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印证 ...
-
19.
已经是七月末了，景城的中伏天即将来临，天气变得炎热起来，前些天六点钟的景城都已经开始降温了，泛着柔和光晕的落日挂在天际，周遭温度被大力削减变得清清爽爽，犹如跨越时间踏入秋季一般。
而今天的午后格外的炎热，空气中还多了些水分，慢慢掺杂进暖风中，形成热流，吹到身上又热又湿，难受极了。天边，似是为了顺应向中伏天的逐步过度，挂在那落日的色泽也较之前浓重许多。苏简伸手扯了扯衣领子，试图缓解周遭热流带来的不适的燥热。
苏简回头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白司故，后者刚刚解了衬衫上的两粒扣子，露出一点点好看的锁骨，他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又撞在一起。
于是，白司故感觉苏简似乎朝他翻了个白眼。
这小嫌疑人究竟在闹什么气？
罢了罢了，俗话说的好三岁一道沟，而他俩有五岁的年龄差，他们也算是隔了一个半。
枫火小区是个年头比较久的小区了，从小区大门口就这么望进去，里面的建筑墙壁都有不少的破损，经历不少风吹日晒的模样，阳光时长照不到的墙面被层层爬山虎爬了将近六分之一，甚至还有单独蜿蜒于一二楼窗户附近的，细嫩的茎在窗户前探来探去也未见人管，根本没人住的样子。
小区公园里没什么人，寂静的四周唯有蝉鸣声最为响亮。不过小区破败归破败，总体上来说环境还是不错的，不说绿化是否充足，至少堆放垃圾的地方很干净，垃圾桶里的垃圾也很少很整齐。
苏简感觉这个小区里的人气儿实在是太少了，一点也没有居民楼的温馨和热闹。
听这里的门卫说，这冷清的小区里其实是住满了人的，只不过年轻人皆多，因为在这里租房子很便宜，离商贸街也比较近，好多大学生高中生临时租房在这里，利用假期时间去商贸街打打杂工，挣些零花钱，很少在这房子里待。
住在这里的老年人也是有的，但很少，几乎两只手就能数过来，而小孩子更是没几个。
绕过一个大花坛，两人便到了五号楼楼下，傍晚的风吹起苏简的发梢，他仰起头观察这栋小区楼。
小区中的楼都只有六层，而且每栋楼都是四个单元，五号楼也不例外。刚刚在路上遇到几个老年人，白司故上前询问这里如何租房，得知，每栋楼中的每个单元都是不同的人在租卖，所以，如果需要查询五号楼的住户，他们应该找四个单元的包租人员询问情况。
不过现在，调查住户这件事不着急，当务之急应该先寻找那女人的踪迹，若是能找到，之后的调查方向也会更精准些。
苏简看着面积并不算小的小区，皱了皱眉：“这要怎么找啊？”
“不急，我们先随便转转。”白司故说罢便绕着五号楼转了起来，苏简连忙跟上他。
转了大约五圈，白司故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苏简看到他眉心紧蹙，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于是小声问道：“故队，您没什么能探测灵物的仪器吗？”
“总是这么转也不是办法啊。”苏简继续认真道。
白司故：“这种仪器还没研究出来，否则东铭他们就不会多次把人跟丢了。”
“哦，也是。”苏简低头沉思。
白司故一直紧锁着的眉头缓缓松开些，他淡淡道：“不过我能感觉到，这栋楼的确有东西。”
“你能感应出这东西？”苏简惊讶道，“特殊体质吗？”
白司故：“不是，只是先天对这东西敏感一些。”
苏简突然想起什么：“我体内的血液感染会影响到你的感应吗？”
“不会，如果我对你的感染血液敏感，那么我离你距离越近，那种感觉就会越强烈，”白司故边说边离苏简近了些，“但我并没有这种感觉。”
苏简点点头。
“我们刚刚在这栋楼转了好几圈，每次转到关于这栋楼不同的方位角度，我感应强烈的地方还是这栋楼，”白司故解释道，“而且那东西活动范围很集中，至少周围这些相邻的楼层没有他们的活动踪迹。”
苏简想到了问题，“故队，那第四起惨死案发生之前您没有感应到东西？”
白司故摇摇头，“灵物越纯，我感应就越强烈，你身上的严重感染我还没感应出。”
像陈浩他们这类感染者，其实血液感染程度也就百分之六十左右，大多还都不如苏简的感染程度高，白司故若是连苏简身上的都感应不出，那么陈浩他们就更不易感应了。
“啊，那就是说，这栋楼里有很纯的灵物？”苏简睁大眼睛，“很可能比之前遇到的血瞳诡姿还要厉害？”
白司故嗯了声。
苏简低头想了想，“故队，那如果这次也是普通的血瞳诡姿感染者，你就感应不到了？”
白司故点头。
苏简：“啊，那还怎么找啊？”
“跟东铭他们一样，慢慢找。”白司故说。
两人正转圈走到五号楼楼前。
苏简：“那我们接下来要进去看看吗？”
“先等等，我总感觉……”
“砰——”突然，两人正上方的窗户被猛地撞碎，一抹黑影从中冲出，带着细碎地玻璃渣子，速度像离了弦的箭，朝两人射了过来！
劈里啪啦落下的玻璃碎片在空中左右转动着，反射着落日的余晖，一下一下晃着苏简的眼睛，眼前的画面就像在拍电影，苏简愣了神。
好在白司故反应很快，他伸手揽住身边的苏简朝一旁冲去，冲出一定距离后又就地一滚，完美的躲过了玻璃碎片的攻击。
而那掉下来的东西……
待被扬起的尘土落净，白司故看清了它的模样。
是照片上那女人没错，就是样貌多了几分狼狈，姿势多了几分诡异，看样子真是像极了血瞳诡姿。
苏简刚被白司故放下来就和那女人对上了视线，那一刻，他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她不是血瞳，是一片白加上黑色的小颗粒眼珠！
苏简和白司故眼看着面前女人开始浑身冒出鲜血，瞬间，她身上的衣服便被血液浸湿了，血液滴答滴答地流向陆地，很快就积了几小滩。
紧接着，苏简瞳孔骤缩，因为他再一次看到了，女人那不会沾染一丝血污的洁白如纸的脸。
熟悉的吓人。
是那个在废弃工厂死命追着他跑的怪物！
悉悉簌簌地，女人喉间传来古怪的声音，她朝苏简咧开嘴角，那熟悉到几乎刻在脑海中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苏简！”
“苏简！”
女人开心的笑着，尖利刺耳的声音中似乎透着喜悦。
苏简脸刷的一下子就白了，他想起在工厂与这女人追逐的情景，转身拉起白司故就跑，白司故被他扯得不明所以。
苏简边跑边道：“故队！听我的，我们先跑！”
苏简很神秘，关于他的事情有许多都说不清道不明，白司故边跟着他跑，边想着。
两人狂奔很久，发觉那女人似乎并没有追上来时，才停止了奔跑。
白司故跑了这么远，现在停下来粗气都没喘几下，反观呼哧呼哧几近断气的苏简，二者对比后者显得格外狼狈。
白司故静静的看了苏简很久。
苏简缓过来一会后才开口说话，“抱歉，那个女人特别危险，故队，你相信我。”
“……我，我不能告诉你原因。”苏简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
白司故还是没说话，两人静静的站了很久。
久到苏简感觉脸部肌肉都有些僵硬了，他小心翼翼抬起头，小声道：“故队，你信我吗？”
白司故没看他，只是伸手揉了把苏简软乎乎的头发，语气带着些温柔：“你没打算解释，我不信怎么办？”
苏简突然觉得自己被白司故摸得很舒服，舒服到想哼哼两声，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啊操！
苏简伸手猛搓了搓脸。
**
夜幕缓缓垂下，周围陷入朦胧的黑暗，远处亮起几盏灯，堪堪照亮他们前方的路。
周围没有感应到那怪物，白司故带着苏简回到小区门口。
“我们现在去查一查那怪物要找的人吗？”苏简问。
白司故似乎在黑暗中挑了挑眉：“你注意到她从哪里出来的了？”
“当然！防止之后出现意外，我就稍微留心了那么一下下，”苏简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其中映着小区门前的灯盏，亮晶晶的，还跟要献宝似的呲了呲一嘴小白牙，然后压低了声音在白司故耳边道，“是三单元四楼左边那扇！”
白司故看着苏简那可爱的小模样，没忍住低低笑了两声。
“走吗？”苏简扬起脸。
“走。”
枫火小区没有遭到那怪物的攻击，这完全在白司故意料之中，他身为警察，既然能做出情急之下跟着苏简逃跑这件事，他就要在这之前考虑到怪物发飙之后是否会对人类的生命生活造成严重的影响。
他发现了，怪物是有目标的，通过刚刚那怪物看到苏简后激动疯狂的样子，目标八成就是苏简。
既然有目标，怪物上面就一定有人类在控制，或者说不一定是人类，是比血瞳诡姿更高级、拥有意识的灵物。
怪物在遇到苏简之前都是平静的，平静的多次在人群中穿梭，没有展露一丝疯狂，上面那些人会限制他们的行动，否则，会打乱他们的计划。
他们一定有计划，随着调查进度的不断进行，白司故产生某种直觉，他越来越相信当初开会时用假设推断出的“没有办法的办法”是个很像样的办法了。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直觉，并不严谨，白司故甩了甩头，如果到时真有什么意外的变动，他一定要跟上对方的节奏。
据东铭他们说，那怪物一直在找人，然而找的这个人，白司故猜测，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会是他们的目标苏简。
只是，它为何会来这个小区找？白司故伸手摸了把下巴。
小区内的夜色没有外面浓重，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一片连一片，终于有了些温馨的味道。
再一次绕过花坛，苏简看到那扇目标窗户没有亮灯。
借着临窗的光亮，两人看到那原本应该破烂着的窗户竟然恢复了原状，而掉在楼下的玻璃碎块和血迹也不知被谁清理掉了，就像两人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苏简猛地转头看向白司故。
白司故摇摇头，告诉他刚才绝对不是幻觉。
苏简伸手抓了抓头发，心中暗暗想着：幸亏记住了窗户的位置，否则真的分辨不出了。
而白司故却在一旁弯了弯嘴角，因为眼前的一切恰好更加印证了他刚刚的猜想。
这玻璃碎片和血迹是那女人自己清理掉的，窗户也是女人自己换掉的。
如果正常人看到楼上破碎的窗户、地上的碎片和血迹，她会有两个反应，一是惊恐的跑开，不管这件事情；二是报警，再找小区相关人员帮忙保护现场。
而现在，两条都不符合，这里干净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有哪个正常人会帮别人隐瞒犯罪？清扫加上换窗户？如此之闲？所以，完全没有道理说不是那女人自己清理的。
这就说明，那女人的确受他人限制，不能打乱他们的计划，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根据需要灵活处理事情的发生和结束，像做严肃的任务一般。
苏简在一旁皱着眉，估计也想出个七七八八，他抬头又看了看白司故。
两人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一同走向五号楼三单元，进了楼道，这个点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苏简进来前还专门看了眼三单元所有的楼层，只有女人跳下来那户没开灯。
枫火小区每栋楼每单元的户型都一样，每单元共有十二户人家，每层楼两户，二者是对门，从该栋楼正面观看，能看到每户人家的一扇窗户，每单元每层楼各两扇，左边那扇是01，右边那扇是02，门牌号则是三个数字组成，比如一楼左侧窗，这户人家的门牌号就是101。
所以，怪物进的那一家是五号楼三单元401。
苏简跟着白司故去了101，开门的是一名年纪不大的男生，应该是租房打工的大学生，在白司故出示警察证件后，对方才同意开门，之后白司故便询问了关于他们房东的住处。男生伸手指指自己对门102。
谢过男生，两人又敲响对门，房东是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他将租房的花名册翻出来交给白司故看。
看到401住处租房者的姓名，两人都愣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印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