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阁：四凶记》通幽博士

79、佛后莲花

　　凤兮和红烛在沈青把来求助的和尚推辞掉后就从凤凰山回来，带回来的消息，没有坏只有更坏。

　　两人去凤凰山的时候，凤凰花几乎开成一片黑云，都挨成一团，散发出一股股不祥的黑气，黑气打不散，也灭不掉。也因这些黑气，山上的花草是一朵一片连着枯萎，所到之处，无一幸免。很难想象出，被神力眷顾的圣山，会有什么东西能强到连神力都可侵蚀到这种程度。

　　陎言闻此两言，掐指算了又算，却仍是算不出一点眉目来，急的在浮梦阁转来转去，偶尔会像是头痛般的揉揉额头。流寞也是头一次看到陎言这个焦心的样子，也证实青鸾的话，陎言对此事，确实不知情。

　　那事情便超乎他的预想之外。若是连陎言都不知道事情的来源由，怕是灾难之至的不祥之兆。

　　“陎掌柜，流某人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让流某人亲自去一趟凤凰山查看查看。”

　　凤凰山是这一世天子的龙脉所在，所有的龙气都聚集于此，保佑王朝的昌盛，也是隔绝三界水平线的天地封印所在地。流寞之前来过凤凰山，但并不是很顺利，这个请求被官家拒绝了无数次，最后因为一只狼妖的闯入。官家怕狼妖会威胁破坏龙脉，才允诺他可进出。

　　而陎言却是不同。那次捉狼妖时她也在一旁，流寞当时只顾得捉妖，并没有察觉哪里不对劲。回头仔细思量几番，也只不过是犹如浮过的云烟短暂的猜疑，随后就没有多想。后来慢慢才发现，陎言去凤凰山，是想什么时候进去就什么时候进去，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不用同官家讲明其中缘由，也不需要讲明所谓何事。在多次交手，虽不是直接和陎言，但加上梼杌一事，也就大概猜的出陎言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连天子也要屈尊降贵九分。

　　陎言想都没想，“吾，同意你。等过几天，我便去见官家，他乃当今真龙天子，也需同他说一声。”

　　流寞有些诧异。心倒是没想过陎言会答应，也早就做好被拒绝后死缠烂打的准备。“陎掌柜今日答应事情如此爽快，流某人还真是不太敢相信，有些怀疑，陎掌柜是不是在拿流某人开玩笑？”按照陎言以前的性子，绝对是让他拍拍屁股走人。

　　陎言笑了笑，“流大人，救命之恩，难道还不值的一个重要的请求来回报吗？”

　　流寞却没有接受这个说法，“算不上是救命之恩吧，救你的是那个书呆子，又不是我。”

　　陎言重新做到桃花摇椅上，用扇子半遮住脸，“也不能这样说。虽然救我的人是呆子，但要不是流大人去跟呆子报信，呆子又怎会知我深陷危险。所以，再怎么说，流大人就算不是本掌柜的全部救命恩人，那也算是一半的救命恩人，值得我应下这个请求。”

　　流寞也非喜欢争口舌之人，也就依陎言所言，救命恩人就救命恩人吧。虽然他还是对陎言抱有一定的偏见。

　　“那流某人再次先谢过。陎掌柜若是哪天准备启程，提笔书信一封便可，流某人会准时。”

　　送走流寞以后，陎言就在桃木摇椅上小憩了一会儿，青鸾、红烛和凤兮也不敢多声，该干什么做什么，都忙自己的事去。

　　直到沈青回到浮梦阁，陎言才睁开眼。决定了一些事，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盏菩提灯本是用来给我凝神的，但呆子你也知，天地封印它是有封印钥匙的，带在身上，以四凶的神力，不可能发现不了。那时候我便想，用海心玉珏做成的菩提灯，或许能将它的的气息裹住。果真，事实如我所料，才这样安然度过了几百年。”

　　沈青盯着菩提灯，许久才又缓缓开口，“掌柜，这次的事，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他预感到过事情颇为不妙，比起以往有所过之不及，但没想到的是，事情已经到了陎言连封印钥匙都要拿出来的地步。师父唤他回去，定然也是想说这事。

　　“呆子。”陎言轻轻唤他，“你还是听陆压的话，回到西昆仑吧。剩下的时间，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

　　该做的的事。就是像上次一样，自己什么都担下来……若不是自己来快了一步，是不是这辈子两人都不可能再见面了。沈青眼眶有些发红，他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再发生，“掌柜，我要跟你去凤凰山。”

　　陎言避开了他的审视，她害怕这份不舍会让她无法再继续那个决定。“呆子，你回去吧，我会回来的，不是还有凤兮他们三个人一起陪着我吗。再说了，我可是虚无神尊，厉害着呢，才不会出什么事，你就不要担心啦。”

　　沈青眼睛泛起一层泪光，慢慢将步子朝前迈了几小步，陎言正酝酿着，还在想应该再说一些什么话哄哄眼前的人，却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呆的不知所措。

　　只听见沈青在她耳边道：“阿言，让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他声音带着些哽咽，更多是害怕。他知道，谁也伤害不了怀中的人儿，天地的虚无，所谓的死，不过是重新回归混沌，假以时日，会再次回来。可他害怕了，他等不了那么久，也不想等，那是一种无比痛苦的煎熬。

　　陎言的傲娇本性一时荡然无存。她知道，以沈青的性子，要是知道结果如何，定然不会让她以身犯险。可一切，必须有个结果，这是她的使命，纵然再不舍，她也不能破坏天地的法则。

　　抬头，陎言挣开沈青的拥抱，笑道：“好，一起去。”

　　五年了，从救这个少年到现在，或许是巧合，也或许是缘分，但无论哪一个，她都很高兴。在她漫长无数而孤独的岁月，伴随她的，终于不再是痛苦。

　　她经历百世的情劫，看遍了世间的生离死别，情情爱爱，恩恩怨怨，人情冷暖。于她而言，世事无常，浮浮沉沉，如过往的云烟，再如何，也仅是个过客，能留下的，也只有那些温存的记忆。

　　沈青的双眼越来越疲惫，不到片刻，便倒在陎言的怀中。他似乎看到陎言的嘴中在叮咛什么，却无论如何，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陎言桃眼一睁，似乎坚定了什么，唤来青鸾，两人一起扶着沈青回他的房间。等为沈青盖好被褥，陎言才对青鸾缓缓开口：“青鸾，我去凤凰山前，会在浮梦阁四周布下结界，你不用跟着我们去，留下来看好呆子。记住，无论呆子如何，都不可让他去凤凰山，知道了吗？”

　　青鸾这才明白过来，“可是神尊，你这样做的话，公子若是醒来，他一辈子都会……”

　　陎言打断她的话，“就是因为如此，我才必须这样做。若是能顺利解决此事，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她手轻轻抚上少年的清秀的脸，“那就让呆子，一辈子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