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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破雾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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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魏楚微微勾了勾唇角,低头掀开门帘,萧疏良从栏杆上下来,坐回椅子上。
萧疏良盯着楼梯口,等看见魏楚的脑袋上的玉簪从那儿冒出来,他稍稍坐正了,给对面茶杯倒上水。
魏楚在他对面坐下,闷声喝了口水,萧疏良见他兴致不高,约莫猜到刑部大牢里发生了什么事,就也不问,等他自己说。
魏楚连着喝了几杯茶水,蓦地抬起头,看着萧疏良的眼睛:“萧子期,有一天,我们老了,会怎么样?”
萧疏良听这话,愣怔着想到别处去了,回过神,一偏头:“我不会做这宰相做到老死,时候到了,我就回六绝山庄。这庙堂,我是放得下。”
魏楚把手藏在桌下,暗自握了下拳头。他做不到像萧疏良这样,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功成隐退,他有很大的野心。而且萧疏良能退到江湖,他能退到哪儿去呢。万一有一天,他也遇到了更聪明的人,落得薛启这样呢?
萧疏良起身把他的手拉到桌面上,按好,把他脸掰过来,对着自己:“你要是怕,我带你走,六绝山庄反正有钱,不差你一个。”
魏楚愣了一下,失笑,抽回手。
“是我自己一时想不开罢了,没事,”魏楚扬起脸,轻蔑地笑了笑,“欲成大事,怎么能瞻前顾后,等到扫得海晏河清,又哪来的顾虑呢。我若是为这点事缩手缩脚,那还来京城做什么,人活一世,终究要义无反顾一回。”
萧疏良靠回椅背上,摸了摸鼻子,佩服魏楚这小子,自己缓得还挺快。
魏楚:“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十八岁状元,他们做不到。我是新政,他们是沉疴。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来,喝口茶,晚上我带你去翠光楼。”萧疏良说着给他倒茶。
“什么?”魏楚用手指抵住壶嘴,不解地看着他。
“哦,我想着你风流公子,来了长安还没玩过,带你去看看。”
魏楚差点吓得从椅子上摔下去:“这不好吧?我们不是……”
他刚从刑部出来,萧疏良又要带他寻欢作乐,这宰相很厉害啊?
萧疏良:“没啥不好的,我认得,就去玩玩。”
然后魏楚就被萧疏良连哄带骗的带去了翠光楼,萧疏良一看就是常客,门口老/鸨推开红袖招客的迎过来。
“萧大人,大人请,还是楼上七月房吧,我去找……”
“等等,”萧疏良抬手打断她,“不急着叫她来,没看我今日还带了个人,把你这儿拿得出手的姑娘都叫过来,给他挑挑。”又跟老鸨耳语片刻。
魏楚此时两只胳膊已经各缠了个女子,听见要上楼去,偏头眯着眼笑道:“姑娘,你们挂在魏某身上,可是要同我再一道回家去做媳妇?那看看是谁大谁小?”
两个女子嬉笑着不肯离开,魏楚勾了勾其中一人的下巴:“姑娘们可曾听说过,仙女是不能碰凡间的东西的,魏某一个凡人,怎好意思脏了两位仙女姐姐?”
说完又把脸凑近到人家眼前晃了晃,一笑退回来。
两人也是识趣的,被他又说的脸红,挥了挥手帕走了。
魏楚回过头,萧疏良倚着楼梯扶手,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小子,可以啊,走,上楼去。”
说着拉住魏楚一只袖子把他拉上楼,到了包间里,老妈妈还没来,两人也不急,对坐着喝酒。
萧疏良端着酒盏,抬眼道:“风流是名不虚传,但你在江南长的,这京城的花/酒是没有吃过,一会儿见识见识?”
魏楚平时看着像书香门第出来的,一到这时候本性难移,微眯着眼笑笑:“只怕最后是相国大人难以消受,花/酒伤身。”
萧疏良笑着叹了口气,他把魏楚叫来,看来还是叫对了,到时候可得看看这小书生到底有什么本事。
“我倒是觉得,这翠光楼里的姑娘,没几个有魏翰林半分姿色,想来你要是去那对面台子上,也是惹得人一掷千金,春宵苦短。”
翠光楼分两半,对面的,是专供一些有特殊爱好的男人。萧疏良仗着魏楚不熟悉,想占他一次便宜,而魏楚当然是看见了,低头喝酒,笑了笑。
“哪里的话,莫非是大人想为我一掷千金?不如拿相府的宅子抵押吧,只是花烛夜里,可要累着大人,大人绝色,注意身体。”
萧疏良摇着头嗤笑一声,知道骗不了他,反而自己给呛了一下,还以为他下不来面子,魏楚这也实在是能跟左丘瑕一比,嘴里什么话都敢说,说完脸还不红。
心里想着也低头喝酒。
不一会儿,老/鸨带着姑娘们来了,果然个个风姿绰约,举手投足间有说不出的滋味,勾的人神魂颠倒。
“那妈妈呀就不陪了,你们伺候着两位大人玩好啊。”老/鸨一福身,笑吟吟扭着跨出去了。
几个姑娘软绵绵靠过来,三个围住魏楚三个搂着萧疏良,余下几个抱着琴在桌对面抛了个媚眼,随意扭着腰拨弦。
“公子是想听什么曲儿呢?这牌坊里的新曲奴家都会。”
萧疏良侧过头就着旁边女子的手喝了口桃花酒,上身前倾,指了指那抱琴的:“那就挨个儿来一遍,没让停就别停。”
对方闻听讪讪的笑了笑,几个人乖乖低头弹琴唱曲,这边六个就立刻凑着魏楚和萧疏良哼唧起来。
“往常萧公子从来不找奴家们,都与春台姐姐玩,怎个今日不单单叫了那么多人来,还带了个玉树临风的公子来?”身旁女子把持着酒壶,一身素白纱盖锦衣,淡淡的妆,笑起来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萧疏良勾了一下她的下巴,只是低头笑了笑却没有回答,转头见魏楚嘴角挂着浅笑,坐在旁边不知在和那三个姑娘低声说什么。
萧疏良从桌上抓了一颗李子,手腕稍一发力,李子落在魏楚头上,又弹到地上。
魏楚一愣,萧疏良看出李子砸头上的时候他明显哆嗦了一下,差点手里的酒杯也掉到地上,茫然抬起头看看周围。
姑娘们看见的纷纷假咳,魏楚不明所以,萧疏良故技重施,这回魏楚看着那李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自己头顶,掉到地上。
魏楚:“……”
我不要面子的!
萧疏良微眯着眼睛,笑着看他,道:“云广公子名不虚传,果然是温柔乡里生养出来的风流,看着是迷醉不出个东南西北了。”
魏楚脸上皮笑肉不笑,飞快的抓了一把李子扔过去,量那萧疏良仗着自己会点功夫,这么近的距离他也躲不过去,本能抬起双臂低下头,李子噼里啪啦砸了一身。
除了弹琴的不敢乱动,其他几人见了掩着嘴笑起来,见萧疏良不生气,反而笑嘻嘻扑到魏楚身上,附和着要一起扔。
萧疏良手撑在魏楚左右,赶紧用后背挡住她们的攻势,摆摆手:“好了好了,别扔了,不闹了,乖……”
“哪个狗娘养的不长眼睛,连小爷的姑娘都敢要?”
门突然被人叫骂着一脚踹开,那一瞬间萧疏良猛一推把魏楚推到身后阴暗处,自己站在原地,姑娘们吓得颤颤巍巍躲到两人身后,还不忘顺手揩一把油。
只见老/鸨慌慌张张死命拉住一个青年男子,被那人止一抬手,老鸨便本能的软绵绵坐了个屁/股墩,随即爬起来抱住他的脚:“哎哟爷啊你看看咱也是做生意不容易,玉芝姑娘今个儿陪了人,人家也不知道是爷您的姑娘么?明天,明天妈妈一定让玉芝好好陪陪您。”
“放屁!”那人回头瞪了一眼老鸨,转头鼻子里“嗤”了一下,撇着嘴角看萧疏良,“你是个什么东西,整个翠光楼都知道玉芝是爷的人,你也配碰她?”
萧疏良向前作揖,面上还是温温软软一笑:“实在是在下眼拙,不认得哪位是玉芝姑娘,冒犯了大人,还请不要怪罪 。你们哪位是玉芝姑娘,还请出来解了这误会。”魏楚在暗处却看出他眼底的一抹轻蔑和寒意,不知是不是错觉。
只见来人看着三十左右的年纪,面上油光水滑,长得有些臃肿,穿着是夸张的富贵,肤色在京城贵人里算是挺黑的,说白了并不那么有贵气,眉眼颇深,反而像个市井混子,若是见过肯定有印象。
门外有看热闹的挤在那儿往里面看。
几个姑娘们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怎么的,但按理来说既是与那男人熟识,是馆子里混出来的女子,不该瑟缩在后面。
魏楚微微颔首,一挑眉毛向身旁姑娘对了个眼色:这是谁?
姑娘吓得大气不敢出,比比划划表达不清楚,一时动作大了,那男人“嗯?”了一声,眼神恶狠狠盯过去,放在那姑娘身上软了一下,立马钉子一样扎到魏楚脸上:“你又是什么东西?躲在后面干什么?滚出来,长得像个娘们儿似的一坨软泥。”
魏楚只是松松垮垮靠着屏风,像是不屑于看他一样。萧疏良倒是神色一凛。
他吼叫的那一会儿,姑娘就冲着魏楚那俊脸,一咬牙凑到魏楚耳边低声道:“那是户部侍郎家的大郎。”
魏楚稍一思忖,就什么都明白了。
不够,还不够,送佛送到西。
看来这人是挺实诚,连萧相国都不认识,冲过来还把朝廷新贵骂了一顿。魏楚官位不高,但现在谁不知道他和萧疏良成了渭宗背后的锦囊。甚至萧疏良,是梁氏王朝向权力进军的戈矛。
魏楚得知他身份,就压根儿不气了,相反觉得好笑,强忍着,眼底还是溢出来了一丝笑意,看了萧疏良一眼。
萧疏良:“令尊是户部侍郎金石错吧?西域人,先帝赐姓金。阁下……可是金纳?”
男人一哂:“知道还不赶紧……”
“您看看,这屋子里,有没有一个叫玉芝的姑娘?”
金纳环顾四周,果然没有发现玉芝,仍不肯罢休:“我刚才分明听到有人说玉芝在七月房,你们定是怕我父亲身份,把她藏起来了!”
萧疏良嗤笑着摇摇头:“我们怕令尊,又怎么敢藏人呢?敢情是听错了,不如先回府上,我们替您把人找到,送去府上?钱我们来出?”
金纳的小脑子也没怎么转,一听高兴了,摸了一把油腻腻的脸,一摆手,装模作样胡乱骂了一通,吩咐完就腆着肚子走了。
萧疏良让姑娘们和老/鸨都走了,阖上门过了一会儿,见魏楚叼了个李子从屏风后转出来,轻轻点头。
魏楚:“到时候问起来,玉芝去的顺理成章,金纳自己要求的,咱俩被迫,反正长安城里没人认识我,勾栏瓦肆里人虽然多,但是应该也没人注意到你,即使……”
萧疏良:“注意到也没事,我明白,就说我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不与他计较隐藏身份还给送姬子,反正往下送,我也不算巴结。”
魏楚:“……”
萧疏良摸了摸下巴,冲着魏楚一扬:“挺不错啊小子,下手比我黑。”
“见笑了,”魏楚把李子核儿扔在瓷盘子里,发出“当啷”一声脆响,萧疏良发现他啃的挺干净,“金石错是西域人,身份不一般,又在朝中身居高位,不弄点大的,你想怎么搞?”
他懒散的坐在罗汉床上,一条胳膊架在桌子上,手撑着脑袋,一段皙白的脖颈在烛焰旁泛着暖光。
萧疏良一愣神,捋了下高束的长发坐到另一边。
“金家这对父子的好色,人尽皆知,只是不影响他户部工作,金石错身份特殊,御史台也懒得弹劾他,渭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景延那边我交代过,金家留着,御史台捯饬一下,只求对旧势力一击毙命,来不及对策,若是温水煮青蛙,则他们有足够时间筑构起铜墙铁壁……”
“……如今正是最好机会。”魏楚垂下眼帘,声音轻轻的。
萧疏良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不错,薛家落井,可作杀鸡儆猴牵制朝中顽固派,再以金家下石,乃是当今上上策。”
金石错身为西域人,他的协助成为薛家的肱骨之力,本来薛家的一部分底气就来自西域人的支持,朝中臣子也不敢顶着两方和气,他一倒,就断了薛家和外族的联系了。
“风流债啊……”
魏楚跟萧疏良不约而同懒洋洋伏在小桌上一副贵妃躺,一人一个小杯子小口咪酒,乍一看都有点对称。
第二天,整个长安都传的沸沸扬扬,金家父子的丑事儿像一把燎原烈火,一路烧到宛如干柴的朝堂。
“可真是做得出来,听说那孽子直接对着金侍郎动刀了。”
“是啊,听说要不是护卫拦下来,金侍郎早就一命呜呼了。”
“听说是为了一个姬子……”
“嘘……话不能乱说……”
“别遮遮掩掩了,整个京城都传遍了,两人争一个女子,哼,真是给朝廷丢脸,不知礼数的东西,还有脸上朝。”
“不知道还以为在效仿唐明皇,父子抢一女子,真是亡国的主子。”
……
大臣们等候上朝,已经在殿外聊起来了,金石错弓着背,耷拉着老脸,紧紧低着头,慌慌张张躲避周围人不绝于耳的嗡嗡声,其实也不过给自己点心里安慰。
萧疏良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看了一眼后面的一群人,低头冷笑了一声,整整衣冠。
旭日东升,就要照亮苍穹之下的万物了,犄角旮旯再也藏不住东西。
时间到了,朝臣们排着队进入大殿,声势浩荡的跪拜渭宗皇帝。
渭宗按着步骤来了一遍,略沙哑的声音里没留点情面,当廷问道:“金石错,昨晚你家中事情,如今连宫闱里都知道了,有什么要解释的?”
金石错一个哆嗦,抱着笏板近乎扑倒在地上,西域人深陷的眼窝让他的眼睛此时隐没在眉骨之下,看不清楚。
他向前大拜,抬头凄凄惨惨又不免心虚:“老臣家事,闹到宫中,让皇上忧心了,老臣罪该万死!”
渭宗瞥了一眼萧疏良,只见他微微 一点头,眼里肯定。
渭宗:“忧心!你是让朕觉得丢脸!羞耻!”
话一出口朝臣全部跪倒,当然,一部分像萧疏良这样的只是看了别人都跪,自己不跪不够意思,这才跪下去的。
渭宗这样的狠话除了私下里骂萧疏良,还真没对别人说过,更别说朝堂上,公然骂一个老臣,根本让人脸皮没处搁。
这种情况一般两种可能,一种做样子,一种是真没法翻身了。
——金石错显然属于后者。
魏楚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金石错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他脸色苍白,两颊都似乎突然凹陷下去,远没有平时西域人那副五大三粗的黑煞神样子——也不知这皮囊怎么当了文官,上了战场,不说大将,小兵油子总能被吓一吓吧。
“父子!为一歌楼女子!从家中闹到大街上,丢了我周朝父母官的脸,教百姓怎么说?”
金石错嘴唇都在抖,小三角眼睛中又透着一丝狡猾:“是老臣教子无方!小子如此不尊□□礼教,沉迷歌舞还将人带至家中,老臣打骂不及,失了分寸,才闹到大街上!请皇上降罪!”
御史台一拨人立刻骚动起来,有人厉声高叫道:“金侍郎慎言!整条街的百姓都看见了听见了,令郎分明是与您争夺女子,怎的成了管教令郎不当?难不成要说我们京城的百姓都是瞎子、聋子?或是存心坑害外族人?”
金石错平时人缘就不好,风评极差,出了事,他的种/族劣势就显现出来了。一些平常与他关系一般的,听了这话也会突然产生“这西域人要搅浑我周朝”的感觉,然后统一战线,即使这错和西域人没什么关系。
萧疏良低头捂着嘴轻咳了一声,然后高声道:“金侍郎别先急着颠倒黑白,户部的账务,这两年似乎有点对不上,怎个皇上调配赈灾的钱财,远比地方收到的要多的多?我前几年受封钦差大臣,下江南、淮南、河南一带审查,灾民的生活,可不比预料中的好啊!”
渭宗立刻装作不知道,慢悠悠的问:“哦?金石错,真有此事?”
金石错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户部尚书恐受牵连,又有扶持自己人的心思,立刻一摸干枯的山羊胡子,站出来躬身道:“皇上明鉴,老臣为赈灾一事尝日日夜夜留宿户部,不敢回家,为百姓生计寝食难安,现在竟然出了这等事!老臣惭愧,愿为皇上交于老臣,理清自家底下的腐败烂叶!”
金石错简直傻在原地,以往还有薛家党人会帮衬他,如今朝廷局势千变万化,不仅无人救援,自己户部的人还来踩他一脚。
魏楚在渭宗身后对阶下局势看的清清楚楚,为殃及到的薛党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有所顾虑,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能忍痛割了金石错这西域关口,剩下的人更是一边倒。
金石错到了知天命的年龄,在偌大朝堂上孤立无援,确实已能见得晦暗不明的天命了。
“事到如今才认清楚么,也是天真的可笑。”
魏楚拎着一支笔,拿到手指间转动,几不可闻的讽刺道,抬头见萧疏良偷偷往这里瞟。
嗯?
魏楚皱了下眉头,一个不留神笔“啪”一下掉在桌上,恰好此时大殿里鸦雀无声,他这一声清脆响亮,顿时人人都看过来。
魏楚:“……”
萧疏良不合时宜的:“……噗嗤。”
渭宗看着萧疏良:“……”
满朝文武左看右看:“……”
历史为何惊人的相似。
好在这次渭宗没有打算为难他,转过头继续审问金石错,可怜的户部突然被群起而攻之,以御史台的脑子成精系列为首,一下扯出许多人。
大朝会好不容易熬完,金石错和户部一干人等革职查办,萧疏良完了又被被渭宗单独留下,魏楚百无聊赖往集贤院晃荡。
突然想到之前薛涛笺说的“子不孝,慈父之过”,金石错和薛启这两对父子,没有一个真正的慈父,儿子却截然不同,父亲的命运又如此相似,真是造化弄人。
“快结束了,闹剧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