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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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海生被人跟踪了。
没错，被之前那个在他诊疗室哭得梨花带雨的男人，跟踪了。其实也不能说是跟踪，因为人家光明正大地堵在他家门口，伸手问他要陈辙的病历本。态度强硬，语气蛮横，姿势狂炫酷霸拽。
陆海生本来碍着陈辙的心情，不想交给他，可同样碍着陈辙的心情，也不能报警。手段不能使，躲也躲不过，一连好几天，搁谁受得了？
所以在商竹第n次在下班之后抢了他的棒棒糖，呈大字形堵在他家门口时，陆海生终于缴械投降，垂头丧气地双手奉上病历本了。
商竹满意地点点头，带着病历本，含着棒棒糖走了。
陆海生：“？？还我糖啊！”
商竹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一直揣着病历直到回到公司，走进办公室，才做贼心虚般地掀开病历本的一点点，闭上眼睛又睁开，深吸了两口气再完全翻开。
陈辙十六岁之前的病历都很正常，感冒发烧和一些偶然的炎症。但从十六岁半开始，就不断地出现皮外伤。最严重的是十八岁一次右臂脱臼。这些商竹不难猜到，应该是因为入伍后就开始了正规训练。
然后，五年前。商竹手指颤抖着划过医生潦草的签名，脸色一下子如坠冰窟般的铁青。
二十五岁，后腰中弹，右肩遭多次重击，肱骨和肩胛骨骨裂，留下永久性后遗症。两腿膝盖处被爆炸波及，髌骨骨裂。全身多处软组织受损，前后进行三次植皮，数次小手术。
商竹已经没法强迫自己去看CT图片和医生批语，眼眶红得滴血。他强忍着没哭出声，感觉心脏被一只大手捏了起来。
商竹慢慢地蹲下来，白纸散落一地。
他想起那天重逢时陈辙讽刺的话语，无声无息倒在超市门前的身影，画面一转又变成身着军装的陈辙逆光微笑，眼里闪烁着点点星光。
陆海生骂的真对，他就是个混蛋、怂包。
陈辙这几天很郁闷。
商竹突然的消失，一直不安分的胃，繁忙的工作，抬不起来的右臂……一切都很让人郁闷。
郁闷过后，就开始反思。
但他好歹过得比之前充实了，嗯，充实了很多。他不得不相信，商竹带有某种魔法，而且这种魔法只对他一个人有效。
无论对方所带来的情绪、造成的影响如何，哪怕就是郁闷，总比空虚的内心，日复一日行尸走肉般的麻木要好。
十年前陈辙就觉得，商竹是上帝派来的天使，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小星星；五年前陈辙觉得，商竹是他命中注定的祸患，逃不开躲不掉的定时炸弹，现在终于爆炸了；而现在的陈辙又觉得，商竹既不是福也不为祸，他仅仅只是，陈辙一生中萍水相逢的所有人里最、最、最重要的那个。
有些人，你慢下来，他走远了，你追上去，他落在后头，循环往复，走走停停，最后还是会再次并肩而行。这时候你就发现，错过只是为了更完整的相遇。
陈辙想开了，就不再固执地为难自己。他想商竹委屈了这么多天，屡败屡战地拿热脸贴冷屁股，自己也该好好地道个歉。于是停下小电驴，借着最后一份订单送完的空隙，给商竹发了条微信。
覆辙：…晚上去看电影吗？
想不出合适的称谓，总不能再用以前过分亲密的“竹竹”，既然是道歉直呼大名更不妥当。思来想去，发了半个省略号。
对面商竹刚抹干了眼泪，抽搭着鼻子掏出手机，就看到闪着金光的【男朋友】发来了一条闪着金光的消息。
看电影？复合的绝佳时机！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陈辙突然缓和了态度，商竹自己心里却堵得很。他还配得上陈辙吗？可是如果拒绝了……会不会让陈辙很不开心？而且心里分明是渴望着、那么渴望的。
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几点！？
男朋友：你说了算。
孤竹：那咱们七点星烁广场见！！
陈辙盯着屏幕上两个显眼的感叹号笑出了声，心情一下子非常愉悦。是的，久违的愉悦。
七点钟，星烁广场。
天色有些暗，但尚不算太暗。商竹一眼发现了站在霓虹灯前玩手机的陈辙，他穿得很随意，黑色体恤，左边是短袖右边是长袖，看上去像自己裁的。明明是夏天也依然穿着牛仔长裤，大腿部分各有两个破洞。一头红发颜色稍微褪了些，发根泛黑。商竹舔了舔嘴唇，心扑通扑通地跳。
西服或一身军装的陈辙他也熟悉，唯独这种风格的十分少见，乍一看还真有点惊艳。
陈辙看见商竹也微微愣了愣，打招呼的手顿在半空。不愧是他死心塌地爱过的人，快奔三儿了也还是一股子少年气。球鞋，短裤，牛仔外套，黄色棒球帽。在办公室西装革履的，这么一打扮真像回到了十年前。
他们在大学门口初遇，身高足足差了半个头。当时商竹也差不多是这么打扮的……而自己……
陈辙握紧了拳，把多余的神色敛去，跟商竹一起走进了商场。
电影院在五楼，正值周末，直梯人满为患，两人便选择了走扶梯。
陈辙低头划拉了两下购票界面，拧眉发现这家电影院晚上竟然没什么爱情文艺或者恐怖片，只有一部标签是喜剧的动画片和一部国语灾难片。
他本来就不擅长营造浪漫气氛。
想象一下，两个三十岁的男人去看动画片，然后陈辙来句道歉，背景是大屏幕的颜艺，或者满座人的嘻嘻哈哈。
……于是陈辙简介都没看就选了那部灾难片。
“八点的《焚》，行吗？”陈辙晃了晃手机。
“啊，好的好的。”商竹死死盯着陈辙，一脸的痴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忙不迭地答应，“我去买爆米花吧，你喝雪碧还是可乐？要不来杯热咖啡？”
“热咖啡吧。”陈辙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中午喝了半碗粥，现在胃里没什么动静，可不想看电影看到晕过去。
商竹应下来，扬着大大的笑容，小跑着去柜台点餐了。
灯光洒在他肩上，仿佛可以看见雀跃的精灵。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