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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一百零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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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叉无能为力,莫说去救天河,她甚至无法救下自己,是她太自大害死的天河。
叶昭炀跪在远处,脸上布满冷汗,眼睁睁看着一人一鬼渐渐沉入血池。
“混账东西!”
忽而一声怒吼,一道青光从叶昭炀身后窜出来,紧接着一个身影随着青光就飞向血池。
那人的速度极快,未等对面那女人反应过来,便见得他已经把血池之中的天河和夜叉都救了上来。
夜叉被咬得千疮百孔,惨不忍睹,天河看上去倒还好,只是腿上和手上有几处被利爪划开的伤痕,要紧处都没出事。
那身影对着叶昭炀道:“赶紧把他们带出去!”
叶昭炀回过神定睛一看,那人竟是顾青岩。
可他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怎么把夜叉和天河救出去?叶昭炀暗骂自己无能,握拳捶地气得要命,才要破口把自己祖宗都给带上骂,自己的鬼体忽然就被抬起来。
他疑惑地嗯了一声,然后就看见几只小鬼把夜叉抬起,至于天河——常安快速扛起冲出林子。
叶昭炀来不及看是谁救出自己的就被扔在了地上,他倒是不疼就是习惯性地哎呦了一声,然后就看见邵鹏担忧地看着他,“没事吧?”
叶昭炀摇头:“没事。”他左右看了下,有十几只小鬼站在一边窸窸窣窣地交头接耳,正是破庙里消失的那些个,除了邵鹏,和刚把半天河救出的邵鹏,还有几个他没见过的老道士。
他指着那几个道士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怎么回事?”
“哈哈,”其中一个老道见状笑道,“你这鬼小子放心,我们不会对你如何。”
紧接着就是七嘴八舌讨论如何把天河养成白白胖胖的道士,叶昭炀听着这几位都是在深山修道的高人,心下生出的疑惑更多。
常安道:“说来话长,我先去看顾大人和王爷那边如何了。”
常安从口袋掏出一张厚厚的符纸,纸上的图案叶昭炀很是熟悉,但没等他看清楚,这家伙就一头窜进血池林子里。
叶昭炀不放心,跟在常安身后又跑了过去,但他就站在血池外围不受影响的地方,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总算能看清楚。
血池的颜色已经慢慢变淡,刚刚还得意洋洋的女人脸色越发难看,她见着对面的顾青岩和常安,恨不能抽筋扒皮。
“顾青岩!”那女人冷笑,“你竟敢背叛我?”
“从未忠诚何来背叛?”顾青岩斜指着剑,“你区区一世地魂,却执意要取代鬼将存在,痴心妄想罢了。”
“好的很!”女人话音一落,手掌之上也出现一武器,正是夜叉的托天叉“我虽是地魂鬼力有限,但对付你们两个尚可。”
这托天叉此刻正冒着红彤彤的火,人是不可能靠近的,常安自然无奈退下,只剩顾青岩与之对峙。
女人先出手,托天叉直直刺向顾青岩的脖子,顾青岩用手上的长剑抵住,轻易躲过,女人立刻抬腿攻击顾青岩的下盘,顾青岩一跃扫腿踢到女人的脖子,女人躲闪不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顾青岩不等女人站稳,手中的长剑向女人心口攻击,女人用托天叉挡住并倒退一步,但顾青岩攻势不减,长剑左右变幻攻击速度极快,女人只好随着他的攻击而反复抵挡,速度之快仿若根本这一剑一叉根本不存在。
常安看得心急想要帮忙,但托天叉上的火苗非常灼人,他根本无法近身。
顾青岩一路上风,那女人连连倒退十几步,突然弯下身用叉子横扫顾青岩的大腿,顾青岩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攻击自己的下盘,腿被扫到破了伤口,鲜血流出。
顾青岩没站稳,差点往后倒下,幸而常安眼疾手快将他扶住,女人趁势要逃,叶昭炀紧忙要去追,没想另一穿着青蓝色锦袍的身影突然出现挡住她的去路,一脚把她踢倒在地上。
苏信北手执一柄普通长剑站在女人的对面,冷冷地看着她沉声道:“你还想逃到哪里去?”
“信北?”
苏信北虽是她的敌人,但女人看见苏信北就像看见救星一样,一声亲腻的称呼就爬到苏信北的身前说:“顾青岩想抓我回地府,你救救我。”
苏信北蹬腿把女人摔在地上:“我为什么要救你?”
“你要救狄安良啊,我是地魂,只要想办法让我从这具身体里出来,我就可以进到狄安良身体里,复活狄安良,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女人圆目瞪得老大,比挂在猫脖子上的铜铃还要大。
苏信北冷笑,“当初你就是这么跟我说的,结果呢,把狄安良的身体供奉给蛇婆以获取祭司大蛇对你的庇护,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
他说完拎起长剑,左手掌忽而出现一张红色符纸,将符纸直接拍贴在长剑上。
女人看着他的动作,惊得往后一退,眼睛瞪得更大,嘴巴也张得更大,她仰头问苏信北:“你要杀我?”
“对。”苏信北说。
贴完红色符纸的长剑,剑身都缠着一股灰色的气体,叶昭炀知道那符纸是用来做什么的——杀鬼。
他只听说过这种符纸是道士画的,一般道士画不出,德高望重的道士也画不出,非要那种修道且心思不纯正的道士才能画出来。
眼见着苏信北的剑就要穿过女人的喉咙,那女人却突然笑出来:“死就死,顶多就是被困在这具身体里,不死不灭罢了,”她眼眉一挑,卑劣尽显,“反正,有整座凤京城同我陪葬,不亏!”
苏信北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迟疑半晌问:“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把血池端掉?”
顾青岩用剑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他擦干净嘴角的血丝对苏信北道,“不可能!她没有,她只是在拖延时间!”
“我有!”女人现在手上已有筹码,底气十足,“你可别听顾青岩在这装什么正义,若不是他,我们的计划又怎么会如此顺利?”
“你什么意思?”
苏信北的剑又往前一寸险些刺破皮肤,女人脑袋往后一仰说:“你知道为什么在杀狄安良这件事上楠竹会用力推你一把吗?”
“当然是为了让蛇婆独占安良的身体!”
“对!”女人笑道,“把人杀了,放出狄安良的生魂和蛇婆,再让蛇婆独占身体,这法子就是顾青岩想出来的,是他告诉祭司大蛇,祭司大蛇才让楠竹怂恿你杀狄安良!不然,狄安良完全不用死。”
苏信北震惊万分,看向顾青岩。
“还有,是他奉命杀死的叶飞扬,叶飞扬调查蔡家人皮案太早太快,祭司大蛇需要除掉他,可是当时在凤京城并无人手,就让顾青岩动手杀了叶飞扬!”女人越说越来劲,“他还假惺惺地把叶飞扬带回大理寺,以求得你们的信任,接近你们。”
“王八蛋!”叶昭炀一声怒吼就要跑上来,但奈何这血池威力太大,一进去他就倒在地上。
女人见状哈哈大笑起来,对叶昭炀道:“若是见到你兄长可替我问声好,怎么说,他与狄安良,哦不,与蛇婆的关系匪浅,给我们说了不少王爷的事,这才把苏信北引入局。”
“住口!”顾青岩胸口一阵翻腾,情绪的波动让自己也受到这血池的影响,他看向苏信北说,“不要信她!”
“那你倒是解释解释鬼童的事!解释解释当初为什么不让鬼娘附身在狄安良身上,若那时候你没有强行把鬼娘拉扯出来,狄安良就已经复活了!”
“我……”顾青岩不知道怎么说,他急切地看向苏信北,希望他能相信自己。
可是苏信北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去,他收起手上的长剑,愣在原处许久才低头问脚边的女人:“放你走可以,但血池,我必须端掉,你告诉我怎么端。”
女人收起笑意,“顾青岩说得没错,这血池端是端不掉的,只能换人控制。”
“什么人才能控制?”
“活生生的人。”她道,“必须是养血池的鬼将指定的人。”
“你指定了谁?”
女人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瞧了一眼身后渐渐被血池拖得无力的顾青岩,又对苏信北道:“ 你知道又如何,你舍得杀吗?”
苏信北在她脸上扫过一圈,笑道:“该不会是清宁和皇帝吧。”
“巧了,正是。”
“你以为我会信你?”
“……”女人脸色一变。
苏信北的剑迅速刺穿女人的喉咙,女人拧紧眉头到死也没明白苏信北为什么突然动手杀了她!
顾青岩直起身,一改刚刚虚弱的面容,走到女人的身后,用长剑将她的身体从脖颈处划开,血沿着被划开的皮肉顺流直下,全都滴在了地上,本来因失去喂养而渐渐隐掉的血池再度受到鲜血的召唤,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顾青岩将女人整个后背剥开,从鲜血淋漓的皮肉中间迅速掏出一根骨头,骨头上印着一黑色叉头印记。
“找到了。”顾青岩对苏信北扬了扬手。
女人大叫道,“顾青岩,你不得好死!”
“我已死过,也确实不得好死。”他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后对苏信北道,“有这骨头,就能控制两方血池,就算是祭司大蛇也无法。”
女人冷呵一声:“做你们的春秋大梦!”
苏信北将剑顺时转了一圈,“你什么意思?”
“呵,”女人眼神无光却透出强烈的恨意盯着她前面的苏信北,虽然已是死像,但她发白的嘴仍旧在动,“鬼童之事后,祭司大蛇就对顾青岩怀疑,这块鬼将骨只能控制这边的小血池,宫中的大血池祭司大蛇早就自己握在手中。”
“你不是说,只有活生生的人才能……”
“是,我指定的是人,但只要祭司大蛇杀死那个人,他就可以取而代之!”
苏信北又将手上的剑逆向转过一圈,盯着女人对顾青岩道:“所以,我们还是晚了一步?”
闻言,顾青岩长叹一声:“确实。”
“哈哈哈,”女人自知将灰飞烟灭,仰天长笑,笑声尖锐可怖让人不寒而栗,“你们必输无疑!”
苏信北没再多虑,直接将这女人扔进血池,恶臭黑红的血水突然冒出来,刚才被养出食欲的恶鬼和铁狗毒蛇似悉数爬上女人身体,瞬间四分五裂。
常安上前就去扶叶昭炀,但仍旧阴缘不够,从他身体里直接穿过,失望之余就听到苏信北说:“等这次事情过后,你的阴缘铁定就够碰到叶昭炀这种小鬼了。”他一边说,一边上前扶起叶昭炀走出林子。
叶昭炀现在没心思跟他们开玩笑,刚走出血池林就推开苏信北抓住顾青岩的衣襟,怒问:“那女人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你杀了我哥!”
顾青岩摇头:“不是。”
“我不信!”
未等顾青岩说话,苏信北就插嘴:“你可以去问你哥。”
这倒是!
叶昭炀狠狠推开顾青岩,但嘴上仍然不肯放过他,“就算我哥事情跟你没关系,但是怂恿苏信北杀人,暗中帮着祭司大蛇伤天害理,这些你认不认!”
“我认。”顾青岩整理好自己的衣襟,听他语气认罪倒是认得心安理得。
“这些事,等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苏信北道,“这女人一定按时和祭司大蛇联系,一会儿不见人,他们会找来。”
叶昭炀虽有很多话要说,很多气要出,但也只能听苏信北的话。
众人众鬼同行至仙女庙歇下,好在当时邵鹏要住在仙女庙搬来不少可用的东西,天河被安置在床上,两个道士又在给他把脉;夜叉就躺在地上,叶昭炀一直看着;邵鹏给顾青岩的腿伤小心翼翼上药时不时地关切两句叶昭炀。
苏信北脸色铁青,等到仙女庙的时候就晕了过去,另外三个老道给苏信北把了脉,脸色更差,常安守在王爷身边也不敢打打扰问话。
瞧着眼前的这热闹劲都把叶昭炀给整懵了,睨了一眼顾青岩问:“你还真是去无踪来无影。”
顾青岩笑道:“说来话长,你要听吗?”
反正现在也没事,叶昭炀就点点头。
顾青岩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讲了清楚。
邵鹏是顾青岩前世挚友,与他有着很深的缘分,祭司大蛇以邵鹏性命要挟,他迫不得已从旁协助。
因为祭司大蛇从来没把邵鹏的身份告知顾青岩,所以他一直很被动,直到一个多月前他去烟花柳巷捉拿几只艳鬼,无意间撞到邵鹏发现他正是自己要找的挚友,从此顾青岩就一直跟着邵鹏护着。
没两天,顾青岩就碰上个道士,非要抓他,硬说他俩前世有仇,两人缠了很久,顾青岩要躲开这道士就不可能护着邵鹏,所以回了一趟镇魂府将自己养的那只腹鬼给带出来塞进邵鹏的肚子里,让它好生保护自己的朋友。
“可没想到,那道士为抓到我不择手段,竟然怂恿威胁冥鬼附尸勾引邵鹏!”顾青岩说着瞥了眼邵鹏,见他在笑,就继续说,“那冥鬼不肯就范,就开始杀她相好的家人,闹不消停。”
“是徐家?”叶昭炀问。
“嗯。”顾青岩料他们也已经查探得差不多。
“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那道士和祭司大蛇沆瀣一气,就想办法打听到那道士的观籍是云山道观,”顾青岩说,“所以我跑去云山道观把这几位道长给请过来。”
“那你怎么遇上苏信北的?”
“苏信北也差点被这道士抓走,幸亏被我们撞见,那道士逃得快把苏信北给落下了。”他说,“我在来的路上把事情讲给苏信北听了。”
叶昭炀长长地哦了一声,半信半疑:“你一个镇魂府君去道观,不觉得不大妥吗?再者,你们为什么一回来就去血池?为什么要切开那女人的后背掏出她的骨头?苏信北为什么……”
顾青岩眼神打断叶昭炀,“我现在无法把事情讲的那么清楚,你再等等。”
“等多久?”
“快了,很快就会真相大白。”顾青岩说。
叶昭炀没再为难他,转过头继续看着夜叉,没多久,苏信北就苏醒过来,吩咐常安去找广白和平舆。
夜叉鬼力一点不剩,脆弱得像个生魂,苏信北本打算让叶昭炀送她去酆都城养息,但顾青岩说,现在酆都城也不安全,那些个想上阳间的鬼一定会助祭司大蛇一臂之力。
无奈,苏信北只好守在仙女庙。
五位道长并未在仙女庙歇息,广白过来后,他们就将天河交给广白,先行离开。
广白照看天河不久又回了一趟清竺药堂去拿药,可再回来的时候,神色匆匆道:“不好,凤京城里好多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