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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父爱 ...

  •   樊鸢在逝水居待到傍晚用过晚膳后方才回府,照习惯先行往母亲所住别苑走去。

      樊鸢的母亲源氏本是樊适所拜私塾老师的女儿,两人一直情投意合,成婚之后更是举案齐眉,感情融洽。可惜好景不长,樊老夫人嫌源氏出身太低,配不上出三代高官的樊家,便总对源氏百般刁难,又经常在樊适面前拨弄是非。

      渐渐樊适竟也疏远起源氏来,不到一年之后就在老夫人的安排下娶了当时的户部尚书——也就是现在的太保许文晋之女许潇潇为侧室。

      源氏伤心过度,婚礼当天就搬去偏僻的别苑,并从此对樊适避而不见,正室之位形同虚设。许潇潇俨然成为樊府实质上的女主人。

      只是半年之后,不想源氏居然产下一对龙凤胎,只是生产后未经妥善照顾,落下了病根,之后便久卧病榻。

      樊鸢陪着母亲聊聊自己最近在外头看见的趣事,而对自己入朝为官一事只是略略带过。源氏只当儿子被慧眼识英,自然高兴非常,拉着他又说了许多体己话直至源氏困倦。

      樊鸢服侍母亲睡下,出门又将母亲身边的丫头细细嘱咐了一番才离去。

      刚走出别苑,便看到尹天站在那里。

      “老爷在书房等你半天了。”见樊鸢面露不豫之色,心知他刚探完源氏肯定对老爷心存不满,又道:“午时吏部派人送来官服和鱼符。”

      “你都知道了?”

      “…恭喜少爷。”

      “尹天你不用那么一本正经的嘲笑我。”说罢樊鸢双手交叉环胸,一副“你要笑就直接笑出来吧”的样子。

      尹天果然笑起来:“皇上真是厉害。”

      “哼。”闻言樊鸢从鼻子里喷出气来,怨气冲天,一个转身大步向书房走去,留下尹天在那里但笑不语。

      还未踏进书房,便传来樊适略带怒气的声音:“你还知道回来!”

      紧接着一个刻薄的声音响起:“人家现在是中尉了,从三品那,比老爷才低那么一点,当然得摆足架子了。”

      樊鸢走上前,懒得理会那些挑衅之辞,直直看向站在房间中央的父亲:“看来父亲没什么事要说,我累了。”说着微微躬身行礼便转身要走。

      “站住!”

      樊鸢回头似笑非笑:“父亲真有事要同我说么?”

      樊适这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许潇潇在,便摆手示意她出去。

      许潇潇万般不愿意下只得出去,临前给了樊鸢一个白眼。樊鸢视而不见,只当狗吠。

      突然间感觉到什么,警觉看向房顶——有人?

      樊适见儿子凝神望住房顶不知想些什么,奇怪道:“房顶有什么好看的?”

      樊鸢随即回神咳嗽一声:“没什么,前面好像看到一只虫子,可能眼花。”语气里含着一些忍俊不禁的意味。

      樊适虽莫名其妙,但觉正事要紧。他详详细细地把今□□堂上的事情重复一遍,末了盯住樊鸢:“鸢儿,你知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要你入朝为官?”

      樊鸢轻笑道:“我怎么知道?”

      樊适想想也对,依自己儿子的脾性,是断断不会让姐姐向皇上讨要官位的,当初让缘儿进宫时他反对最激烈,就未再多想,只当皇上另有打算。随即又记起朝堂上的微妙氛围,急急道:“这禁军统领绝不是好差事,你先应着,过段时间皇上兴许就后悔了,这时候把官给辞了,或是爹帮你弄个别的差事做,皇上就答应了也说不定。”

      辞官?只要众人对樊家的注意力还集中在自己身上,宫里假冒的樊贵妃也不容易被有心人看出来,这样姐姐在外的处境也就安全许多,独孤鸿既然这么笃定把禁军交给自己,估计也是想到这点,更何况那个变态既然决心把自己推到风头上,就不可能悔棋,搞不好他现在巴不得自己在这浑水能淌多深就趟多深。

      樊鸢正想暗嘲自己父亲想得天真,却见他一脸忧容是真真为自己担心,不由心下一软,乖乖应了。

      至于樊缘失踪一事,只有几个人知道,独孤鸿又掩盖得天衣无缝,饶是樊适这样在朝堂里经验老到的利害人物也怎么都想不到这层面上去。

      樊适见儿子难得乖巧,心下宽慰许多。自己于这对儿女还是心怀愧疚的,当初若不是心魔作祟,那也就不会负了源氏。两人出世时他正随军南下平锦王之乱,直到三年后凯旋归来才知晓自己当了父亲,虽然源氏对他闭门不见,但见两个孩子长得眉清目秀,又极其聪慧,喜爱万分,到哪里都领着捧着宠着。只是不久后他升为尚书令,从此忙于朝堂之事,等终于站稳脚跟回头看时,两个孩子已经长大,竟然与自己万般生分了,心中纵然懊悔,却也无可奈何。

      两人又谈了些其它事,樊鸢离开时已然大半夜。

      只见他不急着回自己苑里,却往尹大总管住的清心斋去。

      尹天身着里衣正在泡茶,突然樊鸢自顾自开门走进房来,一个旋身优雅无比地躺上床,闭目道:“我渴了。”

      尹天很自然地拿起一杯稍稍吹凉递到床边,只嘴上抱怨:“你以为这里是茶馆么。”

      一口饮尽,樊鸢把空杯递回去:“不客气。”

      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尹天无奈接过,又斟上一杯,依旧吹凉了送到樊鸢手中。

      “全听到了?”

      “小人惶恐。”

      樊鸢侧躺过身来,用手支起头,看住一点都不惶恐的某人:“结论如何?”

      “老爷自然是极关心你,虽然想法有些天真,但父母对自己孩子的事情总是不能冷静判断的。”

      “切,就知道你会帮他说话。”樊鸢扯扯嘴角,手一挥,喝了一半的茶杯便稳稳飞到桌上,滴水不漏。

      “老头子若是知道你把他教的东西这么用会气死的。”

      樊鸢又躺回去:“懒得动。”

      尹天摇摇头,伸手握住那茶杯,很快杯中冒出徐徐淡烟,转眼间杯中剩下的茶全数蒸发消失。

      樊鸢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以后别选房顶,开始我还以为有人偷东西。”

      “…某人还说我是只虫子。”

      “我总不能说是猫吧。府里的猫八百年前就被姐姐赶光了。”

      “……”这算什么对话。

      半晌,尹天见榻上没了动静,知道那人一定是睡着了,便熄了蜡烛也躺上去。

      “唉,连外衣也不脱,明天一定要喊酸。”嘴上抱怨着,手上却轻柔地帮他褪掉外衣,伸手揽住翻身差点撞上墙的樊鸢,盖上被子跟着一同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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