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我》木木禾白

2、2

　　清晨，雾还未散开，在去坟地的路旁有一条河。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有只小船泊在岸边。

　　“第三天了。”娥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姐姐到地府了吗？”

　　“到鬼都了，头七之后才会去阴曹见曹吏。”翘着二郎腿靠在船篷上的船工，瓮声瓮气地回答。

　　“这是给你带的甜点，记得你说过你喜欢这个。”娥从篮子里取出一碟点心放到船板上，便继续往坟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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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瞧见李家少爷今天什么样了吗？一身水蓝色的新袍子，偏偏一脸失魂落魄的。”

　　“什么呀！一夜没回家，指不定被哪个妮子绊住了，要不这么憔悴的。”

　　“他什么都好，就是见一个喜欢一个的，偏又取了个醋坛子，没准这会儿正在河东叫唤呢！”

　　“所以啊，听人说，前儿那死了的，蹊跷着呢！”

　　……

　　娥慢慢地走着，沿各个市井妇人爱聚的地方，支着耳朵不言声。

　　刚踏进院子，娥便看到一群盛气凌人的丫头们，各个光鲜亮丽的衬的小跨院越发的灰暗。一张原本没有的黄杨木酸枝太师椅摆在前庭的天井中间。一名下巴削尖，满头珠钗的华衣妇人端坐在上面。只见她嘴角噙着怒意，手里捏着一条系内衣的汗巾，上面绣了朵芍药，还沾了些血迹。

　　“你回来了啊，我来瞧瞧你准备怎么处置你姐的七七。我已着人去张罗白绫，还有灯笼也得糊上，再指两个丫头给你使唤，防着你累着了，那可不是让你姐夫对不住你姐了。”妇人语气谦和，絮絮言语犹如在话家常。

　　“谢谢夫人的好意。”娥敛身行了个礼，“家姐一向不爱奢华，简朴着些她或许还看着喜欢。且小女子只不过一身份低贱之人，又怎么当得起李府少奶奶家的头脸丫头的伺候！倒是夫人这般爱护小女子，着实让小女子想起了家姐。夫人，容小女子唤您一声‘姐姐’吗？”

　　妇人的笑容凝固了，手一抖，那汗巾就掉入了一旁的火盆中，燃得一片焦黑。“是我思虑不周了，既然你这儿都好先罢了。相公他马上要进闱了，七七之中有什么事，就告了门房来禀我，相公他就不过来了。不过，你姐一向懂得进退和体恤相公，必不至于感到不快。想你自己也就操办的全了，我也不过白嘱咐几句。走了。”妇人回过脸来，略略一笑，便带了一干子丫头、仆妇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姐，要体恤体恤姐夫吗？”娥站在天井里瞅着堂上摆着牌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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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阴曹的曹吏见了会问些什么？”

　　“不用问，人的一生都记在曹吏的阳录里，去见他们是为了定夺炼魂熔魄的过程。”

　　“比方呢？”

　　“就是人间传说的十八地狱刑。”

　　“没了身子也会疼吗？”

　　“不知道，不过他们常常叫的很大声，要不你试的时候告诉我，我好回答你。”

　　“那姐姐呢？她要过哪几道？”

　　“那是秘密，即使是亲人也会彼此有隐瞒而不为人知的事情，尽管那在我看来是微不足道的。”

　　“你是个无情的人。”

　　“不，我是无心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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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唷！是娥姑娘啊！这个对不住，老爷子发了话，姑娘身上带了孝的不能进府，少爷正准备考学呢！你也别难为我这个下人不是。”李府的门房把偏门开了条小缝，只伸出脑袋嬉笑着说道。

　　娥立在门前等的双手都僵硬了，这么多半个时辰却也只见到门房的脑袋和不是回答的回答。她细声细气地说：“我是什么人，哪能为难您呢！我倒也不是想登这个门，只上次夫人进了我那院子又给姐姐上香烧了冥物，按规矩我该回些尺头和薄酒消消丧气的。也听说了府上的少爷有大事，怕夫人这么着妨了少爷了，所以特地送来呢！”

　　“喔，这样啊！那你把东西搁下，我去禀了夫人呢！”门房挤着笑脸听娥说了那么一大通，接过篮子便将门合了。

　　娥眯着眼睛，瞧瞧门缝，见人影离开了才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