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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雪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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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香和皓月对视一眼,退的干脆利落。陛下让她们伺候宁小娘子,但到底真正的一把手还是陛下本人。上峰的上峰说的话连上峰都得听,她们吃着谁家的饭显而易见。于是片刻之后,大殿里,只剩下不知所以然的宁璐和摸不着头脑的愍泽楚慕风齐齐看向慜润,等待他下一步的解释和指令。
慜润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给此举找出了个看着顺当的理由:“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御前女官,也当知道五感何时该打开,何时该封闭。就让她听听也无妨。宁小娘子上茶点,二卿入座。”
宁璐出来的时候凝香和皓月已经不在殿外了,汀兰也不知道何处公干去了。她四下望望,最终还是决定自个儿先去附近逛逛。她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单独留下她听他和臣子之间的私密,但是又明显不希望她长耳朵。她想起尚食长辈说过,要知道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莫非这是个考核?她思衬了好一阵子,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不对味儿。
陛下放了宁璐一个短假,她可以回到住处修整一会儿再来此处继续当值。她慢慢走过积雪的庭院宫路,雪洁白无瑕,沾在鞋上仿佛能够洗去鞋上的尘埃,让鞋子保持原来的颜色。冬雪冰凉彻骨寒,却有着极为净洁的白,将人的心里冷不丁一激灵覆上,然后用白色盖住心里那点尘埃,再慢慢用化开的雪水冲走那厚厚的尘土。露霜雪本是同一物,因温度不同,有着不一样的形态。
雪的温柔和冰莹,从来在冷中密密包裹。瑞雪可兆丰年,只因雪可如被,隔绝冷冻,亦可冻冷害虫,使之不再为害于庄稼。只是不知心里的虫害能否被冰冷的雪冻去死蜕呢?
宁璐拍了拍自己的脸,将思绪又扯回实景中。自己自从十二岁那年开始就总想一些有的没的事情,心思变得多敏而善感。时常会见花月鱼鸟而思之甚多,心里盛装着那样多而满盈的关于人事的感念,任思绪飘飞。或许少年的时光,总是这样多死多想,感怀事物至深。今日这雪,居然又让她生了这么多不知从何而来的感悟。
走着走着,她忽然又想起一事,陛下喜欢春暖更多于秋飒,却对于夏的热,冬的冷不甚喜爱。可是看到这白昂昂雪景,她却忽然又想起了他。陛下是有匪君子,没有雪的冷,却有雪的净与洁,平日里也对己要求甚严。他不像雪一样冰冷,却让人看到雪就想起了他。
乾明宫勤政殿,送走了弟弟与亲弟伴读的慜润继续翻看着奏折,不时拿起朱笔细细批阅着。忽然,他心里似乎有所感应,忽然搁下笔,往窗外望去,看着那积雪的树枝凝望许久。
他不是特别喜爱冬日,却觉得今年的冬日比之去年格外可爱。今年冬日里,一盆炉火,一盏清茶,都能让他回味许久。他拿起桌上的茶盏,清呷一口——茶香清醇,回味无穷。隔着清香的热茶,他仿佛看到了一双纤巧的小手,在灵巧用心地,烹制着暖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