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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庭院深深出蔷薇(一) ...

  •   逃!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难怪那两侍卫能轻易被搞定,原来早已遭毒手,被人摆弄,引我作替罪羊。
      心想到此处,被人玩弄于手掌,那个愤怒啊,无可抑制!若不玩回来,我陵三儿誓不为人!!!
      急忙奔出门外,施展陵氏轻功之我欲成仙,上了附近的房檐。
      走廊另一边已被灯火通明,侍卫们边跑边嚷:“捉贼!捉刺客!”想来那人已不知动用什么手段告密,全府开始戒严。
      我坐在房檐上,看着屋下人来人往,呼喊声一片,一手托腮思考应付对策。眼珠转到隔壁,唯今之计,便是回夜明苑。夜明苑只与外墙隔一弯水池。以我目前夜明苑侍女的身份,能轻易过了夜明苑,水池更是轻而易举之事。
      心下打定主意,脑海里不知不觉晃个一袭白衣,不知他是否已回夜明苑。美男的震撼力确实大,居然能在这时想起。
      我悄悄地闪回到夜明苑,理了理衣衫,然后故作镇定地穿梭于侍女中。侍女们大概刚前厅忙完了回来,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恰巧忙活了一晚,我也是一脸倦色。因而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阿乔!”一娇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怎么有人在这时叫我,我连忙回头,原来是之前的粉衫侍女。
      还没等我答应,她已拉着我的手,兴奋地说道:“原来你在这儿!总管刚才吩咐到月底领红包。到时我们去烟画坊买胭脂吧!”
      我就郁闷了,你够天生丽质了,还买什么胭脂啊,当侍女又不是当小姐。跟你一比,我都怀疑我的性别问题了。除了易容会去烟画坊买点上好胭脂水粉外,平时基本不用。
      而且到时人都已失踪了,哪来的人陪你去。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只好无奈道:“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说完将她耳边的鬓发理了理。
      要是她知道,眼前说这话的还是个比她还小的女孩子,会是什么心理。
      她回道:“恩。我去忙了。”然后就跑开了。
      唉!来去一阵风,只余梅花香。
      她一走,我便趁人不注意,转到偏院,跃上墙头。匆忙中没注意四周,头差点撞上墙外伸进的枝丫。
      缓缓地抬起头,却有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盯着我,似猫非猫。
      妈呀,是猫头鹰!
      身子一个不稳,往后仰。幸好眼急手快,抓住了离我最近的树枝,再次跳回原位。
      我这辈子最怕两样物事:一是师父发脾气。因为少见,所以害怕;二是眼前这叫猫头鹰的物种,长得又没猫好看,还喜欢专门到晚上跑出来倒挂树枝吓人,尤其能吓到我这种夜猫子。
      想起幼时,我喜欢爬墙、爬树,可见我从小就有当贼的天赋。
      娘亲总说我是野孩子。我就撒娇道:“娘亲不要生气嘛,三儿只是好动了点。以后一定乖乖地,不惹娘和爹爹生气。”
      虎子家的林地里种有樱桃树,每到草长莺飞的三月,周围的小孩子都觑觎着红艳艳的樱桃,嘴里常叨念:“虎子,摘点樱桃下来吧!”
      可惜虎子一家都不属于大方之人,孩子们都只能眼谗而不能饱口福。
      有次大家约好晚上去虎子家林地,背着虎子摘樱桃。那时我就一孩子王,顶着一茶壶盖头发在树上晃荡,其他孩子兜着衣服在下面接,一个个小心翼翼地喜笑言开,如樱桃颜色般绚烂。我扔给他们后,索性坐在树上边摘边吃,不亦乐乎。最后大家嘴角都是樱桃的蜜汁,互相取笑对方小谗猫。
      老天爷大概是嫉妒我了,派了个大眼使者来惩罚我。
      那只傻鸟倒挂在我对面的树丫上,盯着我看。我却一直没察觉,因为樱桃的吸引力显然比一只傻鸟大。
      当我站起来准备回到地面时,由于那是一瞬间的事,我被吓的从树上直摔下来。疼晕了。
      接下来的事,我只知道娘亲一边帮我柔腿一边教训我女孩子不要贪玩,一脸温柔,毫无责备之意,只是心疼,心疼她的小女儿摔的直嚷痛。爹爹一个劲儿地向虎子家赔礼道歉,却是事后很多天,其他孩子看见这一幕告诉我的。爹爹把家里下蛋的母鸡给了虎子家,回来却没有一句怨言。
      爹娘,我不会再让你们为难和伤心了,可惜你们看不到了。
      “小猫,”一声优雅的男声传来,“我家的墙有这么值得你留恋吗?”
      因为这声音是突然传来的,弄得我以为被人发现了,不过也确实被发现了。还没站稳的脚因为这一下而踩滑,由于事出突然,没来得及反应,便直往下摔。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诅咒猫头鹰和那个叫“小猫”的男子,感叹我才十五岁,还没泡美男,还没享受够人生,就要烟消玉陨了。
      一闭眼,不管了。总不能还指望罪魁祸首来救我,没在旁边拍手叫好就算是件庆事了。
      摔下的过程,我的心提到嗓子那,无比恐惧,仿佛胸口被人生生地揪住,无法呼吸。
      我陵三儿是那种怕死的人么?回答:当然是。不然我现在就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而不会一脸惊恐。
      娘亲,爹爹,师父,难道我要来见你们了么?你们一定想我了吧!
      我终于落地了,在我胡思乱想中结束摔落。于是庆幸我还活着,我还没死,我还要泡美男,我还想吃各地的乡野小吃和宫廷美食,我还……
      打住,我很累了,所以我想睡觉了,就让我睡会儿吧!
      其实确切的说应该是落在一个人温暖的怀抱里,而且无比舒服,比我家的鹅毛枕头还要舒服几百倍。何时也去买个这样的枕头,以免晚上睡觉失眠。
      我睁开迷糊的双眼,看着眼前这人,有些眼熟。模糊中只看见白净的脸,明亮柔和的五官,怎么和那个苏小侯一样呢。
      他不断地摇我,嘴里说着什么不要晕死之类的,一脸不耐烦的神色。
      在他不断的摇晃下,我还是不争气的睡着了。
      我想我醒来后就不会这么白痴的以为自己要死掉了,并且深以为耻。

      墨漆罗钿屏风床,悬挂红罗圈金杂彩绣帐,一殷红色矮几。房前宽阔仅丈许,东壁挂二美浣沙图,西壁挂美人梳头歌。壁下红桌两相对,一放笔砚文房具;一放妆奁梳掠具,小花瓶插海棠一支,花笺数番,玉镇纸一枚,雕花铜镜一面。
      我睁开眼,环顾这一切,身子依旧成大字摆在大床上,无丝毫起床的意愿。还有些酸痛,大概是平时惫懒惯了。
      不对,我不认识这房间。
      连忙把被子掀开,检查身上衣服是否完好如初。还好什么都没有变,虚惊一场。
      算了,还是别躺了。起身盘腿坐着,手枕着膝盖用以支着脑袋。
      我怎么会在这儿?我记得昨晚易容盗杯未成,却被一个声音吓得从墙上摔下,不过那人救了我。后来——后来就睡着了,什么都记不得了。越想越恼,恼得我直敲榆木脑袋。
      不过我昨天那样,明眼人一看,就会与盗杯事件联系起来,直接送我进大牢。怎么也得用冷水浇醒拷问一番?怎么还躺在这享受豪华厢房?企图?又会是什么企图呢?
      我想了一连串疑问,毫无结果。唉!这侯府真不是寻常人呆的地方。庆幸中感到诡异,又有一丝丝无形的囚禁的感觉笼罩着我,手不由自主地拂上脸颊。
      我差点忘了,赶紧跳下床,冲到梳妆台前,抓起铜镜。对着铜镜,仔细地端详我的脸。我懊恼地摸着,妆全没了,只剩一张素脸。这怎么见人啊!府里突然冒出个陌生女子,不引起人怀疑才怪,到时我的小命不保啊!越想越气愤,到底谁把我脸上的妆给卸了,还让不让人活了,我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欺人太甚,趁我睡着,警惕性下降。
      这时,屋外的侍女听到屋内的动静,问道:“姑娘,你准备起床了么?奴婢进来伺候你梳洗。”
      “不用,不用,”我想了想又说,“请姐姐帮我找一件小厮的衣服吧。”
      既然阿乔不能扮了,那我扮男装,并且男装行动比较方便。不过这侯府的待遇真好,连我这么一阶下囚都有这么好的待遇。只要不赶我走,没盗壶事件发生,让我在这住几个月还真愿意。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刚才那侍女在屋外说:“姑娘,衣服已为你取来。”
      “请进!”我爬在梳妆台上说。一点女孩子应该有的规矩都没有。
      婢女推门进来,将手中的衣服放在我身旁的衣架上,并说:“姑娘,我伺候你更衣吧!”
      我抬头望了她一眼,她眼中闪过一丝差异,不过稍纵即逝,估计她没见过我这种坐姿。很乖巧的模样,灵气十足,讨人喜欢。家世渊源的人家的侍女就是比一般人家的灵巧。
      “不要叫我姑娘啦,我现在就一阶下囚。我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叫我小三吧!”我继续爬在那有气无力地说着。姑娘这称呼似乎生疏了点,我还指望她帮我掩饰呢。苑内突然多了一个姑娘家,而且还被好好供着,那还不被嚼舌根的传成什么乱七八糟的。那我还不如冒死冲出去,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脸皮都没了还呆在这干什么。
      “姑娘,你不知道四公子对你好着呢!昨晚公子可是亲自抱你回房,而且还为你擦干净脸。”她笑吟吟的看着我说道。
      原来是他搞的鬼。我到底在哪儿漏了马脚,难道那时他看见了却装作没看见?
      “你叫什么?”不想跟她纠缠这个,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呢。
      “回姑娘的话,奴婢叫零星。本来叫映红的,但进侯府时,管事的说不能用本名,便改了。”她那张樱桃小嘴不断张合,比我还能掰。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我问道:“那零星,昨晚是否还有别的人看见我。”
      零星想了想,回答:“好像没有吧!昨晚公子抱你进屋后,直接吩咐燕红派个侍女过来,也就是我,中间没有其他人。”
      我心想,没看见为好。于是一脸严肃地说:“零星,不要把我女扮男装的事说出去。”
      她回道:“我懂了,姑娘。”
      我起身走到衣架前,取下衣服,打开。在身上比划了一下,稍大,却算是男装中算小的。衣服虽是小厮的,却也不寒酸。我在零星的服侍下穿好衣服,从没被人这样精心服侍,心里总觉不安。本不让她帮忙,但由于衣服显大,我一人无法穿戴整齐,只好麻烦零星。
      “谢谢了啊,零星。”忙完后,我便说。
      “姑娘,这是奴婢的份内之事。”她急忙说。
      我一听这两字就不高兴,便说:“怎么老是奴婢来奴婢去啊!”
      她迟疑道:“可是这是侯府的规矩,奴婢不过是一下人。”
      我不耐烦地说:“我又不是侯府的人,私下里就别称奴婢了。”
      我看她仍然迟疑,一口说道:“你现在听我的,还是听他们的?行了,就这样嘛。”
      出生环境不同,难道人就要低一等么?
      师傅说过:“人人都仿是公主、皇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我坐在梳妆台前,手把玩着雕花桃木梳。铜镜倒映着零星细心地为我梳头,而我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
      不一会儿,零星梳好后唤我:“姑娘,你看看还有什么什么地方需要改。”
      我站起身,铜镜里出现了以为翩翩浊世佳公子。回头对零星笑道:“怎么样?我俊吧!”零星连连点头。
      只袍子宽松了一点。我问道:“零星,这房里有没璎珞穗子之类的?我系在腰间。”边问边环视四周。
      “姑娘,那饰物是不是花哨了点啊,不适合男装的。”零星提醒道。
      也对,我的思想还没转换过来。于是随手拿了根颜色与衣服相配的腰带系上。
      穿戴完毕,对镜子做了个五花猫大鬼脸,然后回头向零星抛个媚眼,逗得她咯咯笑。
      零星赞叹道:“原来姑娘穿男装如此俊秀,不对,应该改口叫陵公子。要是府里其他丫头看见,肯定会兴奋不已,发花痴。”说得我快飘到天上。
      心情大好,走至窗前,推开窗户,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我作深呼吸状,那些新鲜的气体充满了整个胸膛,然后一口气吐出,顿时轻松无比,仿佛昨晚的不快全随这股气烟消云散。
      我急忙喊:“零星,快过来。学我这样。”
      零星起初不好意思,在我英明的带领下,和我一样不顾形象地呼吸。
      正当我俩玩得起劲时,一个长身玉立的的男子闯入眼帘。此人戏谑地说道:“小猫,今儿不带面具,改玩易装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的脸立马垮掉,噘了噘嘴道:“哪能和你四公子比啊,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整天批着羊皮招摇过市。”
      零星一见他来,问了声好,然后离开了。
      “说吧,今儿找我有什么事?”我问道。
      “你就不请我进去坐坐?”苏无夜道。
      “这不是你自己的房子么,当然随你!哪象我,还得看别人颜色。”我摊开手。
      该是揭谜底的时候了吧,总不会他大清早地跑来这赏赏园里的花草,顺便捉弄我,闲情逸致也找错地方和对象了吧!
      他之所以没有放我走或移交他人,肯定是他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虽然不想去趟这混水,不愿意被人利用,但也不喜欢受制于人。即使现在表面上相安无事,无拘无束,实则逃跑的几率微乎甚微。我轻功虽属上乘,不过名枪易躲,暗箭难防,指不定现在已被人监视着。
      不过,师父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师父的话总没错,再苦的日子也会如流水般逝去。只要有命在,雨后定能见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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