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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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苏简醒来的这天，是七月二十四日了，现在正是黄昏，窗外橙橘色的昏光透过玻璃打在沙发那头。
他得知自己在沙发上睡了一天一夜，白司故也没好好休息，一直在旁边照看他。
不过除了照顾他，白司故将第四起血瞳诡姿惨死案的前因后果也细细整理了出来。
第四起案件可以说是潜伏最久的一个，它的起因正如苏简猜想的那样，是自己在场的第三起案件发生时，不受控制的捅伤陈浩，导致陈浩被感染，接着陈浩在接受治疗时将他人抓伤，因此受到感染的是闻超，被感染的血液悄悄潜伏在闻超体内，慢慢扩散着，渐渐的在日常生活中又有二人被感染。
这一切整整潜伏了两天之久，七月二十三日，也就是昨天，他们陆续体现出血瞳诡姿的体态，意识也逐渐被侵蚀。
陈浩、闻超、张文三人昨天以血瞳诡姿状态袭击警局内的警察，甚至一直在尝试将隔离室的玻璃罩毁坏，试图放出其中关着的同类们。幸亏玻璃罩质量扛得住血瞳诡姿内外夹攻，否则，二十多只血瞳诡姿若被放出，那后果实在是棘手的很。
而惨死案第四位死者是常停，是跟在绍刚身边的一名实习警察，昨天受到血瞳诡姿的血刃攻击，当场休克，血液感染速度过快，导致后来因抑制无效，丢失意识，变为血瞳诡姿。
第五位是绍刚派出去向白司故报信的警察梁迟，中途遭遇血瞳诡姿的袭击，后因血液感染抑制无效，变为血瞳诡姿。
还有两名轻度感染者，绍刚和赵安，赵安感染的更厉害些。
苏简翻动手中的文件，另一只手捏着自己的鼻尖，他记得白司故说过，陈浩做过两次血液检测，感染的血液不是在手术中被抑制住了吗？
难道是席深，并不靠谱？
苏简扭头看了眼白司故，他不觉得白司故是那种能轻易信任他人的人。
那就是陈浩后来又遇到其他事情了，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苏简将文件合住递还给白司故。
三六五多人惨死案中的第四起发生了，并且发生在警局，这证明“万字构图，有始有终”的推理中做出“警局是重要地点”这个假设是成立的，进而使得他们那用层层假设铺就出的线索信息多了几分靠谱。
如果剩下的景华区中心、商贸街还有那片荒废的空地周围再查出些异常，那么，他们会不会就离案件的真相不远了？
不过这些可能都需要慢慢来，反之，若真查不出其他异常，他们就不得不从头再来，重新寻找连环案件残留的线索，甚至开始新一波的假设，寻找另一个复杂的“不是办法的办法”。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
“进。”白司故道。
是小刘，他手中匆匆翻开一个文件，“故队，东铭在商贸街附近拍到一名可疑女子，不过白天街道人太多，他们多次跟丢，还在努力搜寻中。”
“故队，这是照片。”
啧啧，商贸街，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苏简心中边想边往白司故那凑了凑，探着头要看照片，白司故注意到他的动作，干脆拿着照片坐到沙发边缘处，和苏简一起看。
好几张照片，能看出都是在来往人流中抓拍的，唯有一张较为清晰。照片中的女人戴着墨镜，墨色长发披散着，只露出四分之一白净的脸蛋和红润的嘴唇，正跟随人群缓慢挪动，她左胳膊上挎着一个皮包，看样子价格不菲。
这不就是一个长得好看、打扮的也时髦的女人吗？
“这，有什么异常吗？”苏简小声问旁边的白司故。
白司故：“看她的手。”
女人的右胳膊小臂与大臂大约呈三十度角，右手捏着皮包的带子，不知怎得，姿势看起来既别扭又怪异。
苏简拧起眉头，仔细盯了一阵女人的右手。
白司故看了眼拧眉凑近的苏简，脸几乎要贴在照片上，完全挡住了白司故的视线。
白司故：“……”
他伸手将苏简的头推起来，让他远离照片，出声道：“看我。”
苏简顺着白司故手上的力气抬起脸，看向白司故，只见白司故慢慢抬起右手，照着照片上女人的动作摆了个姿势。
苏简紧紧盯着白司故的右手，自己也伸手比划两下。
他终于看出来哪里不对劲了，那女人果然不正常！
白司故的手和自己的手如果作捏皮包带子的动作，他们的大拇指都在最上方，剩下四根手指依次排下，最重要的是手背朝外，可照片中那女人是大拇指朝下，手心朝外！
她的右手是反着的！
苏简连忙看向她的手腕连接处，因为穿的是短袖裙子，女人的胳膊都露在外面，手腕处往下都能看清楚。
那手腕往下不是小臂的内侧，所以，女人只是右手较正常人扭转了大约一百九十多度。
白司故：“看出来了？”
“她可能是血瞳诡姿吗？”苏简点点头，慢慢呼出一口气，“我去…这，这手腕扭得也太恐怖了……”
“她只体现出了诡姿看不到血瞳，而且看样子应该还有意识，大概率会和血瞳诡姿有些联系，”白司故道，同时伸手摸了摸苏简的头，仿佛是象征性的安慰两下。
苏简僵直身子，没敢躲：“……”
警察蜀黍？您不对劲啊！
“故队，这是发现照片上女人的地点和时间，”小刘伸手将文件递过去。
白司故接过文件，苏简也凑过来看。
地点是岑沁酒吧门口，而且文件中提到女人多次出现，时间分别是上午十点三十二分、中午十二点零六分、下午三点三十七分，以及下午五点零五分，然而现在墙上挂钟时针与分针指向五点二十，看来最后一次发现这女人是刚才不久的事情。
这酒吧看起来是个蛮重要的地点。
“岑沁酒吧是哪？”苏简问。
白司故盯着岑沁酒吧四个字，陷入沉默，眼中似乎浮现几丝异样，苏简歪头仔细瞧着他。
苏简：“故队？”
白司故回过神，“嗯，岑沁酒吧我前些天刚刚去过。”
“在商贸街北边一个小角落，方位比较隐秘，去那里的大多都是老顾客，新顾客一般找不到位置。”
“那您是老顾客了？”苏简抓住重点，他突然有些激动，仿佛一不小心就探出缉灵警支队队长丰富多彩的私生活。
白司故淡淡瞟了正在窃喜的苏简一眼，“不是。”
苏简：“……哦。”
“那您那天是怎么找到地方的？”苏简不死心道，随即又猛地恍然大悟，“啊，难道您是去扫/黄？！”
白司故：“……”
“不是，”白司故道，“是朋友带我去的。”
“哦，”苏简有些失望，“那这个酒吧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白司故：“是个gay吧，而且……”
苏简没听清：“啊？什么吧？”
“怎么，没听说过？”白司故道，“就是男人和男人……”
“哦哦哦！我知道我知道！”苏简连忙打断他，白司故这么一说让他不得不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晚，春/宵一夜，他不知晕过去多少次，也不知迷迷糊糊醒来几次，次日醒来，还遭受身体犹如被碾压一般的剧痛，而这些的这些，都是拜面前这个看起来很严肃、很成熟的缉灵警支队队长白司故所赐……
妈的，一想起来就窜火。
白司故带着奇怪看了苏简一眼，苏简悄悄深吸口气再慢慢吐出，故作无事的模样伸手挠了挠脸，尽力压住心中正澎湃的情绪，“我都十九岁了，当然懂这些……”
等等，岑沁是白司故前些天刚去过的酒吧？
会不会也是自己刚穿来的那个？
苏简停顿一下，语气不由得严肃几分，“故队，您不经常去酒吧？”
白司故点点头。
“那，您前些天只去过岑沁酒吧？”苏简认真的看着白司故问道，“没再去过别的酒吧？”
“没有，”白司故对上苏简的眼神，“怎么了？”
苏简移开视线，“啊，那您是具体哪天去的岑沁酒吧？”
白司故：“七月十七日晚。”
苏简经历时间错乱后，是七月二十日，再往前推两三天大约就是七月十七，那么……
苏简察觉自己心脏跳的特别快，如果原主苏简当时打工的酒吧就是岑沁，而且也因血液感染变成血瞳诡姿而死，那日应该就是七月十七日晚，死亡后自己完成时光交易穿了过来，接着第一起多人惨死案便发现于次日（七月十八日）上午，白司故应该是接到消息匆匆赶往现场，所以两人未能碰面，那么，他突然感觉自己仿佛知道了些重要的东西。
会不会他们认为的第一起多人惨死案其实并不是第一起？
“故队……”苏简猛然回头，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身旁的白司故。
“叩叩叩——”又有人敲门。
白司故道：“进。”
又是小刘。
“故队，刚刚东铭又发现了那名女子的踪迹，”小刘推了推眼镜道。
白司故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女子出现在岑沁酒吧附近的枫火小区，”小刘道，“似乎在找人。”
“找人……”白司故嘴中喃喃地重复道，“可能是一个很有用的线索。这样，我亲自去查一查，小刘，你和绍刚留在警局，遇到无法处理的事情用沙平子联系我。”
“好的故队。”
白司故站起身，“苏简，跟我一起去。”
苏简换了身衣服后被白司故带去样本室，看着白司故从玻璃瓶中夹出两个小贝壳状的东西。
经白司故科普，这叫沙平子，同血瞳诡姿一般都是灵异物种，素有“沙产平子，隔千里，同终伴”一说。
白司故专门挑了一颗比较小的沙平子，比他的小拇指指甲盖都小，他让苏简解开上衣，然后将其贴在苏简的左胸口处。苏简被沙平子冰凉的触感激得一个哆嗦。
待白司故的手离开，苏简低头看过去，发现沙平子不见了。
白司故道：“沙平子可溶于血肉，便于携带，有助于急速通讯，一会跟我去调查，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我没有在你身边的话，你就按住左胸，将想说的话在心中说出来，我就能听到。”
苏简点点头，伸手摸了摸沙平子的位置。
白司故看了看少年胸前白嫩的皮肤，偏过头轻咳一声，“不过通讯过程中，沙平子会吸食你的阳气，对身体有一定的伤害。”
“它还能吸食阳气？”苏简惊讶道。不过想想也是，如果没什么代价，那平时只用它就够了，还用手机打电话干什么。
“对，所以能用手机联系我就尽量不要用它。而且不用担心，我专门给你找了个小一点的沙平子，它的饭量比较小。”白司故道。
“啊，那你的沙平子多大啊？”苏简好奇道。
“大概这么大吧，因为我要和很多人联系，”白司故抬起手随意比划两下，“你跟我一个人联系就行，不用太大。”
“沙平子越大联系的人越多？”
白司故点点头。
苏简看着白司故手中比划着馒头般大小的圆担心道：“故队……您这，这也太大了……您阳气……撑得住吗？”
白司故淡淡道：“我习惯了，倒是你第一次用沙平子，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说。”
“……哦。”苏简听到白司故的话，心里突然有些不服气，什么叫他不舒服？？这意思不是明摆着说他看起来阳气薄弱，怕他阳气匮乏？！
苏简感觉自己的男性尊严遭受了践踏，他愤怒的瞪了眼白司故已经向门口走去的背影，但紧接着又熄了火，毕竟人家故队的模样看上去就不像阳气含量与自己相当的样子……
妈的。
**
苏简跟着白司故去了枫火小区。
白司故没穿警服，随便换了件白色半袖衬衫，下摆随意塞进黑色柔软休闲裤中，苏简看着他这一身休闲打扮，从制服到便装，一脸的严肃也被替换为淡然，几乎是瞬间，他身上那时刻压迫人的气息散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温和与稳重，像是摇身变成成熟大学学长。
颜值高就是吃香，穿什么都好看。
白学长也没开警车，开了辆家车，外形看上去挺普通，但一直对车很感兴趣的苏简一眼就看出这是辆路虎，还是路虎揽胜。
白司故没带别的警察，就带了苏简一个人，苏简有些担心。
“故队，咱们单独出去调查，没事吧？”苏简道，“不多带一个警察吗？”
白司故：“没事，一会到那先和东铭他们汇合。”
苏简：“哦。”
白司故开着车，两人周围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面对坐在驾驶位上的帅气逼人的“白学长”，苏简突然有些紧张，手脚也有些无处安放。
白司故出声打破沉静：“苏简，你之前是不是想说什么？”
苏简回过神，盯着映在车窗上的白司故的模糊身影：“嗯……本来是想说什么的……”
只是，若是将自己心中所想告诉白司故，那如此想的理由要怎么说呢？总不能告诉白司故自己因时光交易而来，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然后告诉他其实原主已经死了？而且经自身血液检测感染时间推断，原主应该是死于血瞳诡姿的血液感染，所以，我们现在认定的第一起惨死案其实可能不是第一起惨死案。
这要怎么说？
这……苏简偷偷瞟了一眼身旁白司故那线条温和的侧脸。
况且，这些线索基于他所拥有的时光交易，先不说是否算作/弊，万一打破了案件正常进行的自然规律也不知会不会产生什么严重的影响。
还是再观察观察，尽量找到别的证据吧。
苏简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我不记得了，到时想起来再跟您说。”
“嗯。”
枫火小区到了。
苏简一下车，就有六七个警察围了过来，为首的是东铭。
“故队。”众人纷纷跟白司故打招呼。
“嗯，”白司故将车停好，朝东铭走过来，“有什么发现？”
“照片故队一定看到了吧，”东铭道，“那女人绝对有问题，她很敏锐，也很警惕，我们一直很小心地分散开跟踪，但总能被她察觉。”
白司故了解东铭这个小队人员的实力，他点点头。
白司故：“查到她在枫火小区找什么人了吗？”
“还没有，”东铭，“我们跟着她走到五号楼楼下，她就又不见了。”
“她进五号楼了？”白司故问道。
东铭：“抱歉，都没看清。”
白司故走上前拍拍东铭的肩膀，“辛苦了。”
东铭勾起唇角，语气中带着些阴阳怪气，“哪能啊，跟着故队办事，我们不辛苦。”
苏简：“……”
白司故瞥了东铭一眼，缓步走到苏简身边，对苏简道：“我们去五号楼看看。”
“东铭，这个小区交给我，你们去详细调查一下岑沁酒吧，”白司故道，“如果发现女人的踪迹，立刻联系我。”
“是！”
既然女人多次去那酒吧，酒吧里就一定藏着什么东西，让她不得不去这么多次。
苏简感觉东铭他们一定也都带着沙平子，紧急时刻会用那个联系白司故。
“等等，”东铭他们眼看就要离开，白司故又将人叫住，“如果有遇到一个叫杨子铭的服务员，也告诉我。”
苏简正四处观望着周围的景色，听到杨子铭三个字，他回头看白司故，但对方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东铭：“这也要紧急报告吗？”
白司故：“不用。”
“是！”
苏简扭过头作继续看风景的样子，心中思考，记得小破纸说时光交易为保护自己，对灵魂与□□绝对稳定前所遇生物的记忆做了模糊处理，现在看来白司故的确是记得“杨子铭”这个人，但记不得他的脸了，如此，杨子铭是原主自己随意起的名字，本身就不存在，现在也更不可能会出现在岑沁酒吧，若这姓白的老流氓受那夜酒精影响，到时认错了人……
苏简脑内瞬间闪过八十八部有关真假情人互掐的狗血傻逼剧情。
呸！神他妈的真假情人！
等这案子结束了，非找机会打死这个老流氓！
“怎么了？”白司故出声问道。
苏简偏过头，快走几步与白司故拉开距离，学着白司故淡淡的语气回道：“没什么。”
白司故：“……”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