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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有情无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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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城下终于不再传来城门撞击的声音,君里和司空亦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刚才,真的好险!
君里和司空亦萱似乎都有点出乎意料于他们的举动,刚才,他们竟然敢在那只海怪的面前救下那个人,而且他们竟然还在海怪的穷追不舍下,成功地将它引出了城外。这几乎是司空亦萱从来没有想过的事,也几乎是君里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他们两个人其实对于修行都不是很热衷,君里生性热情乐观,对于很多事都很好奇,自然用在修行的心思就少了;而司空亦萱入门时间短,根基不深,加之玩心重,所以也根本没有将注意力长久地集中在修行上。
两人站在城楼上,眼见着海怪即便不甘心,也不得不慢慢爬回海里。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竟同时也升起了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
“刚才真的是我出手救了那个人?”
君里回想起那一刻,疲倦地笑道:“我还来不及反应,你就冲出去了,然后,我也就跟着你冲出去了。”
“你跟着我?”司空亦萱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君里,接而,眉头皱了皱,仿佛还是有点不相信她竟然真的救下了那个人,喃喃地道:“……不,是你担心我?我那时只是本能的反应,你也是本能的反应?”
“应该是。”君里根本不懂司空亦萱到底要问什么,到底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不过,那种时候,应该只能是本能的反应。瀛洲和蓬莱的弟子修行,从来不仅仅只是为了得道飞升,他们也惩恶扬善,锄奸扶弱。这也是立门之规。
“那真的是我?”
君里讷讷地点点头。
再次得到君里的肯定之后,司空亦萱终于欣喜地笑了起来,眼角眉梢也几乎立刻便溢满了少女明媚的笑意,“原来我也可以做到救人!我也不愧是蓬莱的弟子了!”
“是啊,你不愧是蓬莱的弟子了!”君里称赞道。
司空亦萱识趣地回赞,“当然,你也不愧是瀛洲的弟子!”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刚才到底是怎么冲过去的,又到底是怎么救人的……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你不知道?你不记得?”
“那时候,我哪还记得……”司空亦萱有点懊恼地点头。
君里狐疑地看着司空亦萱,再次问道:“你真不记得了?”
“……”
身旁,两人低低的语声里似乎总比她多了一份无忧。
酌月看了看君里,突然御剑一起,飞向了城外。
“师姐……”
司空亦萱原本正高兴地追着君里说刚才的事,突然看见酌月竟然再次往城外去了,接着,她看到长思竟也跟着酌月飞向了城外。司空亦萱疑惑道:“他们两个要……去做什么?”
不知为什么,看着那两个一前一后飞向临澜屿的身影,司空亦萱突然觉得,他们应该是知道对方想去做什么的。师姐应该知道长思师兄会追过去,而长思师兄也知道师姐到底要去做什么。
“不知道。”
事实上,刚才,君里其实是想叫住长思的,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长思已经追了出去。
“可是……这么晚了……刚刚我们又激怒了海怪……”
“但是,我们不是他们。”
那么,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司空亦萱的心情顿时又低落了下去。
这时,二人身后,突然传来了江苼急切的声音。
“师妹,酌月呢?”
江苼脸色苍白地走到司空亦萱身旁,却只来得及看到两个人影已经飞向了临澜屿。
司空亦萱有点不敢抬头看江苼,“师姐……师姐她往临澜屿去了。”师兄还在担心师姐,而她却一直在胡思乱想。
君里看见江苼,蓦然想到了乐蘅,顾不上再与两人说什么,立刻向城墙另一边跑去。
江苼看着君里的身影离开,才又担忧问道:“她和长思一起去的,是吗?”话未说完,突然吐出了一大口血。
司空亦萱立刻奔到江苼身旁,扶住江苼,担忧地看着他,“师兄,你别担心了。你受伤了。”
江苼遥望向临澜屿,眼神有点晦暗不明,“我只是受了一点伤,无妨。”
“那我给你找点药。”
说完,司空亦萱慌乱地低下了头,开始在自己的乾坤袋里翻找起来。
师兄看着师姐离开的样子,似乎也有点不对劲。
“你到底想干什么?”
长思在酌月打算跳入海中继续追踪海怪前拦住了她。
“我想干什么!我不甘心。”酌月面色沉凝,一瞬间,她的脑中闪过了很多的画面,有三年前的,有最近的,还有刚刚莫名出现在城中的那个人,如果今天君里与司空亦萱慢了一步,那今晚莫名出现的这个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只要一想到这里,酌月心中就如有怒涛翻涌,难以平静。所以,她不甘心。
“但是,你现在能追得到它吗?”长思平静且认真地看着酌月。他没有说其中的原因,然而,他相信,酌月明白他的话。他们与海怪实力悬殊,更何况,在深夜严寒的海水中,她到底如何去追踪?
“追不到,我也要追!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让它再次这么逃掉!”酌月愤恨地望着海面,那个在水中游动的巨大身影似乎正在慢慢下沉,它就要逃再一次离开她的视线了,她怎么能甘心!
“可是,这并不明智。”长思道。
“如果你追着我来,只是为了劝我,那你就不应该来。”
两人针锋相对地看着彼此。长思依旧牢牢地拦在酌月身前,而酌月依旧试图离开他的身边。两人虽未真正动手,但暗地里却已经开始了较量。
酌月挣脱不开,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来?”她突然很想听到长思说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现在这样拦着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长思看着她,却没立即答话。
两人无声地看着对方,针锋相对地站立着。
“我觉得,你今天依然很冲动。”
良久,长思才平静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可这句话显然并不是酌月想听到的,也不是酌月期望听到的。她期望明白的是为什么他对她的影响会有这么大;为什么在他面前,她似乎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还有,他们之间明明还很陌生,可是为什么她却又觉得他们之间很熟悉……这一切烦恼的思绪到底是因何而生,因何而起。她想听到的是他说出真实的想法,而不是这么一句平静无波的话。
酌月嘴角露出一抹冷嘲,“你认为我仅仅只是冲动?”
“不是。”长思瞟了一下已经安静下来的海面,那个巨大的影子再一次从他们眼前消失了。然后,他收回目光,看向酌月,认真地道:“你想履行对所有未海城民的承诺。你许诺过,会尽快驱逐海怪,让他们回家。这是你作为未海城主的承诺,所以,我不认为你今天的举动仅仅只是因为冲动。”
“这是我的职责,不是吗?”
所以,你何必拦我?
长思慢慢放下了拦着酌月的手臂,但是,他的目光依旧没有从酌月身上移开,“这是你作为未海城主的责任,也是我们修行之人的义务。所以,你不必一个人冒险,未海城主。”作为未海城主,你有更大的责任。
酌月看着长思,在夜色下,他的脸有点苍白,应该刚刚也受了伤,她慢慢冷静了下来,不再质问,也不再追问,只是平淡问道:“这些,就是你追着我来临澜屿的原因?你想……你想与我一起完成对未海城民的承诺?”
长思无比肯定地点点头,“是的。”
月色幽幽,静照无声。此刻,随着海怪的再次隐匿,海面终于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未海城也终于度过了又一次的危机。
九重天,月下府。
月下老人正对着一堆不知怎么缠绕在一起的红线摇头晃脑,连连叹气。
到底是谁将他的红线缠成这样呢?
到底是谁又来偷偷地玩他的红线呢?
这红线缠成这样,不能解,也不能继续结,注定没有结果,那缠绕在一起的这些人,他们的结局
又怎么会好?
月下老人只觉头痛无比,他想了想,唤来府中守卫的童子,愤怒地问:“你又偷偷放谁进月下府了?”
“没有啊……”童子躲避着月下老人的目光,相当心虚。师父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
“快说!”月下老人是真的急了,他往日一般少有急言厉色的时候,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
童子一见师父如此生气,立刻跪下,以蚊蚁般的声音嗫嚅道:“师父,我真没放人进来,只不过……只不过数日前,忘忧她来找我玩,我玩累了,睡着了,然后,然后……就没能看住她……”
没等童子说完,月下老人好似已经明白过来,他愤愤地甩下一句:“这十日,不准你睡觉!”然后,一个跨步,消失在了月下府。
“哎,月老!”
月下老人匆匆来到鹤颜仙翁府,不料,却碰到了刚从府内出来的元亨上仙。元亨见月下老人神色有异,心头一动,八卦之心涌动,立刻拦住了月下老人。
月下老人本想直接进府,可是元亨却紧紧站在他身前,月下老人只好停下脚步,“你……刚从这里出来?”
“是啊,可惜他不在家。”元亨有些无聊地叹道。
“那正好,我今日也不找他。”月下老人绕开元亨,准备继续往里走。
元亨觉得自己的直觉果然准,故意调侃道:“不找他?那你找谁?找忘忧吗?她也不在。”
“她不在?怎么会?”月下老人眉头顿时皱起。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随即也不再理会元亨,直接扭头就走。
元亨更觉有趣了,于是立刻又追了上去,“月老,你真找忘忧啊?她不过是鹤颜府的一个小仙婢,你找她有什么事?”
仙界众人,几乎无人不知元亨上仙爱打听,爱八卦的性格。月下老人此时心中有事,根本不想再理会元亨,他迅速使了一个仙法,就地消失在了元亨面前。
元亨看着火急火燎离开的月下老人,越发地兴趣浓了,于是,他再次追了上去,默默地跟在了月下老人身后。
“哎,这件事,一定不能让人知晓!我得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补救……”
月下老人一边走着,一边叹着气,浑然不知身后跟了一个人。
此时,风神恰好路过,月下老人没有察觉,元亨见状,手中暗暗捏了一个仙诀,月下老人来不及反应,被那仙诀一推,“毫不意外”地直接和风神撞了个满怀。
元亨心头一喜,脸上也尽是兴味的笑。
月下老人见撞到的人竟是风神,立刻便回过了神,连忙向他赔了礼,道了歉,接着就打算往回走。
然而,风神虽然性急如吼,却也不是完全大而化之的性子,他察觉到了月下老人的神思不属,二人走到无人处,当即就私语起来。
元亨见一切完全如他预料的发展,连忙凝神,侧耳去听。
半晌后。
风神脸上多了一抹惊疑,“这么说,这一切都不是巧合了?”
月下老人一脸的为难,一副不知该怎么说的样子,只道:“无论是不是巧合……这似乎都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事。我们怎么知道,这个时候,偏偏天外天的那位上神碰巧下凡历劫去了……似乎只能先静观其变……”
“……这不行!怎么能这样……我看,咱们……上古凶兽在人间未海城现世,虽然他似乎被人施了禁制,压了凶性,但毕竟是上古的凶兽,凭区区凡人怎么可能制服得了它……”
“但是,为什么……上古凶兽偏偏遇上了……天外天那位上神不是一向不出天外天吗?这事,可不能让鹤颜他知道。若他知道上神历劫,在凡世遇到了危险……还有那乱成一团的红线……我觉得他一定会去天帝那儿告我一状!”
“月下,现在是讨论这些事的时候吗?”
“……不错,凭几个瀛洲和蓬莱弟子,可真对付不了……毕竟,那可是上古凶兽……你说,司命怎么不提前知会我一声?那位上神虽是上古之神,可也在天地法则之内,她下凡,司命怎么可能没有察觉?他可是掌管命数的司职……虽然上神命数,他不能操控,可是……怎么就这么糟心呢?”月下絮絮叨叨地说完,仍然不停地连连叹气。
另一边,元亨也算听了个明白。
风神自来办事神速,见月下还准备絮叨,立刻给他按停了,“行了,那位上神不出天外天,可又不是不能去历劫!所以,这事咱们不能不管!”
两人相望着看了彼此一会儿。
“那咱们先去司命那儿……”
“走,就这么办!”
月下老人和风神当即便往司命府去了。
直到两人走后,元亨上仙才从柱子后慢慢走了出来,嘴角带着兴味的笑,道:“月下老人与风神这一撞,可不是奇妙,他今天竟然听到了与鸢古上神有关的事!这个时候,上神竟然下凡历劫去了,还有上古凶兽在凡间现身,果然是件大事……仙翁,这一次,我又得抢先了!”
说完,元亨也往司命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