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神罚的足迹Z ...
-
我时常怀疑时间已经变成一个莫比斯环，不停的重复，不停的重复，以至于我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又是过去……
我清楚地知道干预过去是什么罪过，倘若我一无所知或许我会说“我不在乎”然后痛快地做我想做的事情，可是当马克西姆成为灰烬的瞬间成为了我抹不去的噩梦时，我失去了名为无知的勇气。再也不可能拿“什么也不知道”为幌子，也不可能像亚琉哲那样抱持着只有“现在才是一切”的论调一往直前，尽管一往直前才是狮子的行为原则。
可是……难道这不是对眼前的你见死不救的借口吗？！阿莉莎！
我不断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能干预过去不过是想要逃避背负更多罪孽的懦弱。
可是，从懦弱的开始，罪孽早已找上门来了……
——你想要怎么做？——
“哎？”回头，身后空无一物。
——你害怕背负罪孽吗，哈利？——
“我……”当然怕啊，太痛苦了；失去，又太悲伤了！
——你想要怎么做呢？——
“已经不是我说想怎么做的时候了！”
——还不明白吗？想要独当一面，就要学会真正地接受罪孽，接受罪孽，就意味着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赎罪！——
“！！”
“你在干什么——战斗的节骨眼上居然还打瞌睡？！”鲁法斯不满地抱怨着。原来亚莉甫一到来就以压倒性的力量占领了迪万，而身为三贤者的盖因，沃尔达竟然见大事不妙先一步投降了，反倒是最年轻的达雷斯一直忠心耿耿地陪在了巴巴罗萨的身边，如今在国王的身旁，带着脚镣等着被斩首。
其实投降就能保住小命吗——背叛者哪有容身之地，尤其是在蔑视人类的神族面前！亚莉命令两个曾经的贤者捕获自己效忠过的国家的公主，两个人还真像狗一样答应了！
真没想到，竟然跟你们两个败类齐名……
“不好意思啊……我现在，要把一直藏起来的獠牙露出来了！”
对不起，蕾娜斯，我知道你是通过怎样艰辛的考验与怎样痛苦的折磨才创造出那样美丽的世界的，可是，“现在”我最想做的，果然还是拯救这个少女！
我没有资格寻求原谅，也不值得被原谅，只为一己之私竟然要改变过去。
“不过——万一造成什么偏差，我会负起责任修正的，所以现在，不要挡路！”
这是我的软肋，一直都有所顾忌一直畏首畏尾，我总是害怕着再犯错。
可是人是不可能不犯错的，是我害怕痛苦，所以与一切擦肩而过，先是梅尔蒂娜后是阿莉莎你，是我对你见死不救……原谅我！
力量，似乎在一点一点恢复，这一刻，不用再作为雷扎德，哈利的嘴角渐渐上扬。
【你？】
头发以眼睛可视的速度变得乌黑，那双让人无法忽视的绿色双眼带给了周围人太大的震撼。
“战斗时可不要走神。”嘴角扯出高深莫测的弧度。“电弧闪！”
“阿莉莎，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快去广场！”鲁法斯对阿莉莎喊道：“这里有我们！”
“可是……”
“相信我！”
“……”
“相信我！！”
“我相信你！”说完，没等看到鲁法斯一瞬的失神，她转身奔跑。
大叔坏笑着说：“战斗时不可以走神哦，小帅哥……”
“你啰嗦！”说罢手上立刻搭起三支箭。
“能够开你玩笑的时候，也只有现在而已了……”
“什么？！”
那天的天色很暗，国王在他的子民惊恐哀痛的目光中被绑上断头台，死前没有一丝畏缩，只有从容。
一切都到了尽头，反而无所顾忌了，于是，这个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反抗了神的国王，没有犹豫地走向断头台，当然也没有所谓的后悔。让他最为惊讶与感动的是发誓追随他到冥界的达雷斯。
“王妃……平安无事。”
傻孩子……明明只要嘴上认输就可以免受这样的皮肉之苦。达雷斯脚上套着残酷的刑具，一方面杜绝逃跑一方面犯人动一下都是对他的折磨。
是我——害你到这步田地，而你却说还要追随我……
盖因和沃尔达在见风使舵这一点上倒是很有把握地掌握，见势不妙第一时间就倒戈了，当初怂恿巴巴罗萨的是这两个人，首先背叛的，却也是他们。
不怪他们。
巴巴罗萨是个强悍的男人，所以也不会把自己已经失败的事实推卸到任何人身上，叫嚣着“都怪你们我才变成这样”然后死不承认自己的错误。也不是不理解这种人，若然只有成功他们的坚持才有意义，那么只能获得成功不可，换句话说失败之后就一无所有了，成功与被承认是必须的，所以耍赖着不想承认现实。
可是，对于巴巴罗萨而言，重要的既不是自己计划的成功，也不是被传诵千古，更不是什么可笑的永远繁荣。只是，他自己似乎有种愿望再也实现不了的表情。
“父王——！！！！”
我本来不指望，还能在活着的时候再见你一面，再听一次你叫我“父王”，是我辜负了你——“阿莉莎……”
或许是看台太远，没有一个人看见，国王死前的眼中没有一丝遗憾，有的，只是深深的留恋。
这一幕大家都见过，少女明明上气不接下气却拼了命催促自己，拨开人群，却还是在即将到达被拦下。
“睁开眼睛看清楚，你们反抗神的国王的最后下场！”亚莉挥手，展刀落下。
“住手——！！！！！！！”
三百年前的始末，其实就是这样。
时间不是简简单单让人遗忘，有时根本就不记录，败者若是英勇奋战，自有后人怀念，可是弱者谁也不会去记得，也不会被同情。
至此，历史一点也没有偏差过，包括那撕心裂肺的呐喊。
“我不信，这是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骗人骗人骗人骗人——！”
那个男子知晓一切，却无法说服自己抱持冷静，因为……
『已经没有办法了，哈利——』
『抓住他，救救他，他不过是刚刚走了进去！』
『太晚了，哈利——』
『我们还可以抓住他——』任我如何挣扎，就算我冲得出那双我当时感觉不到正在渐渐变冷的手。
『已经没有办法了，哈利……没办法了……他走了。』
『不，他没有！！！』
就算我如何的不承认，现实岿然不动。
这里到底是哪里呢？
我时常分不清什么是回忆，而什么又是现实，为什么同样的混账事情要一遍一遍重演！
【这样真的好吗？】佣兵对自己生前死后的雇主说。
“我会等到天亮，好好咀嚼最后的悲痛吧。”
亚莉的脸上，始终也没有一丝的怜悯，淡漠地叙述，如同一如既往的例行报告。
阿莉莎没有反应，倒在地上，不开口也不哭泣。
“……可是没想到号称三贤者的家伙这么没用，怪不得迪万会亡国。”说罢还狠狠地踩上沃尔达的尸体。
【没用的是你，瓦尔基莉！】
亚莉立刻与他拉开距离拔剑——沃尔达和盖因缓缓地爬起来，脸色都变成了腐败的死灰色——“不死者化了？！”
【你以为投靠你是稀罕英灵的身份不成？可笑！】
“不管哪一个都是这样，就那么憎恨神吗？！”
盖因和沃尔达轻轻一跃，就超越常识地飞一般浮在半空，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哈利根本就没心情听——最重要的是他们往昏迷的达雷斯嘴里灌……
“滚！”哈利大声叫，“从那孩子身边滚开，两个败类！！”说着他要冲过去。
那是丧尸粉，喝了那个的话达雷斯就……！
“……！”亚莉却拔剑挡住了他的去路。
结果，还是没能救下那个倔强的让人心疼的青年，服下丧尸粉的他被沃尔达随意丢下站首台，重重地摔到地面。
阿莉莎就像从混沌的状态中苏醒，跌跌撞撞地去扶达雷斯——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希望，这是她过去唯一美好的记忆。
“王的愿望……”达雷斯从昏迷中苏醒，往好了说是他有机会留遗言，往糟了说这叫回光返照。“希望迪万不受任何地摆布，永远繁荣。可是……比那些更重要的，比什么都优先的，是希望你成为一个完全的人类。为此，需要‘王呼之秘法’。”
“‘王呼之秘法’？”
“那是……只有奥丁才会使用的、已经失传的秘术，瓦尔基莉的转生系统，只要有了这个秘术，就可以把你体内的女武神剥离。”
“为了这个秘术，才有如此多的牺牲吗？”
“……对于研究而出现的牺牲，最心痛的其实是国王陛下。”即使有违天道，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仅仅是为了一个人，这样的存在就叫“父亲”！
“后来盖因建议将研究的范围扩大到新造时间轴，让迪万独享繁荣。”实际上，这极有可能是巴巴罗萨因为自己的愧疚而想要做出的补偿，为人父，为人君，是一件多么痛苦又矛盾的事情！明知研究禁忌的法术会遭到神罚，却愿意承认自己的自私，背负黑暗与罪恶。迪万即使不研究时间轴，遭到神罚也是迟早的事情。不过比起这些，巴巴罗萨却更无法忍受女儿的生命时刻捏在神的手里！
“我不该因为年纪轻轻获得贤者的称号就自大起来——竟然对盖因的危险提议毫无感觉，甚至那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进行过一次劝谏……”
“不要……再说了。”
达雷斯无动于衷——这是他生命中仅剩的还有理智的时间了。
“最后……我有一个乞求：请你宽恕我。向王进言，把你带到远离迪万居住的，就是我。王考虑到不希望你因为知道太多而担心，这才同意。”
滴答。
达雷斯的脸上留下了阿莉莎滴下的眼泪，温暖着正在变冷的灵魂。
“不要再说了！”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是“一直被爱着的”！
真相为什么总像叙事诗的最后一章，得到的时候总是这样迟——一切都太迟了啊！！
我忍不住哭不是因为你们欺瞒了我，也不是过去受到的委屈，更没想过埋怨你的所作所为。
当我以为被国家背叛，那些牺牲，那些被我厌恶的罪恶其实是为了我，不论是父王还是达雷斯，我不会怪你们，可是……我辜负了这一切。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个没能守护迪万的废物！”
可是达雷斯已经听不到了，不死化，就是将原本存在于灵魂中的黑暗强制放大，直至吞噬理智，将心消灭，让一个活生生的人作为祭品，把黑暗与憎恨留给世间。
以心与灵魂作为交换，得到超越常人的力量，然而没有心与灵魂做指引，那个力量也不过是单纯地用来破坏而已！
达雷斯一把推开阿莉莎，用剩余不多的理智强制离阿莉莎远一点。
保护她……
保护她，就算我粉身碎骨！！
“达雷斯——！”阿莉莎肩膀一重，发现她被雷扎德拽住，后者沉痛地摇摇头，另一只手被握得关节发白，却仍旧死死抓住她。“他没救了，不要靠近！”
“那是达雷斯……！”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不要白白浪费了这条性命！”
【瓦尔基莉，若是没有你这畜生的话……！！】
达雷斯的皮肤，一寸一寸变成发灰的腐败颜色，眼睛发出骇人的金色光芒，嘴里隐隐约约出现了獠牙的影子。阿莉莎的眼睛被雷扎德遮上。
不死者的眼睛贪婪的盯着阿莉莎的脖子。鲁法斯搭弓，迪兰挡在前面。他缩手了，像是受到惊吓一般后退，慌忙逃走，消失在灰色的天空里。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逃避一下这个难以让人接受的事实，哈利把注意力放在了断头台附近。
那里有一个危险的空间魔法。
他猛然抬头看着黑衣的瓦尔基莉。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冷漠地转头，一如既往。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神罚的足迹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