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被夺夫了》匿木木

58、第 58 章

　　为节约时间，赵苏阳拉着朵桑进到了一个距离院子较近的房间里。

　　屋内充满了墨汁的香气，墙上和桌上均放着刚收回来的字画，墨还未干透，新旧墨汁的交杂，味道中有股说不出的感觉，赵苏阳对此是夹杂着记忆的。

　　小的时候，五皇子赵方青常常在放学之后带领弟弟妹妹们玩躲猫猫，每每这个时候，赵方青便会特地让六妹妹赵苏阳和自己一组，他经常带她进到父皇放各种墨宝的陈旧书房里，哄骗她躲在堆满书的角落。

　　说来也奇怪，每次都能因此而逃过被抓，但每次也都是赵方青最后过来告诉她，游戏已经结束了。

　　当时不懂他是何意，如今想来也未能多了解几分。

　　在赵苏阳走神的时候，朵桑已经将自己身上的小衣脱下来交到她手中，“姐姐快换吧。”

　　朵桑一丝未着地站在赵苏阳眼前，尽管屋内除了她俩并无他人，可赵苏阳鲜少见到过其他女子的身体，甚至自己的都没仔细观察过，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嘴上应着“我会很快的”便转身背对着眼前的人。

　　果然和赵苏阳预想的一般，朵桑的小衣尺寸于她而言略小了。身后恰巧有一面半身铜镜，她抬起眼缓缓看向镜中的自己，慢慢将交叉挡在身前的手臂拿开，第一次从镜中细细端详自己的桃红。

　　想起当初刚入将军府时，叶林景带她去布庄量体裁制衣裳，遇到的婆子说的话，“姑娘不要因为凸显的身姿而感到羞愧，你的样子很美。”

　　但因为少了大片遮挡，赵苏阳依然有些不适应，还是不自觉举着右手在胸前虚掩着。此时的她倒是没有院内的舞娘表现得大方了。

　　早在刚才分发心衣的时候，所有宫人及守卫都被遣退了 ，唯一在场的男子，只有晓壁一人，不过大家都知道她们司乐阁的左司使是见惯了风月场的，从心底里就没将他和一般正常男子归为一类，自然也没有多少顾忌。

　　赵苏阳和朵桑从屋里走出来，众人都闻声齐刷刷转过来。

　　目光一下子聚集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赵苏阳反倒是坦然了，她竟从有的舞娘眼里看到了艳羡的目光，她也有令人羡慕的东西吗？

　　当赵苏阳走回队列中与晓壁擦肩而过时，她分明看到了晓壁眼眸中的惊叹与不可思议。赵苏阳不敢回应他的目光，径直回到队列中，站在原先的位置。

　　换了衣裳之后，相撞的情况确实少了许多，而因为朵桑出来一一指点，舞娘们的默契与协调度一下子也好了，赵苏阳已然沉浸其中，以致于险些忘记自己是根本不会跳舞的了。

　　她只是在凭借记忆摆出相应的动作罢了，那实在称不上是“舞姿”。

　　在从头至尾练了五遍之后，大家似乎都胸有成竹了，于是，赵苏阳借机下场，换朵桑入列。

　　朵桑凭借着对这支舞的熟悉，愣是没让自己身上和赵苏阳互换了的衣服影响分毫。

　　在她们终于能够合上琴师的音乐尽情舞动之时，赵苏阳在一旁已然看入迷，直至肩头一沉，她才反应过来。

　　晓壁将一件绒领斗篷披在了赵苏阳身上，替她遮盖住了所有不自在的地方。

　　“谢谢。”

　　只见晓壁嘴角扬起，勾出一个弧度，轻声说道：“公主今日格外迷人。”

　　其实这样的话因今日之场景而从一个男子口中说出，未免轻浮了，在宫外定会被当做登徒子而被姑娘们唾骂的。

　　可这话从晓壁口中说出，听着没有半分轻蔑逗乐之意。

　　也正因是晓壁，这话让赵苏阳觉得有了几分可信度。

　　休息的空挡，赵苏阳听见朵桑请人去催袁贵妃过来，她扶额，恨这个上越的小姑娘此时竟不懂长霁这的人情世故。

　　可当赵苏阳刚想与朵桑说清袁贵妃不会过来的个中缘由，便听到庭院门口有人通传：“五殿下到！”

　　院内的舞娘们都有些惊慌失措，因为上一次五皇子来司乐阁的时候，见血光了，这次谁都怕会触碰到五皇子的怒气。

　　赵苏阳立刻将院内之人散去，只余下朵桑、晓壁和自己。

　　“方才我在院外听得真切，奏乐声、嬉笑声，热闹极了，怎的我一走进来便散了？六妹妹，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赵方青人还未走近，便开始拿捏着调调说道。

　　他的到来赵苏阳丝毫没有意外，心中浮现出一瞬“果然是这样”的感觉。

　　此次司乐阁是为袁贵妃筹办生辰宴，朵桑本意是想请袁贵妃来司乐阁亲自过目要献给自己的歌曲舞蹈，然而袁贵妃是必不可能亲自过来的。

　　那么让自己的儿子过来，便也不奇怪了，既不会拂了陛下的心意，也在小辈们面前展现了自己无架子的一面。

　　赵苏阳一直低头沉默着，“五哥”不知怎么的就是无法叫出口，不过好似也过了叫出口的时机。

　　显然赵方青对称呼这些事并不甚在意，他的关注点全然在自己这个没有血缘的妹妹身上。

　　“朵桑见过殿下。”

　　赵方青的注意稍稍被旁边突然行礼的女子吸引了去，不过仅有一霎，似是意识到周围有多余的人，才将注意分了一些出来，“你们都先下去吧，我有事要同六妹妹商量。”

　　院内除了五皇子带来的人，零星几个司乐阁内打杂的宫人都未动。

　　“怎么，我叫不动你们？”赵方青提高声调。

　　随后，晓壁向身后使了个眼色，几个小厮才低身同朵桑一起退下。

　　当赵方青重新将目光扫到晓壁身上之时，晓壁恭恭敬敬作揖：“方才是司乐阁的舞娘们在排练舞蹈，今日天气炎热，不免有挥汗如雨的，怕味道冲着殿下，便让她们避开了。”

　　这番说辞倒也说得过去，赵方青没再深究，他本意是想和赵苏阳独处，但她身旁这个人没眼色，他只好直言：“关于母妃的寿宴，我有些事要单独和公主说说。”

　　赵苏阳从身后轻拽了下晓壁的衣袖，她绝对不要和赵方青独处一处，那种可怕的感觉又浮现在心中。

　　晓壁感受到了袖子传来的下坠感，不露声色地回握了下赵苏阳冰凉的手，很快便松开了，恰到好处的分寸，却给足了赵苏阳安全感。

　　“回禀殿下，袁贵妃寿宴的诸多事宜，掌司已全权交由右司使去安排，她最是清楚，由她来给您答疑解惑最合适不过。”

　　晓壁言下之意是，在这司乐阁里，殿下你是没有任何理由要求与公主独处的。

　　“既然如此，那我先在这和妹妹长话短说了，”赵方青无奈，只好退却一步，“今夜大哥在曲水亭举办诗会，特让我来邀请六妹妹你，我们兄妹几个也许久未聚，望六妹妹能赏脸过来。”

　　赵苏阳从小就和众公主皇子关系生疏，大皇子赵禹祁为人仁厚，对弟弟妹妹总是诸多谦让，对六妹妹更是会生出几分偏爱，所以许多兄妹相聚的场合，赵苏阳本可以随了心意躲避不去的，终会因为不想辜负大哥的好意而赴约。

　　这次赵方青提了大哥的名，恐怕有意为之。

　　但即便知道是如此，赵苏阳这次怕也是不好推辞。

　　“好，今夜苏阳定会过去的。”

　　“我去接你？”

　　赵苏阳摇着头退了两步，“不必麻烦了，我还需回府一趟，你先去吧。”

　　“行吧，那今晚见了六妹妹。”
　　赵方青离开司乐阁后，赵苏阳面色如常，只是斗篷下的手仍在止不住的颤抖。

　　晓壁袖子里的手稍稍拳握了一下，回味了方才握住她的感觉，柔软，细小。

　　“阿嚏——”赵苏阳没忍住，突然打了个喷嚏。

　　晓壁回过神，目光停在眼前人的唇上，“公主，先去更衣吧。”

　　“好。”

　　今日之后，也不知晓壁会不会因此再问起别的事，不过互相牟利者之间好像也无须事事都坦白？赵苏阳在心里嘀咕。

　　恰巧晓壁正打算出宫回迟乐坊一趟，处理自己的卖身契，便顺道将赵苏阳送回了将军府。

　　在午后喧闹的街市中，铃丫头一眼便认出了在前头骑着马的晓壁，激动地去推一旁的魁冉，“夫人回来了！快去告诉将军！”

　　魁冉反应不及时，被铃丫头的蛮力推了个趔趄，正好听见了车夫驭马的声音，立刻进去通报。

　　马车停下，却迟迟不见有动静，周围的人也不敢上前打扰。

　　叶林景看向刚下马的晓壁，等待他的解释。

　　“叶将军，公主在车内睡着了。”

　　闻言，叶林景快步迈下石阶，朝马车走去。他弯腰探身到马车里，小心地把赵苏阳的头放在自己的肩上依靠着，一手架在她的膝弯处，腰腹一用力便轻松将她从马车里横抱了出来。

　　“叶将军。”

　　叶林景刚要转身回府，被晓壁叫住，于是侧过头看向他。

　　“公主似乎比在下想象中更要惧怕五殿下。”

　　望着怀中紧闭双眼的人，叶林景温声回道：“多谢。”

　　晓壁屈身抱拳，目光追随着她进到府里，直至消失，视线被合上的门阻断。

　　叶林景刚回到房间，正小心翼翼地将赵苏阳抱到床榻上，许是离开了温暖的怀抱，怀中之人醒了。

　　叶林景静静侧坐在床沿，看着她刚醒过来时候迷蒙的模样。

　　四目相对，赵苏阳心中绞痛一下，眼眶突然就红了起来，她伸手箍住叶林景的脖颈，仰起头把脸深深地埋进了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