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我》木木禾白

3、3

　　深夜，娥穿了单衣正在牌位前磕头叩拜，一双手伸了过来，搂住了她的肩。

　　“你先坐，我拜完了就来。”娥闭目不动，待手松开，继续深深的叩拜着。拜毕，娥娉婷起身，挂着丝媚笑斟了杯茶放到来人手旁。

　　“这么礼遵七七之数，是怕她怨你么？”男子调侃着说道。娥白他一眼，“姐夫，我与姐姐姐妹情深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再说我跟你好也并未做什么有悖伦理的事情，用得着求神拜佛的请求什么人的宽宥吗？倒是你该小心家中胭脂虎啸才是。”

　　“生气了？”男子一把搂过娥，隔了以上捏摸着，“我听说她上你这儿来过了，别气，改明儿个，送你一套金饰压惊。如今为了入闱的事儿，连她也不得近我的身，入夜买通了小扣子也就出来了，老爷子也管不着的。”

　　娥推开男子不甚规矩的手，“别，听人说这入闱确是要忌着些的，姐夫你也别老上我这儿来，要沾了丧气可怎么好。”

　　“什么呀！就你们这些女人老这么蛇蛇蝎蝎地，入闱凭的是本事不是运气。”男子不依不饶的硬是按了娥的身子压下去。他没看见娥眼中冷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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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她熬过刑了吗？”娥坐在河边的条石上，用手托了腮问道。

　　船工狼吞虎咽地吃着糕点，嘴里发出含混的几个音节。

　　“那接着是什么呢？安排投胎转世？会那么快吗？不能再等等？”

　　“嗯，”船工总算是把糕点塞完了，“没那么快，得回炉重新塑魂呢。过了这道手续，就算是真死了，绝对还不了魂了。”船工拿起葫芦咕咚咕咚的灌着水。

　　“那……就不是我姐了？”看见船工点了点头，娥有些懵了，失魂落魄的连篮子也忘了拿的走了。

　　“嗝，不会以后就不送点心来了吧？嗝——”船工一边打着嗝瞅着篮子，一边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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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你看什么呢？”娥绣着花样，看姐姐老是往窗外看。姐姐不言声，只略理了理鬓发，拿了绣绷子倚在窗口。近来，姐姐常这样，眼口含笑的在角落里偷着脸红。

　　得，得，得，清脆的马蹄声从楼下走过，姐姐兴奋的张望，然后轻轻的叹息，将窗户关上。

　　姐姐越来越少笑了，总是低着头做女红，走路也不像原来那样翩若惊鸿，而是静静地莲步。附近的大妈们都赞姐姐是贤淑典范，我却不喜欢，因为姐姐的头发不再顺溜的披下，而是编了辫子曲绕的用各种物件绑了起来。

　　可是，每当马蹄声响起，姐总会笑的灿烂继而更加落寞。

　　那天，我看见了，那马上骑着一位公子。面孔白皙，目如星子，穿了淡绿色的袍子，发髻用淡绿色的文士巾绑了。随着马的跑动微微起伏，一派温文潇洒的模样。经过楼前时，他向姐姐颌首，姐姐脸上一片飞霞。我知道，那时，姐姐便不再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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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哭了？做噩梦了？”男子温柔的拭去娥脸上的泪水。

　　“没，只是想起了当初在绣楼，你与姐眉目传情的往事。”娥吸了戏鼻子，用手背把泪抹干。男子却是一愣，“眉目传情，没有吧！我和你姐是在庙会上认识的，之前并不相识。”

　　娥睁大了眼睛，“你第一次见姐姐是在庙会的时候？”

　　“是啊，正瞧着花灯，突然有一个柔软芬芳的女子闯入怀中，是男人的都会动心。”男子微笑着说道。

　　“是我故意把姐姐推过去的。”娥直起身子冷冷地说，“姐姐早就喜欢你了。”

　　“呃，是，是吗？”男子有点手足无措地起身，“怎么？吃醋生气了？”

　　“没有。”娥又软了下来倚到男子身上，“只是感叹人生有趣罢了，快睡吧。”“哦。”男子不解却也无心探究，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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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听见熟悉的尖酸叫法，男子不禁全身僵硬，一直用来半夜偷溜的偏门里，站着自己的正妻。

　　“你说！这么些天，晚上溜出去去哪儿了？干什么了？”妇人咄咄地逼问，双手叉腰尽毁平日里的端庄模样。

　　“哎呀，你别那么大声，小心街坊……”

　　“声音大怎么了？你做就别怕人知道！”妇人不依不饶地越发泼辣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还尽自狗改不了吃屎的，弄了那么多丫头、妾室的不满意，还要出去打野食，我不活了我……”说着说着，妇人便开始抹泪丢鼻涕了。

　　“哎，哎，哎，别老是这套！每次痛骂一顿就开始装委屈，你累不累？还有，有把相公当狗来骂的吗？真不知道你的《女儿书》是怎么学的！”被弄得烦躁的男子甩手就要走。

　　“哼，说你是狗还是抬举你了！狗还知道变着法儿讨人欢喜呢！你就尽惹人生气了！”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暗骂一句，男子摔门而入不再管妇人。

　　街角，挎了篮子的娥冷笑着看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