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须花烬繁》叶缥缃

5、凤憩兮龙怒

　　林纤蹑手蹑脚地掀开了珠帘，跟前一个美人儿正斜倚在贵妃榻上，杏目微闭，桃腮晕红，几缕长发散在塌边，勾勒出了一幅倾国倾城的画卷。
　　姐姐连小憩都可以这么美……林纤侧头看了看自己的发丝，因飞跑而有些散的不成样子。
　　“唉……”林纤叹了口气，姐姐生得端庄大气，琴棋书画又无一不精，怪不得父亲也偏爱姐姐……
　　“嗯？”榻上的美人儿似乎被这一声轻叹惊醒了，一看来人是林纤，起身笑道：“怎的如此慌张，急急忙忙的，也不怕摔着。”
　　林纤吐了吐舌头，朝着林绫行了个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行了行了，这么不情不愿的，”林绫娇嗔了她一眼，“你我二人哪还用得了这么多规矩。”说罢，指了指贵妃榻的一侧，“过来坐吧。”
　　林纤几步小跑，坐到了林绫身旁，手背到身后，像是在藏着什么东西。
　　“姐姐，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林纤笑问。
　　“猜不出来。”林绫微笑着整了整林纤的乱发。
　　林纤见林绫猜不出来，有些失望，但随即露出了一抹笑容，把身后捂得已带了些体温的紫檀匣子拿了出来。
　　林绫打开了紫檀匣子，温柔一笑：“这对鎏金凤钗煞是好看呢，多谢妹妹了。”
　　林纤又笑道：“还有一个，只怕姐姐猜不出来。”
　　“哦？”林绫凤眼微挑，轻轻晃了晃匣子，却发现底下竟还有一层。
　　“这是……”林绫刹那间似乎有些讶异，但立刻反应了过来，又回到了那个不失优雅的形态上。
　　“碧海青天……的仿制品。”林纤有些迫不及待地替她把话说完。碧海青天是西域进贡的一支极品玉簪，簪头的那一抹绿，似碧海，似苍穹，故圣上赐名“碧海青天”。天下独此一支，现下在皇宫内，林纤买到的这一支是一些工匠根据西域使者的描述雕琢的。
　　见林绫还未开口，林纤又急忙补充道：“以前前我和秋池哥哥找遍了京城的玉器店才找到的，要不是秋池哥哥，老板才不会卖给我们呢！”
　　林绫“扑哧”一笑：“秋将军？陪一个小丫头去玉石店？也真难为他了……”
　　林纤咬了咬嘴唇，也笑了出来。

　　“小姐，”回去的路上，杏儿递过来一张纸条，“这是秋将军——”
　　话未说完，林纤早已夺过来看，上面只写着四个字：“十五集会。”旁边画着一头穿着女装的……
　　猪。
　　“好啊，你是说我这下有的好吃了，会胖成猪……”林纤咬着牙将纸条重新叠了起来。

　　御书房内。
　　“皇兄，你可知明日是什么日子？”清宁瞪着眼睛问道。
　　“明日？嗯……你生辰不是上个月刚过了么？”宇文臻合上了奏折。
　　“这我当然知道！”清宁有些急了。
　　“嗯……莫非是母后生辰？”宇文臻又猜道。
　　“哼！你作为人子，连生母生辰都记不住，你等着，我这便告诉母后去！”清宁作势要走，被宇文臻赶紧拦住：“好清宁，别急嘛，皇兄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母后的生辰是除夕那天，朕自然记得明白。”
　　“这还差不多……”清宁这才作罢。
　　“莫非是……朕生辰？”
　　清宁一下愣了，然后捧腹大笑：“皇兄，你这是……”
　　“好啦，你快说，到底是什么日子。”
　　“明天便是十五了，皇兄说要陪我出宫的。”
　　“哦，是这个啊。”宇文臻心想，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还得陪这小丫头胡闹！
　　清宁见宇文臻并未推脱，心中暗喜，道：“不打扰皇兄批阅了，清宁先退下了。”说着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皇上，”金恩禄躬身通报，“右丞相王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宇文臻眉目一敛，一改刚才的儿女嬉笑之态，微微抬起了头。
　　“微臣叩见陛下。”王相俯身行礼。
　　“爱卿请起，”宇文臻看向金恩禄道，“赐座。”
　　“谢陛下。”
　　“爱卿所来何事？”宇文臻开门见山。
　　“回陛下，臣日前收到西北来讯，西北战事吃紧，军心涣散，边疆民不聊生，动荡不安，臣特来禀告，请陛下示下。”左相禀道。
　　“朕既然让你作为丞相统领百官，又兼顾兵部事宜，是信得过你，”宇文臻面色一沉，拍案而起，厉声喝道，“朕用你是让你给朕解决问题，不是让你给朕提问题！”
　　王相吓得一下从座位上跪倒在地上，叩首道，“臣知罪！”
　　宇文臻拂袖坐下，道：“你既为右丞相，遇事若是拿不定主意，大可与左丞相相商。”
　　“臣明白了，臣这就去与林相相商。”王相连连叩首。
　　“下去吧！”
　　“是是是，臣告退。”说罢王相赶紧几步小跑，倒着退下了。
　　“没骨气的东西，”宇文臻冷冷地道，“当初先皇怎会重用此人？！”
　　金恩禄见皇上震怒，连忙赔笑道：“皇上息怒，您看明日与公主殿下微服出访，是否还像从前那样照办？”
　　“嗯，”宇文臻的面色好了些，“这次，要另外安排一些事。”
　　金恩禄弯下身子，到宇文臻耳边，连连点头。
　　“就这样办。”宇文臻摆摆手，示意金恩禄起身。
　　“可是皇上，您的龙体与公主殿下的千金之躯，恐怕……”
　　“无妨，就按朕说的做。”宇文臻又翻开了一本奏折。
　　“这……奴才遵命。”金恩禄行了个礼，退下了。