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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奇异出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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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靖十年,入夏后,遭遇百年一遇的数日大雨,尤其是帝都洛阳,更是犹如笼罩在一片浓厚的乌云之下,连下了近十日的大雨,所幸的是帝都地下排水建造完善,并无发生重大的积水,可是乡间的农田却经不起这连日的水淹,上报朝廷的地方灾害也让生活在帝都的人们心情抑郁。甚至有百姓集结上白马寺祈愿,保佑早日停雨。
依旧是电闪雷鸣的雨夜,红瓦玄墙的长孙府内,许多丫鬟婆子在内院穿梭不断,各个神色焦急,忙碌不堪。隐约可见她们都朝一个地方汇聚着——桐竹轩,长孙晟唯一的女儿长孙昭与姑爷顾今的住处。
桐竹轩内,依稀能够听到女子痛苦的呻吟和手忙脚乱的催促声。桐竹轩外,两个男人焦灼地在入口来回踱步,其中年轻的那位,焦灼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愣是把桐竹轩外的一排青砖硬是用脚给磨出了一道痕迹,犹豫再三,终是忍不住望向长孙晟:“爹!我放心不下!我才不管什么血房不洁不宜男子入内,我要进去陪着阿昭!都快两个时辰了!她需要我!”
长孙晟正在迟疑,管家却匆匆跑来,打断了他。
“启禀老爷,门外有客求见。”管家想着门前求见的客人,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向长孙晟禀报。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人到府上来添乱!今日不见客!”淅淅沥沥的雨声也搅得长孙晟心情甚是不佳。
“可,可是……”一向善解人意的管家迟疑的样子让长孙晟有些纳闷。
“可是什么?”长孙晟不耐道。
“求见之人说……若想保住小姐和孩子的性命,就要立刻让他来接生,否则……否则长孙氏一脉难以保全。”壮着胆子说罢,管家一骨碌跪了下去。“奴,奴才看他打扮不似中原人士,本以为是江湖术士想要赶走,可,可是奴才发现他……他身上空无一物,在此雨天,双脚草鞋均已磨烂,上身至下摆衣角却无半点污泥秽物,奴才觉得实在蹊跷,所以还是来禀报了。”
此刻,长孙晟双眼微微一眯,却觉得想要见一见这个所谓的求访者,现在女儿的情况也实在危急,孩子再不出世,恐怕真会有个万一,心意已定,长孙晟回头轻轻抚慰顾今道:“你进去陪着昭儿吧,冷静些,切不要妨碍产婆工作就好。”转身便快步往前厅会见所谓的访客。
令长孙晟吃惊的是,本以为所谓的这个貌似江湖术士的人会是个鹤发童颜的老人,却没想到颀长的玄墨长衫后,转面而来的是一个貌似才过而立之年的俊逸无双的男子,只是他那深不见底的双眸隐隐透着他与这张脸完全不符的深沉与沧桑。
长孙晟微微收回惊叹的目光,微微作揖道:“敢问贵客深夜到访寒舍是……”
“不想你女儿死,就快带我去血房。”玄衣男子微微一皱眉,打断了长孙晟的话。
感受到玄衣男子周身散发出的不同寻常的气息,历经世事的长孙晟却不禁为之臣服,毫不犹豫地带着他前往桐竹轩。
扫视一眼桐竹轩四周茁壮挺拔的青竹与梧桐,玄衣男子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和肯定,深不见底的双眸盈盈透出一种灼热的光芒。
刚走近桐竹轩的的内室,原本脚步匆匆的玄衣男子却生生停住了脚步,望着内室的门微微眯起如墨的双眼,神色暗沉了一瞬,随即嘴角溢出一丝讥诮。抬起脚踏入内室,奇怪的是,跨入的动作略显迟缓,似乎有什么屏障阻碍着他的进入,玄衣男子却似乎全然不顾,嘴角愈发上扬,突然直觉瞬息有什么破裂了,桐竹轩内的草木皆猛地一阵颤动,附着在草木上的雨露纷纷坠落,随着玄衣男子的踏入,又即刻回复了平静。
愣在后面的长孙晟本怕玄衣男子的进入会惊扰内室的人,却不想随着一阵惊雷的炸响,桐竹轩亮犹如白昼,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只听见内屋传来洪亮的婴啼声。
玄衣男子抱着出生的婴儿从内室走出,不知是不是错觉,大雨竟然在全然不知的情况下停了,渐明的晨光依稀透过散开的云层,只有顺着屋檐滴答坠落的雨滴提醒着人们方才一直下着连绵的大雨。
桐竹轩内的翠竹在雨露的滋润下愈发娇绿欲滴,生生衬着缓缓而出的玄衣男子俊美得不可方物。此刻他的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温存与笑意,低头专注得逗笑着怀中的婴儿。怀中的婴儿也似有所感知,竟然迷蒙地睁开双眼望住了他。玄衣男子惊喜地看着望住他的婴孩,却藏不住难掩的紧张。
看着此情此景的长孙晟也紧张起来,他心中有种难掩的恐惧。害怕初生的婴孩的反应会引起男子的不满而遭遇横祸。还在踌躇着,却见婴孩眯起月牙般的小样,“咯咯”一笑,丝毫没有畏惧地伸出小手抓向玄衣男子的脸颊。
玄衣男子见此,爽朗地笑了起来却有些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轻握住婴孩的小手慢慢贴向自己的面颊。
这样的场景令所有人都呆住了。最让长孙惊诧的却是,玄衣男子原本让人觉得深不见底的双眸此刻却如映入了万道光芒,通透的一如干净清澈的泉眼,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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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眼前苍老的近乎枯槁的师傅长孙晟,高若丽不禁觉得世事沧桑难料。
高府内,曾经荣极一时现今家道已然中落的长孙晟和帝君胞妹如今担任高氏新族长的高若丽默默无言坐在前厅。谁也不会想到,曾经长孙一族辉煌时却收了还未站住脚跟的新贵高氏嫡女高若丽为闭门弟子。如今大周朝女帝最信任的大司马高若丽的文武礼乐艺射驾,都是这位当年倨傲清高的前太傅亲自传授的。
“大司马,草民只有来此只有一个请求……”不过几年,原本桀骜不驯的长孙晟却一下子变得了无生气。
“师夫……”高若丽终是忍不住上前托住了长孙晟,“我知道,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不要请求我,弟子承受不起……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从今往后,长孙睿就是我高若丽的孩子,只要我在定要护她一生平安。”一向以刚毅著称的高若丽此时也不自觉潸然泪下。
“好,好孩子,有你这句承诺,我们长孙一族将来定当衔环结草,以报恩情。”长孙晟老泪纵横,“睿儿就嘱托给你了,她的秘密也请你为她保守,十八年后,我们长孙氏的命运无论如何,皆是天命,就让她自己选择吧。”
夕阳如血,天空犹如披挂残破羽织的长练。长孙晟坐上马车,孤寂的向往离开帝京洛阳的路上,脑子依稀急着,长孙睿出生后的当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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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养育自己的女儿?”顾今激动愤懑溢于言表。
玄衣男子仿若无闻,冷冷道:“这个孩子你们无法养育,更是无法当做普通女孩养大。”
长孙晟经历过当夜种种诡异的景象后,深知玄衣男子虽不明身份,却不似来迫害长孙家的仇人。恭谨地问道:“公子,可否给个理由?”
玄衣男子憋过一眼,沉声道:“这个孩子的命相贵不可言,灵气非凡,将来会左右整个国家的走势。”闻此长孙晟,长孙昭,顾今不由得一愣。“可惜,她命定不能由有亲缘的父母近亲抚养长大,且在十八岁前不能以女子的身份长大……抑或与男子交欢,不然,轻则自身有性命之忧,重则……会改变整个国家的命运。”
“如若……依你之言而行,会如何?”一直沉默不语的长孙昭望向了玄衣男子。
“那她会顺应天命,健康平安地长大成人。”看着长孙昭眼中的隐忍的泪光,玄衣男子转过了头,道:“待她十八岁后,仍抱有处子之身,长孙一族自会否极泰来,而你们亦可家人团聚。”
言毕,玄衣男子,走近女婴的身畔,咬破自己的食指,小心翼翼地将一滴血凝入女婴的额头,女婴因灼热的触感而皱起了小脸,玄衣男子一脸疼惜,拧起一股真气,迅速地收手。只见女婴额部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一眨眼便褪去了。
“十八岁后她会恢复所有自己真正的容貌和样子。”言罢,玄衣男子静静凝视婴孩片刻后,离开了里屋,待长孙一家反应过来,追出门去,却完全看不到任何人影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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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若丽抱着安睡的长孙睿走进了里屋,刚将婴孩置于床榻,只见一团紫色猛地撞进怀里。
“娘,这是什么呀?”身穿紫色小袄的正是高府如今的嫡长子高翊贺,粉嫩的小脸镶着琥珀色的眼睛,滴溜溜地发现了躺在一旁的小婴儿。
“呵呵,贺儿,你现在是哥哥啦,这是你的小妹妹哦。”
“唔……她是很小啦,但是妹妹有用来做什么的呢?”
“她是你的妹妹,你是他哥哥,妹妹是让哥哥来保护的可爱的存在哦。”高若丽循循善诱。
小高翊贺微微皱起眉头喃喃道,“她看上去皱皱的一团,一点也不可爱啊。”伸手就去摸妹妹的小脸
高若丽被儿子的童言无忌噎的一下子说不出话。正在想怎么诱导儿子。却见长孙睿被高翊贺摸醒了,迷糊的睁开了眼睛,两个水晶葡萄般的黑眼睛望着高翊贺一动不动。小高翊贺还没来得及把放在她嘴边的小手拿开,就被小妹妹一口含在嘴里。
“啊啊!!小妹妹的眼睛像葡萄一样好看啊!”高翊贺呆愣了下,突然惊叫起来,“娘!小妹妹太可爱了!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你看她喜欢我的手指!”
高若丽有点无语地看着高翊贺陶醉的表情,一向顽皮如小霸王的高翊贺,此时笑得开心异常,看着默默吮吸着自己小手指的长孙睿,表现出一脸“好妹妹,你吸吧!哥哥我最大方了”的表情。高若丽扶额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