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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八卦之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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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颠一颠地在回家的路上。不久折柳开始犯困,无意识地把头靠在云弄月肩上,又逐渐滑到腿上。他低头看了一眼,放下书,伸手抽出她头上的发簪放在一边,好让她睡得更安稳。后来无聊了,又动手给她编辫子。
一根……两根……
折柳醒来看到的就是以严谨的态度正在编辫子的云弄月。
“干什么呀?”她拍开他的手,听着车外的喧闹,迷迷糊糊地点点头,道:“嗯,快到了。”
他一愣,挑起车帘一瞧,真快到了,不禁扶额:“你怎知?”
折柳揉着眼,不太在意地道:“感觉吧。”
其实并不光是感觉,只是折柳天天在这街上走,街上摊贩都是熟面孔,沿途听着叫卖,隐约就有了些印象。
但旁人看来还是十分诡异的一件事,她又不像习武之人那样耳聪目明,怎能不叫他奇怪,便问:“你家乡的人都是如此吗?”
折柳一时没听明白,问他什么如此。他想了想,说是耳力。
“怎么可能,我就这么个能骄傲的地方,你别打击我呀。”折柳笑吟吟道,接着就听车娘吆喝着到了,她伸展了下身子,挑帘跳了出去。
前几日走得急,碧儿自有消息渠道,但灵犀却是不知,在家里慌得团团转。更别提左右两邻,一见他们回来就连忙围拢了上前。
“哎哟——小柳你们总算回来了,大娘这几天可不放心你们俩了!”
“对啊,怎么都不招呼一下就走啦?”
“不是家里出事了罢?”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折柳和云弄月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苦笑。他们这样的人其实根本就跟这种小家小户的生活绝缘,即使搬出来说是要过过寻常夫妻的小日子,其实谁也没当真。就像个怡情的小游戏,若是住得舒服就住,不舒服大可收拾收拾走人。是以,俩人都没想起要捎个口信回来……
眼见左邻右舍围过来关心地问他们去了何处,折柳只得告饶:“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夫郎家有稀客来,我们急急忙忙就去了,下回一定、一定先跟你们说一声!”
“那是,好歹是邻居,也不要叫我们……担心啊。”隔壁陈大娘腼腆地笑笑,陈夫郎在家无事,隔三差五便去云弄月那儿做客。这给云弄月带来了不少麻烦,不过好在陈夫郎不识字,总以为他在写家书,还老夸他孝顺……
“当然当然。”她连连点头,顺便附带极具亲和力微笑一枚。其实这笑……也很心虚啊。一边是平常百姓,一边是凤目密阁,她无法不产生一种精神分裂的感觉。
再想到即将到来的岳母大人,她也不知道该以什么面貌来示人。云二娘是清楚他们这桩水分充足的婚事,但现在这个情况又有点不同,却也没达到正常夫妻的程度。如果云二娘得知自己儿子服侍她穿衣梳发用膳,会不会感到不平?
这么想着折柳觉得很头痛,她好像也挺习惯云大少爷的伺候。
眼见云弄月帮她布置碗筷,她咬咬牙,沉痛道:“我觉得,我应该学着独立……”
他挑眉,等着下文。
“不是说这样不好……”
“你就是这样想的。”他面无表情道。
“不是。”
他略带深意地看着她:“你想让别人来?”
“啊对。”
“折柳。”
她突然抖了一下。
“你不满意我么?”
“……不敢,你继续,继续。”她赔着笑,连忙拉开椅子坐下,还伸手将裙摆抚平,乖乖等待开饭。
反正他只是盛个饭端个菜,又不负责收盘子洗碗,可见他绝无降格为家庭主夫的打算。
她继续去银庄干活,正如云弄月说的,掌柜又把她从柜台那儿调了回来,安在自个儿身边,看样子是要提携她。从掌柜语气中,似乎真不知到云弄月和她的关系,只是单纯顺了她的眼。
她仔细想想自己在银庄的作为,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表现。只能说她察言观色、讨人欢喜的本事已经深入骨髓,与人交往,潜意识里都会往自己有利的方向带。
这日是她最后一日坐在柜后,眯着眼在心里默数一整日进出的银钱。
同是黄昏时刻,抬眼一瞧,哎,又见天磬。
“取银。”笑眯眯地把银票按在柜台上。
折柳呆了呆,看了一眼,拈起票子递给验票的伙计。
天磬眯眼一瞧,乐了:“咦,又是你呀?”
“呃,是啊。”她端正地坐在柜台后笑了笑,微微透露出一丁点小心翼翼。
“听说过我吗?我叫天磬。”不太亮的光线里,浑身邪乎劲儿的女人两眼冒光,白牙森森。
“……听过。”
天磬这个女人,穷极无聊,往往人家越是慌张或是愤怒,她越喜欢招惹。但要是遇上个能正常和她说上一两句话不炸毛的,她反而没趣了。她瞧折柳镇定有加,那放肆的视线反而收敛了不少,语调却还是吊儿郎当。
“云公子没让你堤防我吗?嘻嘻。”
天磬说得小声,只有她们二人听得。折柳一愣,她这么说是知道云弄月和自己的关系。想到这女人据说还调戏过栾清、以及她的职业,是写八卦的啊,知道倒也不奇怪。哎哎,同行相斥呀。她一个人,自然不能跟整个凤目比,但也是这个女人听了武林盟主一个月的墙脚,出了本《张盟主与其夫侍之XX二十八式》(张盟主拒不承认),从此名扬武林……
要是哪天她又出了本《论凤目七大未解之谜》怎办?
呃,她在想什么呀?
折柳摇摇头,微笑:“姑娘认识夫郎吗?”
天磬噗嗤一笑,“一般人哪是这样,自己的夫郎最好除了自己哪个女人都不认识才对。”
“啊,也是。”折柳笑了笑,低下头。其实她想说的是:那不是因为你是天磬,用不着担心啊。
天磬特猥琐地笑了两声,“不过你家夫郎何等人也,你怕是压他不住吧?”
折柳不大喜欢她说话的语气,抿起了嘴。
她反应挺正常的,天磬低头笑笑,接过伙计递过来的包裹,眯眼盯着对方唯恐避之不及而收回的手一会儿,对折柳道:“像上次那样给我个匣子。”
“好。”
“哦,要个漂亮点的,最好镶些黄金珠宝什么的。”
折柳诧异地睁大眼,为难道:“我们这儿没那种东西,你还是去珠宝店吧。”
最重要,很俗啊……
“这样啊,那算了。”天磬只好拿了匣子,轻松托在手里,接着突然靠近,低声调笑:“说说看,你和你家夫郎怎么认识的?相处如何?”
折柳反射性躲了过去,听了她的话,估摸她估计犯了职业病,松了口气:“没什么好说的,姑娘神通广大,想知道什么没有?”
天磬勾起嘴角,“自然,哎呀话说回来这次的姑娘那可真是……”
此人思维何其跳跃,眼见她又要习惯性地说下去,折柳打断她:“那上次的呢?”
她有点疑惑:谁没事就跟个不相干的人说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她不嫌烦吗?
天磬皱了皱眉,不假思索道:“上次?自然不要了,她想去哪就去哪。”
“哎……”折柳语调微扬,末了点头道:“那……姑娘走好。”
天磬撇撇嘴,轻佻地吹了声口哨,没趣地走入暮色里。
总算送走了大神,折柳欢腾地站起来,朝躲在后面不仗义的伙计叫道:“收拾收拾,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