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被夺夫了》匿木木

57、第 57 章

　　“路公公怎么又折回来了？”方才明明看到他随着父皇的步撵离去了。

　　“奉陛下口谕，请嫘曦公主接旨。”

　　赵苏阳伏跪于地，“儿臣接旨。”

　　“传陛下口谕：‘朕长期政务繁忙，幸得春华宫袁贵妃协助皇后管理后宫，不辞辛劳，为朕排忧解难，恰逢贵妃生辰之际，特命司乐阁为其筹备生辰宴，嫘曦公主应念在皇后的份上，尽心尽力，带领司乐阁内众人完成此事，不得有误。’”

　　“儿臣领旨。”

　　父皇前脚刚离开岑仪宫，后脚便让路公公折回来传口谕，赵苏阳着实没弄明白是怎么个回事，便也就囫囵应下了。

　　路公公也是宫里老人了，什么话可说，什么话不可说，最是拿捏得紧，他浅身将赵苏阳扶起，用只有两人才可闻的声量说道：“老奴还是第一次看见陛下动用司乐阁为春华宫的那位办宴，这是连皇后都未曾有过的待遇。”

　　话点到为止。

　　直至回到风华殿，赵苏阳仍然未能参透路公公那番话的用意。相反地，母后同她说的那些话久久萦绕在心间，思来想去总感觉有些无力。

　　倘若当时母后是如她自己所言的那般清醒状，那么那个失落的皇子——赵苏阳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要去何处寻找？又为何偏在十几年后的今天才迫切想寻回？

　　一切都还是参不透的未知，如雾遮日，如棉花蓄水，沉重而窒息。

　　“你怎么还没走？”赵苏阳看着已经主动在风华殿帮忙收拾起东西的晓壁。

　　“想必公主还有话要同在下说，听完再走，也不迟。”

　　赵苏阳笑，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我在想，既然父皇只点明了让司乐阁筹备袁贵妃的生辰宴，那我便可以不做起头的那个了吧。”

　　晓壁一愣，似是有些意外，“公主的意思是……让朵桑来负责此次宴会？”

　　“没错。”

　　赵苏阳的时间不多了。

　　本想亲自去司乐阁将此事交代与朵桑的，犹豫再三，有件事必须先弄清楚，关于母后提及的那个孩子。赵苏阳遣人去给舅舅季言舟传信，请他至藏贾茶馆一叙。孩子的事，或许他会知道。

　　晓壁带着赵苏阳的话回到司乐阁寻朵桑，一五一十交代好，虽说要给足信任，但终究是一场不容出错的宴会，担责是小，让春华宫失了颜面可就不好了，为确保万无一失，由晓壁出面协助。

　　天色渐晚，赵苏阳在茶馆里坐了足足一个时辰，始终不见舅舅现身，对此产生了疑惑。

　　“我的话确定已带到？”赵苏阳看向一旁正准备侍茶的宫婢。

　　“回禀公主，奴婢确已将话带到您说的将军府铃姑娘处。”

　　那为何舅舅没有来，也没有让人捎个口信给自己呢？

　　赵苏阳不想让此事打扰到叶林景，因为解释起来很烦。

　　“今日有宵禁，我们还是赶紧回宫吧。”

　　“是。”宫婢布好了茶，还未来得及让主子喝上一口，又承接了下一个任务，她放下茶盅，赶紧去将马车召来。

　　起初赵苏阳还在担心，铃丫头对于自己交代的事从未出错过，难道是府上发生了什么事？

　　赵苏阳在马车里坐下，手触碰到了身下的柔软，这绒毛坐垫，方才来的时候是没有的。

　　心下了然，舅舅没来，是因为铃丫头的消息被他截下了。

　　她想起今晨准备离开将军府时，自己与他难舍的情形：

　　“别看了，快些启程吧。”叶林景催促着马车里的人。

　　“马车好硬，硌得难受。”赵苏阳娇嗔，她只有在叶林景面前才会撒娇，且不自知。

　　“为夫下次定安排妥当，这次先委屈夫人了。”
　　叶林景一改往日称呼，也拿捏起了寻常夫妻之间的情调，不禁让赵苏阳不好意思起来，匆匆放下车帘，遮住了自己绯红的脸庞。

　　思绪回到当下，看着雪白柔软的垫子，赵苏阳微微一笑，真是毫不顾忌啊，一边不给缘由地拦截了她的消息，另一边又记挂着今早的话贴心安置，真真不怕她知道的样子。

　　嗯，他就是故意的。

　　自从上次无端晕过去，赵苏阳已经许久未见到过季言舟和褚令展。他俩是在军中落了军职的，即便现在是府中客，也因着各种原因，赵苏阳休沐之时并未得以见上面。

　　可现在想来，各种错过皆可能是叶林景有意安排。

　　她了解他，亦如他了解她一般。叶林景深知现在的赵苏阳对于自己所行之事不会刨根问题，甚至小心谨慎到不会向他提及一字，这是赵苏阳给他的信任，无任何条件的。

　　这便是他们之间的无声默契罢。所以叶林景一直觉得赵苏阳也是不愿被问及一些原本就不打算告诉自己的事。

　　即便退一万步而言，赵苏阳追问了其原因，她也势必要将相关的事解释给叶林景才行，正中下怀。

　　那只好另寻途径了。

　　朵桑来自异国，所思所想皆与长霁的姑娘不同，此次接下筹备贵妃生辰宴的任务，正是她大展身手的好机会，也正因为温国师告诉她在长霁能够让女子更大放异彩，她才答应过来的。

　　她从小就有一个梦想，是所有人都不看好且为之反对的梦想。

　　五日后，司乐阁。

　　本应是午后休息时间，司乐阁里的姑娘通常会利用这段时间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聊以慰藉宫中枯燥的生活，然而今日却有所不同。

　　赵苏阳走进院内，大家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而朵桑正在一旁分发着什么。

　　原来给到每人手里的是一件小衣，赵苏阳对此也甚是新奇，目光转向朵桑，期待着她接下来说的话。

　　“这是给各位姐姐量身定制的心衣，还请大家尽快换上，可别耽误了宝贵的练习时间。”

　　话毕，司乐阁里善舞的姑娘们拿着自己手里的心衣，纷纷回到住处换上。

　　“为何要重新为她们定制心衣？”赵苏阳看向朵桑，毕竟院内的服饰应有尽有，无需再浪费，另外，心衣毕竟是私密之物 ，一般也是由姑娘们自行准备。

　　朵桑同样亲切地对赵苏阳喊了声“姐姐”，挽过她的手，细细解释：“院里的各位姐姐从小生长在这里，基本功更是稳扎稳打的，只不过在练习这支为贵妃庆祝的舞时，由于大幅度的动作，姐姐们因身体原因，总是不能放开来，经多方询问我才知道原因。”

　　“是为何？”赵苏阳接着问她。

　　“长霁国女子的心衣多为宽松设计，如若进行激烈的运动则会晃动严重，轻者做羞赧状，以致动作不到位，重者则会令身体不适，所以我要来了姐姐们的尺寸，为她们定制了这些。”

　　赵苏阳愈发好奇，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舞蹈，让现有的衣服都不合身了呢？

　　不一会儿，去跳舞的姑娘们换好了衣服纷纷回到院里空地上。

　　看到她们的行头，赵苏阳才恍然大悟，这哪是什么寻常舞服，而是独具上越特色的服饰。这种服饰赵苏阳曾在上越国见过，正是婀娜摇曳的舞姬身上穿的衣服。

　　舞服是将露未露，若隐若现的样子，将舞娘们姣好的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连身为女子的赵苏阳都有些心动，可这未免过于大胆，恐被袁贵妃批有失女子端庄大方之仪。

　　“朵桑，这支舞袁贵妃可否事先过目？”赵苏阳忧心道，“倒不是我对女子的衣着打扮有偏见，只是怕贵妃那头不接受，那样你多日来的努力便要白费了。”

　　赵苏阳是真心劝说，长霁民风不比上越开放，司乐阁对上对下都是不可落了话柄的。

　　“公主姐姐请放心，我已经差人去请袁贵妃了，一会儿就可以直接听听她的意见了！”

　　袁贵妃是不可能来的。赵苏阳心里十分清楚，自从母后病情加重，袁贵妃便心照不宣般，也鲜少离开自己的春华宫了，更何况是小辈们随意的邀请。

　　舞娘们被包裹得紧实，果真舞姿缥缈，动作显得更轻盈了，只是舞蹈中间总有地方不够连贯。

　　以前总是会有一位老师给舞娘排舞，并在练习的过程中纵观全场，及时做各种调整，可现在唯一懂得此舞如何进行的人又是主舞之一的朵桑，身在其中，她出列的话队伍便失去联动性极强的一环，导致无法有效练习，可若是不出列，司乐阁里又没有一面墙这么大的镜子，很难让舞娘们能够自省正误。

　　朵桑想到了个办法。

　　她让赵苏阳代替自己到队伍中，让其他舞娘得以连贯的进行下去，自己又能抽身出来对队伍进行快速且精准的调整。

　　“不行不行！我不会跳舞。”赵苏阳连连拒绝，她从不相信自己的手和脚能摆出这般那般优美的动作。

　　“无碍，公主只需要将动作记住并摆出来，补上我那一环即可。”

　　感受到周围等待的目光，赵苏阳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庆幸自己记动作还是蛮快的，没耗费多久时间便能进到队伍中。

　　但一切并未如想象中那样顺利。动作记得很熟，但展现在手和脚上之时却无比不协调，更令赵苏阳尴尬的是，因为她穿着大袖口的衣裙，在这支欢快多变的舞中就显得碍手碍脚起来。

　　衣裙不但在转身之时影响到了自己，更是剐蹭到了其他舞娘的脸颊，导致其中一位视线被挡不慎摔倒。

　　“你看，我就说不行的。”赵苏阳自艾道。

　　朵桑拉着赵苏阳在自己面前转了两圈，思忖片刻，“是这一身衣裳的问题，走，我们互换一下衣服。”

　　“不可！”
　　赵苏阳慌忙拒绝，朵桑的身形明显比自己纤瘦许多。

　　可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身旁舞娘很细微的咂嘴声，透露出满满不耐烦之意。

　　身为司乐阁的掌司，此刻她确实不应该忸怩作态，随后，经过一番心里挣扎，她主动拉起朵桑，“走吧，我同你去换。”

　　头一回亲身领会了民间的说法“赶鸭子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