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须花烬繁》叶缥缃

4、爱恨总痴缠

　　御书房内。
　　一个绿衣少女站在桌前，按着满桌的奏折，对另一边坐着的人怒目而视：“皇兄！你说过要陪我出宫的！怎么又不算数！”
　　宇文臻从绿衣少女手底下慢悠悠地抽出了一本奏折，不慌不忙答道，“清宁啊，皇兄这些奏折还没看完，你就当为了江山社稷和天下苍生而牺牲自己吧，这才是侠士啊！”
　　清宁听罢，细细想了想，觉得似乎在理，大公无私才是江湖豪杰的作风。
　　“嗯……这样吧，皇兄，你派个侍卫同我一起——”
　　“不行！”宇文臻头也不抬。
　　“为什么！”清宁急了。
　　“你是个公主。把你交给别人，皇兄不放心。”宇文臻继续批着奏折。
　　“那你倒是陪我一同去啊！”
　　“皇兄不是早已经答应和你一同去了吗？”
　　“可是你每次都说忙，一直在敷衍我……”清宁嘟嘟囔囔。
　　“好好好，”宇文臻抬起了头，“这次你说个日期，皇兄推掉政务，一定和你去。”
　　“真的？下个月十五，我们去赏花灯吧！”

　　林纤携着秋池，一脚刚跨进丞相府侧门，身旁便传来了一声冷哼。
　　林纤呼吸一窒，面色变白。秋池察觉到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身形也是一僵，但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行礼：“孩儿参见义父大人，参见夫人。”
　　林相冷眼睨向半躲在秋池身后的林纤，厉声喝道：“一个女孩子，好歹也是相府千金，天天扮个男装出去，成何体统！”
　　林纤心里一阵寒，低着头半响不说话。
　　林相也不再理会，径直甩袖而去。
　　郭氏走到林纤身旁，携起她的手，安慰道，“你父亲也是一时心急，外面风大，赶紧回去吧，别吹着了。”
　　林纤垂眸：“母亲也早些回去吧。”说罢，转身默默离开，转过身去的那一瞬间，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郭氏看的一阵心疼，对秋池道，“秋将军也快回去吧。”说罢，几步快走，离开了这里。

　　“老爷。”长廊内，郭氏终于赶上了林相。
　　林相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道，“你为何追了过来？”
　　郭氏范围内：“老爷此举是否太过严苛？”
　　林相一声冷哼，转过了身，“她身为女子，过两年也该许配人家了，却还终日这么吊儿郎当的扮作男装出去厮混！”
　　郭氏缓了缓，又道：“妾身的意思是，老爷当初信了空顿大师的话，就一直无法释怀了吗？”
　　林相眼中锐气顿显：“我厌她是因为她自己不学无术，无所事事，日后也是有辱门楣！”
　　郭氏又道：“妾身看来，纤儿聪明伶俐，不爱红装却爱武装，不喜女红却跳得好舞，虽平日里偶有懈怠，却终究还未及笄，年纪尚小，又何来‘有辱门楣’之说？”
　　林纤猛地看向她，厉呵：“依你看来，倒是我自己的不是了！”
　　郭氏淡然道：“老爷心里有多疼纤儿老爷自己也清楚，今儿个愣是派了三拨护卫出去寻纤儿，老爷不也急的午膳都未用么？她还只是个孩子，十四年来，老爷生生未曾给她过过一次生辰，未曾陪她玩过一次，未曾夸耀过她一句！可是老爷，十四年了，纤儿身子弱，三天两头闹病，哪一次不是老爷整宿整宿的陪？纤儿出门寻乐时，哪一次不是老爷暗中派人保护？这些为什么不让纤儿知道啊！纤儿每一次病中睡醒，问的第一句话都是‘父亲可曾来过？’但没人敢告诉她，因为老爷不许，每次出府——”
　　“够了！”林相暴怒，“你如此言语可是在指责我无事生非？！”
　　“老爷！醒醒吧！妹妹她已经死了十四年了！老爷，睹物还会思人，触景还会生情，更何况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母女啊！老爷！醒醒吧！睁开眼睛看看，她是纤儿！不是纤荷妹妹啊……”
　　林相面如死灰，用手指着郭氏颤抖不已，半晌，才挤出了一个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