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卿而已》今非醉

63、身奇

　　一顿饭吃得格外舒爽，就云弄月单方面来说。折柳的心理素质还太差，在对面投来的黏腻目光洗礼下坐立难安。
　　饭后一起走走路消消食，权当约会。无奈电灯泡太多，一堆人吃得撑了，集体出动活动身体打成了一团，也不怕闹盲肠炎。
　　栾清说：“女子弱不禁风怎么行，也不想想你什么身份？”其实她的意思是：你现在是凤目的人了，没能力防身遇到危险怎么办？
　　折柳不以为意：“我现在开始还来得及吗？”
　　栾清扶着下巴，严肃道：“你知道么，我见过骨骼清奇、天生武才的人没几个。”
　　然后？要说她恰好是其中之一吗？
　　不料栾清下一句充满了幸灾乐祸：“但身体健康、身骨重成这样的，我还第一次看见呀哈哈哈……”
　　云弄月闭眼扶住额头。
　　这……也算是种天赋了吧……折柳哭笑不得，她都快二十四了，本来就不可能再学武，只是听栾清这么一说还是有些奇怪。
　　“弄月不是也不会嘛，他没事啊。”
　　栾清噎了一下，不甘愿地点头道：“确实，关键……还是要靠头脑。”
　　折柳扭头问云弄月：“你遇到过危险吗？”
　　“……有。”
　　折柳一惊，原本她只是问着玩玩的，连忙追问：“怎么脱险的？”
　　他又想了一会儿，蹙眉道：“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事。”
　　“啊，那……那就别想了。”折柳摸摸鼻子，看向别处。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云弄月的淡漠圆滑又不是天生的，旁人只看到他表面风光，谁又想到那背后经过什么磨砺而成的呢。
　　“先不谈防身了，我有空教她认认穴便是。”云弄月对栾清道，神色里露出些不耐烦来，使眼色催她走人。
　　“穴道被点了是什么感觉？”折柳继续问。
　　他笑了笑：“这……总之不太舒服。”
　　栾清挑了挑眉，不怀好意地咧开嘴：“你想试试？”
　　她早看折柳不顺眼，此时逮着个机会让对方自投罗网，没等折柳反应过来，便屈指出其不意击向其腰肋。
　　折柳一下子蹦起来跳出老远，眼睛冒着雾气地瞪着她。与此同时，栾清和云弄月也睁大眼睛瞪着她。她揉了揉腰，尴尬道：“不好意思，我怕痒……”
　　相对于云弄月微微惊讶的神情，栾清脸上变幻好不精彩，当即一脸杀气冲上前又是狠狠一戳——
　　隔壁练武场都能听到折柳凄厉的惨叫。
　　云弄月在阴森森地瞪了栾清一眼后，慢条斯理地对身后躲着的折柳温柔道：“你知道刚才那是什么穴吗？”
　　她摇摇头，气息絮乱，怨怼地用眼神对栾清进行凌迟。
　　“昏穴哦。”
　　“什么昏穴，痛死我……”她咬牙骂道，“技术不行就不要乱现！”
　　栾清呆呆看着痛得活蹦乱跳的折柳，连自己的技术被诋毁都忽略了，蓦然脸色一变，望向云弄月。他立刻按住折柳，嘘了一声：“冷静点。”
　　折柳缓过劲来，愣了一下，小声惊呼道：“你点不了我的穴？”
　　栾清沉着脸点头。
　　折柳和云弄月因为不会武功，加上折柳本来就对点穴保持着质疑态度，所以两人反应都比较平淡：“怎么回事？”
　　栾清惊异不定，缓缓走近折柳，极小声地问：“折柳你没有穴道？”
　　“怎么可能？”她吃惊道。
　　“也对。”栾清走近，无视她微小的挣扎，拉起她的胳膊轻轻按了下去：“既然如此，又如何点不了你的穴？”
　　折柳十分茫然，她摸了摸头，道：“或许和我不能习武有关？既然我学不了，那点穴对我也没有应有的效果。”
　　“哪……哪有这样的事！”
　　“要不……你再用力试试？”折柳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也许，并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可是很疼啊。
　　“这事谁都不要说了。”云弄月打断她俩，随即对折柳道：“以后有人点你穴，如果你没把握逃跑，就装着被点了，懂吗？”
　　折柳先是不解，想了想恍然大悟，点头称是。要出奇制胜是吧，当然懂！
　　……人家是要你打不过就装死。
　　云弄月在和栾清争论过“要不要告诉师母”这件事后，挥挥衣袖送走了打扰他午后约会的恶人，转身对折柳叹道：“你还真是不普通！”
　　“只是点不了穴……而已。”一掌打来她还不是死定了。
　　他耸耸肩，“习武之人总有些奇怪的偏执，比如秘籍，比如好兵器之类的。”
　　折柳煞有介事地点头附和。
　　其实……这俩人啥也不懂。

　　是夜，折柳在密阁翻书。这其实是被逼着来的，非她本意，不过比她原来设想的人体试验好多了。她摸摸手上的书，抬头对云弄月道：“这些书都挺新的。”
　　“那是我抄的。”那帮懒蛋，留给他的就是一堆快要化为尘土的易碎品，这一堆，那一摞，亏得他和碧儿有耐性整理。
　　折柳扭头诡异地望着他：“你在凤目……就是为了做库管？！”太大材小用了吧！
　　“库管？能发现不少有趣的东西哟。”
　　“也就是说，整个密阁没有你所不清楚的事。”她把书插回去，无奈道：“既然你都不知道，也别指望我随便翻翻就明白了。”
　　他笑笑，眼中闪着一种费解的神思：“我相信，凤目一定埋藏着某些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这是肯定的吧？”
　　“那些留下来的纪录，越是深入，这种感觉就越强烈。甚至觉得这些典籍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误导后人。”
　　折柳呆呆地看着他，“你的直觉？”
　　点头。
　　“听起来很可怕。”她仰望着高高的书架，觉得这个空间有点大得过分了，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氛围。“……我是说你的直觉。”
　　“怎么听起来你似乎想转移话题？”他狐疑地蹙眉道。
　　折柳欲哭无泪：你的直觉不要这么好啊！
　　“可是很不公平啊。”他低头摆弄着衣饰，这个动作在别家公子做来十分可爱，但他做出来总让人觉得他正图谋不轨。“要知道，守护着凤目阁的是我们，而你们这些人却好像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又那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
　　她脑袋顿时摇成个拨浪鼓，惊恐地瞪着他略显落寞的面孔：“我不知道啊”
　　他伸指轻轻扶着下颔，奇道：“你这么紧张作甚？”
　　“这、这……很少听你用这么重的词。”
　　他挑眉，平平“哦”了一声，道：“那你安慰我啊。”
　　又来？
　　“是是，你辛苦了。”折柳很不屑，被耍了一次又一次，早晚有一天她会免疫的啊。不可以学放羊的孩子哦。
　　其实他不过是希望折柳抱抱他，耳边软言两句，如果能稍稍逾矩一下更好……这不叫乞怜，叫情趣。
　　可是他的情趣再次被人打断了。老大莫梨没个正形地从书架后晃了出来，戏谑地瞧着他与坐在梯子上的折柳。折柳吓了一跳，连忙跳下梯子道：“吓我一跳，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老大笑眯眯的：“要能被你听出声音，我真该从试练崖跳下去了。”
　　所谓试练崖，既是后山的一处断崖，下面栓了张大网，根本死不了人。
　　“你很少来，有事？”云弄月问。
　　“没事，只是听栾清说你们可能在这儿，就顺道来看看。”
　　“为了穴道的事？”
　　老大摸摸头，“什么穴道？”
　　他挑眉，略过了这个问题，转而道：“那她们在说什么？”
　　“是简川传来的消息，有几个鸿剑盟的姐妹死了，有人怀疑是中了‘怀璧’。”老大苦笑：“不知道是谁说的，都引起恐慌了。”
　　“怀璧？”云弄月目露茫然，他记忆力虽然不错，但对江湖上各种模凌两可层出不穷的各种词汇只能记得五六分。
　　“是一种毒，二十五年前绝迹的。”
　　江湖上多少年前绝迹的毒每年都会出来好几个，是以他并不在意。
　　事实上，在下一个受害的门派出现前，绝大多数人都不在意。

作者有话说

　　今天作者的心情很沉重，因为老师赏赐了一本2CM厚的A4速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