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阁：四凶记》通幽博士

78、佛后莲花

　　陎言支手撑着脑袋躺在榻上，眼睛虽望着窗棂外拜访的和尚，心情却烦乱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脸上也不自觉露出不明深意的神色。站在她身旁的沈青也察觉到，这是他这个月第五次在陎言的脸上见到如此神情。

　　他不敢问，猜想大概是因为千曦将军的事。前世的记忆太刻骨，爱的那么铭心，换作是谁，都是一道难过去的坎，短短的时间内，是不大可能从里面走出来。

　　青鸾端来了一壶茶，是陎言最爱喝的西湖龙井，倒出一杯，茶香四溢，是刚刚泡的，还冒着热气。“姑娘，都一个多月了，你还是忧心忡忡，莫非还是不能释怀？”

　　沈青想问的话也是这句，只是不知怎么开口。青鸾看穿了他的心思，就替他问了。

　　陎言翻过身，用小孩一样的撒娇口吻，“什么不能释怀，前世的事都过去了，该了结的事也了结了，该受惩罚的人也受惩罚了，我又不是无赖。”

　　最后一世，她投了一个好胎，贵为九重天上的雨幽上仙，地位高上，受重仙尊敬。可惜仍是逃不过情劫，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还连累了青丘九尾一族。狐心玥这么做，也情有可原，可是，她的使命就是如此，无论是谁，有何缘由，都不能赦免。

　　“那姑娘你，可是有其它心事？”青鸾不解问。

　　能让自家姑娘皱眉头的事可不多，用手指都可以数的过来，而且每次的事，要不是棘手，要么就是让脑袋疼的不行，没一件是轻松。

　　陎言不语，下了桃花榻，把一直为浮梦阁提供光明的菩提灯取来，放到桌面。这一盏莲花台座，烛火熄熄不灭的长明灯，火光清澈透亮，照的几人脸庞洁白无瑕。

　　“掌柜，你这是？”沈青心底产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来浮梦阁三年，就没见过陎言这么严肃庄重过，连平日里嘻哈带笑都没有。

　　话提起来有些长。千曦和狐心玥的事解决，三天后就发生了一些颇为奇怪的事。凤凰山上的凤凰树，竟都开出了与正常红色凤凰花相反的深黑色凤凰花，花苞中还散发出一股又一股黑团缠绕的黑气。这些黑色，伴着风随处飘散，吹到临安各地，附在活人的身上。被黑气附身的人，都变得行为各异，脑子不正常，性情暴躁，轻者狂舞足蹈，重者挥刀伤人，甚至有些超重者，身体一些地方发生了变异。

　　流寞退出除妖司，并没有离开临安，他家世世代代都镇守临安，这是他家族的使命，至死不息。

　　发现这些奇怪的现象后，流寞立刻察觉其中的异样，并开始查找其中原因。但都无功而返，仅他一人之力，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无奈之下，流寞想了一个人，这个人一定多多少少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浮梦阁内――

　　“我说流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我浮梦阁，可不是专门来喝茶，来拜访我的吧？”陎言坐在桃木椅上，把玩着手里那一把用特殊绣线绣成的桃花团扇。“我猜，流大人定是为了最近临安城内有些人有异样的事而来。”

　　“陎掌柜倒是清楚的很。”流寞在陎言对面的坐下，把手中的赤妖剑放在了桌子上，“临安城内如今出这么大的事，想必陎掌柜不会坐视不理吧！”

　　“流大人，生死自有天命，天下这么大，要是都要操心的话，不累死也要累死了。何况，我也没理由救他们。”

　　以前的时候，流寞对陎言印象非常差，因浮梦阁的出现和生意的诡异之处产生诸多误会，见面一口就是一个妖女。在经梼杌万怨的事后，流寞对陎言的态度有所改观，从沈青的口中大概也猜到八九分，陎言的来历不凡，并非一般人，能力凌驾于六个天师之上，神秘莫测高深。

　　“陎掌柜，我知道流某人当初是多有得罪，却也不是有意而为，何必要耿耿于怀到现在。”沈青闷哼了一声。

　　青鸾给他倒了一杯茶，嬉笑着，“流大人，姑娘逗你玩呢，您还看不出来。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姑娘再怎么两眼不问窗外事，临安城内的百姓每日都上门来求助，浮梦阁的门槛都快被踩烂，姑娘想置之不理都不可能。”

　　陎言抗议，“青鸾，你到底是谁家的，胳膊肘子怎么老是往外柺，呆子就算了，怎么现在连一个不想干的人都要替他说话。”她努努嘴，“呆子也真是的，什么人都放进来，要是这人居心叵测，对我有非分之想怎么办。人家一个弱女子的。”

　　流寞似乎听到了她最后一声嘀咕，脸上写上了不满，嘴角抽了抽，还弱女子？“陎掌柜，不要多想，流某人的口味还没有沈公子那么独特。还是抓紧时间说说，临安城内现在这种奇怪的现象是怎么一回事吧。”

　　“流大人都这么问了，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吧，其实嘛――我也不清楚。”陎言用团扇遮着一半的脸，一本正经，一改平常的嬉笑玩闹，却透出一丝丝诡异感。

　　流寞觉得她在拿自己开玩笑，冷哼一声，“你会不知道？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流某人绝对没二话说。临安城人人都在传，浮梦阁的陎掌柜神秘莫测，无所不能，神机妙算，连人的生死都能一清二楚，区区小事，怎会在话下。”

　　青鸾扑哧挂了个微笑，“流大人，这次你可是冤枉姑娘了。这次的事情，姑娘确实是不知内情，要是姑娘知道了却不说，早就被公子念叨个不停了。”

　　流寞把眼中的利光收回来。确实，沈青虽表面上看上去像是个书呆子，人却不呆。之前发生的很多事，沈青都阻止过陎言，心还是能看透一切。他托手朝陎言道歉，“是流某人错怪陎掌柜了。”

　　陎言煽煽手里的扇子，“流大人怎么变得这么客气？要是以前，二话不说，手里的赤妖就抵在我脖颈上了吧，难得，难得。呆子若站在这里，恐怕都快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呢。”

　　但话说归说，此事比起以前的各种事都要非同小可，陎言也是马虎不得，早叫凤兮和红烛去凤凰山去查查情况，看时辰，应该也差不多回来。

　　隐隐不安之感又冒上陎言的心头，比以往更令她坐立不安。

　　“流大人，你先回去吧，姑娘要是查明情况，她会叫公子通知你的。流大人也不必太过于担心，有姑娘在，临安城是不会出什么大事情的。”

　　青鸾的话，流寞虽无法全放下心，但对象是陎言就要另当别论。“陎掌柜，剩下的事情，就拜托了，流某人先在这里谢过。”

　　他施礼就要离开，陎言叫住他，“流大人，先等等吧，凤兮和红烛快要回来，或许，能带回来你想要的结果。”她转头朝青鸾努努嘴，“快叫呆子把人弄走，一看到和尚就准没好事，还真把浮梦阁当救济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