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玉脂青烟冷》流火追凉

3、第二章 初遇太女府

　　正值四月春芳菲，牡丹花城竞肆开。繁华的帝都洛阳，每到四月牡丹盛开之际，洛阳城总是热闹非凡，近期临近太女大婚之日，更是被浓重的欢乐气氛萦绕不散。
　　城东高府之内，也洋溢着明媚愉悦的气氛。
　　“阿睿！你等等我，别乱跑呀！”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公子，身着紫色暗纹外袍，头顶和田软玉发冠，肤如玉脂，双眉微皱，琥珀色的眼眸此刻流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神色，让人忍不住驻足观看，真是翩翩小公子，现在已经难掩俊秀之色，再过十年必定又是一个秒杀无数少女的洛阳佳公子啊。
　　“阿贺哥哥！我不想穿这件绿袍子！看上去像根萝卜！”前方不远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童回过头来，让人更是眼前一亮，唇红齿白，一双黑眸恬静中透着古灵精怪，樱色的小嘴微微嘟起，水润润的真是想一口咬下去。
　　“好好！你说什么都好，阿睿想穿什么颜色的？哥哥给你换。”高翊贺虽是无奈却是满脸的笑意。
　　“我想穿大红色的！”长孙睿闪着亮晶晶的眼睛，一脸期盼地仰着小脸向高翊贺撒娇道。
　　此番对话正好被寻来的高若丽听到，不禁微微扶额道，“睿儿，正红只有皇族贵胄可以穿，一般臣民除非到了大婚之日才能着红衣。”
　　长孙睿低头默然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兴奋地拉着高若丽的衣角道，“那等到我大婚就能穿红衣服了？是不是啊？娘？”
　　“是啊，所以你还是等等吧，等你大婚之日，娘给你找人定制最好看的红色婚服。”高若丽一脸宠溺，心想着却是长孙睿重回女儿身，身着新娘礼服的样子。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大婚啊？”长孙睿小脸一团焦急。
　　望着长孙睿着急的神情，高若丽恶作剧道：“虽说只要到了十五岁就可以大婚了，但是你也要找到愿意跟你成亲的男子才行啊。”自小以来，除了高若丽和高翊贺，没有人知道长孙睿是女子，平时生活起居皆由高若丽亲为照顾，在外也皆以男装露面。哪有男子愿意与男子成亲？
　　“啊！”长孙睿瞪着杏圆的眸子苦恼起来，不过一瞬，她又露出得意的笑容看向高翊贺，道：“阿贺哥哥，到时候你跟我成亲可好？”
　　高翊贺已经九岁，在母亲的教导下，已经了解许多世事，此刻闻言，却没有出口相告兄妹不可成亲，而是偏过了头，默默地点头“嗯”了一声。
　　这句“嗯”随时微不可闻，却让长孙睿乐坏了，高兴地向高翊贺伸出手指，道“我们拉钩钩，说好了要算数的啊！”
　　高若丽瞧着高翊贺毫不犹豫地与长孙睿拉钩，一副生怕她后悔的样子，不禁苦笑了下，心想着这兄妹不可成婚以后他们长大便明白了，可是又一转念，其实他们也并不算什么兄妹，静静地看着两个一脸满足的孩子，心里却有了另外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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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高若丽就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太女府。太女府今日热闹非凡，到处张灯结彩，红色的绸缎挂满大厅，高若丽作为当今女皇的宠臣自然受到殷勤的接待。
　　太女，李游，是当今女皇与已故的帝君唯一的孩子，也是高若丽的亲外甥女，太女如今十六，长相与女皇当年十分相像，性格爽朗，待人和善，不惜虚以委蛇，跟女皇年轻时的个性也较为相像。高若丽早早的到太女府也是作为太女父家的代表为其张罗整个大婚。
　　“姑母！姑母！您总算来啦！”刚进府，之间身着新服的李冼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莫急莫急，有你姑母在呢，一切都能为你办妥。”高若丽为气喘吁吁的李游顺了顺气。心想，太女这个单纯的性子，还有待磨练。
　　李游低头看见两个表弟也甚为高兴。看着高翊贺道，“这是翊贺表弟吧？几年不见，越发的俊俏了嘛！”乐呵呵的摸了摸高翊贺的头，眼光却被旁边一对葡萄般的小眸子吸引，“这是……”李游喃喃的向高若丽询问。
　　“呵呵，这是幺子长孙睿。她很少出门，这是第一次见面吧。”高若丽自从正夫长孙暝（长孙昭的弟弟）病逝后，一直没有纳夫，一人抚养长子高翊贺，有人多次提亲，都被婉拒，女皇对此也没有任何干涉。随后高若丽收养了长孙睿，也众所周知，只是世人皆以为长孙睿是男孩。
　　“哈哈，睿儿表弟长得真是粉嫩可爱啊，乍一看我还以为是个女娃。”高若丽微微一愣，没有言语，李游接着道:“两个表弟都长得如此耀眼，想来今后会有很多女子到姑母家提亲的！哈哈！”高若丽不慌不忙地转换话题；“太女，安置男孩的房间是在？”
　　“在西偏厅，让小厮带着两个表弟他们去吧。”说罢，唤来一个看似机灵的小厮拎着高翊贺和长孙睿前往西偏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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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未入西偏厅，便听到许多杂乱的声音。
　　只见，西偏厅的庭院里，四五个年纪约莫六到九岁不等的男孩围在一起，用脚踢打着一个很小的男孩，远处一个身着红色华服十岁左右的男孩坐在石凳上，喝着茶，手边是一盘如意饼，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露出一丝讥诮。
　　被打的男孩，一声不吭，蹲在地上却有些摇摇晃晃，坐在石凳上的男孩看到高翊贺和长孙睿的到来也置之不理，悠悠道：“挺有种啊，不愧是我的好‘弟弟’，被打了也不吭声，别说我做哥哥的欺负你，只要你承认偷吃了我的糕点，我便立刻不为难你。”
　　四五个男孩停下了手脚，等待那个被打男孩的回答。
　　“我，我没偷吃。”被打男孩的气息很微弱却透着倔强。
　　“哼！给我继续打，打到他说实话为止！我不过离开一会儿，就有人敢偷吃太女姐姐所赐的如意饼，这个庭院只有我们几人，你还敢抵赖！”华服男孩长得俊美无比，美若牡丹，眼神中却透着一种暴戾的气息。“记住了，别打他的脸，今日太女姐姐大婚，我可不想让别人说什么闲话。”
　　此话一出，高翊贺便知眼前的这位红色华服的男孩是当今女皇的三皇子李冼，而那个被打的估计是不得宠的六皇子李冶。
　　长孙睿细细观察着四五个对李冶围殴的男孩，遥遥望见一个被咬了半只的如意饼。默默思量了一会儿，眼神一亮。
　　“不行，我看不下去了！”长孙睿秀眉一皱，高翊贺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已经大跨步直直地走到了李冼的面前。
　　“你是？”李冼打量着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的粉嫩小娃，一时竟将声音放软了。
　　长孙睿对着李冼深深作揖，一脸天真地道，“这位哥哥，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要生气呢？美人哥哥别生气，生气了可不好看了。”
　　李冼微微一愣，不由得觉得眼前这个小男孩笑容可爱，令人忍不住要亲近，耐心地问道:“你是谁家的小公子？”
　　长孙睿嘻嘻一笑，撒娇道：“这是什么？闻上去好香，我肚子好饿，吃饱了才能回答你。”眼睛滴溜溜地望向李冼手边的如意饼。
　　李冼看出长孙睿嘴馋，一心想知道她是谁，竟大方的拿了一块如意饼给她。
　　其实这如意饼也并非什么贵重之物，只是本来李冼与李冶同母异父，李冼不喜欢李冶那个与父亲杨贵君争宠的父亲柳侍君，正遇到如意饼被偷吃，找个端由出口气罢了。
　　长孙睿不客气地咬了如意饼一口，只觉的唇齿留香，“哎呀！这是什么点心？怎么吃起来满口香，散都散不去？”
　　李冼微微一笑，得意的说：“这是如意饼，可却与普通的如意饼不一样，里面的馅是大食国进贡的特殊香料和宫中才有的百花妒牡丹花瓣细制而成的，所以吃罢唇齿留香，久散不去。”
　　“哦，原来如此。”长孙睿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在围殴的几个男孩身边转了一圈，轻轻一笑，道:“美人哥哥，我知道谁偷吃了你的如意饼了！”
　　“难道偷吃的是另有其人？”李冼一时有些惊讶。
　　微微一暼，围殴的其中一个身着灰色锦服的男孩脸色一变。
　　长孙睿更加笃定，“只要准备一盆水，就能让他自己告诉你。”
　　李冼吩咐小厮取来一盆清水，长孙睿让在场的所有男孩，包括李冶都把手放入盆中，只见，其中一双手放下后，水面浮出点点油渍。长孙睿一把抓住那双手，凌厉道：“偷吃的人就是你！”
　　那个灰色锦服的男孩急急甩开长孙睿的手，大叫“你凭什么说是我？”
　　正欲开口，李冼嘴角溢出一丝笑意，道“呵呵，如意饼是通过两次煎炸而成的点心，十分油腻。在场的那么多人中，只有你的双手带有油渍，并且……”李冼深深看了长孙睿一眼，道“而且嘴边还有一股散不去的如意饼独有的特殊香味。我说的对不对？”李冼静静地看着长孙睿。
　　言毕，所有人都盯着长孙睿，尤其是被打的李冶更是紧紧的盯着她不放。
　　长孙睿不住点头，天真道：“美人哥哥真聪明！”
　　“呵呵，你到现在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李冼牢牢地盯着长孙睿。
　　长孙睿正欲开口，一个小厮跑了进来，唤道：“高公子，长孙公子，太女有请你们去东偏厅。”
　　长孙睿跟着小厮急忙离开，在经过李冶身边时，小声道：“好好保护自己。”
　　高翊贺一言不发地紧跟着长孙睿离开，在经过李冶身旁时，深深地盯了一眼，冷哼一声，便紧紧得跟在长孙睿身后。心中不知为什么有些难言的不快。就好像自己最珍贵东西被别人窥见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