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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加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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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尚书令之子樊鸢为禁军统领,官拜上将军从一品,即日。
钦此
诏书一下,满朝哗然。六十万禁军全数镇守长安,可以说是整个□□都城的命脉,现下皇帝却将自己的脉门却交给一个外戚,一个整天只知风花雪月不食人间疾苦的外戚。
尚书令樊适第一个站出来:“臣以为,樊鸢既未考取功名,也未有任何功绩,名不正言不顺,皇上请三思。”
独孤鸿不以为然:“樊鸢才华名满长安,此等人才,不能因为未参加科举便加以否定。”
不等尚书令再进言,龙虎上将司徒慑便抢着开口道:“皇上,历来禁军都由储君成年后掌管,太子今年八月即满十五,樊鸢虽有国舅头衔,但不过一介书生,管理禁军恐怕能力不够。”
言下之意提醒皇上别因为宠爱樊贵妃昏了头,就忘记还有个即将成年的太子。而刻意强调的国舅二字背后的“外戚”直直刺向右上位的国丈尚书令。
司徒家历代出名将,司徒慑又战功赫赫,边境上无人不知其大名。他中气十足,铮铮一番话让朝堂霎时安静下来。
樊适心里一紧,司徒慑将太子给扯了进来,又将鸢儿与之比较,无论这禁军统领做或是不做,和太子的梁子必定是结下了,就算太子本人不太介意,高皇后也不会轻易放过。可这一时之间又摸不透皇上突然封官的意图,也不好再贸然上谏,只得退回去静静站住。
既然尚书令都不说话了,众臣皆望向皇上,看天子怎么个说法。
独孤鸿靠在龙椅上,淡淡扫视下面的臣子,樊缘自然是偏向保护自己儿子,司徒慑则保太子,至于高家...
当今皇后乃高家嫡系,太子又系皇后独子,太傅高辰自然是要保太子的。
只是最近线人回报说皇帝近日来虽仍旧频繁出入凤飞宫,但却没有再宠幸樊贵妃;再加上皇上即位十多载,禁军统领的位置一直空悬,现在突然一道旨意就把樊鸢塞到这位子上,到底是因为爱屋及乌还是由别的原因倒值得好好推敲一番,于是便一直做壁上观。
只是独孤鸿怎么可能让他如意。只见他盯住左列沉默至今的太傅,突然微微一笑。
“太傅怎么看?”
被钦点,始终低着头的高太傅微微一震,思量许久才缓缓道:“樊鸢才气横溢,臣早有耳闻,此等人才若是错过,实在可惜,但司徒将军说的也有道理。臣倒有一建议。”
“太傅但说无妨。”
“再过几日便是狩猎典,何不将此事交给樊鸢负责,若是办的好,百官也能信服。”
一番话说得不偏不倚,太子派的人听了纷纷面露不解之色。
独孤鸿不做回答,只是转头对站在一旁的太子道:“太子也赞同?”
太子面无表情,只是轻声回道:“儿臣觉得可行。”
独孤鸿挑眉,又沉默了一会,道:“此事再议,吏部,着樊鸢立即上任。退朝。”语罢即挥袖离开,脸上神色如初,不恼也不喜,看得众官云里雾里,难道禁军统领就这么定了?
太傅和尚书令则各自脸色高深莫测,再看站在龙座侧恭送皇上的太子依旧波澜不兴,看不出丝毫端倪。只有司徒将军虽面含不豫,却也忍着。
这些派系领头人物暧昧的态度让朝堂上多数平日里善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们伤透了脑筋。
这新任上将军的贺礼送还是不送,送什么,怎么送。还真不好说。
只是几个心里明白的已经发现,以后再议说白了就是再也不议。皇帝明摆着就是要高官厚禄封国舅,宫里樊贵妃又三千宠爱于一身,以后这樊鸢恐怕是不能得罪了。
正当无数官员为此事心里面翻江倒海时,从头到尾缺席这场戏的主角却在逝水居舒舒服服地沉溺温柔乡。
不关己身,则不乱己阵。
“啧啧,听说今□□堂上为了你几大派系都出手了?”听完探子绘声绘色地将朝堂上每个人的表现一一回报,逝水阁的主人——容易,笑嘻嘻地对躺在竹床上的好友道。
皱眉。“你属狗的吧,鼻子这么灵。”
“啊呀,这样好玩的事情,怎么能够放过?”说着便坐上竹床侧边盯住闭目小憩的好友,“古人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皇帝还真是被你姐迷得团团转。”
樊鸢也不睁眼,只是皱眉:“知道了,以后有人请我吃饭统统来逝水阁,行了吧。”
容易脸色一黯:“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也打太极了?”
樊鸢不语。
容易“唰“一下站起来:“皇帝若是有心,你早就官轻爵厚,用得着等到现在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哪里存的好心!”
睁眼,樊鸢有些无奈:“你既然都看出来了,还拿话来刺我做什么?”
“这禁军统卫的位置是用火烧着的,弄不好就烧个全身,你干吗不推!”
挥挥手:“能推我还犯得着给自己找麻烦么。”
语罢转过身继续闭目养神,内心却苦笑,容易说对了,独孤鸿根本就没安好心,就冲他老人家今□□堂上大肆表现出一副非要外戚掌要权的样子,樊鸢两个字已经把朝中其他派系全给得罪光了。寻姐只是个借口,独孤鸿明知道自己就算找着人了也会藏起来,那些影卫其实是用来保护自己的,不然哪天真被某一派系暗算了他不好向姐姐交待。
虽然在外人眼里樊鸢不过就是一有点文才的贵族子弟,但由于樊适经常会私底下拿朝堂里的事来和儿子议论,加上好友的情报网,他对政局的认识倒要比普通的官员清楚许多。
现在的朝廷,表面看上去风光无限,但内部暗潮汹涌,除去樊家,高家还有司徒家这三派不说,右仆射背后的林家也是仕族世家,其长女林钥珊虽然五年前封妃之后再无任何晋升,但是皇帝仅有的三个儿子中剩下的两个三皇子和五皇子都出自于她的肚皮。另外还有镇守四出道手握兵权的几位王爷。再加上盛世出污吏,官官相互,关系网盘根错节,大派系之间产生了许多中间派系。
这些都是活着的地龙,稍控制不当,便会引起极严重的后果。皇帝这个时候推自己出去,大约是想引出些什么东西来,亦或是牵制一些东西……
樊鸢只能隐隐想到这层面上,再细想就头痛起来,他自己又不愿去想,于是就半路搁下。
回过神来忽然发现许久未闻好友答话,以为被自己气跑了,正准备下床,一抬头见容易居然还杵在哪里,神色复杂,两眼似写满千言万语一般盯住自己。看得樊鸢心头顿生出万般感触来,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愣在那里与之久久相望。
寂静中只听得模糊传来闷雷声,似远似近,似疾似缓,竟教人分辨不出究竟从何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