己满手黏黏的鸟毛,苦恼地皱了皱鼻子,大筒木因陀罗看不见他的神色,顿了顿,突然起了些坏心思。
      “斑,可以凑近点吗?”他道。
      宇智波斑下意识地侧了下头,还没来得及反应,脸颊就被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
      大筒木因陀罗凑过来,顺着方位,略有些笨拙地含住他的唇,宇智波斑眨眨眼,下意识想要抱他,又想起自己脏兮兮的手,一时竟是有些无措。
      “因陀罗、等等、手脏...”
      大筒木因陀罗咬了咬他饱满的下唇,微微退开了点,宇智波斑垂眸望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他似有许多忧愁似的皱起了眉。
      只见那白玉似得脸蛋微侧,长睫半垂,像一朵惹人怜爱的花。
      “可是,我今天也刚出过门,”他听到他声音轻轻的,又低低哑哑地说,“在野外的花丛里躺了好久,这衣裳,应当也是该换了。”
      宇智波斑眼眸微睁。
      “你...就不想抱抱我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34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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