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床与信仰》碎片情深

9、9

　　许姜经常来找路家铭，顶着“妈妈好友女儿”的这个身份，路家铭没太好拒绝她，毕竟许姜来找他是为了学习的事，又不是谈情说爱，虽然也有点奔着谈情说爱去的意思。

　　几乎每个课间许姜都会满面春风地抱着书走进来，动心的少女的热情可以融化寒冬的冰雪，也可以让路家铭的夏天酷热难耐。

　　第二节课下，看见许姜进来，路家铭内心咆哮着，想从后门悄悄溜走，又觉得有点怂，实在有失风度。

　　路家铭干脆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就好像专门等许姜来一样。

　　许姜就躬身在路家铭桌子旁，认认真真地听路家铭讲题。许姜的学习功底不错，常常路家铭讲一两遍她就会懂，这一点路家铭很欣慰。唯一让路家铭烦恼的是许姜的问题真的有点多。

　　直讲得路家铭口干舌燥，许姜立马善解人意地拿起路家铭的水杯去接水。

　　屈年在一旁羡慕地摇头晃脑，“一看就是乖巧的小媳妇儿样。”

　　路家铭见许姜刚刚走去接水的时候可能是因为站得久了，有点腿麻，对着接水回来的许姜道：“下次把你的板凳一起带过来吧。”
　　“搬什么板凳啊，直接让小姜转到咱们班来吧。这样才好出双入对，是吧，小姜？”屈年朝许姜挤眉弄眼。
　　“不要，距离可以产生美。”许姜吐吐舌头。许姜人长得娇小可爱，是大多数青春期男生会喜欢的那种类型。
　　“啧，家铭，你被嫌弃近看长得丑了。”屈年故意扭曲道。
　　许姜忍不住笑出声。

　　路家铭眯了眯眼，配合道：“许姜，你其实是打着追我的旗帜，来压榨我知识财富的吧？”
　　“不，我是打着请教题的名号，来觊觎你的美色。”许姜收拾好课本，临走前摸了一下路家铭的下巴。

　　屈年：“哇哦，家铭被吃豆腐了。”
　　路家铭一巴掌拍在屈年头上。
　　屈年：“还恼羞成怒了。”
　　路家铭：“你有完没完？”

　　打打闹闹的日子一长，路家铭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直到不经意间转头看见默默做高考卷的程笑苏，才恍然大悟。

　　程笑苏的话少，常常都是路家铭挑起话头才会出声。路家铭和屈年他们闹去了，整个右手边就完全地安静下来。
　　程笑苏的笑容也少了，路家铭心里空落落的，总想要程笑苏多笑一点。

　　可能是因为之前路家铭想让篮球场修好的意念情真意切，学校的篮球场真的在一周之后修好了。

　　不等体育课，一放学，路家铭就兴高采烈地拉着程笑苏去打球，“今天我们练习原地投篮。”

　　“从最近的这个点开始练，看着篮板上那个涂漆的小框没？把球投到那个直角尖，球就会进篮。”路家铭先用球做了个示范，“就这样，明白没？”

　　程笑苏点点头，双手握球向斜上一推，球在手前旋了旋就朝篮板上的对角尖飞去，在篮板上反弹一下后，准确地落入了篮框。

　　“完美！”路家铭欢呼，“小苏你很有运动的天赋！”

　　程笑苏看着兴奋的路家铭，咧嘴笑起来，露出洁白的贝齿。

　　路家铭觉得教程笑苏是一件特别有成就感的事，因为程笑苏总是会在听他讲解的时候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就好像他在讲十分重要的人生大事。听完后，程笑苏一点就通，达到的效果比他预期的还要完美。

　　路家铭情绪高涨，手把手从原地投篮到跳步上篮、带球上篮和拉杆式投篮再到空中接力，防守和进攻都教给程笑苏，直到天色已黑才尽兴而归。

　　“高徒成就名师啊。”路家铭一手搭程笑苏的肩，10cm身高差刚刚好让他的手臂舒展，“明天体育课，我们一起打篮球。”

　　程笑苏的身体在路家铭手搭上来的那一刻轻颤了下，感觉到路家铭灼热的体温，程笑苏脸上运动后的潮红一直没有消散。

　　“时间不早了，我们直接去修晚自习吧。”路家铭看了看表，“哎，小苏你去哪啊？”
　　“怎么这么快就跑没影儿了？”路家铭嘀咕道，突然神情一震，脑洞大开，“小苏是受么？不会搂搂肩的姿势都不好意思吧？”

　　铃声响到第三遍的时候，程笑苏才浑身鼓鼓的走了进来。
　　路家铭：“你去哪儿了？”
　　程笑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地从衣服里拿出两个面包一瓶牛奶递给路家铭。班级有公约，不能在班上吃东西。
　　路家铭心里一暖，随即又欠欠地想，原来不是害羞啊……

　　“你吃了吗？”
　　程笑苏刚刚点完头，肚子就咕咕叫起来。程笑苏尴尬地翻开书看起来，路家铭趴在桌上笑得一颤一颤的。

　　“你怎么就怕这些条条框框的东西呢？”
　　程笑苏没出声。

　　路家铭忽然想到程笑苏的处境，一直被弟弟散播谣言，被同学无形中排斥，恐怕只要犯一点点小小的错误，就会有人抓着不放大做文章吧。

　　路家铭吃着面包，将牛奶放程笑苏手里，“喝牛奶他们管不着的。”

　　程笑苏不动，路家铭没来由的心疼，轻声哄道：“乖，快喝。不喝我喂你了。”

　　“……你是不是嫌我喝过？”
　　“不是。”程笑苏急忙小声道。在路家铭灼灼的盯着他不放的目光中喝了一口，耳根渐渐红了。

　　路家铭揉了揉程笑苏的头，不知不觉就生出了捉弄乖巧同桌的恶趣味。

　　路家铭将面包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递到程笑苏嘴边，程笑苏不衔进去他就一直拿着，直到程笑苏熬不过他的坚持，一口一口地吃完一个面包，路家铭才开始吃另一个。

　　晚自习的老师去开会了，路家铭拿出耳机放进耳朵里，边吃边刷题还挺带感。

　　“在听什么？”屈年的脸忽然凑到面前，路家铭吓了一跳，连忙把左边的耳机扯下来塞到程笑苏的右耳里。

　　屈年拧了拧眉：“让我听听会死啊？!”

　　路家铭：“三观不同。会死。”
　　屈年老是喜欢扯一个路家铭的耳机去听，边听边不停地发表评论，烦都快被他烦死。

　　“哪儿不同了？咱不都是三好青年？”屈年不解地蹙眉。
　　路家铭狠狠地瞪着屈年，用眼神表达“自己闭门思过去”。

　　上次英语晚自习，路家铭正在听陈奕迅的《红玫瑰》，屈年死皮赖脸地抢了一个耳机过去。听到“从背后抱你的时候，期待的却是她的面容，说来实在嘲讽，我不太懂，偏渴望你懂”这几句，那二货在安安静静的晚自习里突兀地来了句“不就是移情别恋吗，有啥不懂的？”

　　全班诧异地看向后排，连英语老师都抬起了头。路家铭白了屈年一眼，唰地扯下耳机，疼得屈年嗷嗷叫。

　　“哦，哦哦。”屈年似是想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二货就是缺根筋。”路家铭给屈年一个明显的不耐烦的眼神，激得屈年满面怒色，路家铭低头写作业，嘴角微勾。

　　屈年是路家铭的朋友里唯一一个纯白的像张纸的人，他想涂什么颜色就能涂上什么颜色。所以相处起来也总是自在，再多的矛盾都能释怀。

　　“你习不习惯这样听歌啊？”路家铭突然想起程笑苏平时连手机都不用，更别说用耳机听歌了。

　　程笑苏转过脸对着路家铭轻轻点头。

　　“好听吗？”
　　“嗯。”
　　“有品味!”

　　“啧啧啧，自夸还这么拐弯抹角!”屈年砸砸嘴，不留余地地怼路家铭。

　　“这叫含蓄。”路家铭淡淡地瞥一眼屈年。

　　屈年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又不甘心地问：“听的什么？”

　　“Starry starry night。”路家铭最喜欢的歌之一。
　　路家铭单手撑头，目光静静地投向窗外，沿途是程笑苏线条柔和的侧脸。黑沉的天幕更适合欣赏星夜。
　　……
　　星夜下调色板上只有蓝与灰

　　你用那透视我灵魂深处的双眼望向夏日的天空

　　山上的阴影衬托出树和水仙的轮廓

　　用雪地斑驳的色彩捕捉微风和冬日的寒冷

　　如今我才明白你想对我说些什么

　　你清楚的时候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你努力想让他们得到解脱

　　他们却不予理会他们也不知道如何面对

　　也许现在他们会知道

　　星夜下艳丽的花朵燃烧般的怒放

　　云朵在紫色的雾霭之中旋绕印在Vincent蓝色的瞳孔之中

　　色彩变化万千清晨胡玻色的田野

　　饱经风霜的脸上写着痛苦

　　在艺术家灵性的手上得到真实的再现
　　……
　　是音乐家唐•迈克林致敬画家梵高的歌曲，因为受到梵高创作的《星夜》启发而激情澎湃。

　　路家铭喜欢这种宁静中蕴含的激情，充斥着生命的张力，不可言说，只可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