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日子》黑鱼儿

57、得意（老哈）

　　人活到我和泰姐这个年纪，总会有几桩得意的事。从小时候的考试得了一百分，到现在的娃考试得了一百分，从买一件漂亮衣服到装修一套自己满意的房子，不论大得意小得意，总是得意过，尝过得意的滋味的。
　　拿我自己来说，我人生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生了豆娃子，不管他的个子高低、长相帅锉、学业好赖，我都得意，仅仅因为他人品没毛病，和我惺惺相惜，偶尔会心疼我，有心里话会跟我说，跟我急眼后冷静过来知道反省和道歉。他没有身体、心理各方面疾病，没有特别恶劣、粗俗的坏毛病，虽然有点小脾气、小心眼和坏习惯，但是这都是正常孩子、甚至大人都避免不了的。我没有让一颗纯洁的单纯的种子长歪，虽然也许成不了参天大树，但是我知足，所以得意。
　　对于豆娃子来说，得意的事儿稍稍有点多。不是因为他成果斐然、功勋卓著，而是他在每一个时期都有不同的值得他自己得意的事情。比如三岁的时候他会画小汽车了，六岁的时候他会模仿铠甲勇士的造型了，九岁的时候参加书法比赛得奖了，十二岁的时候看着小小孩儿看幼稚动画片顿时觉得自己特别高大上早就忘了自己做铠甲勇士造型的事了……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他就是在这样的得意中慢慢地长大。不过最近几年，上了初中，我反而觉得让他得意的事情少了，有的时候，话里话外的，甚至有点淡淡的“哀愁”，觉得，我这门功课考得不如别人，跑步也不够快，篮球也打得不好，得意的神色慢慢地消逝在他的脸上，我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可能，这就是成长的烦恼吧。
　　今儿，5月15日，天问一号成功着陆火星，从2020年7月23日探测器的发射到四次轨道中途修正，再到一次深空机动，到进入环火轨道，最后到今天“祝融号”火星车的成功着陆，中国航天人倾注了无数心血，成就了全国人民的得意。要说最得意，那得是中国航天人，当天问成功着陆火星的大红屏亮起，在场的航天人高呼“火星你好”，总设计师张荣桥难掩激动，忍不住落泪了。我想，以我浅显的认知想，这应该是他今生最得意的事了吧。
　　2013年5月6日，马云在斯坦福大学“对话硅谷精英”活动中，做了在辞任CEO前的最后一次公开演讲。在这次演讲中，马云说，“我最得意的事情是我去吃饭，有人过来说，已经有人帮你买单了。”当然，他得意的肯定不是这件事的本身，他想表达的是科技的力量，他的目的是要吸引更多的海外人才去阿里巴巴。所以，你看，任何人，不管是普普通通还是笑傲风云的人物，人生中都不乏得意的事，得意的时刻。
　　当遇到得意的事时，李白都说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但每个人的表现方式还是都不尽相同。
　　我和泰姐若是遇到得意的事，不用说，肯定是先吃一顿，之前的文里都说过，任何事情都可以成为我们吃一顿的理由，如果碰上了颇让我们得意的大事，怎能例外。但吃就吃，也就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小嘚瑟，至少我并不是因为什么大局观还是什么小家子气，只喜欢独乐乐，主要是不太好意思把这嘚瑟的圈子抖露得过大，毕竟我们以为的得意、在意的得意也许在别人的世界里就是正常的，咱犯不着当着全世界人的面当个刘姥姥露怯，换个角度说，我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有可能我们俩嘚瑟的小得意，是有的人奋斗一辈子的目标（由于强烈的求生欲望，我必须解释一下，每个人起点、环境、目标、方向的不同，真的会造成很多差异，没有鄙视、羡慕等任何感情色彩）。所以，我一直觉得这是我们俩的优秀品质，我俩得意我俩的小得意，不刺激任何人，也不去任何人那找不痛快，小确幸嘛！
　　再说个超级特例——范进。我们小时候都学过那篇课文——范进中举。三年才有一次的科举考试，考了那么多年，费了那么大劲，一直考到了五十岁，才终于上了榜。当他知道自己考上了的那一刻，应该是想得意还没来得及表现，就气血上涌，疯了！要不是老岳父胡屠夫的那一巴掌，他这得意劲儿都不能叫特例，得叫反例了。托胡屠夫这一巴掌的福，他最后官居四品，不无得意。如果我们自己是当事人，是不是特别心有余悸，得亏是有人救了自己要不然得意就变成了一哆嗦，还没尝着什么滋味，就一股脑儿地吞下去了。所以说呢，得意也得收着点，即便是有得意的福气，也不能一下子全都散光了，抱憾终身。
　　接下来，那肯定就要“抱怨”一下得意到嘚瑟的人和事儿了。借着这话题，也说说写这篇文的原因吧。上周来了个大活，说大也不大，其实是协助另外一个单位的领导来我们这儿调研，想来听听我们这儿某个活的干法，为他们自己的调研报告增加点依据。那个单位级别比我们高，但并不存在上下级关系，仅有指导工作的职责，说白了就是，我们问，他们回答，听不听在我们，但是既然级别比我们高，而且我们有不明白的地方，但凡问了的，也都是照着人家指导的来的。这都没啥问题。问题在哪呢？前来负责跟我接洽的是一位女性（侧面打听了一下，应该是比我们小的），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很是颐指气使，给我安排活安排得溜溜的，也没什么客气话，甚至电话、微信没有什么抬头和称呼，联系了有一个礼拜，仅仅在微信里面出现了两次生硬的谢谢。我开始还觉得自己矫情，一切因以工作为重，不要计较个人感受，后来大家在一起一聊，才知道，这个姑娘是很多年前从我们这儿调出去的，有多久呢，我还没来这上班的时候。后来大家就有目共睹地发现，这姑娘只要是跟原单位联系，气场都尤其大，排面都尤其扎实。可我就不明白了，虽说现在职务是比我们高了，但不存在指使我们干活，你的单位级别高，职务涨一块儿是正常的，说到底，咱大家都是干活的工作人员，何苦非要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呢？不由得想起了《红楼梦》里面贾宝玉屋子里头的丫头们，都有着比姨太太屋里的丫头们更高的地位，可说到底不还都是丫头嘛！聊到最后，我让泰姐用一个词来描绘这姑娘的这系列举动，泰姐说，得意！我说得嘞，那这周就写得意！
　　前几天看的一部电影《悬崖之上》，老谋子的，因为之前还看了他的另一部电影《一秒钟》，导演里面老谋子的出现频率一下子高了起来，加上前几天正好看了一篇推文，写冯小刚的，瞬间就有了点感慨。冯小刚是一个特别会得意的人，当年《天下无贼》爆红，他和剧组包了两节车厢狂欢，把自己的得意淋漓尽致地外放了出来。2010年，徐帆凭借《唐山大地震》获得最佳女主角提名，但最终还是名落孙山，后来冯小刚发微博称徐帆是“路线斗争的牺牲品”，并指金马奖主席黄建业“装内行”。2017年，在某电影论坛上，记者问冯小刚如何看待中国垃圾电影越来越多的现象，冯小刚直言，因为有那么多垃圾观众，才有了那么多垃圾电影。我琢磨，这也是得意的一种表现，毕竟那个时候《唐山大地震》票房已经6.6亿了，毕竟这几年虽然他拍的电影票房不行了，但是导演界的地位还是在的。老谋子跟他的表现形式是及其不一样的。低调、内敛是他的特征，就像冯小刚说的，“张艺谋是忍着不吭声，任你侮辱我，反正怎么着我就是不吭声”，其实我倒觉着不是，其实这也是一个人的得意方式，就是不管你们外面怎么风雨大作，我自悠然自得，我有我的想法、我的目标，最后做出来的结果我自然满意、得意，你们看不看，喜欢不喜欢，又关我什么事呢？
　　我上学的时候，班里有个同学，学习成绩特别的好，但大家似乎都不太喜欢他，开始我不知道，后来听别的同学说，有很多次同学问他题目，他都推说自己不会，可是考试的时候若是遇到恰好的题型，他绝对不会丢分。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他到底是确实不会后来自己去补习了，还是开始就会不告诉大家，反正，他的身边后来鲜少有人。我琢磨着，也许他在拿到漂亮成绩的时候肯定会得意，然后看着我们大家都不会而扣了分，也许还会更加得意。
　　说到底，大家都有得意的事，也都曾经得意过，只不过，有的人一得意就忘了形，有的人呢比较老沉持重，兀自享受独乐乐，还有的人喜欢把自己的得意掩盖起来，然后看着别人摔跤，不管哪种人，说到底，就跟那喝酒的人一样，别过量，给自己留点底子和面子，踏踏实实、体体面面、堂堂正正地做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